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眉头当即就蹙了起来:“她们两母女去粤省做什么?据我所知,阮家在粤省并没有亲戚好友。”
“这就不知道了,我最近有点忙,没时间过去城南那边,所以今天才知道她们离开京城的事情。”
沉默了一下。
秦浪又问道:“那她们是怎么拿到出入证的?”
“好像是通过阮青青的前夫。”
挂了电话,秦浪的眉头拧成了结。
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都没有工作,家里的存钱应该也所剩无几,那她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粤省去?
秦浪下意识就想到了去羊城参加广交会的阮瑶,眉头顿时蹙得更紧了,眼底闪着冷光。
他怀疑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是冲着阮瑶去的,只是他心里又不太确定,王芬和阮青青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千里迢迢跑过去那边找阮瑶?
不过阮家一家子脑子都被门夹过,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她们,而且事关到阮瑶的安危,他不能不当一回事。
电话室刘大爷看他一脸严肃,忍不住关心道:“浪工,是家里发生事情了吗?”
秦浪摇头:“不是,家里没事。”
刘大爷看出他没说真话,也没继续追问,只安慰道:“你且放宽心,事情总能解决的。”
秦浪应了声,推门走出电话室。
算算时间,阮瑶应该已经到羊城,虽然有郑书记和江春花和她们一起去,可一想到阮瑶身边有个不确定因素在,他就没法心安。
只是这会儿他也没办法联系到阮瑶,不知道她明天会不会打电话过来。
秦浪踩着月光回到住宿,习惯性走到阮瑶的住宿门口,一推门推不开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
他往左边走回自己的住宿,站在院子里往右看,隔壁的院子黑漆漆的,往日这时候隔壁会亮起灯,他会在厨房做她爱吃的宵夜等她回来。
如今她离开基地已经十来天了,可他还是没有习惯。
好想她。
想紧紧抱住她,想逗她笑,看她右脸露出浅浅的酒窝。
原来想念一个人是这样甜蜜,又这样难受。
秦浪在院子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晚风吹来打了个冷颤,这才回过神来进屋去
阮瑶在床上躺着不敢动,怕影响到其他人,只是不知道是认床还是其他原因,一直没有睡意。
上次秦浪去出差,两人不过分开数天,这次两人分开十几天,而且相隔几千里。
阮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想秦浪,不,是很想。
这次回去,是时候该让他转正了,想到这段时间因为娄俊磊带来的对比,秦浪因此很是哀怨,尤其是娄俊磊还很喜欢秀恩爱而不自知,想到秦浪憋屈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突然身后传来姜英的声音:“阮厂长,你也没睡着吗?”
阮瑶转过身来,对上姜英亮晶晶的眼睛:“我还没有睡,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姜英连忙摇头:“没有,我就是有点认床,睡不着。”
睡在角落的小梅也点头:“我也睡不着,不过我是认枕头,要不是路途太远不方便,我真想把我的枕头带过来。”
姜英眨了眨眼睛,目光盯着阮瑶精致的脸庞问道:“阮厂长,你为什么睡不着?是不是在想浪工?”
这话一出,小梅“噗嗤”笑了出来,但眼睛也十分八卦地看着阮瑶。
阮瑶没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笑着点头:“是在想我对象。”
姜英和小梅两人没想到阮瑶这么直白,都呆了一下,不过一想到阮瑶平时雷厉风行的性格,顿时也不奇怪了。
“阮厂长,你跟浪工真般配,以后我要是能跟你一样遇到这么好的对象就好了。”
姜英脸红红道。
一旁的小梅也没有对象,但脸上的期盼跟姜英如出一辙。
阮瑶嘴角勾起来:“会有的,你们都是十分优秀的姑娘,不过以后你们找对象时,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千万别随随便便找个人结婚,也别被几句甜言蜜语就给骗得昏头转向。”
姜英没想到阮瑶愿意分享自己的感情经验,赶紧趁机问道:“那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阮瑶想了想道:“首先是要性格脾气好,喜欢打女人、动不动就翻桌子的男人不能要,其次要对你好,这个好不是嘴巴说说的好,要真心实意对你好,做事情会不会以你为先,两人在一起会不会帮你做事情送你东西,咱们不是贪图男人那点东西,但连一点东西都不愿意给你,说什么对你好呢?就靠一张嘴巴吗?”
阮瑶这番话让姜英和小梅两人大开眼界,从来没有人对她们说过这样的话。
她们的父母,还有亲戚好友都是让她们找个老实人嫁了,有没有钱无所谓,只要老实顾家就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觉得阮瑶说得更对。
就不说浪工英俊多才,单说他对阮瑶的好,这是整个基地的人都知道的,有哪个男人还没有结婚就天天给对象做宵夜干家务活?
别说还没结婚的,就是结婚的那些男人都做不到,基地的男人工作很累,但基地的女人工作更累,除了要下地干活种粮食,还要做饭干家务活照顾孩子,有些还要去工厂上工,总之家里家外都是女人在忙活。
可基地的男人基本很少帮忙干家务活,更别提照顾孩子,好像孩子是女人一个人生的一样。
所以她们很想找个像浪工这样的三好男人,阮瑶作为过来人,她说的话肯定更有道理。
姜英又问了好几个问题,连话不多的小梅也忍不住开口问了两个问题,三人叽叽喳喳聊天到大半夜才熬不住睡着了。
这天晚上阮瑶做梦梦到了秦浪,在梦里头,她答应让秦浪转正,秦浪一激动,就掐着她的腰把她压在墙上吻得天昏地暗。
这天晚上,秦浪同样梦到了阮瑶,只是跟阮瑶浪漫的梦不一样,他梦到阮瑶出事了!
在梦里面,他看到阮瑶被人推进深渊里,他跑着要过去救她,却怎么也跑不到她身边,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推今深渊。
“呼”的一声。
秦浪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做噩梦了。
虽然是噩梦,只是那梦太真实了,那种绝望害怕的感觉此时依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擦去额头的冷汗,顿了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穿上长袖衬衫和外套,随便洗漱了一下便直接去了杨常务家里。
这会儿天才刚蒙蒙亮,好多人正在做饭,杨常务妻子看到秦浪过来,脸上露出笑容。
“浪工,你怎么这么早过来?吃早饭了吗?”
秦浪摇头:“还没有吃,我有事情过来找杨常务。”
“老杨,浪工过来找你。”杨常务妻子往屋子里头喊了一声,又回头对秦浪道,“我正在做早饭,等会儿在这里一起吃吧。”
秦浪感谢道:“不用了,我跟杨常务说完话就要走。”
杨常务嘴巴插zhe一根牙刷从屋里出来:“浪工,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浪:“上次杨常务说让我们去羊城那边的大学进修一两个月,我想能不能把进修提前了?”
杨常务顿了一下:“为什么要提前?你有什么原因吗?”
秦浪点头:“我家里出了点事情。”
杨常务把嘴巴里的泡沫吐出来:“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严重吗?”
秦浪眼睫微垂,顿了一下用低沉的嗓音:“我爸生了重病,最近要去羊城看病,我想着过去看看他,但工作这边也不能停下来,所以才想把进修的计划给提前了。”
杨常务和他妻子两人大吃一惊。
尤其是杨常务更是吃惊不已:“上次看到你爸,他虽然很瘦削,但身体看着还好,怎么突然就……”
秦浪声音低低的:“那时候他就不太行了。”
杨常务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时候他千里迢迢跑过来看你,行,你先回去,等会儿去我办公室,我给你出入证批条,还有大学那边也要打个招呼。”
秦浪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显:“谢谢杨常务,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杨常务妻子赶紧叫住他,把刚出笼的包子给他包上好几个塞过去:“拿去,等会儿在路上吃。”
秦浪心里闪过丝内疚,但盛情难却,最终还是把包子给收下了。
走出杨常务家的院子,旭日缓缓升起,东边的天空出现几抹鱼肚白,清晨的微风吹来,带着泥土的芬芳。
自从昨晚收到那个电话后,他心里就一直很不安,加上昨晚的噩梦,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羊城。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请假,基地肯定不会批准,所以他想到前段时间提到的进修,只是按照计划,原本是要一个月后才去进修,为了阮瑶,他不得不编造他爸快死的谎话。
回到宿舍后,秦浪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带上相关的学习资料和证件,然后去办公楼等杨常务,随后又把工作的事情交代给娄俊磊。
娄俊磊知道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地安慰:“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的医术比以前好,伯父他会吉人有天相的。”
秦浪抿着唇没吭声。
娄俊磊见状还以为他爸病得很严重,可能快死那种程度,心里越发同情他。
这会儿远在京城的秦正辉一个早上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感染了风寒。
阮瑶并不知道秦浪要过来羊城的事情,她们早上起来刚到楼下,就看到一脸灿烂的丁浩思和丁文静两兄妹。
“阮同志,我们今天过来是想给你们当导游,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们才好。”
阮瑶笑道:“我们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其他人也是非常高兴,有两个本地人给她们当导游,回头就不怕被人坑了。
招待所里有供应简单的早饭,几人在招待所喝了一碗粥和两个包子就出门了。
一出门姜英就忍不住抱怨起来:“羊城这边的包子也太秀气了吧?还没有我们那边一半大呢。”
小梅也跟着点头:“我一口就能吃一个。”
丁文静闻言忍不住笑了:“我们这边的点心包子都做得不大,跟我们这边的风俗习惯有关,羊城人喜欢喝早茶,早茶可以点好几份不一样的点心,所以每份点心的分量都不多,包子饺子也不会做很大,这样大家就可以尝试很多不一样的口味。”
众人闻言连连称奇,觉得一方水土一方风俗,对所谓的早茶都很感兴趣。
阮瑶穿书之前是吃过早茶的,只是这年代的早茶她没有吃过,有机会的话她也想尝试一下。
丁浩思看到大家这么感兴趣,目光扫过阮瑶红粉的脸颊道:“明天我和妹妹请大家去喝早茶吧。”
郑书记:“千里迢迢过来羊城一趟,那明天大伙就一起去尝试一下,不过这钱我们基地自己出,不能让你们出。”
丁文静:“我们请你们吃都是应该的,要不是阮同志救了我,如今我都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
丁家两兄妹都有心请大家,但众人,包括阮瑶都不会让丁家兄妹出这个钱。
丁家兄妹说不过大家,只好作罢,然后带他们去看了骑楼,又去沙面那边逛了一圈,这会儿沙面还没有白天鹅宾馆,要到八十年代这里才会建立全国第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一路走走看看,阮瑶等人尝了羊城好多特产,有艇仔粥、双皮奶、肠粉,当然少不了白切鸡。
后世网上流传,没有一只鸡能活着走出粤省,除了白切鸡,还有沙姜鸡豉油鸡盐焗鸡叫花鸡和葱油鸡,各种做法,味道都十分鲜美。
江春花一行人大开眼界,肚子也撑得圆滚滚的,对各种美食赞不绝口。
阮瑶原本想在羊城给秦浪买样东西给他当生日礼物,可这年代物质太匮乏了,根本没得选择。
百货商场有的东西,在塔拉图那边也能买得到,因此逛了一圈,她什么也没有买。
丁浩思注意力一直在阮瑶身上,看她在柜台绕了两圈,一脸失望的样子,赶紧走过去问道:“阮同志,你想买什么东西?没有找到吗?”
阮瑶摇头:“也不是,我就是随便看看。”
丁浩思想了想,指着二楼道:“二楼有进口商品柜台,有不少国内没有的东西,要不我陪阮同志过去看看?”
阮瑶想了想点头:“也好,那就去看看。”
看阮瑶答应自己,丁浩思眼睛顿时大亮:“嗯,这边走,我身上有两张外汇券,阮同志如果需要的话,尽管拿去用。”
说着他把外汇券掏出来,准备递给阮瑶。
阮瑶摇头:“不用,我自己有,谢谢你丁同志。”
丁浩思没想到阮瑶自己就有外汇券,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以为她是亲戚好友给她的。
两人来到二楼,阮瑶看了一遍,还真看到了个喜欢的东西——收音机。
国内这时候也有收音机,只是由于技术的限制,只能收到有限的几个频道,办公楼有收音机,但秦浪他们有时候想收听多一些频道,就没办法收听了。
柜台在卖的收音机是从瑞士进口的,能收到的频道比国内的多十几个,阮瑶一看就心动了:“这收音机多少钱?”
服务员听不懂普通话,一双眼睛呆呆看着阮瑶。
丁浩思连忙帮忙翻译,然后告诉阮瑶:“这台收音机要212元,因为是瑞士进口的,所以价格要比国产的收音机要贵。”
这时候国内的收音机一台就要百来元,一般人家都买不起,属于奢侈品,进口的价格要贵一些也能理解。
丁浩思看阮瑶没吭声,以为她钱不够:“阮同志是不是带的钱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
其实他更想说直接买来送给阮瑶,可两人才刚认识,他担心会吓到她。
谁知阮瑶摇摇头,从军挎包里拿出一打钱,然后数出二十一张大团结,再加两张一元的,然后和外汇券一起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把钱接过去,数了两遍,然后把收音机拿出来递给阮瑶。
阮瑶拿着收音机,想到秦浪收到礼物开心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给喜欢的人买东西,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一旁的丁浩思看着阮瑶的笑容发起了呆,一双眼睛再次看直了,心跳如雷,感觉心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江春花从楼梯走上来,一眼就看到丁浩思盯着阮瑶发呆的样子,眉头再次蹙了蹙。
江春花是很看好阮瑶和秦浪两人,而且秦浪还是她丈夫的得意门生和下属,她自然更希望阮瑶和秦浪走到一起。
因此看到丁浩思这个样子,她心里不由警铃大作,咳嗽一声走过来道:“瑶瑶,你买了什么?”
阮瑶这会儿正在看隔壁柜台的羊毛围巾,之前秦浪给她买了一条,她也想给他买一条。
听到江春花的问号,她这才转过身来:“春花婶子,我买了台收音机。”
江春花眼珠子一转,笑着打趣道:“这收音机是买来送给你对象的吧?”
江春花平时叫秦浪都是说浪工,这会儿用对象两个人来称呼,阮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嗯,买来送给秦同志的。”
江春花笑得越发灿烂了:“你们两个小年轻的感情真好,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阮瑶耳尖微微红了,没吭声。
可一旁的丁浩思的脸却白得跟鬼一样,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阮同志她居然有对象了!!!
阮同志居然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
丁浩思晴天霹雳,不过想想也对,阮同志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有对象也是正常的。
可他一时半会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条件也不差,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家里条件也很不错,所以眼光一直很挑。
从十八岁开始就一直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可他一直没有看到喜欢的,对阮瑶,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没想到名花有主了。
阮瑶说完看到丁浩思一脸苍白,不由问道:“丁同志,你没事吧?”
丁浩思回过神来,脸上表情复杂看着阮瑶:“我没事,原来这收音机阮同志是买来送给自己对象的?”
阮瑶再次点头:“嗯,是送给我对象的,他生日快到了,我过来羊城之前答应在这边给他买份礼物,这收音机很合适他。”
听到阮瑶这么说,丁浩思心里咕噜咕噜冒出酸泡泡:“你对象真幸福。”
阮瑶闻言勾唇笑了。
江春花仔细瞧了瞧丁浩思的表情,看他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心里想着他应该会知难而退,于是松了一口气。
阮瑶最终把那条羊毛围巾也给买了下来,决定用来送给秦浪转正的第一份礼物。
其他人都买了不少东西,有买特产的,也有买一些小玩意的,都满载而归。
从百货商场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一行人又去国营饭店吃饭。
这次阮瑶尝试这边的猪脚饭,猪蹄软糯香浓,入口即化,把汤汁浇在白米饭上,没有菜都能吃两大碗。
众人又是吃得肚子浑圆从饭店出来,到了招待所,众人纷纷感谢丁家两兄妹的陪伴。
回去的路上,丁文静忍不住问她三哥:“三哥,你这是怎么了?从百货商场出来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丁浩思叹了一口气:“没事。”
他虽然对阮瑶很心动,觉得她就是自己的梦中理想对象,只是她已经有对象了,他再喜欢也不没有用,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他做不出,也不敢做。
现在到处风声那么紧,谁要是敢做出不道德的事情,随时有可能被批|斗,所以不管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家人,他都不能那样做。
丁文静看她三哥不说,也没追问,走了一天,她实在累得慌,只是早点回去休息。
看丁浩思和丁文静两兄妹走远,江春花一行人就准备回招待所,却看到阮瑶眼睛盯着前面暗处的地方。
江春花不由碰了一下她的胳膊问道:“怎么了,瑶瑶,有什么不对劲吗?”
阮瑶回过神来,摇摇头:“我刚才好像看到那边闪过两个人影,可定睛一看又没有,但我总觉得那里好像有什么在盯着我们。”
听到这话,姜英手臂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阮厂长,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很小的。”
现在在破四旧,不能说任何迷信的话,可怕鬼的人还是会害怕,姜英就很怕鬼,听到阮瑶的话,她吓得紧紧抓住她妈的胳膊。
江春花毕竟年纪大,胆子也大:“要不我过去看看?”
阮瑶摇头:“不用了,应该是我看错了,就算那边真有人,应该也是本地人,我们进去吧。”
江春花想想也有道理,也是没多说什么,一行人进了招待所,各自洗漱睡去。
等她们进去招待所后,在离招待所不到五米的电线杆后面,走出两个人影。
两个人影齐齐松了一口气。
阮青青捂着心口道:“吓死我了,我刚才以为阮瑶看到我们了。”
王芬也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可下一刻,嘴角往上一撇,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那小贱人果然不老实,有对象了还到处勾三搭四,明天我们就去举报她!”
水性杨花的小贱人,看回头红i兵那帮人怎么收拾她!
阮青青想到阮瑶会被批|斗,心里也忍不住兴奋起来,两母女阴毒的模样如出一辙:“不过妈,这样会不会太便宜她了?如果我们举报她,回头她被抓起来,我们岂不是拿不到钱?”
王芬想了想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要不我们明天威胁她一番,如果她不听我们都话,我们再去举报也不迟。”
两母女又毒又蠢,她们既想阮瑶被批|斗,又想要她手里的钱。
前天在火车站她们坐着火车跟着去了流花路的展厅,然后一路打听阮瑶的消息,可两人不会说粤语,吃了不少苦头。
两人把这一切都怪在阮瑶身上,对她的怨气更重了。
这天晚上,阮青青和王芬两母女再次睡到天桥底下,十月份的羊城还很热,天桥底下的蚊子成群结队的,两人第二天起来,满脸的蚊子包。
阮青青和王芬两人来到招待所,谁知却扑了个空,原来阮瑶一行人一大早就被丁家的人给接走了。
丁家为了感谢阮瑶对丁文静的救命之恩,今天特意邀请他们过去家里做客。
阮瑶等人去供销社买了一些水果,然后才过去丁家。
丁母很感激阮瑶,虽然不会说普通话,但一看到阮瑶就激动抓着她的双手,用粤语说了好多感谢的话,说到激动处,眼泪差点流出来。
丁文静在一旁帮她妈做翻译。
丁父也很感激阮瑶,让她们一行人在羊城若是遇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之前两天,丁浩思总是想方设法找机会跟阮瑶说话,目光也一直追随着阮瑶,可自从昨天知道阮瑶有对象之后,他虽然一时半会忘记不了阮瑶,但也有所收敛,不敢再往她身边靠。
到了中午要吃饭时,丁家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的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剪了个寸头,左眼有条很长的疤痕,从眉毛往下一直到眼睑下方,让他整个面相看上去带上几分凶狠。
看到他过来,丁家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丁父脸色一沉,不悦问道:“浩文,你怎么过来了?”
丁浩文撇撇一笑,流里流气道:“三叔,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你们好菜好肉招呼客人,难道我就不能过来吃吗?”
丁父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想吃就坐下来安静吃,不过我事先警告你,今天招待的是文静的救命恩人,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别给我胡说八道!”
丁浩文嘿嘿一笑:“我可是最老实的人,我怎么会胡说八道。”
说着他拉着一张凳子就要坐到丁文静身边:“文静小堂妹,六哥好久没见到你了,咱们兄妹俩好好亲近亲近。”
他说话的样子十分猥琐,丁文静虽然是他的亲堂妹,可他说出来的话,以及他的眼睛却像个猥琐男,带着男人对女人才有的表情和欲望,让人十分作呕。
丁文静吓得脸色苍白,几乎哭出来,紧紧抓着她妈的手臂:“妈……”
可丁浩文还没有坐下,就被丁浩思给抓住了衣领,他黑着脸道:“你坐我这里!&039;
说着他把丁浩文押着坐在自己的位置,而他坐到妹妹丁文静旁边。
阮瑶装作没听懂他们的话,但把丁浩文猥琐的样子,以及丁家对他的厌恶都看在眼里。
江春花等人虽然听不懂粤语,但也感觉到了丁家对来者的不欢迎,以及气氛的紧张。
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心情,丁父挤出笑容抱歉道:“这是我文静她二伯的孩子,大家不要客气,多夹点肉吃。”
说着他用公筷给大家夹菜夹肉,郑书记等人让他不用忙活,气氛再次热乎了起来。
丁浩文被迫坐到丁浩思的位置后,一双眼睛还是不断地往她身上飘,丁浩思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把凳子挪了挪,挡住他的目光。
丁浩文看不到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他拿起筷子准备去夹鸡肉,然后一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阮瑶,筷子一松,鸡肉顿时掉在桌子上。
他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阮瑶:“这是哪里来的天仙妹妹?怎么没有人给我做介绍?”
丁浩思看他注意到阮瑶,眼底闪过一抹后悔和厌恶:“你给我好好吃你的饭,这么多东西还塞不住你的嘴吗?”
丁浩文却一点也不害怕丁浩思,继续嬉皮笑脸:“女同志你好啊,我叫丁浩文,你叫什么名字?”
阮瑶冷着脸,装作没听懂,夹了块扣肉放到自己碗里。
扣肉色泽金黄,咸甜可口,肥而不腻廋肉而不柴,香浓酥软,味道十分正宗,梅菜也很好吃,阮瑶吃得津津有味,把对面的丁浩文当作一个屁忽视掉。
看阮瑶没听懂,丁家其他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但看着丁浩文的目光越发不善了。
丁父再次警告道:“浩文,你没听到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我让你闭嘴好好吃饭,不要打扰到我们的客人,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是吧?”
丁浩文夹起桌子上的鸡肉放进嘴里,笑得一脸嚣张:“三叔,你们要是敢拿我怎么样,当年早就做了,我倒是不怕死,可你们不怕文静小堂妹以后再也嫁不出去吗?”
听到丁浩文的话,丁文静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整个人瑟瑟发抖。
丁浩思气得捏紧了手里的筷子,手背青筋都露出来,却隐忍着没发脾气。
丁父和丁母脸上也是愤怒的表情,阮瑶觉得这里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对丁文静不利的事情,只是丁家因为各种原因没打算让外人知道,因此她继续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接下来丁浩文没有再作怪,只是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阮瑶,像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一样,样子十分让人作呕。
这一顿饭除了丁浩文和阮瑶,其他人都吃得十分难受。
丁家人很抱歉,送阮瑶一行人时,丁家人连连道歉,表示自己招待不周。
阮瑶等人表示不在意,谢过丁家的招待后,便离开了。
丁浩文原本想追着阮瑶出去,但还没有出门就被丁浩思抓住了手臂,丁浩思一拳揍在他脸上。
丁浩文没想到丁浩思会突然对自己动手,没有防备被揍在脸上,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丁浩文,我警告你,不准你接近文静,也不准你接近文静的救命恩人,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丁浩文抹去嘴角的血丝,带着伤疤的左眼挑了挑:“三哥,你这是在为文静出头,还是在为刚才那位漂亮的女同志出头?”
丁浩思怒目瞪着他没吭声。
丁浩文笑得一脸邪气:“我果然没猜错,原来眼光这么高的三哥也会动凡心,不过我跟三哥眼光一样好,我也看上了刚才那位女同志。”
丁浩思双手再次捏成拳头:“我警告你,那位女同志已经有对象了,你要是敢做任何不道德的事情,到时候别怪我大义灭亲!”
丁浩文却笑了:“我好害怕啊,三哥尽管去举报我,如果我被三哥举报了,到时候我一个不小心就把文静小堂妹被我……”
“砰”的又是一声巨响!
丁浩思再次一拳砸在丁浩文脸上,丁浩文脸都被打偏了。
阮瑶不知道丁家发生的事情,从丁家出来后,她和江春花一行人去里流花路,把附近的路都给走了一遍,弄清楚周围的情况,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
等到下午上班后,一行人又去展厅那边询问参展的相关事宜。
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态度非常好,因为能来参加广交会的厂家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厂家,这些厂家将代表国家和外商做生意,帮国家赚外汇,所以工作人员对厂家的态度都十分友好。
工作人员在确认工厂的资料后,接着拿出表格让阮瑶一行人填写,主要填写他们带过来的产品名称,过来参展的人员,等表格填写完后,又把参展时的出入证交给他们,然后才对他们讲解参展要注意的事情。
整个展期分为三期,阮瑶工厂参展的是柳编手工艺品,在第二期,从10月23日到27日,为期五天。
“第一期后展厅会闭馆一天,第二天你们就能把你们的产品带过来布置会场,你们这次参展的位置在a区三号,位置很不错,属于客流量最大的位置,你们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努力为国争光!”
阮瑶等人闻言连连称是,看到展厅的位置更是一个个喜上眉梢。
等出了办公室,姜英再也憋不住高兴道:“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好,第一次参加就遇到这么好的位置。”
其他人连连附和,脸上都是喜悦的表情。
位置好,客流量多,这意味着能接到的订单也会相对多,她们工厂的商品不管是设计还是质量都非常好,大家都很有信心,现在又有好位置,简直是如虎添翼,能不让人开心吗?
阮瑶也忍不住勾了嘴角,这时候的位置不是用钱能买到的,而是由贸易中心和商务部讨论决定的,所以他们能抽到这么好的位置,的确是好运气。
几人在外头又逛了一圈,然后在外头吃了饭才回去招待所。
阮瑶原本想早点回去洗澡睡觉,可前脚刚抵达招待所,后脚就有人在后面叫住了她。
“阮瑶,你给我过来!”
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味,语气称得上十分不客气,重点是这声音十分熟悉。
阮瑶不可置信地回头,然后看到阮青青插着腰站在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在她身后站着同样一年多没见的王芬。
跟她去塔拉图之前相比,两母女都瘦了一大圈,尤其是王芬,双颊深深凹陷进去,显得十分老相,看上去比去年足足老了七八岁,看着干巴巴的。
阮青青毕竟还年轻,就算瘦下来,脸上看上去还是相对比较饱满,因此比王芬要好看一些。
她眉头一挑,这简直是见鬼了,这两母女怎么会出现在羊城?
江春花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眼睛打量着阮青青和王芬问道:“瑶瑶,她们是谁,你认识她们吗?”
阮瑶点头:“她们一个是我以前的养母,一个是我以前的妹妹,只不过去年我出事的时候,她们怕被我牵连,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
阮瑶的身世江春花也有所耳闻,对阮家一家人她是十分鄙视的,这会儿看到真人,立即眉头一挑,不客气质问道。
“你们过来找瑶瑶有什么事情?”
阮青青从鼻孔冷哼一声:“与你无关,阮瑶你过来,再不过来你可别后悔!”
阮瑶倒是想看看这两母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准备过去。
可江春花怕她吃亏,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这两母女奇奇怪怪的,你别一个人过去,要过去我和你一起过去。”
话音刚落,阮青青就叫道:“你不准过来,只准阮瑶一个人过来,否则我们明天就去举报她!”
举报?
阮瑶挑眉,扭头对江春花道:“春花婶子,你别担心,我不走远,我就去看看她们到底想干嘛?”
江春花说服不了她,只好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情你大声喊我,我立即过去救你。”
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完全暗,而且走出去是大马路,所以阮瑶并不担心,但为了让江春花放心,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她迈着长腿朝两母女走过去。
阮青青看着朝她们走过来的阮瑶,眼底燃烧着嫉妒,都说边疆缺水少食,条件十分恶劣,一般人去到那边都会变丑,可阮瑶不仅没有变丑,反而变得更加漂亮了。
她的皮肤没有变黑变粗糙,橘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皮肤吹弹可破,比水豆腐还要白嫩,五官精致,身材窈窕,当初离开京城时,她瘦巴巴的,现在养肥了,整个人如成熟的水蜜桃,水润饱满,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阮青青比阮瑶要小一岁,可此时两人站在一起,阮青青看上去比阮瑶要老了至少七八岁,更让她生气的是,她满脸都是蚊子留下的红印子。
阮青青嫉妒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王芬此时也在打量阮瑶,只是她除了嫉妒,更多的是不甘心,这个小贱人,没想到去了边疆反而混得风生水起,居然还当了全国第一个女厂长。
阮瑶站在离她们一个手臂的地方停下来,凉凉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芬:“……”
阮青青:“……”
两母女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阮青青声音尖锐道:“这是一个当厂长的人该说的话吗?阮瑶你真够粗鄙的!”
阮瑶笑:“对待粗鄙的人就该用粗鄙的方式,你们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要走了。”
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被阮瑶这态度气得想吐血。
王芬咬牙道:“你怎么当上厂长的?你是不是勾引了那边什么人?”
阮瑶眼眸微眯,走上前两步道:“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王芬很警惕没有凑过去,但阮青青却很好奇凑过去。
下一刻,只听“啪”的一声,阮青青脸上被阮瑶扇了一个耳光。
阮青青回过神来气得尖叫:“阮瑶你有病啊,你居然敢打我?”
阮瑶:“你脸上有蚊子,我帮你赶走,不用感谢我。”
阮青青气得想吐血:“…………”
阮瑶看向王芬:“我怎么当上厂长的,关你什么事?你有本事你去勾引人,看你能不能因此当上厂长!”
王芬气得想吐血,她觉得阮瑶这是在嘲笑她变丑了:“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们阮家养你二十年,你必须赡养我这个养母!”
阮瑶漫不经心:“所以呢,你想我怎么做?”
王芬哼了一声:“你必须把所有工资交给我,回头把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接到基地去,还有你必须让我当副厂长,让青青当车间主任!”
阮瑶用看智障地眼神看着她:“要不我让你当皇母娘娘吧?就你们这脑子还想当副厂长和车间主任,两母女长得一样丑,却想得一样美。”
王芬:“…………”
阮青青:“…………”
两母女气得浑身哆嗦,恨不得扑上去把阮瑶给粉身碎骨。
王芬:“你要是不按照我的话去做,明天我就去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你在基地有对象,在羊城还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一旦被举报,你就等着被批|斗!”
阮瑶还以为她们有什么把柄:“那你们尽管去举报吧,回头我就把你丈夫写艳诗被批|斗的事情说出去,还有你们如何被工厂辞退的事情,你说到时候他们是相信你们,还是相信我这个先进分子和全国第一个女厂长?”
王芬:“………………”
阮青青:“………………”
阮瑶说完,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们,跟这种智障再说下去,只会浪费她的时间。
回到招待所,江春花担心问道:“她们跟你说什么了?可需要大家的帮忙?”
阮瑶挽着她的手:“不用,她们就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起来,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王芬和阮青青两母女眼睁睁看着阮瑶无视她们,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两人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双双去世。
“妈,我们明天就去举报!”
王芬也是气得不行:“成,我就不信这边的人还能知道我们的事情!”
两母女堵着一口气回到天桥底,打算明天就去举报阮瑶,谁知她们刚回到天桥底,两个人影就朝她们逼近过来。
不等两人回过神来,两个麻袋双双套在她们头上,脖颈同时又吃了一记。
两人眼前一黑,顿时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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