第71章 七十一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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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说负责, 薛肆就先单手搂着他,把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搜了出来。
虽然家里有暖气,但佘泛还套了件薄的外套,手机就在外套的兜里。
薛肆把手机摸出来后, 先往自己屁股底下塞, 让佘泛想拿都拿不了。
佘泛:“……”
至于吗。
他一时无言, 又听薛肆低声问他:“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佘泛不戴眼镜看东西很不舒服,会头晕想吐,所以他示意薛肆先把眼镜给他。
薛肆就拿起被丢在沙发上的眼镜,亲手给佘泛戴上。
佘泛视线清晰了,垂眼看着薛肆那张他看了这么多年, 已经对那美貌免疫了的脸:“问。”
薛肆第一个问题就直接让佘泛哑语:“你和孟全聊了什么, 为什么清掉聊天记录?”
佘泛:“。”
说实话, 薛肆要是不提, 他都忘了这茬。
他有点没想到薛肆还记着, 但对薛肆还惦念着这事也没有那么意外。
薛肆是跟他说过的, 如果一件事他没有得到一个答案,他会抓心挠肺地记一辈子, 记到得到答案为止。
……佘泛忽然觉得之前好几次薛肆发疯, 有可能是有这件事在里面作梗的。
他微垂眼, 还没说什么,薛肆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有些不想谈。
于是薛肆的手臂瞬间就收紧了不少, 让本来和他分离了一点点的佘泛再一次和他紧紧贴合在一起。
薛肆的肌肉绷着, 梆硬。
佘泛被迫压在他身上, 体型差有些明显。
薛肆毕竟曾经是95kg以上的综合格斗选手, 退役下来这几个月也没有停过自己的锻炼,倒没有在队里那么高强度, 但也是属于慢慢缓下来。
而佘泛,平时走路超过二十分钟就觉得累,能坐绝不站的人,身形是清瘦的。
脊背压着骨感也不轻。
就是如此,薛肆收收手臂,就能够将佘泛完美地困在自己的怀抱中,严丝合缝地嵌合进去。
佘泛皱起眉,声音都被压得有些变调:“都说了轻点。”
薛肆这一次却没有顺从地松一松,他直勾勾地看着佘泛,眼里有暗色涌动:“泛泛,你说了要负责的。”
佘泛稍停,轻出口气:“我没说不告诉你。”
薛肆有几分咄咄逼人:“那你迟疑什么?”
佘泛:“……”
他无法否认,薛肆对他的情绪把控得太好。
薛肆确实能够读懂他所有的微表情。
所以佘泛也不再有所停顿,而是直接道:“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
薛肆清楚佘泛清空了聊天记录,肯定就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他知道的,而他一直以来就是想搞明白,佘泛到底是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
他看着佘泛,等着他的后续。
佘泛的视线稍稍偏移,和他错开目光,嗓音又冷又沉,说出来的话却让薛肆刹那间觉得这世间美好、春暖花开、艳阳高照。
佘泛说:“清空的时候,不想让你自责自己没有养好我,把我养成了一个坏小孩。”
他没有说谎,那时候和孟全联系过后,佘泛看着他和孟全的聊天记录,本来在看有没有缺漏,但又收到了薛肆的消息。
薛肆问他有空没,他说有,薛肆就直接弹了电话过来。
他俩一向是能打电话绝不发消息。
所以佘泛接了电话,就听薛肆在那边用熟稔的语气跟他聊一些有的没的,然后用带笑的声音和他说——
“你哥我这脸看着真的那么渣吗?教练老觉得我会出去乱搞,我明明是去给你买甜品。我都说了好多次我是要给你做榜样的人,怎么可能乱来。”
那时薛肆是放假回家,问佘泛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正好当时他们训练的地方有个点心牌子特别火,佘泛就说让他带。
当时佘泛只嗯了声,可他心里想得却是这么多年来薛肆一直在努力地保护他。
他在薛肆眼里,一直都还是那个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雪人,他不想让他哥觉得…他没养好他。
薛肆这个人,就是因为太骄傲自负,才容易钻牛角尖。
听到佘泛这么说,薛肆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用牙签戳了一下、又一下。
细细密密的疼和痒,让他直接翻身将佘泛摁在了沙发上,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
还是很重的吻。
他试图温柔,可想起佘泛是那么的好,好到他的骨头和灵魂都在为他的好而发痛,他就没法抑制。
想将他藏起来。
想让他和他融为一体。
想……
薛肆稍稍支起身体一点,抵着佘泛的唇,刚刚那个急促却重的吻哪怕很短,也让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声音沙哑,像是难过又像是欣喜,喃喃着:“泛泛,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好啊。”
他说完,又低头吻了下去。
没来得及出声的佘泛只发出了一个轻唔,所有的话都被薛肆堵回了肚子里。
佘泛其实有点不明白自己这儿怎么好了。
真要说好,该是薛肆。
薛肆说他纵容他的那些掌控欲和占有欲,但他也只放纵了这一点,而且是因为他不怎么在意。
但薛肆从小到大,因为他改变了多少事?
小到挑食都不挑了,大到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和方向。
他因为他走了商,因为他去玩了格斗,因为他……
纵观薛肆认识他以后的人生,好像慢慢地,他的世界里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自己,全部都和他有关。
车是按照他的喜好买,房子是按照他的喜好装修,无论学什么做什么,都和他有关。
薛肆…就好像是为他而存在这个世界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着他转。
佘泛被吻得受不了,好像心脏都在被薛肆舔舐,只能委委屈屈地颤抖着、紧缩着。
他拧着眉,又被弄歪的眼镜半边还在他的眼睛上,使得他的视角半模糊半清晰,就如同他现在的状态一样。
他的思绪好像被薛肆拉着沉沦了下去,轻飘飘却又莫名沉重。
但他的理智还在勉强运转,想要推开薛肆。
佘泛曲着腿,双脚脚跟踩在沙发上用力蹬了蹬,在沙发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结局却是一动不动。
薛肆钳制着他的腰身和后脑,两人的体型差和此时的姿势,让他看上去像是被强迫了一样。
尤其薛肆的一条腿还跪在他的腿丨间,好像随时准备发动更加过分的进攻。
佘泛逃脱不成,干脆利落地揪住薛肆的耳朵,逼迫薛肆松开他。
薛肆确实也停了下来,他支起身,晦涩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佘泛,那里面藏着怎样汹涌的欲丨念,佘泛不用去探究都能窥得一二。
但佘泛皱着眉,抿着自己红肿、发麻的唇,不是很愉悦地看着他:“你都亲了多少次了,还这样?”
薛肆被佘泛揪着的那只耳朵都被扯红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反而对这样的佘泛心动到恨不得当场给人办了。
佘泛这样真的很帅,也很可爱。
薛肆用臼齿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疼痛刺激着大脑,才勉强平息一点那些念头。
他用指腹蹭了下佘泛还沾了点水渍的唇畔:“亲不够。”
薛肆摩挲着,低声说:“泛泛,我是真的恨不得把你绑身上带着走,一秒都不停地亲你。”
佘泛:“……”
“正常点。”
“我说的是实话。”
薛肆喟叹:“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喜欢上你呢,这样就可以多亲好多年。我好亏啊。”
佘泛:“?”
他没忍住,再扯了扯薛肆的耳朵,见薛肆本能地偏了下脑袋,拧了下眉,才松开:“别发神经。”
薛肆对佘泛这种行径完全不介意,甚至还在佘泛松开手时追着拿自己被扯得通红、疼到有点发麻的耳朵去蹭了下佘泛的掌心。
……说实话,佘泛觉得有点诡异。
因为薛肆这个动作就好像是狗狗感谢主人给的赏赐一样,用蹭蹭表示喜欢。
薛肆蹭完后,又低头下来埋在佘泛的颈窝,脊背因此弓起,像是一座小山伏在佘泛身上。
他深深地呼吸着,将佘泛身上的气息全部吸入自己的鼻腔,恨不得能融入自己的身体、血液里。
佘泛见他又要开始了,便敲敲他的脑袋提醒他:“你别一个人自己在这里撩火。”
他无情道:“我不会管你的。”
薛肆哦了声,抬起头凑上来亲亲佘泛看似冷硬实则柔软的嘴角:“那你别动我了。”
佘泛:“?”
他有点不可思议:“谁动谁?”
被摁在沙发上亲到差点窒息的人是他,不是薛肆吧?
刚刚才被吸的人是他,也不是薛肆吧?
怎么现在恶人先告状就这么大胆了?
薛肆被他这反应可爱到,勾勾唇,但笑容里却无端带着些血腥气。
他嗓音微哑,却直白:“我是说你动手打我。”
薛肆轻啧,心痒得不行,甚至血液都叫嚣着,灵魂都要为佘泛彻底疯狂:“你揪我耳朵、敲我脑袋…泛泛,你一动手我就yin得要爆炸了。”
佘泛:“?”
佘泛:“???”
见他如此震惊,薛肆的舌尖顶了下自己的上颚,似笑非笑:“泛泛,我上回就跟你说过了,你踹我时我也会想…我没跟你开玩笑。”
他的指腹抵上佘泛的颧骨,有些意味不明地按压着:“我有时候真恨不得你能多跟我动动手。会很爽。”
薛肆想把佘泛变成一个恶人。
一个只有他能承受的恶人。
这样就只有他。
佘泛要么就不选择,要么就只能选择他——
作者有话要说:
欸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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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七十二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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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相望, 静默无言。
薛肆知道佘泛只是无语,没有别的情绪,便就着这个姿势,将佘泛锁在身下, 继续自己的问题:“和今楠关系很好?”
佘泛:“…只是朋友你也要吃醋?”
他明明跟薛肆说过今楠单身主义、只是朋友。
薛肆有点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你去看过他乐队排练, 却没现场看过我比赛。”
佘泛:“?”
他拿手指戳戳薛肆的眉心, 两周没剪的指甲在他额头上留了两个浅浅的月牙印:“你醒醒,是你不让我去看你比赛的。”
薛肆微微偏头,佘泛提醒这个醋到失去记忆的男人:“在俱乐部时你说乱,环境不好。后来你走大型赛事了,又说打得太狠, 不想让我看你跟人打得鼻青脸肿。”
薛肆轻啊了声, 想起来了, 但不心虚:“那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认识了新朋友, 去找了新朋友玩, 都没有跟他说。
佘泛:“。”
他很实诚:“那时候没喜欢上你。”
薛肆…薛肆也没什么好戳心的。
毕竟他那会儿也没喜欢上佘泛。
两人那时关系确实密不可分, 但没密到像现在这样。
也不是事事都会跟对方说——其实就算是谈恋爱,也不会事无巨细地告诉对方, 是薛肆占有欲太强, 恨不得佘泛昨晚做了什么梦、今早刷牙刷了多久, 洗脸擦了几次脸都想知道。
他也不双标,跟佘泛表白后, 几乎什么事都跟佘泛说了。
唯一一次没说的, 还是因为那时候佘泛在为梁琼甃的事烦心, 他不想跟佘泛提他亲生父母的事, 惹得佘泛更烦。
薛肆低着头看神色松散寻常的佘泛:“泛泛,以后有什么都跟我说, 好不好?”
佘泛的回答是:“手机都在你手里了。”
薛肆却没有接话,而是就这样盯着他。
他那双眼睛漆黑,眸色好像天生就要比别人深一些,这样直直盯着人的时候,配上那张有几分邪妄的脸,看着其实是很瘆人的。
会让人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什么冰冷的肉食动物盯上的猎物,无处可逃。
而佘泛却只是无可奈何地低叹了口气,重新把话说了遍:“我会告诉你的。”
薛肆这才满意,又听佘泛面无表情地再接了句:“再说你天天盯着我,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薛肆也很实诚:“不知道你每天晚上梦见什么了。”
他说着,就忍不住犯病,微微低头,抵着佘泛的眉心,诱哄似的:“泛泛,你能不能每天早上跟我说一说?”
佘泛:“……”
他偏头躲开他——薛肆这样会让他不自觉地闭上眼,气势就短一大截。
佘泛眸光冷冷:“别发疯。”
薛肆哦了声,一时间没开口。
他不是逗佘泛,是真的很想知道。
他甚至恨不得每晚能跟佘泛做同一个梦。
想到终究会没法得知佘泛的一些事(?),薛肆就有些压不住自己心底的躁郁。
那些情绪就像是脏兮兮地荆棘,死死地缠着他,扎进他的血肉里,脏污渗透进他的骨髓和灵魂。
他闭了闭眼,干脆又埋首进了佘泛的颈窝,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了下,整个人的气压不可避免地低下去,看上去越发危险。
哪怕嗅着佘泛身上的气息,感受着这个人就这样温顺地躺在自己怀里,他也没有办法抑制住那些阴暗。
甚至越闻越疯,还隐隐有些失控。
佘泛:“。”
他不是不知道薛肆神经质,但他总觉得薛肆这几天有点太过。
是因为这几天压抑太久吗?
佘泛不知道要怎么办好,所以他用自己的脚碰碰薛肆的小腿,薛肆的嗓音从他的颈窝里闷出来:“嗯。”
“我又不记得我做什么梦。”佘泛语气硬邦邦的:“我怎么跟你说?”
薛肆顿了顿,勉强好了点:“那你记得的时候会跟我说吗?”
佘泛无声地骂了句真神经病是吧,说出声的话却是:“会。”
薛肆支起身,不是很高兴地捏了捏佘泛的脸:“泛泛,别敷衍我。”
佘泛拍开他的手:“我不说了。”
薛肆噎住,却反而开心起来。
他笑着低头去亲佘泛:“我错了。”
佘泛一开始没躲,但薛肆越亲越不对劲。
他不是那种深吻和热吻,甚至都没有深入,就是一直在碰他的唇和脸,还亲他的鼻尖与鼻翼,甚至顺着往上去亲他的眼睛。
动作时,佘泛感觉到一些异样。
佘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脊背莫名炸寒。
他也干脆借着两人之间的空隙,将一条腿挤进来,直接踹了薛肆一脚。
他踹在薛肆的腰腹上,没收着力,多少还是让薛肆停了下。
佘泛皱着眉看他:“我不想。”
他挺喜欢薛肆亲他,但目前对最后一步没什么想法。
薛肆哦了声,咬着后牙槽撑起来,免得自己真拉不住缰绳。
但他还是在把佘泛也捞起来坐好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泛泛,你什么时候想啊。”
佘泛想也没想就回了句:“看你表现。”
那一瞬间,薛肆静默了。
佘泛:“?”
薛肆语气幽幽:“我不会这辈子都没机会开荤吧。”
佘泛:“……”
他无言以对:“你是真很有自知之明啊。”.
佘泛在可以去看梁琼甃的前一天把工作室的稿子画完了。
他全部发了过去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脖子。
薛肆立马就看过来:“不舒服?我给你按按?”
佘泛没拒绝:“肩胛骨也有点酸,昨晚没睡好。”
佘泛从小到大睡相都差得不行,薛肆是体会过很多次的。
他总是能把自己睡落枕,天冷时还好点,天热时…现在这个国度虽然外面冷,但家里有暖气,也算是“热”。
薛肆先给他捏了捏脖子,视线不住盯上了佘泛棘突上的痣。
佘泛身上的痣都是浅粉色的,真的只有他才能懂,在那样白的肌肤上落上这么一点粉究竟有多漂亮。
让他的指腹忍不住压在上面碾了下。
偏偏佘泛毫无察觉:“那不疼,再下去一点。”
薛肆乖乖往下按了按,脑子里却是想着各种不健康的画面。
想亲上去,想叼着那块肉浅浅地咬着,想舔丨舐那点粉……
他越想嗓子就越紧,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薛肆低了低头,很想干脆就这样亲上去,反正他和佘泛现在也是情侣关系。
但佘泛随意的语调冲淡了点他的思绪:“想吃巧克力了。”
家里没有备巧克力,薛肆几乎是本能地问:“我去买?”
佘泛嗯了声:“买流心的。”
薛肆说好,又给他按了按,确认他好多了后,才拿起钥匙套个外套出门。
佘泛关了电脑,起来活动了一下有点发僵的腿,觉得眼睛有点干。
他想可能是最近用电脑太多了,所以去摸了瓶眼药水滴了滴,陷坐在沙发里,等药水在眼睛里停了会儿,才闭上了眼睛,让多余的药水顺着眼尾滑下,留下两抹水痕。
佘泛抬手擦了下,但还是闭着眼没睁开。
薛肆从楼下超市拎着一袋子零食回来时,就见佘泛闭着眼仰着头靠在沙发里。
他稍皱眉,走过去:“不舒服?”
佘泛嗯了声,没有瞒着他:“感觉眼睛有点痛。”
“都跟你说了少用点电脑。”
薛肆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多责备佘泛,因为他已经准备待会就把佘泛的电脑给收了:“我拿蒸汽眼罩给你热敷一下?”
佘泛说好。
于是薛肆就起身要去拿蒸汽眼罩,佘泛睁开眼,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头晕恶心,是想再站起来走一走的,结果没想到他一起来,就感觉到世界都好像在晃荡。
他第一时间没站稳,直接摔在了沙发里。
薛肆立马就看了过来:“泛泛?”
佘泛没看镜子也察觉到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我没事。”
但薛肆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紧皱着眉,攥住他的手臂。
他手掌宽大,偏偏佘泛又瘦,薛肆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圈住他的小臂:“怎么了?”
佘泛也说不出来自己心里的恐慌究竟是从何来,反正他猛地甩开薛肆的手,薛肆怕他伤到自己,力度松了点,就这样被他推开。
佘泛的声音都扬了几个度:“我说了我没事。”
薛肆拧着眉看他,不由分说地紧紧攥住他两只手,强硬地就要掰开他的手去看他的眼睛。
两人僵持了不到十几秒,最终还是佘泛的双手被薛肆单手压在了沙发上,佘泛紧闭着眼,眼睫不停地在抖动。
薛肆也来了点脾气,语气重了几分:“泛泛!”
他另一只手掰着佘泛的脸,就要出撩起佘泛的眼皮看他到底怎么了,可在薛肆的指腹触及到佘泛眼皮的那一瞬间,佘泛的眼尾竟然滑出了透明的液体。
他想只被迫敞开了柔软肚皮的刺猬,浑身的刺都没法挡住敌人,于是只有抑制不住地轻颤。
“…别看。”
佘泛真的很少哭,他哭的次数比薛肆少太多了。
可此时他的眼泪往下滑,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却还在强撑着,只有无声的悲恸和绝望蔓延。
甚至他都再说不出别的话,只有两个带着太多压抑的字:“别看。”
那一瞬间,薛肆的心脏就像是被成千上万的马蹄踏过后,又被无数的箭矢扎了个遍,还被切成一片片薄片。
疼。
疼到他感觉自己死掉了。
薛肆无声地动了动唇,松开了佘泛的手,眼眶红了个彻底。
他搂住佘泛,去亲吻佘泛湿润的白色眼睫,声音比佘泛的还要沙哑哽咽:“泛泛。”
有些猎奇的人会说,佘泛长得特殊,加上脸本身那么出挑,就更加绝了。
说他这样很好炒作,很好做新闻。
说他独一无二,只要自己自信点就好了。
可他们没有人真正了解过白化病背后的痛苦。
薛肆含着他的眼睫,舔舐着他的眼泪,没有说什么“我见过你眼球震颤的样子了,也不差这一次”,没有说什么“我觉得不丑”,没有说什么“我觉得不吓人”。
他只是抱着佘泛,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他的眼睛,反而喃喃着问佘泛,反而比佘泛更先一步宣泄自己的感情:“你别把我推开好不好。”
其实这真的不是薛肆第一次遇上佘泛眼球震颤,他见过很多次了,以前佘泛都没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佘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刚反应那么激动,但他就是害怕。
说不出来的恐惧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想要紧紧抓着薛肆,躲进薛肆的怀里,却又想要推开他。
两人之间无声了很久,最终佘泛在薛肆低声试图哄他一句“你让我看看,好点没有”中爆发。
佘泛紧紧攥着薛肆的衣襟:“别看。”
他埋首在薛肆的怀里,眼泪湿了一大片:“…我。”
他声音滞涩了下,在薛肆轻轻的“为什么”中崩溃:“很丑。”
在他这话说出来时,他就感觉到就有什么炽热湿润的东西滚进了自己的发间。
佘泛来不及去追究,因为他长期压抑着的情绪像是终于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彻底收不住在往外涌。
薛肆抱他抱得更紧,紧到佘泛感觉他都恨不得把自己按进他的骨肉里。
薛肆又捧起他的脸,一遍遍不断地亲吻着他,细细密密的吻温柔如春雨,彻底攻破了佘泛的心防。
“……你到底,”
佘泛把自己唯一想问薛肆的那个问题终于问了出来:“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我啊?”
他不是个正常人。
他有雪白的毛发,有异色的瞳孔。
他有一身的病,像是从坟墓里出土的易碎文物,比寻常瓷器还要破烂脆弱。
薛肆确实很神经,有时候也会发疯。
可他至少只是性格有问题,不像他……
“泛泛。”
薛肆捧着他的脸,再一次温柔地卷走他白色眼睫上的眼泪:“我纠正你一句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比他浓厚的鼻音与哽咽:“我爱你。”
“没有‘这样’的你和‘那样’的你,只有‘你’。无论怎么样的你,我都好爱。”
薛肆吸了下鼻子,但即使如此,声音还是因为不住滑落的眼泪而有些含混:“所以别哭、别伤心、别害怕。因为我爱你爱到现在在为你的眼泪不知所措,我的心脏…都为此死了千百回。”
他恨不得得了白化病的是他。
恨不得把自己的寿命、健康,把自己的一切都兑换成一瓶神奇药水去治好佘泛的白化病。
为此他付出什么都可以,就算要透支他的轮回转世,就算让他魂飞魄散,就算……他什么都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边写边哭,边写边哭,一边擦眼泪一边敲键盘呜呜呜呜呜呜呜
真的受不了了,老是把自己写哭
第73章 七十三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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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心中汹涌的情绪, 逐渐平复了下去。
但并不是又压抑了回去,就是在薛肆的动作和言语间一点点消散。
他紧紧依偎在薛肆怀里,就像是曾经每一次遇到了难过伤心的事一样。
薛肆搂着他,任由他藏在自己的怀抱中,低垂着头还在一遍遍轻吻佘泛的发间。
炽热的呼吸送走了悲伤的风, 佘泛吸了下鼻子, 就听薛肆又轻声问他:“泛泛,我看看你眼睛怎么样了,好吗?”
佘泛这一次没有躲,也没有避。
他稍稍抬起头,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哭得有点凶了, 佘泛的鼻尖和眼眶都泛着红, 在他过白的肌肤上实在惹眼。
他的眼球还微微有些颤动, 但没有特别明显了。
薛肆温柔地亲了亲他的眼睛, 使得佘泛下意识地再一次闭上眼。
“还有点。”薛肆没有瞒着说好了:“你再闭眼缓缓。”
他撕开刚刚拿的蒸汽眼罩, 熟练地给佘泛戴上。
蒸汽眼罩并不是立马就热, 佘泛被他重新揉进怀里,没有推拒。
他靠着薛肆, 薛肆亲昵地又亲了亲他的头发, 声音虽然还有些哑, 但不再哽咽。
佘泛闭着眼睛,嗅着他身上令他无比安心的气味, 恶人先告状:“你怎么老哭。”
薛肆失笑, 也没有不高兴, 就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心疼了?”
佘泛实话实说:“有点。”
薛肆猝不及防被戳了下, 但这话从佘泛嘴里说出来又不意外,因为佘泛并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
薛肆的手掌压着佘泛的脑袋, 真恨不得把佘泛藏在自己身体里。
这么好的佘泛,他怎么舍得拿出来给别人看。
佘泛听到他呢喃出来的心声了,默了默后,很小声地说了句:“也不是不可以。”
薛肆:“……”
薛肆:“?”
他说不出自己的灵魂那一瞬间是欣喜过头,还是不可思议更多。
汹涌的情绪在那一刹涌上来,直接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冲了个遍,甚至让他有一瞬觉得自己在幻听,以至于错愕着、懵着问了句:“你说什么?”
清瘦的佘泛躲在他怀里,很轻地跟薛肆诉说着自己多年来压抑的心绪:“我说我不介意你把我藏起来……躲在你这儿,反正你不介意我这幅模样。”
薛肆那颗飘起来的心瞬间跌落在地上。
他心里泛起酸涩,舌根都有些苦。
所以薛肆幽怨似的低头咬了一下佘泛的耳朵尖。
哪怕知道人类的皮肤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薛肆还是没敢用力,只是牙齿轻碰了下,于是舌尖就不可避免地抵到一点,直接让佘泛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但看到的还是一片漆黑。
因为他戴了眼罩遮住了视线。
佘泛的身体稍僵,他想躲,想退,可耳朵还在薛肆的嘴里。
薛肆真的就像是什么大型犬,一口含住了他的耳朵,让佘泛不敢乱动,怕自己的耳朵真被咬下。
就听薛肆的嗓音里不带任何情丨欲,反而是无尽的牢骚,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滚出来似的,含着他说话,弄得声音好像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如此的震耳欲聋:“泛泛,你是为了躲避才想被我藏起来,不是因为喜欢我。”
薛肆越说越气,又用牙齿磨了下,恨恨道:“我说我爱你,你就这样对我。可我偏偏好贱,居然觉得你这样也挺好。”
反正是接受他把他藏起来了,因为什么都没关系。
至少他骨子里的占有欲现在是到顶的满足。
佘泛:“……”
他那些压抑的情绪被薛肆弄了这么两出,倏地就消散了。
就连被点破想逃避后,心里起的更加想要逃避的心思都没了半点。
佘泛还是被迫剖开了肚子,给薛肆看自己藏着的内部结构,但场面却并不血腥,甚至还莫名有几分缱绻。
他无可奈何:“你先别含了。”
这样太奇怪。
可薛肆却不听他的,反而追着他,不仅抿了一下他的耳朵,使得存在感更强,甚至还舔舐了一下他的耳甲腔,擦过了他的耳屏,舌尖更是要往里钻!
疯了吧?!
佘泛粉红色的眼瞳掠过一抹错愕,原本柔弱无骨被困在薛肆胸膛的手也直接发力要推开薛肆:“你…松开!”
他骂不出脏话,只能冷着嗓音微扬语调骂了句:“变态是吧?!”
见佘泛是真的有点来脾气了,薛肆稍稍顿了顿,终于放过了佘泛的耳朵,但在松开前,还是没忍住扫了一下佘泛的耳廓。
他的口腔温度不低,分离后,就算屋子里有暖气,佘泛还是感觉到有些凉,而且他整个耳朵都湿了。
佘泛捂住那边耳朵,语气惊疑:“你到底又发什么疯?”
薛肆看着他被眼罩遮住的脸,喉结往下压了压,第一时间没说话,径直吻下去,将佘泛后续的话都吞进了自己的腹中。
佘泛确定薛肆又犯什么病了。
他亲得很重,这几天练的吻技好像在这一刻忘得干净,没有任何章法,甚至可以说是急迫地在掠夺着他的气息和呼吸。
佘泛被堵得严实,上半身又角力不过薛肆,最后只能在被亲得心脏都要爆炸了的时候直接屈膝用膝盖一顶。
精准无误地顶到了薛肆的腹部,完全没有收力,让薛肆瞬间就松开了他。
薛肆轻嘶了声,佘泛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大概猜得到。
毕竟他这些也是薛肆教的,就算薛肆身体再强,也是个人,多少肯定还是会疼的。
“…你再发疯我下次就不是顶这了。”
因为被亲得太狠,佘泛的嗓音有些沙,呼吸也有几分急促。
薛肆垂眼看着他艶红的唇,笑了声,带着些血腥气问:“那你要顶哪?”
他垂首,在佘泛耳边耍了句流丨氓:“顶…吗?我求之不得。”
佘泛:“……”
他回想起薛肆上次耍丨流丨氓说想让他踩他的事…佘泛沉默了。
薛肆的癖好有点令人头皮发麻。
佘泛面无表情:“你再骚我真会毒哑你。”
他冷冷道:“反正你不舍得报警。”
薛肆:“。”
他顿了下,没忍住,肩膀抖着失笑,本来想憋一憋的,可实在是被可爱到,声音闷着从嗓子里滚出来,足以让佘泛听见他现在有多高兴。
佘泛更加不爽了。
凭什么薛肆跟他说什么他就没办法,他威胁薛肆薛肆就笑成这样?
就因为薛肆是个M吗?!
佘泛烦他,躺在沙发上,又动脚精准无误地踹了下薛肆的肩头。
薛肆整个人是撑起来大半的,佘泛踢他不需要太多柔韧度。
他穿着黑色棉袜的脚踩在了薛肆的肩膀上,宽松的裤腿随之滑落一截,露出他过白的小腿。
界限极其分明的颜色碰撞在一起,让薛肆根本就不敢再多看一眼。
佘泛的腿很漂亮。
直且长,他虽然现在还没长得很高,但他的身材比例特别好,那双腿,真的……
薛肆的呼吸沉重了几分,嗓子都跟着紧了紧。
很想抓着亲个遍。
完全不知道薛肆在想什么的佘泛毫无感情:“滚。”
薛肆缓了下心神,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将脑海里的黄丨色丨废料打包丢进回收站。
薛肆不逗他了,坐起来把人捞怀里,不是很在意自己起的反应,就伸手摸摸佘泛眼睛上的眼罩:“开始热起来了。”
他低声问,刚刚那个流丨氓好像不是他一样,现在语气温柔得不行:“要喝水吗?”
佘泛也哭了蛮久,刚刚又被他压榨了一轮。
应该口渴了。
佘泛缓了缓语气,嗯了声:“热一点的。”
薛肆这人就是犯贱,见不得佘泛对他好,看见佘泛这么“乖顺”,又忍不住逗了句:“我抱着你去?”
佘泛:“……”
佘泛:“?”
他无语,用手肘捅了捅他的心口:“别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放我下来,去倒水。”
薛肆一边把他放好,一边又问:“我要改名叫狗皮膏药就能黏着了吗?”
佘泛:“。”
他警告薛肆:“最后一遍,别发丨骚。”
薛肆举手投降,笑着离开。
等到蒸汽眼罩不热了,佘泛的眼睛也恢复正常了。
两人都没再提刚才的“撕心裂肺”,薛肆把那一大袋子零食拎过来,把里面的流心巧克力挑出来放到佘泛面前。
他不只买了巧克力,还买了很多他觉得佘泛会吃的,新奇的零食。
因为嗓子还没润起来,佘泛没急着吃巧克力,就用膝盖撞撞薛肆的腿,示意他都拿出来给自己看看。
薛肆照做,还认认真真地给佘泛介绍起了不同零食的成分表。
其实这看上去实在无聊至极,可佘泛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他聊起来,和他一起讨论哪个应该会好吃,哪个听上去好怪。
佘泛心说,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
在薛肆还没个人暴富买房的时候,他来找他玩,买一大堆零食。
那天家里停电,看不了电视,佘泛又有点不想看书。
于是薛肆就给他扮起了“导购员”,跟他就这样聊那一袋子零食,聊到来电。
……其实,不只是薛肆。
他也是。
佘泛想。
他迟早会喜欢薛肆的,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只会是薛肆,不会是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嘿嘿嘿嘿嘿
下滑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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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七十四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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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佘泛和薛肆去看了梁琼甃。
梁琼甃精神还算好,但这边医生说不要多消耗她的精力,因此看望时间也只有半小时。
这半小时里,三个人简单地聊了聊,无非就是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
以及最后——
梁琼甃看着佘泛和薛肆过近的距离, 尤其是薛肆, 平时都是跟佘泛并排坐的, 今天却故意错了半步,在佘泛背后,半个身子都贴着佘泛的脊背。
她好笑地看了看他俩,直白地问:“拍拖啦?”
佘泛一怔,就听薛肆大大方方承认:“是, 外婆。他答应我了。”
佘泛紧绷了下, 第一时间没说话, 却也没有要挽救的意思。
梁琼甃也只多念了两句:“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处, 有什么不要藏在心里, 都说出来, 不要搞电视剧那套误会,知不知呀?”
薛肆笑:“知道的, 外婆。”
他揽上佘泛的肩, 手掌牢牢地扣着佘泛:“您放心吧, 我和泛泛不会弄得一地狗血。”
梁琼甃听得懂狗血,她本来还想多说两句, 但看着佘泛微皱着眉, 似乎是很不耐地用手肘碰了碰薛肆的心口, 而薛肆只是冲他笑, 没有半点情绪。
非要说有,那也是满心满眼的喜欢和愉悦, 就知道不用说什么了。
梁琼甃一开始察觉到薛肆喜欢佘泛时,也是担忧过一瞬的。
毕竟佘微雨和孟知平的前车之鉴摆在那。
孟知平当年也是那么爱佘微雨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受法律保护的异性婚姻都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是同性恋呢?
不过后来,梁琼甃就不是很担心了。
因为一件佘泛并不知道的事。
事情发生在薛肆在忙着安排出国的事时,中间找了个时间,带着蒋骄和律师来找她。
他给她出示了一份协议,还很贴心地将每一个字念给了梁琼甃听。
梁琼甃是上过大学的,还是名牌大学。
所以她听得懂,更何况薛肆还会在涉及一些专用名词时停下来解释两句。
那份协议大概就是,梁琼甃过世后,薛肆名下所有财产都会转交给梁琼甃的外孙佘泛。
梁琼甃当时听过后久久未语,大家都是聪明人,她知道薛肆这一手就是在告诉她,他和孟知平那样的人不一样。孟知平和佘微雨结婚前,是签署了财产协议的,那时候孟知平说是公司股东要求,没有办法。
而现在薛肆带着公司的人和律师跟她来讲这份协议…就代表薛肆是力排众难来的。
薛肆是故意的,偏偏这份故意里又全是真心。
梁琼甃其实有一瞬都想说,没必要如此,她相信薛肆。
但最终梁琼甃还是在那份协议上签了字。
就算她认为薛肆的性格再偏执,也没有人敢肯定十年后的事。
还是那句话,毕竟当年孟知平那么爱佘微雨。
这份协议,就是一个保障。
梁琼甃签过后,薛肆还松了口气:“我还担心您不会签呢。”
反正他就是因为知道佘泛肯定不会签,所以在询问过律师确认可以后,才折中找梁琼甃,用梁琼甃在其中操作。
那一瞬间,梁琼甃想,她和小雨的心里的石头落得还是太早。
薛肆确确实实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佘泛身上。
梁琼甃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她当然也会担心、害怕,但至少现在……
梁琼甃看着薛肆耐心地帮佘泛整理好围巾戴上,动作小心又温柔,心想至少现在看起来是挺好的。
两人离开了病房后,又去跟主治医生聊了聊。
主治医生说梁琼甃的情况不错,可以按照计划进行,最大的难关无非就是之后的手术。
大概是看佘泛太担心——毕竟佘泛那张脸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瞧着冷戾又紧绷。
主治医生想拍拍佘泛的肩膀安慰他两句,手还没碰到人,薛肆就忽然一动手拎着佘泛的领子,把人往后拉了两步。
佘泛猝不及防,跌进他的怀抱里,脊背砸在他的胸膛上,皱着眉看他:“你没事吧?”
知道他这话不是问自己有没有被撞疼,而是脑子有没有问题,薛肆勾唇笑了下。
他看着虽然是在笑,表情也很轻松,眼底却有暗色流动,整个人也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薛肆低声,声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有点。”
佘泛:“?”
他懒得理他,看向主治医生,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薛肆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揽住了他的腰身,连他的臂弯一起锁在怀里。
动作十分自然,但占有欲浓烈到已经淹没了他。
佘泛顿了顿,没有什么表情地跟主治医生用这边的话说了句什么,薛肆只听懂了前面是“抱歉”,后面没听懂。
……薛肆觉得自己有必要抓紧时间把这里的语言学会。
但主治医生看了看他俩,似乎很惊讶地问了句,这回薛肆听懂了:“原来你们是一对呀!”
佘泛嗯了声,主治医生又说:“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兄弟…抱歉抱歉。”
从医院走出来后,薛肆就迫不及待地问佘泛:“你跟他说我们是对象了。”
一个问句,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佘泛也没瞒着他:“不然?”
他想跟薛肆说以后能不能别在别人面前发疯,这还是别人人好,要换了其他人,多少要对薛肆有意见,正义感再强一点的,说不定觉得薛肆控制他,报个警……
可佘泛才偏头,看向薛肆,对上薛肆那张笑得明媚粲然的脸时,登时就没了声音。
薛肆那张皮相是真的好看。
常年追剧的佘泛敢说,放娱乐圈里都绝对是金字塔尖的存在。
有时候会被薛肆气到,看一看这张脸,也能消消气。
当然前提是薛肆那时候表情并不欠揍。
而现在薛肆就属于不欠揍的时候。
他笑着,眉眼弯得干净又纯粹,没有半分杂念。
一看就让佘泛知道,他就是单纯地在因为佘泛跟别人说他们是一对而高兴。
佘泛默了默,到底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因为医院离家不远,加上佘泛最近锻炼的心思动得不少,所以他们是走路来回。
在路上时,薛肆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飘落,下意识用手去接的同时也是喊道:“泛泛,看。”
佘泛朝他另一只手看过去,就见一片雪花飘飘然落在他掌心里,瞬间就被薛肆的体温烫得消融。
但再仰头看去,天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下起了雪。
这是佘泛第一次亲眼看见雪。
他微仰着头,第一时间没有动作。
雪不算大,他也不能说漂不漂亮,只是雪好像从很早开始就是他心里的执念。
因为妈妈和外婆在他小时候就总是哄他,说他是小雪人,是雪中的精灵。
他看过雪的照片,光是看照片,其实看不出什么来,毕竟只是照片,感觉不到真实的温度和触感。
佘泛伸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套上,佘泛清楚地看见那冰花的模样后,雪又融成了水。
“比我想象得要容易化。”
薛肆见他语气平淡,勾勾唇:“就那么薄薄一片,当然。”
他看着:“也不知道会不会下大,会下大的话,才好看。”
佘泛被他带动着继续往前走,他看着一片片雪花落下来后消融,明明期待了这么久,真正看见后,却无比的平静。
他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这么淡然,只是好像…看不看雪也没有那么重要。
佘泛说:“想回家喝杯热奶茶,家里还有材料吗?”
薛肆颔首:“有,知道你喜欢,备了不少。”
“喝红茶的还是绿茶的?”
“都行。”
佘泛把戴着口罩的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在动作间又距离薛肆近了点。
有些冷,他想。
下雪后好像更冷了。
“还想吃点热的东西。”
“想吃什么?芝士番薯?”
“带汤的。”
“喝奶茶还要带汤的下午茶?”
“…我就想,你有意见?”
“没有。”
薛肆失笑:“我想想家里还有什么,能给你弄什么。”
“关东煮吃不吃?家里有火锅丸那些。”
“嗯。”
“那待会到楼下买盒咖喱。”
“中辣。”
“…你又吃不了辣。”
“反正有奶茶解辣。”
佘泛轻呼出口气,看着自己的眼镜变得更加模糊:“有点冷,去去寒。”
薛肆想了一下咖喱的中辣也没有很辣,于是点了头:“行吧,破例一次。”
两人在雪中往家的方向走,途中因为感觉雪下大了不少,薛肆还买了把大黑伞,但几乎都打在了佘泛的头顶,将佘泛遮得严严实实,没让一片雪花飘进来冷到他。
到家后,薛肆还提前预防,煮了杯姜茶。
姜茶放得很甜,佘泛抿着杯子里的“黑水”,看着薛肆蹲在冰箱面前拿火锅丸,想雪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
比起雪景,他更想跟薛肆回家,坐下来喝杯奶茶,吃点热乎乎的食物。
雪是冷的。
他是人,他怕冷。
而薛肆恰好是暖和的。
佘泛放下手里的杯子:“薛肆,手冷。”
薛肆走过来,冲他低头:“手刚拿了冰的,也冷,你在我脖子上暖暖。”
佘泛懒懒地把手贴在他脖子上,薛肆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紧绷了下:“…你这还好啊。”
他还以为佘泛的手很冰呢,但其实是温热的,就和他脖子上的温度差了一点点而已。
佘泛睨他:“我说冷。”
薛肆立马改口:“确实不够暖和,要不要捂我怀里给你暖暖。”
佘泛轻嗤,松了手,抬脚踢踢他:“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滚蛋。”
薛肆莞尔,亲了他一口才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啦~
第75章 七十五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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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还真的下大了。
佘泛第二天早上起来时, 就见雪厚厚的一层,他没戴墨镜,就戴着近视眼镜,因为外头的光有些亮, 所以是眯着眼睛去看的。
到处银装素裹, 遍地雪白。
佘泛伸了伸手。
他的手掌抵在落地窗前, 过白的肌肤和雪的颜色居然不相上下,能够完美地融入雪中。
雪花很轻,所以风一吹,这些雪花就在空中乱舞。
要好久才能落到地面。
真正看见过,才知道什么叫“飘舞的雪花”。
今天早餐吃面片汤, 是昨晚佘泛找电视剧看的时候, 无意间看见美食纪录片封面是面片汤, 于是说了声想吃。
他想吃, 薛肆就会安排。
面片汤放了胡椒粉, 而且是山胡椒, 有些辣,但很够味。
薛肆:“想去玩雪吗?”
佘泛抿了口温热的牛奶, 奶渍在他唇缝上停留了一瞬又消失, 让一直盯着他的薛肆喉结往下压了压。
佘泛没有察觉:“不去。”
从前期待看雪的是他, 现在对雪没太大兴趣的也是他:“太冷。”
下雪天比他想象得还要冷。
可能是因为湿冷就像是寒意附着在了骨子里,无法驱散。
佘泛很怕冷。
薛肆也不意外, 又听佘泛说:“而且有部想看的电影, 在这里可以看。”
国内没上映, 连视频网站也没买版权。
不是买不到, 是过不了审。
“什么电影?”
“恐怖片。”
薛肆顿了下。
因为记得薛肆小时候怕这些,所以佘泛掀起眼皮看他, 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个片听说惊悚程度很高,你怕吗?”
薛肆低笑。
佘泛在想看电影时,就默认了要他陪他看。
这让他很高兴。
“我要是怕的话,今晚你陪我睡么?”
佘泛猜到他多半要这么说了,只轻嗤了声:“你要是怕的话,建议别看了。”
薛肆一听这话,就本能地夹紧了佘泛的腿,想也没想就道:“那不行。”
佘泛本能地动了动腿,薛肆以为他要挣出去,干脆腿一勾,直接将佘泛那一条腿绞在了自己的双腿里,小腿锁着,脚背勾着,牢牢缠住。
佘泛的额角突了突。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薛肆,就见薛肆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还冲他打了个问号。
佘泛心里呵呵,但也懒得跟他在这方面掰扯了。
反正等吃过早餐后,薛肆总会松开他的。
就是薛肆确实是狗皮膏药成精,等备好看电影的零食后,佘泛又被薛肆捞在了怀里。
他坐在他的腿上,整个人倚靠在薛肆身上,把薛肆当沙发坐着。
其实真没沙发舒服,毕竟沙发是平整的一张,薛肆是两条腿加上半身,有骨骼而且不能东倒西歪地靠着。
还不能乱动,乱动容易起反应。
虽然佘泛不点头,薛肆就不会做什么,但存在感太强,多少也会影响到佘泛的观影体验。
佘泛咬住薛肆递过来的薯片。
薛肆现在就是一只手禁丨锢着佘泛的腰身和臂弯,另一只手用来投喂佘泛,甚至因为佘泛有洁癖,薛肆还记得稍微用喂食的那只手的手掌接一接薯片碎。
面前的电视屏幕播放的场景诡异而又阴森,佘泛看得专注,就吃得慢,吃的时候也不会低头去看薛肆的手,有时候唇挨着了,他自己也没什么感觉。
反而是注意力本来就在他这儿而不是电影上的薛肆,在把手放下来拿新的薯片时,没忍住捻了下指腹。
一点很淡的湿气,几乎微不可觉,却让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要不是正好电视机屏幕上来了个贴脸杀,猝不及防的尖叫声刺破耳膜,薛肆还真要失态。
薛肆把下巴搁在佘泛的脑袋上,压着佘泛,满脑子全是佘泛。
无论是想做什么,还是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免得打扰佘泛看电影——佘泛是真的会因为这个跟他发脾气的——他都在想佘泛。
等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后,甚至等到佘泛看完了预告下一部的彩蛋,薛肆才终于动了动。
他埋首在佘泛的发间落了一个吻,炽热的呼吸跟着没进去时,佘泛感觉到了,所以停了下。
佘泛还没来得及退出大屏,电视机屏幕上显现着“播放完毕”的外语字样。
薛肆抵着他的头低低地喊了声:“泛泛。”
话音落地时,佘泛的身体也被他掰着朝他那边转了转,佘泛跟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是一个吻追上来。
佘泛口腔里还残留的淡淡巧克力的味道瞬间被薛肆扫荡得一干二净。
他被薛肆压在沙发上,听薛肆含混道:“忍了两个小时了。”
佘泛:“……”
所以为什么注意力不放在电影上?
薛肆某些方面的心思太重,一亲他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情况。
偏偏这人还爱在他身上乱蹭,也不是乱摸,就是贴着他用身体隔着衣物摩挲着他的身体。
像是领地意识极强的犬类,要将他全身上下蹭满他的气味。
薛肆还有点恶劣。
他其实知道佘泛的肺活量在哪,但总是故意不停歇地索丨取着、压榨着佘泛的呼吸,非要逼得佘泛跟他动手。
今天佘泛的腿被压得严实,动不了,就只能单手握拳,猛砸了一下薛肆的背,才让薛肆收敛了“爪牙”。
佘泛想说什么,毕竟薛肆抵得他很不舒服,但他还没开口,就先被口水呛到,咳了两声。
薛肆那些旖丨旎的心思收了大半,忙把他扶起来给他顺气:“呛到了?我给你倒杯水?”
佘泛咳着,因为难受,鼻尖和眼尾不自觉地泛起点红,字词断断续续从咳嗽声中溢出来:“你以为因为谁?滚。”
他把话说完后,又好了很多,咳嗽能压住了。
只是鼻尖和眼尾的那抹粉,暂时没能消散。
佘泛的皮肤太白,稍微有点异色都格外醒目。
但薛肆看着他这模样,又忍不住低头亲上去。
佘泛来了脾气,干脆利落地就是一巴掌。
这还是他们在一起后,佘泛第一次因为薛肆要亲他而给了薛肆一个耳光。
而且打得还不轻,“啪”的一声响起时,两人都停了下。
佘泛动作幅度很小地抿了下唇,他还在想自己好像反应过激了,就见薛肆在那边哑笑了两声。
佘泛:“?”
薛肆伸出双臂抱住他,结实的手臂牢牢禁丨锢住他的腰身,却没有锁住他的手。
他用自己被打的脸蹭了蹭佘泛的脸,惹得佘泛想躲,但脖子能活动的范围终究有限。
于是佘泛就出声:“…你又犯什么病?”
薛肆非要贴着他说话:“就是忽然想到昨天刷到的一个表情包。”
他低笑:“一条狗非要跟猫贴贴,然后被猫糊一爪子…不行,你好可爱。”
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佘泛真怀疑他下一秒就可以进精神病院:“松开。”
“不要。”
薛肆拒绝,并抓住了佘泛打他的那只手:“你手疼不疼?”
他说着,将佘泛温凉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压着给他暖手:“另一只手也这么冷吗?”
佘泛:“……”
他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用行动回答薛肆。
佘泛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薛肆的脖子上,温凉的体温贴上来,薛肆皱皱眉,眼里没半点晦涩了。
他松开佘泛,两只手捂住佘泛的手背,压着佘泛的手给他捂着:“我把家里暖气开高点?”
佘泛也就跟着缓和了下来:“不用,身上暖的。”
被薛肆刚那一通乱蹭甚至还有点热。
佘泛动了动自己被压着的腿:“就是手和脚温温的。”
也不能说冷,只是凉着。
不碰薛肆还好,碰薛肆才能感觉自己体温低。
薛肆听到这话,松了他捂得差不多的手,又去捞佘泛的腿。
佘泛躺在沙发上,看着薛肆褪掉了他的袜子,还反射性地缩了下脚。
但薛肆攥着他脚踝的力度不小,没让佘泛滑走。
薛肆看着佘泛有些嶙峋的脚踝,尤其是那凸出的踝骨,配上那过白的肌肤以及脚背上醒目的青筋,说不想亲上去,再做点什么肯定是假的。
可他也感觉到了掌心底下的温度,凉津津的。
所以薛肆稍哑着嗓音道:“别动,我给你暖暖。”
再然后,佘泛就看着他整个人跪坐在了沙发上,面对着他,温柔地将他的双脚并拢,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佘泛的脚心抵上薛肆的腹部,硬邦邦的肌肉线条光是挨着都能够感觉到其中蕴藏的力量感。
属于薛肆灼热的温度,像是顺着脚心侵蚀了他的血液,随着血液走遍他的全身。
佘泛难得地有些僵硬。
佘泛的神经绷了几秒才放松,放松下来时,足尖忍不住蜷缩了下。
这一下登时让薛肆的肌肉更加梆硬。
他轻呼出口浊气,像是无可奈何,低垂着的脑袋和眉眼都抬了一点。
那双深邃的眼漆黑,眼底流淌着晦涩。
“泛泛,别考验我了。”
薛肆终究还是忍不住,弯下腰,额头抵在佘泛的膝盖上,隔着裤子在佘泛的小腿上落了个吻。
说话间有滚烫的气息浸透衣服贴上佘泛的皮肤,他喃喃:“我已经要憋疯了。”
把佘泛的脚塞进来时,薛肆就老想把他的脚再往下放放。
有更烫的地方可以替他暖脚——
作者有话要说:
噫——
感谢在2023-04-20 09:44:52~2023-04-21 09:3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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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七十六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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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听得懂薛肆的意思, 故而他没有再动,甚至也没再说什么。
他这个态度,无疑就是在告诉薛肆他不允许。
所以薛肆只能咬着后牙槽,压住了那疯狂往上蹿的火。
喜欢上佘泛真的是一件很折磨的事。
无论是在追的时候, 还是在一起后。
但这种折磨也是薛肆自找的。
他想他大概是天生犯贱, 就喜欢佘泛这样。
哪怕在一起了, 佘泛说不,甚至不用说,表达了不的念头,他就会舔着牙尖收敛自己浑身像是要压不住的欲念和危险,乖乖藏起爪牙, 变成温顺无害, 好似已经没了野性的“宠物”。
薛肆重新坐好给佘泛暖脚, 虽然他体温有些高, 但脚毕竟不是手, 所以暖得慢。
佘泛抽空撩撩眼皮瞥了薛肆一眼, 然后就直接撞上了薛肆的目光。
薛肆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恰好因为光线角度问题, 薛肆的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阴影处。
当然也有可能是薛肆故意的, 毕竟薛肆是低垂着脑袋、抬着眼皮在看他。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和比阴影还深, 眸中的晦暗佘泛虽然看不清,但在触及的那一刹, 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嘴巴因为刚进食过还在淌血的凶兽盯上了。
强烈的压迫感带着浓厚的危险袭来的同时, 似乎还有无形的锁链束缚着他, 也不知道是要困住他的肉丨身还是灵魂。
佘泛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薛肆这样的注视, 弄得他好像是猎物一样。
他不喜欢当那个猎物。
所以佘泛一只用力,很明显地踩了踩薛肆, 嗓音冷淡:“看什么呢?”
薛肆也不瞒着,只是就说了一半而已:“想亲你。”
想亲佘泛,从头到脚的那种。
一根头发丝、一寸肌肤都不落下。
虽然他是没有说完,但佘泛也猜得到。
他稍抬下巴,示意薛肆:“把你那眼神收一收。”
薛肆微顿,敛眸,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泛泛,你这有点强人所难啊。”
佘泛咬重一点字音:“我说,我不喜欢。”
薛肆再和他对视不过十秒,最终是薛肆低下头,语气都有几分切齿,但话听着乖得不行:“收不了…我不看了,行么?”
是真憋屈。
自己对象都不能盯着看。
佘泛看他好一会儿,见薛肆是真乖乖把目光挪开了,又动了动脚,轻踹了他一下。
薛肆抬头:“怎么了?”
佘泛语调有几分懒,薛肆一听就知道他心情好了:“暖得差不多了。”
他脚确实热起来了。
薛肆听懂了他的意思,松开了他,还顺便要弯腰下去,将他捞起来。
但薛肆的手臂才穿过佘泛的腰背,佘泛就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个有点凉的吻也带着些许风落在了他的唇侧。
薛肆顿住,就见佘泛已经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那张脸看上去还是那样冷恹,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沙冷,像是雪粒子,冻得薛肆的呼吸都停滞。
佘泛随意道:“奖励。”
薛肆的喉结往下滑了滑,轻哼了声,却是带着笑的:“泛泛,我怎么感觉,我好像也没有多赚啊。”
一个这么轻的吻,甚至亲的还是他的嘴角,就让他少看了佘泛这么久。
佘泛学着他的样子稍挑眉,语气淡淡:“不赚?”
“赚。”薛肆果断改口,都不带一点迟疑的:“赚麻了。”
佘泛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逗笑了,很轻地扯了下嘴角,眉眼也荡漾开一丝柔和。
他长得是真的很好看,就像是橱窗里摆放的人偶一般精致。
那白发红眸更是为这份精致添了抹绝色。
所以薛肆才一直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佘泛像怪物。
是因为他好看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么?
薛肆的嗓子紧了又紧,在佘泛这转瞬即逝的淡笑中,按捺不住地再次低首,吻住了佘泛。
佘泛没躲,也没拦着他,接受了这个好像温柔了不少的吻,任由本就暧丨昧的气氛被发酵酝酿得更加缱绻旖丨旎.
家里有沙袋,薛肆差不多每天都会练练拳,佘泛也知道,只是他懒得看也懒得动,每次薛肆练拳时,他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看小说。
这边买得到原版的一些冷门名著,没有翻译的那种,再看一遍,也很有味。
但今天薛肆练拳时,佘泛拎着书转悠了进去。
就见薛肆只穿了件坎肩,连拳套都没戴,缠着绷带在打。
佘泛清楚薛肆为什么不戴拳套,他之前问过,薛肆说手感差。
那时佘泛没多想,现在结合一下薛肆非要在他这找虐…嗯,薛肆绝对是个M吧。
“看什么呢。”
薛肆用手背擦了下自己下颌的汗,勾起唇,那张脸看着是真帅得不行,但也有点骚:“羡慕?”
知道他说什么,佘泛扫了眼他结实的臂膀。
薛肆的肌肉线条是真的很明显,但不是那种暴隆起的夸张,而是力量的美感,每一根都带着压迫感,像佘泛这样的身板看了,毫不怀疑他可以一拳一个。
佘泛确实有点羡慕,他挺喜欢薛肆这样的身材的,小时候也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练出这样的肌肉,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薛肆溺爱到摆烂。
都怪薛肆。
薛肆并不知道自己又被佘泛暗地里扣了个什么锅在身上,不过就算知道了,薛肆也会笑眯眯地说一声:嗯,怪我。
因为他喜欢佘泛跟他闹小脾气。
很可爱。
见他不说话,薛肆也不觉得尴尬,就示意佘泛:“要玩吗?”
佘泛是会一点的,薛肆教过他一些基础的出拳和踢脚,本意是让他防身,但佘泛根本懒得锻炼。
薛肆这话问出口时,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但没想到佘泛居然点了头。
薛肆稍挑眉,把一旁的拳套拿了起来:“来。”
佘泛随手把书放在旁侧的架子上,走过去伸出手,任由薛肆给他套上扣好,然后再伸出另一只手:“你早就准备好了。”
拳套正好是他的尺寸,要是薛肆戴的话,会紧很多。所以这是薛肆给他准备的,而且……
佘泛扫了眼不远处架子上陪练用的手靶和脚靶,薛肆一个人是用不上这些东西的,也不可能让他来当陪练。
至于找别人来,就更不会了。
薛肆这个人……有奇怪的不属于人的领地意识。
薛肆勾勾唇,也不瞒着:“买东西的时候就想着万一你想玩…所以就提前备好了。”
佘泛并不意外。
薛肆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会想到他,什么事都面面俱到。
薛肆又似是征询佘泛的意见,但又隐隐有几分不容拒绝般问:“我陪练?”
佘泛想薛肆是想压着点他骨子里那强丨势和□□的,但他敢肯定他要是摇头了,薛肆要么今天一天都得低气压,要么肯定还得啰唆几句推荐自己。
所以佘泛又点了下头。
薛肆就高高兴兴地转身去拿手靶。
佘泛做了一个很轻地深呼吸,握好拳头,有些生疏地摆好姿势。
他也很久没玩了,四肢多少有些僵硬。
但薛肆在看到佘泛的那一刹那,就狠狠地被戳中了心巴。
佘泛手上戴着黑红色的拳套,虽然细胳膊细腿的,但那张厌世脸看着冷恹又隐隐带着些戾气和锋锐,使得他周身都散发着寒芒。
好帅。
薛肆的舌尖扫了下臼齿,有些难言的悸动在心里蔓延。
佘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稍微偏了下头,示意他可以了吗。
薛肆颔首,然后下一秒,佘泛就直接打了上来。
虽然佘泛看着瘦,但他也有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力气。
就是在薛肆面前不够看而已。
佘泛一开始只是纯粹地想着玩玩,打两下就借口累了不玩了。
但他第一拳打出去时,听见薛肆声音含笑,夸了句“漂亮”,佘泛就忍不住多打了两拳。
然后薛肆再教他怎么怎么出手,佘泛竟然也跟着做了。
运动最容易发汗,没一会佘泛的鼻尖就冒起了点水雾,出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佘泛在空档间呼出一口气,想难怪薛肆心情不好就喜欢去打拳或者飙车。
心底那些积压着的情绪,确实能够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只是到底这么久没这么练过了,佘泛没多久就累了。
他垂下手,用衣袖擦了下自己脸侧的汗:“不玩了。”
薛肆也没让他再继续,他放下手靶,那头佘泛已经自己摘了一个拳套,直接拿了薛肆的杯子喝水。
佘泛稍稍仰着头,脖颈处过白的肌肤有凸起在滑动。
看得薛肆更加压不住自己身体里的躁动,在佘泛放下水杯时就凑过去,低低地喊了声:“泛泛。”
佘泛热着,只想离薛肆远点:“走开,热。”
他被薛肆堵在了桌子和墙间,没地方可去。
薛肆握住他另一只手的拳套,佘泛以为他要帮他摘,就没动。
结果薛肆拉开束缚条,居然把他另一只手也锁在了里面,再捆住。
他速度太快,佘泛根本没反应过来:“你又犯什么……”
佘泛话还没说完,薛肆就急急地吻了上来。
佘泛猝不及防地仰了一下头,要不是薛肆拿手给他垫了一下,他就直接砸到墙上了。
佘泛来了脾气,直接踢了薛肆一脚,完全没收力。
可下一秒,薛肆就再低了低头,侧着脑袋,亲了一下他的喉结。
那一刹那,佘泛全身就跟过电似的,不可避免地轻颤了下,浑身的血液都酥麻了起来,粉红色的眼瞳中也写着错愕。
就听薛肆语气里满是难耐:“泛泛,你太帅了,我真的忍不了再多一秒。”
他说完,又舔丨舐了下那凸出的、清晰的骨骼线。
危险感瞬间从佘泛的尾脊窜上他的天灵感。
佘泛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野兽一爪子摁住…好像下一秒,薛肆就要咬断他的喉颈,将他吞咽下腹——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77章 七十七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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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结这种地方, 就像是心脏。
薛肆这个举动,就像是在他心脏上扫了一下,那种感受真的太难形容了。
佘泛第一时间是真的没有任何主动反应的。
甚至薛肆再吻上来,灼热的气息交织上来, 又重又过分。佘泛的呼吸和言语也都瞬间淹没在薛肆的唇齿间, 思绪也跟着凝固, 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薛肆是真的很想咬一咬。
无论是佘泛看着锋利无比的唇,还是那细长的脖颈。
他想留下属于他的印记在上头,但才碰到,他的理智就在疯狂拉响警报,着魔似的不断提醒他佘泛的凝血障碍, 以至于他连一个吻痕都不敢落下。
喜欢上佘泛, 对于薛肆这种恨不得把佘泛从头到脚都贴满自己的标签的疯子来说, 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但也不是那么折磨。
佘泛实在是被他亲得顶不住了, 本来刚就打了拳胳膊肘没什么力, 要发力稳住身体的腿脚也有点发酸, 现在再被这样抵着亲,不可避免的有些腿软。
偏偏薛肆是一点自觉也没有, 于是佘泛只能重重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他不能给佘泛的, 佘泛给他就好了。
就当饮鸩止渴, 反正他甘之如饴,反正本身他跟佘泛之间就是他属于佘泛。
他是佘泛的, 佘泛不能不要他。
铁锈味瞬间就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薛肆停住, 在佘泛得空偏开头没注意时, 很轻地扯了下嘴角,那双暗色颇浓的眼眸中, 掠过一抹得逞的自满,微勾的唇很应景地带了分血腥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危险。
他的身形和投下的阴影,都能够完美地将被他堵在墙角的佘泛笼罩住,像是一个牢笼,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不让外人窥到佘泛丝毫,就算能,也不敢多看一眼。
因为任谁都能够感觉到,薛肆对佘泛的占有欲强烈到什么地步。
太恐怖了,恐怖到堪称压抑、窒息。甚至会让人无法理解,佘泛究竟怎么能够承受。
这样瘦弱的人,怎么能够承受薛肆那如山似海般汹涌的妄念?
薛肆单手手肘撑在佘泛的脑侧偏上的位置,另一只手虎口卡着佘泛的腰身。
佘泛的手还是一只被困在拳套里,另一只困在束带里,而且因为挣扎了下,他那只被束带束缚住的手,手腕还泛起了红。
他稍低头,侧脸对着薛肆,也是因此,颈线凸起、绷直,美得让薛肆的又有了些反应,呼吸越发沉重。
佘泛看着好像是那个处处处在弱势的,但无论是薛肆还是他自己本人都清楚,佘泛才是那个掌控着他们两关系的人。
佘泛只需要一句话,只需要一个肯定的态度,薛肆就会乖乖收起所有的尖刺和爪牙,就算再难受,甚至可能会折磨到他要疯,他也得听。
佘泛冷冷:“松开,滚。”
薛肆立马就伸手解开了他的手,但没第一时间滚,而是低下头试探着讨好地蹭了下佘泛的颈窝。
佘泛没躲,于是薛肆紧绷的肩胛骨就稍微放松了一点。
薛肆的体温还热着,佘泛也是,毕竟刚剧烈运动(打拳)过,家里又有暖气,哪有那么快冷下来。
薛肆的头发丝里其实都还夹着一点汗,但他身上没什么奇怪的气味,就算是出汗,也就是带了点水味,所以佘泛可以接受。只是他这个动作,多少弄得他有点痒。
事实上之前每次,佘泛都觉得有些痒,但他太清楚薛肆了,要是他避一下,薛肆一定要发疯。
虽说他确实可以不管,他要真躲了,薛肆发疯他也能让他滚,薛肆绝对会听。可…他不想薛肆难受。
他是喜欢薛肆,薛肆是和他在谈恋爱,不是真的给他当狗。再说就算真的是当狗,狗狗做得好做得对,也是会得到奖励的。
薛肆再蹭了一下佘泛,佘泛还是没动,薛肆就推断出佘泛没真生气,彻底放下心来。
他又抵着佘泛的颈窝,去拉佘泛的手腕,佘泛也没躲。
薛肆就轻轻揉了一下佘泛手腕上的红痕。
佘泛的皮肤,很容易留印子。
就这么一下,那红痕就明显得不行,一时间没办法消散。
薛肆抿着自己唇齿间仍旧残留的那一点血味,垂眼看着,眼底又开始翻涌起暗色,配上他那张邪妄的脸,真的有点变丨态杀丨人丨犯的冷郁感。
察觉到他的不对,佘泛皱眉,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腰腹:“又发什么疯?”
薛肆呢喃:“弄伤你了。”
他这话听着好像是在为佘泛手腕上的红痕自责,但佘泛怎么听都觉得他有几分醉翁之意不在酒,尤其薛肆身上的危险气息越发浓郁,像是那天上积压的阴云,下一秒就要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所以佘泛敛眸睨他,冷漠地打断他施法:“我不介意,所以闭嘴。”
薛肆噎了下,身上的气息都凝固了。
他有时候很高兴佘泛和他彼此那么了解,说话开个头就知道后续,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能脑内交流。
有时候吧,又会挫败于佘泛太了解他。
所以薛肆干脆耍赖,当作没有听见:“我弄伤你了,泛泛。”
他小声,试图装起来:“我有点…不,我好自责,要不你还回来吧。”
佘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他把自己的左手抬起来,递到他嘴边:“你咬我一口,重一点,让我长长教训,记住以后不能这样绑你。”
完全不意外的佘泛漠然道:“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有狂犬病①。”
薛肆好遗憾地哦了声,像是忍痛般,勉强道:“那我不发动态了。”
佘泛:“?”
怎么的,你还真打算广而告之,炫耀自己被咬了一口?
病真不轻啊。
见他不说话,薛肆继续:“我不给别人看,我就自己藏着看,好不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是往下走的,带着些恂恂和哀求的意味,好像这样就能叫佘泛心软点头。
佘泛:“……”
他本该果断拒绝,但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一身汗,脏。”
薛肆勾勾唇,那些不确定倏地消失,眼睛也亮了下。
他都做好了佘泛让他滚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看样子泛泛是真的喜欢他。
事到如今,薛肆偶尔还是会有万般不确定。
又或者说,其实无论怎么样,他都想每时每刻向佘泛求证佘泛是真的喜欢他。
无论是语言还是行动,只要给一点点信号,他就会像是久旱逢甘霖般无比舒适。
可大旱哪是一点甘霖就能挽救的,不过几分钟,甚至可能只需要几秒,薛肆就又想要再索取些甘霖。
不一定要给他更多,和上次的量一样,又或者再少一点也行,只要有,他就不会被炙烤到要扭曲发疯。
薛肆又蹭了下佘泛的颈侧:“那我现在去洗澡,等我洗完回来你再咬?”
佘泛:“……”
他决定采用缓兵之计:“你先去。”
他也想去洗个澡。
知道佘泛肯定也会洗澡,薛肆又忍不住道:“要不我们一起……嘶。”
这下他的话没能说完了,因为佘泛直接抬脚,完全没有收力道的一个侧踢砸在薛肆的小腿肚子上,薛肆的肌肉绷了下,疼还是不可避免的。
但他感觉疼了,他就心疼佘泛了:“别这么用力。”
刚还一直赖在佘泛身上,想尽法子延长和佘泛贴贴时间的人蹲下身,轻轻圈住佘泛的脚腕,撸起佘泛的裤脚看了眼,果不其然见了红印子:“都红了。”
佘泛穿着袜子,都能够感觉到薛肆掌心里的温度。
他手大,能够将他的脚脖子完全圈住,还有空隙。
佘泛动动脚腕:“因为谁啊,滚……”
他话还未说完,就忽地感觉带着些许湿润感觉的炽热气息洒在他的腿侧,然后有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佘泛的身体瞬间僵了下,再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了薛肆的肩膀上:“滚!”
薛肆真是泰迪转世吧?脑子里有一刻干净的吗?
薛肆退了退,舔了下自己的唇,眼里那点温柔在看见佘泛的小腿时,其实就多少有点变味。
佘泛的腿白且直,又细,特别漂亮。
他压住自己眼底的晦暗,知道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他怕他真会忍不住,抄起佘泛就做点什么。
反正东西都准备好了。
怕佘泛会疼会不舒服,他还特意买了一箱rhy用来做准备工作。
万事俱备,就等佘泛同意.
洗过头洗过澡后,佘泛撩了一下自己沾了水后耷拉下来,有点扎眼了的额发。
他想着也该剪了,但在擦头发时,又想起薛肆说他长发好看。
佘泛微微停了下。
他再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垫在肩膀,把刚擦过身体和头发的两块毛巾丢进了洗衣机,就见薛肆已经拿好了电吹风在客厅等他。
他走过去,薛肆先给他吹了头发。
薛肆的动作很温柔,每一次都会让佘泛想起他第一次给他吹头发时的情景。
那时候薛肆很生疏,揉他脑袋跟揉狗似的,最后吹下来乱七八糟,还让他的头发打了结。
要换现在他的性格,早一脚过去让人滚了。
可那时,佘泛也就只是扁了扁嘴,用幽怨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薛肆,薛肆就一脸心虚地帮他把头发梳好。
而现在……
薛肆已经很会给他吹头发了。
吹得佘泛甚至有点犯困,于是干脆抵着薛肆的胸膛,闭上了眼。
薛肆顿了顿,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愉悦:“泛泛,你后面还湿着。”
佘泛没动,颇为任性,懒懒道:“自己想办法。”
薛肆勾起唇,眼里满是笑意。
他先把佘泛前面和侧面吹干,再用臂弯小心地托起佘泛的脑袋,抱住佘泛的头,让佘泛侧靠在他的手臂,然后细细地给佘泛吹后脑勺。
就在佘泛真的要睡着了的时候,薛肆很轻地捏了一下佘泛的耳垂,惹得佘泛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还没跟薛肆发脾气,就听薛肆语气幽幽:“泛泛,别睡,我还没还你债。”
说着,薛肆用自己的手腕蹭了下佘泛的颧骨,示意了一下。
佘泛:“……”
他今天就非得咬这一口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事实上一般来说人得狂犬病并不会咬人
周六了,又有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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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七十八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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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了十分钟后, 薛肆满意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隐隐渗出了血的咬痕,跟神经病似的,还拿手机出来拍了个照。
漱了个口出来看到这一幕的佘泛:“……”
他偶尔总得提醒自己一句薛肆脑子有病,不要跟神经病①计较。
而且说到底…就像他有很多毛病是薛肆惯出来的一眼, 薛肆有很多毛病也是他纵容的。他得负责。
这么给自己洗脑过后, 佘泛就能做到眼不见为净了。
见他一脸漠然, 薛肆还拿那个手冲佘泛转了转示意:“泛泛,你看,你牙口多漂亮。”
又做不到眼不见为净了的佘泛:“…你正常点行么。”
他实在忍不了:“你再这样我真想把你送精神病院。”
薛肆失笑,凑过去逗他:“你当院长我就去。”
佘泛的回答是踢了他一脚。
薛肆看着他满脸寒霜,又忽然很不是滋味, 手腕上的咬痕在隐隐发痒。
其实一开始, 佘泛是没咬这么深的。
佘泛咬住薛肆手腕时, 想的是应付应付, 把这疯子打发了走了就好。
但他温凉的唇和稍热的牙齿与舌尖抵上去时, 薛肆原本心里只是一些淡淡的、要起不起的、更多是逗弄的念头, 瞬间就变了味。
他低垂着眼,鸦羽般的眼睫投下的阴翳叫那双眼的眸色更浓, 掩住了眼底翻涌的, 几乎要压不住的晦色。
察觉到佘泛挨一下就想跑, 薛肆怎么可能能接受。
这挠痒痒般的一下,不仅没有解痒, 甚至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躁得厉害, 灵魂深处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疯执, 非得要佘泛做点什么, 来点狠的,才能解渴。
要么干脆现在用最亲密的方式彻彻底底填补他心里的那个巨大的空洞, 要么就让他清醒点。
前者佘泛是不可能答应的,那后者…薛肆不想让佘泛退。
所以薛肆直接将自己的手腕再往佘泛的嘴里送了送。
佘泛本来只是浅浅咬着一点,薛肆的动作,让佘泛的牙齿擦过了他的肌肤,也直接抵住了佘泛的唇角。
察觉到他还想继续往前怼,佘泛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用力咬住了薛肆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往里卡,逼迫他把嘴开得更大。
两个人角力几秒,最终以薛肆手腕的皮都被佘泛咬破告终。
佘泛的牙挺尖的,因为不喜欢吃硬的东西,牙没怎么磨过,故而锋锐。
可明明是痛的,薛肆心里那些不干净的心思却没有因此收敛半分。
佘泛咬出来的牙印、咬破的皮,就像是给那些肮脏的东西开了个口子,原本积压着、被困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如洪水漫溃般宣泄,叫嚣着想要更多。
薛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不断在告诉他要克制忍耐,要等佘泛点头,另一半全是疯狂欲丨念,没有一点可以明说详谈。
直到佘泛擦了下嘴,皱着眉不悦开口:“你到底发什么疯?”
他嗓音有些冷,薛肆听得出,佘泛这回是真的有点在生气的边缘了。
而一想到佘泛生气就可能会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这一点不需要再进行联想,就足够薛肆全身血液倒退,瞬间清醒。
再没有割裂,他几乎是刹那间就统一了自己的念头。
“…泛泛。”
薛肆垂首,嗓音因为刚刚的天人交战有些哑:“别生气。”
佘泛面无表情:“现在怕我生气了?刚把手怼我嘴里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我会生气?”
薛肆诚恳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嘛,你也知道,我脑子不正常。”
佘泛:“……”
薛肆到底是有自知之明,还是在这骄傲这事?
佘泛觉得薛肆现在就是有恃无恐,拿这个疯狂给自己谋取“福利”。
他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佘泛瞥了眼薛肆手腕上微微渗血的咬痕,又皱皱眉,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变成了局:“自己上药。”
薛肆稍扬眉梢,没能压住涌上来的喜意:“泛泛,你在心疼我。”
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佘泛冷冷:“我就算是真养条狗我也会心疼他受伤吧?”
这话说得其实有点拐弯抹角了,但薛肆听得懂佘泛的意思,登时更加高兴。
刚刚还因为佘泛不肯在他身上留点印子,然后延伸到佘泛是不是没那么喜欢他,是不是对他没有占有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立马消散得一干二净,只余下满心欢喜。
薛肆真的很好哄。
佘泛给他一点点,只要是主动的一点点,他就能藏在心里品好久,甜好久。
甚至可能到死了,还能挖出来品一品,还觉得甜。
——就很薛肆。
所以他高高兴兴地抱住佘泛,明明个头大佘泛不少,高也高不少,却要蹭佘泛,而且还是跟小孩子撒娇一样蹭着。
他困住佘泛,脑袋抵在佘泛的头顶,用脸摩挲着佘泛细软顺滑的白发,喟叹地呢喃了句:“泛泛。”
佘泛不是很懂他又怎么了,但他并没有躲。
就是等了会儿后,佘泛才说:“我要漱口。”
薛肆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他,松开时,还不忘低头再亲了亲佘泛.
薛肆手腕上的牙印没几天就没什么痕迹了,薛肆为此还遗憾了好久。
他看向佘泛,还没开口,佘泛就预料到般的警告他:“别想,不可能。”
他又不是吸血鬼,薛肆干嘛老想着让他咬他?
薛肆只能暂时作罢,放弃时,还深深叹了口气,好像这样就能让佘泛心软。
但事实是小雪人的心肠终究硬一些,没有轻而易举被薛肆哄骗到。
今天他们要去医院看梁琼甃,也是去签手术协议。
梁琼甃安排的明天做手术。
手术时间很长,哪怕梁琼甃现在的状况其实还算是不错,手术也依旧有着极大的风险。
佘泛拿口罩时,薛肆就将帽子扣在了他脑袋上。
今天出了太阳,佘泛刚抹了防晒,皮肤看上去很润。
所以薛肆在拿过他手里的口罩,要给他戴上前,先轻轻捏了把佘泛的脸。
佘泛啪地一下就拍开了他的手:“别给我弄掉了。”
薛肆弯眼,就是故意撩拨这一下,挨了佘泛的打和批后,才去给佘泛戴上口罩。
依旧是全副武装,不过因为升温了,佘泛不用戴围巾了。
他们仍旧是走路去的医院,到医院时,佘泛跟梁琼甃聊了很久。
倒不是提手术的事,就是聊些有的没的,梁琼甃问佘泛有没有出去玩,佘泛说有。
不仅是教堂和画展,天气好时(对佘泛来说紫外线指数低就是好),他有跟薛肆去附近逛逛。
他们住的地方周围有个野生公园,因为佘泛容易对动物毛发过敏,倒是没有进去过,不过在外面看看,佘泛也觉得有几分稀奇。
他和薛肆也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尝了下这边的特色。
佘泛的评价是,不如薛肆。
就这么四个字,让薛肆翘着嘴角高兴了好久,佘泛有些无语,觉得薛肆要真有尾巴,可能都摇成螺旋桨了。
不过如果薛肆表达喜悦的方式不是总动不动就凑过来亲他一下,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话,佘泛觉得会更好。
因为薛肆影响到他看电视剧了。
到最后两人要走时,才聊了两句手术的事。
梁琼甃拍拍两个孙的手,反而是她宽慰了句:“不要紧张,好好睡觉,明天也不用来陪。没事的。”
话是这样说,不来等着怎么可能做得到,无论是佘泛还是薛肆,都想第一时间知道手术的结果。
而回到家后,佘泛晚饭也很明显地少吃了很多。
他心神不宁,今天一天都这样了,薛肆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在他心里,佘微雨才是他妈妈,梁琼甃才是他外婆,他是佘家的孩子,不是薛家的。
但薛肆还是给佘泛再夹了块糖醋里脊:“再吃点,好歹吃完一碗饭。别明天自己病倒了。”
佘泛喝了口薛肆特意给他榨的果汁,勉强再拿起了筷子。
可到晚上要睡时,佘泛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找不到安心的感觉,翻来覆去的,总是没有办法安定下来。
所以佘泛坐起来,停了好一会儿后,反手拿了自己的枕头,开灯下床。
半分钟后,薛肆的房门被敲响。
还在处理公司事情的薛肆顿了顿,把笔记本从身上挪开,掀开了被子。
他走到门口,本来是以为佘泛找他有事,但看着佘泛单手抱着枕头,就有点没法淡定了。
甚至薛肆第一时间是没能说出一句话的。
反而是佘泛很淡定:“你要睡了么?”
薛肆唔了声。
佘泛:“?”
他皱眉:“准备睡了还是还要一会儿,都要思考?”
“…不是,”薛肆的思绪勉强回来一点点,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佘泛:“你这是?”
佘泛坦坦荡荡:“睡不着,找你一起睡。”
薛肆:“。”
他的心跳在佘泛这句话中停了半拍,又变得更快,呼吸也紧了几分。
佘泛穿着最简单的家居服,还是薛肆亲手挑的。
其实佘泛全身上下,没什么东西不是薛肆给置办的。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但以前和现在不同。
薛肆不可能拒绝佘泛,他侧身让过后,凭本能答话:“我还有个项目要看。”
佘泛点点头,已经走到了他床边掀开被子:“那你轻点。”
……原谅薛肆这脑子第一反应是带了颜色的东西。
他脑袋嗡鸣了下,如遭重击,整个人都混乱了好一阵,看着佘泛就这样躺上去闭上眼睛,一副准备试图入睡的模样,才反应过来佘泛是说敲键盘轻点。
薛肆喃喃:“泛泛,你当我是修了什么无情道,你躺我床上我还能醉心工作?”
佘泛没戴耳塞,他耳力好,听见了,但懒得理薛肆。
薛肆到底还是关掉了电脑,跟蒋骄说了句明天再说,然后看向佘泛。
佘泛侧躺着,闭着眼,白发和白色的眼睫被夜灯烘托得有几分缱绻温柔。
薛肆那颗不干净、躁动的心不知怎的反而平复了下来。
他轻轻拨弄了一下佘泛的额发:“我抱着你睡?”——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这里的神经病是骂人的意思
第79章 七十九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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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眼皮都没撩一下, 他好像真是修了无情道的人一样,语气也很平静:“你要睡得着、不会有反应耽误我睡觉,我没意见。”
薛肆:“……”
他现在是没什么心思,但等佘泛真的入怀后, 他会不会有什么, 薛肆是真不敢保证。
毕竟这可是佘泛。
他看一眼,都如同陷入欲丨海般,无法挣扎而出。
所以薛肆将枕头立起来,垫在自己肩膀上,躺了,但没完全躺下去。
他冲佘泛伸手, 示意佘泛:“这样就行。”
这样即便有什么, 也不会打扰到佘泛。
佘泛掀起眼皮看了眼。
他动了动, 还没挪过去, 薛肆就直接一捞他, 将他搂在了怀里, 让他抵着他的肩膀,脑袋埋在他的心口。
佘泛可以感觉到, 薛肆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的, 特别有力, 还在逐渐加快。
好吵。
佘泛张了张嘴,话都还没说出来, 薛肆就提前预知到了一样, 警告似的捏了下他的鼻尖:“是你男朋友。”
佘泛默了两秒, 没说话, 但不知怎的,本来混乱烦杂的思绪倏地平复了下来, 他很轻地哂笑了声,在薛肆怀里闭上了眼睛。
薛肆身上有刚洗过澡的味道,很干净,沐浴露与洗发水和他用的都是同款,一个味道。
但在薛肆身上,又是不同的味道,混杂着独属于薛肆的气息,令人安心。
也正是因此,佘泛原本清明到像是这辈子都睡不着的大脑,就被这气息迷晕,没一会儿,佘泛就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哪怕薛肆的心跳声是真的有点吵,他也依旧感觉到困。
而且是很困。
所以佘泛再动了动,把自己的大半张脸都埋在了薛肆的怀里,腿也搭上了薛肆的腿,原本蜷缩着的手臂横跨在薛肆的腰腹上,搂住薛肆。
好似抱大型娃娃一样抱着薛肆,在薛肆嘈杂的心跳和紧绷的身体中,安安心心地进入了梦乡。
至于薛肆……
薛肆现在连倒吸一口气又或者深吐一口浊气缓缓都不敢,怕吵醒佘泛。
这段时间他也是注意到了,佘泛的睡眠质量很差,因为有好几次他说睡了,但晚点薛肆起来倒水,或者是想起自己忘记拿肉出来解冻,出来时,总会把佘泛勾出来。
佘泛看着也不像是刚睡醒,毕竟眼底一片清明。
问他怎么还没睡,他也只是说口干喝口水。
哪怕他们在一起了,佘泛的心理问题仍旧摆在那,薛肆再直白一人,也不敢戳破。
他可以大大方方跟佘泛表达自己的欲丨望,甚至说再过的荤丨话也不会有片刻迟疑。
可唯独这件事不一样。
在这件事上,薛肆是处处小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迈入雷区。
因为他知道,佘泛很在意这些,他不是不够强大,只是他是人。
薛肆揽着佘泛,身体当然不可避免有些反应。
薛肆闭着眼缓了缓,才慢慢关了小夜灯,滑下去,搂住了佘泛。
佘泛没醒,被他圈进怀里了,也只是在梦里似有所感地动了动,把脸埋得更深。
他老喜欢蒙着头睡,薛肆总说他这样睡不好,但等人埋在自己怀里了,薛肆就忽然觉得不是一般的好了。
不过怕佘泛憋,薛肆还是上半身大半没盖被子,给佘泛透气的空间。
太瘦了。
薛肆稍稍紧了紧自己的手臂,臂弯禁丨锢着佘泛有些嶙峋的脊背,感受着底下清晰的骨感。
每一次抱佘泛,薛肆都觉得他太瘦了。瘦到他都怀疑佘泛会被他抱坏。
无论是骨线明显的脊背和肋骨,还是那截窄腰,乍一看是好看,少年感十足,但薛肆并不满意。
其实佘泛吃得并不少,但他属于典型的吃不胖的类型,哪怕一天四顿,体重也不会上涨0.01斤,甚至可能还会下跌。
薛肆问过医生,医生说可能和佘泛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有关。
他真的很想把佘泛这一身肉养起来。
只要摸到佘泛清瘦的身体,薛肆就算是某些地方再硬,也有地方会软到发疼。疼到他甚至有点窒息,疼到他会着急,会恨不得现在就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薛肆垂首,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在了佘泛的头顶,又试着再收紧了手臂,佘泛还是没醒,他这才闭上眼。
别着急。
慢慢来。
他告诉自己。
左右佘泛只会是他的。
时间还很长,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佘泛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很冷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觉得冷,相反还有点热。
可能是因为面前蹲了个比人还高大的狼。
那狼看着威风凛凛,一身皮毛在风中顺滑又锃亮,看着就是精细打理过的。
但在佘泛打量那头狼时,那头狼就忽地低头,将他整个人一口吞下。
梦到这一般都会醒,佘泛却没醒。
他梦到自己到了更温暖的地方,暖和到对他来说都有些滚烫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头狼好像很难受。
它似乎像是吞下了一块冰冷的铁,无法消化,被冻得奄奄一息。
到最后佘泛从它的肚子里出来,就看狼倒在雪地里,爪子还扒拉着他,要把他藏进它那一身皮毛里。
明明腹部都被他冻烂了。
佘泛再醒来时,这个梦其实已经不甚清晰了。
他心里有点堵,本能地动了动手脚,本来是想要转个身,毕竟一晚上维持着一个动作,多少有点僵,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整个人被薛肆半压在怀里,手臂和腿都被他圈着,束缚着。
薛肆的体重就是最好的绳索,困得佘泛的呼吸都在那方寸之间,沉重缓慢。
佘泛长出一口气,倒不是生气,只是真的被压得有些窒息。
薛肆太重了。
可这份沉重,却好像成了什么难以言说的存在感,反正让佘泛反感不起来,甚至诡异地觉得安心。
就像佘泛就算在夏天,宁愿把空调开得很低,也要盖重被子一样。
太过轻的东西,会让他觉得不存在,抓不到。
会让他觉得仿佛一转身就会消散得一干二净,连一丝痕迹都不再存留,比微风还要无痕。
就是……
佘泛感觉到最烫的且过于硬的地方,人有点麻。
似乎是察觉到他醒来了,薛肆的嗓音沙且有几分惺忪:“闹钟还没响,再睡会儿。”
薛肆话音刚落,定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
薛肆不是很愉悦地含混说了句什么,佘泛没吭声,薛肆就以为他没听清。
闹钟响了30秒后又归于寂静,没有人理它,所以它准备五分钟后再刷存在感。
佘泛动动腿,勉强屈起膝盖一点,碰碰薛肆的腿,示意他让开、该起床了。
薛肆第一时间还是没动,他将佘泛的手臂和腰身甚至是脖颈和头颅都禁锢在自己的臂弯和怀里,被佘泛碰了,反而锁得更紧。
非要佘泛面无表情地喊一声:“薛肆。”
薛肆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他,只是放开前,先亲了下佘泛的眉心。
佘泛没躲,薛肆从他身上起来后,他也起得很快。
很神奇,今天本该很紧张的,但被薛肆这么闹了闹后,佘泛觉得自己可以平静一点去面对梁琼甃的手术了。
佘泛坐起来后,见薛肆还盖着被子,但就算是盖着被子,都有一点可疑的痕迹,便说了句:“你自己解决。”
说完后,佘泛就直接起身回自己房间去洗漱了。
薛肆:“……”
他轻哂了声,想摸手机给佘泛发条信息,说他很像拔x无情的男人。还没摸到手机,薛肆又想起佘泛的手机在他的衣服兜里,最后只能作罢。
但…回忆一下刚刚佘泛那冷心冷情的模样,薛肆的舌尖顶了下自己的后牙槽,扬起的嘴角带着几分抑制的危险,眼神也是说不出的兴味。
这要换别人来,都要怀疑一下佘泛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可薛肆不一样。
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佘泛好帅,好带劲。
然后……
完蛋。
他反应更大了。
“走之前还非得撩拨我那一下。”
薛肆喃喃,边起身往卫生间走,手边往下探:“等以后……”
以后怎么样呢?
就算真跟佘泛到那一步,他真想怎么样,到手里了,终究是舍不得。
脑子肯定是恨不得把人弄昏,让佘泛只记得自己,永远锁在自己床上。
但动作肯定舍不得。
薛肆眼底的晦色散去,翻涌的凶戾也消失殆尽。
被吃得死死的…可他心甘情愿.
因为薛肆定得闹钟挺早的,手术又是临近下午才开始,所以薛肆打了个拳发泄了自己胸腔里堵着的那一团非气恼的火后,再洗了个温水澡,才勉强舒服点。
而那边佘泛难得的自己动手热了个牛奶和吐司。
薛肆挑挑眉:“还有我的份?”
“……?”
佘泛莫名地看他一眼,不是很想理他这话。
这是脑子又被什么糊了,才能为这种事惊讶的?
大清早到底犯什么病?
薛肆是偶尔活得像来了个时空穿越吗?
薛肆就着佘泛手里的吐司咬了口,明明桌上还有不少,非要从佘泛手里抢,还偏要吃佘泛咬过的地方:“…好甜。”
佘泛手里的抹了炼奶,草莓味的,很浓厚。
佘泛:“那你别吃我手里的…毛病。”
薛肆勾唇:“你喂我,甜死我都乐意。”
“?这是你抢的。”
“你说什么?我刚洗澡耳朵进水了,不是很听得清。”
佘泛:“……”
他面无表情,那双粉红色的眼瞳无比冷漠:“我看你不是耳朵进水了,是脑子进水了。”
薛肆弯眼,笑得更深:“手。”
佘泛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下意识把自己没摸过面包的手伸过去。
薛肆拿起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带动着晃了晃自己的头:“怎么样?听见水声没?”
佘泛:“。”
薛肆又道:“没听见吧?那才正常。”
他语气悠悠:“毕竟脑子里没进水,只进了你,全是你。”
“……”
佘泛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他:“滚,你好肉麻,我要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嘿嘿
第80章 八十个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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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泛和薛肆是吃过中饭后才到的医院, 他们到医院时,梁琼甃已经准备吊点滴打麻醉了。
主治医生跟他们聊了几句,确认他们想等全程后,只与他们说了一下手术大概时长, 贴心地提醒他们医院的便利店在哪儿。
自好几次佘泛跟别人说话薛肆都听不懂后, 薛肆这段时间是狠狠恶补了这边的语言, 说得虽然没有佘泛那么流畅,也不是全部都能听懂,但能够通过单词大概拼凑出意思。
因此佘泛还没说什么,薛肆就回了声谢谢。
佘泛瞥了他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
薛肆的占有欲……
他说他不喜欢看见他跟别人说话, 真的就不是玩笑和夸张。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 两人坐在椅子上, 佘泛靠着薛肆, 一开始还坐得端正, 但久了后觉得有点累, 就直接把脑袋搁在了薛肆的肩膀上。
薛肆能够感觉到佘泛的紧绷,就像是佘泛也能够感觉到, 薛肆其实也挺紧张。
而他们还要在这份忐忑中熬很久。
虽然心情很复杂, 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可两人都没有聊什么,只默数着时间。
等到下午的饭点时, 薛肆才低声开口:“饿了吗?”
佘泛点头, 但又摇头:“吃不进。”
薛肆说好, 没有强求:“那等回头回去了再给你做好吃的。”
他稍稍弯眼, 语气伪装得轻松:“今早出去的时候买了些新鲜的鲑鱼,这边鲑鱼便宜也长得漂亮, 关键还新鲜,给你做鲑鱼盖饭?”
佘泛有点怀念了:“放黑胡椒。”
“嗯,知道的。”他隔着佘泛的手套捏捏佘泛的指尖:“你喜欢什么,我当然知道。”
佘泛一听他这么说,就轻嗤了声:“那你还这么没安全感?”
既然知道他喜欢什么,那不应该很自信地认定他不会喜欢上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吗?
薛肆噎了下,但又从中品出了太多甜。
像是最纯正的槐花蜜,从头浇下,不仅在他外面裹了一层,还渗透进他的皮肤、血液,顺着血液流进他的心里,甚至连灵魂都是甜的。
除了他,佘泛不会选择别人。
薛肆勾起嘴角,眼里的笑怎么也压不住,不是往日故意逗弄佘泛时会流露出的一些轻佻和揶揄,也不是被佘泛撩拨到带着压迫和危险,就是一个笑。
因为开心,因为愉悦。
满是轻快的笑。
他动动手臂,从背后搂住佘泛的腰身,连同佘泛的手臂一起禁锢在掌心下。
薛肆雀跃回话:“这不一样。”
他觉得这样搂着佘泛并不能很好表达自己的喜悦,所以干脆侧身抱住佘泛,把头也倒在佘泛的肩膀,用头顶蹭了蹭他的颈侧:“我不够好。”
喜欢上佘泛后,他有时庆幸于还好他跟佘泛的关系这么近,从小玩到大,他知道佘泛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薛肆是把佘泛养在楼台中间的水里了,近得不能再近了。
可他也会忐忑于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太近,所以佘泛不会对他有那些感情。
毕竟还有一句话叫兔子不吃窝边草。
薛肆知道自己有太多毛病,偏偏佘泛也知道。
如果佘泛不喜欢……他连挽救佘泛心理印象的机会都没有。
从喜欢上佘泛的那一刻开始,薛肆实在没法做到自信。
但佘泛是真的觉得薛肆说自己不够好很奇怪。
“有一年洪水,外婆和妈咪都被困在了商场,因为怕我一个人在家害怕,你冒着危险打着伞来找我。”
佘泛淡淡:“还要一年换牙掉了颗牙齿,是自然脱落的,所以没出什么血,但你紧张了好久,第一时间就打了120.”
“外婆有次买错了鱼,买了鲫鱼,刺特别多。我吃不了,但又想吃,你挑了半个多小时把刺全部挑出来。”
“有次停电,热得不行,你就拿扇子给我扇风,两把扇子都用在我身上,自己热得要起痱子了都不在意。”
“我说想去看日出去看海,你就做了好多攻略,还帮着我求了外婆和妈咪很久,然后带我去看。”
……
从小事到大事,佘泛用他那把像是在飘雪的嗓音轻轻地背出来,从他认识薛肆开始,薛肆就为他做了好多事。
“帮我削笔、洗调色盘。”
“跨越半个城市去给我买我想吃的零食。”
“明明怕鬼还是陪我看恐怖片。”
“我小时候在你手上脸上乱写乱画,还不让你擦掉,就让你顶着出门,你也照做。”
“给你夹你不喜欢吃的菜你也吃。”
“因为我就没参加过几次学校安排的集体活动。”
“为我学烹饪。”
“为我去理发店当学徒。”
“买的车和房都是按照我的喜好来。”
“买的房子规划的主卧给我住,房子装修一切都迁就我。”
“为我留在了望星读书。”
“为我去学了金融、做投资。”
“因为我说想画打拳击的身材去玩了综合格斗。”
“别人说我一句不是,就跟要了你命一样。”
……
“妈咪…走的时候,”佘泛低低道:“我知道你也很难过,但你为了我,还是强撑着帮我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了。”
还有太多太多。
佘泛偏头看向听得有点发怔的薛肆,他想他还是讨厌医院,讨厌医院的味道,讨厌这个特定的场景。
但无论是来体检,还是现在等待外婆做手术,其实只要有薛肆在旁边,他就好像有了无尽的勇气,可以面对一切的勇气。
佘泛是个直白的人,但他不是个喜欢表达的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薛肆说,他记得他所有的好,甚至有很多是薛肆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的好。
佘泛的语气依旧很淡,符合他的性格,却也因此不是安慰,而是实话:“我觉得你活得像是没有喜好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着我转。就好像你的喜好就是我一样,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对我来说,薛肆,你就是最好的。”
就算他真的不会跟薛肆在一起,那他也绝对不会喜欢上别人。
除开妈妈和外婆,没有人会比薛肆对他还要好了。
甚至薛肆对他的宠溺,已经大到佘微雨和梁琼甃都不一定能够与之相比。
薛肆……
真的就像是只为他活一样。
薛肆眸色稍动,他低低地笑了声:“我还真没发现……”
这些他都习惯了,习惯了对佘泛好,习惯了哄着、宠着佘泛。
薛肆莞尔:“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好像确实可以稍微自信一点。”
至少短时间,应该是没有人可以代替他的。
而他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就永远没有人可以超越他在佘泛心里留下的地位和记忆。
佘泛默了下,面无表情地开了个冷玩笑:“你也可以自信两点。”
薛肆失笑,不带任何情丨色的吻了吻他地额角:“好,两点。”——
作者有话要说:
哎qwq又莫名写哭了呜呜呜
今天有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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