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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VIP] 第 51 章


    卯时差一刻, 宣明殿外,方休沐结束的诸位文武大臣均按照官职礼节依次站成两列,等待着在阶上候着的黄门到时辰打开前面大殿的朱门。


    除了文武大臣, 王公国戚单独站在最左列, 最前方赫然是三皇子,下方便是六皇子, 而再下方便是永安郡王和时贵妃的父亲安国公。旁边的文人大臣,位列排首的便是江昼。


    红日将出, 夜间才酝酿了些的凉气逐渐消散,诸位的朝服均已换上了夏季所着的纱锦朝服。


    傅闻看着众人匍匐在脚下行跪拜礼, 心情?大好的朗声道?:“众卿平身。”


    方听开始参奏, 三皇子便上前道?:“父皇, 几日前所说的滁州蝗灾防备之事?”


    傅度方开了一个口, 傅闻便眉头一皱,面上浮现?细细的不耐, 但是看不懂脸色的老?三还?在不知所谓的当着重臣侃侃而讲着, 心下越加不喜。


    “前些日子儿臣在治旱时发现?,滁州十八县在这几年依次增多?蝗灾爆发面积,夏秋蝗灾频发,若是今年再不采取预防的话,怕是愈演愈烈。


    到时候庄稼青黄不接, 滁州穷苦,怕是要陷入饥荒了。”


    傅度话毕,见高坐龙位的人面上并无表情?, 心下细微苦涩, 但昨日鲁长史和张御史均书信与他,有两人帮忙, 傅度稍稍吃下定心丸。


    旁边的安国公见圣上这模样,除了三皇子那愣头青,列位谁不知道?圣意。


    安国公心下轻嗤一声,方要开口,便听傅闻沉声道?:“左丞如何看?”


    被叫到名字的李祎听罢心下一抖,前些日子三皇子便提及此事?,原以为三皇子没有大司农的附奏便作罢,谁料这三皇子直接捅到大殿上来讲了。


    “臣,臣——”李祎站出来躬身,眼瞟了一眼左边的安国公使眼色,在傅闻越加不耐之前,结舌道?:


    “臣认为,三殿下年轻气盛,想做一番为民的大事?是好事?,只?是这滁州的蝗灾百年未有,这般担忧,未免有杞人忧天之嫌,若是贸然防治,怕是会引起百姓慌乱,于社稷不利啊。”


    “左丞!你”


    安国公这时笑着站出来,见圣上面上终于露出满意之色,忙道?:“臣也认为左丞所言极是,百年未有的蝗灾,因着有点?苗头便大兴水利大费人力物力,国库可能?用在这细枝末节之上?”


    安国公此言提醒了傅闻,前些日子才开始兴土木另起避暑山庄,若是全面治灾,国库怕是有些捉襟见肘,心下有些恼起这个不懂事?的儿子。


    众人见圣上沉思?片刻,开口道?:“此事?”


    “圣上,”鲁长史站出来道?:“臣倒是认为三皇子此言有理?,不日便是芒种,此时便是关键时候,待到夏末秋初怕是难以防控。”


    左丞方才进言还?在殿中站着,见鲁长史站到自己身边,说了这一番话,李祎皱眉道?:“鲁长史,这是何意啊?”言语间含着不满,但眼神?倒是都在江昼身上打转。


    不止左丞,众人一看鲁长史进言,或多?或少隐晦的看向江昼,妄图在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谁都知道?鲁长史是江昼属官,主管监察,怎的管起这百姓农桑之事?了?


    傅闻看向下面冷心冷肠的外甥,看着不像不知道?自己属官会说这番话的模样,心下顿感头疼,一个两个都想跟他对着干。


    不待鲁长史回?答,旁边的张御史站出来道?:“圣上,此事?确实是需要仔细斟酌,蝗灾一事?看似小事?,但前朝便是这般毁在天灾之上,蝗灾不比旱洪,岂能?不防。”


    安国公嗤笑一声:“张御史这话,我还?以为蝗灾已经蔓延了,而我们置之不理?呢!”


    张御史直言上谏,连傅闻的错处都敢挑,还?会怕这哪都看不顺眼的安国公,当即讽道?:


    “要是有蝗灾,圣上和朝廷自然全力赈灾。”


    张御史话锋一转:“安国公嘛,子孙当街寻衅滋事?,强抢民女不也置之不理??很难让人怀疑齐家都齐不了,如何能?解民灾。”


    往日张御史是弹劾安国公最多?的,折子像雪片一样飘到傅闻的案上,偏偏傅闻有心营造盛宠时家的模样,以来制衡京都世家,尤其来制衡唯一一个手握重兵的侯爵——定远侯府!


    见傅闻按而不发,张御史就像问到味道?的疯狗,改为弹劾傅闻偏宠时家,实在上傅闻心下暗恨却又除不得。


    “你!”


    安国公气得手指哆嗦颤抖,果真是言官像刁民,偏偏圣上都奈何不了他!


    傅闻揉了揉额角,要说只?有这鲁长史倒是好,现?下御史台都谏言了。


    没有灾患倒还?好,日后要是真有了蝗灾,莫说规模大小,怕是要在御史台上给他狠狠的记上一笔,偏偏这御史台谁也动不得。


    “大司农何在?”傅闻烦乱道?。


    始终未啃声的江昼出声道?:“禀圣上,昨日晚间大司农递了告假奏折,说是前几日暑热得了暑邪的热证。”


    傅闻摔下手中的奏疏沉声怒道?:“没用的东西?!”


    众臣见圣上发火,忙低声行礼道?:“圣上息怒!”


    见此,傅闻心下才稍稍舒爽,看向旁边方在朝中参政没有几日的六儿子,问道?:“陵儿,你怎么看?”


    傅闻自觉傅陵能?顺着他的心意。


    不料,傅陵启唇道?:“儿臣认为,三哥所说不无道?理?。”此言一出,语惊四座,莫说呆滞的傅闻,便是前面的傅度都有些讶异,去了趟北乞,倒是有人情?味了起来。


    不顾傅闻和安国公的愕然,傅陵继续道?:“儿臣认为,现?下农忙时节,大兴土木建造水利不利于百姓事?农桑,不若像三哥奏章上的三点?只?要软防治,其余工程大可等年末或者来年再来施行。”


    见傅闻面色临近阴沉,安国公忙道?:“这,这滁州旱灾往年也一样严重,诸位要是忧虑,也早该了吧。


    现?下雍州之上有乞伏进犯,西?州便有秃发虎视眈眈,要是现?下大型水利,那军饷粮饷如何供应?”


    此言一出,倒是让傅闻缓了口气,前朝亡朝因天灾民不聊生,所以蝗灾便是当朝者不作为,他要是松口让人防治蝗灾,那是告诉天下百姓他傅闻无所作为,在位失德吗?


    傅闻闻言一锤定音:“安国公此言极是,六皇子在北乞跟着定远侯从军应该有所了解,前些日子军报上陈,真是到了关键时候,若是夏末便是有蝗灾扩大的苗头,也能?及时遏住。”


    “圣上所言极是!”傅闻话音刚落,左丞忙道?。


    江昼眉头紧皱一瞬,出来躬身见礼。


    不顾傅闻不赞赏的目光,方要开口,边听见大殿驰道?传来一阵急促的御马声,这一驰道?,除了圣上准许的几人,便是谁也不能?在此御马疾行。


    驿站人员骑马驶入,手上拿着一卷起的绢布,上方挂着黄流苏,凑近可看绢布封印“定远镇疆”四字。


    殿中众人无不侧目翘首,只?见马上来人朝着阶前前来阻拦的禁军及开着的大殿振臂高呼:


    “北乞捷报!北乞捷报!”


    闻言,殿中一片喧哗,便是傅闻也半起着身子,要看看究竟是何捷报,寻常胜仗自是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疾行驰道?高呼。


    “报!”


    傅闻忙招手道?:“快些进来!”


    不待傅闻多?说,在诸大臣殷切好奇的目光上,军差震声道?:“定远侯捷报,东胡乞伏降!请圣上定夺!”


    傅闻心下一震,在大殿众人哗然中,起身惊诧道?:“当真?!”


    旁边的大太监喜宗十分有眼色的将下面军差双手的举着的绢布呈上。


    傅闻一手夺过,展看细看,当即在诸位大臣越演越烈的议论声中放肆大笑:“不愧是定远侯!”


    众人闻言忙躬身高呼:“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将军差遣了下去,傅闻才稍稍平复了情?绪,坐下见这江昼还?在外头站着,现?下也没了不耐,便道?:“右丞可是有何要说啊。”


    江昼轻勾唇角,朗声道?:“恭贺圣上,北乞尽收雍州。只?是臣认为此乃是天意所指。”


    “哦?何解?”傅闻心情?舒朗。


    江昼道?:“在滁州蝗灾侵扰之始,百年侵扰北部?的乞伏东胡均降服归顺,便是天意所指,圣上贤德,福泽百姓,太平安定。”


    江昼未言明,显然众人已经知晓了话中意,傅闻自然不是不怕滁州会掀起祸灾,但傅闻更怕在黎民中他的威望降低,宋竭这是递了一把好刀。


    “哈哈哈哈,舟之所言极是。那便传朕旨意,北乞得胜,大靖得以休养生息,特此农忙之际为保收成,让大司农检查各地水利,重点?便是滁州之地。”


    “圣上圣明!”


    稍后,傅陵出声道?:“定远侯今持乞伏东胡归降书,只?是不知父皇如何裁夺?”


    傅闻稍思?,旋即问道?:“众卿以为如何啊?”


    宋竭早晚归京,只?是若是现?下让他带着归降书回?来,正值全天下百姓欢庆之际,怕是在百姓眼中威望会越发拔高。


    若是让定远侯留在雍州边界处理?战后事?宜,少说也要两年。


    傅闻私心不愿让定远侯手握重兵,且在他熟悉的边疆囤聚如此之久。


    江昼脑海闪过前几日泪眼婆娑的姑娘,固执的看着自己“那我非要计较呢?大人觉着父兄若是不日大捷归来,侯府会如何?”


    江昼压下眸中暗色,道?:“定远侯同世子在外征战,久不归京,定远侯一系家中仅老?弱妇孺,再无男丁,定远侯一家应是只?盼圣恩浩荡,能?全思?亲之情?。”


    傅闻闻言的点?点?头,便是定远侯声望再高,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江昼见傅闻嘴角微牵,显然是对此进言颇为满意。


    即便是疼爱自己的舅舅,江昼还?是心下微凉,到底是身居高位之人,哪会让人有丝毫威胁。难怪小丫头那日会这般担忧。


    旁边的傅陵看一眼江昼,也出声道?:“儿臣曾在北乞随军,也清楚侯爷和世子甚是想念家中的亲人,也挂念病弱缠身的幺女,处理?归降事?宜自然可以交给副将。”


    始终不啃声的永安郡王倒是也站出来道?:“臣认为,六殿下同右丞所言极是,现?下战乱已歇,是时候让诸位军将归乡”


    见几位位高权重的人都表态,大臣也七嘴八舌道?:“听闻那幺女在汀州养病,怕是自出生都没见过父兄几次”


    傅闻听着众人越说越偏,倒也没出声阻止,只?是心中划过别?的心思?。


    傅闻出声:“众卿以为该如何封赏家眷啊?”


    话一落,众臣又适时歇了声音,这话可不好回?。


    江昼淡然出声:“臣以为,定远侯府现?下仅三位女眷可赏,宋老?夫人已是虢国夫人,着重封赏侯夫人与幺女即可。”


    见人递了杆子,傅闻笑道?:“众卿良言,着人拟旨。”


    抬手招了招身边的太监总管。


    傅闻开口:“朕深感定远侯父子北乞御敌艰难,特令定远侯携归降书即刻回?京,家中妇孺艰难,升定远侯夫人超品诰命,独女——”


    太监及时道?:“名唤宋晏宁。”


    傅闻继续道?:“晏宁两字极好,海河宴清,百姓安宁,就封晏宁县主,食邑一百户。定远侯和世子等归京后再行封赏。”


    “圣上圣明!”


    能?在宣明殿参政的谁不是人精?若是先帝这般犒赏武臣家眷众人还?能?不做他想。但圣上这般给了封位,怕定远侯兵权不保了,到时候怕是免不了血雨腥风了。


    只?是列位武臣的心里难免不升起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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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VIP] 第 52 章


    下值后, 三皇子追上了前?面?的男子,出声叫住人?:“舟之!”


    江昼回头,面?上淡淡道:“三殿下?”


    见这人?脸上写着“有何贵干”四字, 傅度摸摸鼻子, 还是好奇问?道:“你早先便知定远侯得胜还是另有对策?”


    傅度实在好奇,看江昼这运筹帷幄的模样, 不像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江昼难得皱了皱眉:“三殿下,慎言。”


    这北乞的军情也是他们能提前?知晓的?那眼线怕是早遍布大靖了。


    傅度自知失言, 笑道:“怪我怪我,嘴上糊涂了。”


    说着挨着人?并排上前?, 叹气道:“只盼着父皇莫要这么早的收回兵权, 不然寒的可是满朝武将的一颗赤胆忠心。”


    江昼哂笑, 不只满朝武将, 还有刚刚得胜归来的万万将士呢。但是,圣上要的是绝对的兵权和实权,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呢。


    夏日酷暑,姬云阁早在摆起了冰鉴,小孔里渗出丝丝冰凉的雾气,驱散了些京都的炎热。


    玉嬷嬷快步赶到姬云阁的时候,宋晏宁方接过丫鬟递来的冰酿荔枝, 近日实在贪凉。


    岸晓快步进屋,着急道:“姑娘,玉嬷嬷过来了。”


    言毕, 就见玉嬷嬷难得不顾身?份的小跑上台阶, 本就天热,只见人?跑得气喘吁吁, 额上挂着豆大的汗。


    宋晏宁起身?,忙道:“嬷嬷仔细身?子,可是有什么急事?”


    玉嬷嬷进屋,面?上是忍不住的喜极而?泣,一拍腿,道:


    “大喜事!大喜事!侯爷让乞伏降啦!”


    宋晏宁脑子“嗡——”,旋即竟站不住的跌向一边,带起桌上的碗碟一阵“咣啷”的碎碗声——


    “姑娘!”


    “哎呀,姑娘!”


    宋晏宁好似又做了一个梦。


    六月蝉鸣河星稀,那晚是定远侯府的家宴。


    宋竭大胜归来,圣上亲赐膳食,风光无?两,连常年呆在阁中养病的宋晏宁都有荣与焉,为父兄而?骄傲自豪。


    宋老夫人?笑呵呵的接过孙子递来的匣子,是一尊金嵌玉提篮的玉观音立像。宋晏舸笑声舒朗,带着世家公子的矜贵和从军磨炼出的坚毅眼神,还是那个打马长京道,文能置酒作诗夺上品,武能跨马安家国的少年郎


    耳边一阵嘈杂,宋晏宁缓缓睁眼,只见岸晓面?上紧张的拿着帕子,准备给她擦拭额角的薄汗。


    见她醒了,岸晓松了口气,哭腔道:“姐儿险些吓死奴婢了。”


    没等玉嬷嬷皱眉出声,岸晓忙:“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奴婢说糊涂话了”


    玉嬷嬷忙拉开岸晓,神情难掩激动之色,笑道:“洪大夫说姑娘是情绪激动,方才?会?晕厥。”


    宋晏宁凝眉,耳边如有刺耳的鸣锣敲响一般的锥耳之感才?消散些,心下喃喃:怎么会?提前?了呢,怎么就提前?了呢,明明她记得是六月,明明她还觉得一切都来得及


    不待屋里几人?多想,王管家又带来了新消息,宫里的圣旨到了。


    玉嬷嬷站在回廊上目送王管家出了院子,转身?进来笑道:“哎,万幸姑娘方才?醒了过来,圣上的赏赐到了!”


    宋晏宁半倚在软枕上,有些茫然的眼里闪过屋内一张张笑如春风的脸颊,心下微怔,难得扯出笑来,喜忧参半。想欣喜父兄的归来,又怕前?世之祸提前?


    因着是接旨,执画给宋晏挽了十?字髻,匆匆又有条不紊的梳洗一番,便匆匆往前?院正厅赶。


    现下陆瑜也早已梳洗妥当坐在上位,下面?坐着傅闻身?边的喜宗公公,陆瑜也不敢怠慢,早吩咐人?沏了前?些日子新得的君山银针。


    喜宗自然十?分受用,看了下厅里,庶出的两房人?全来了,站在一旁局促得很。这宋竭这一脉是通透的,只是可惜了。


    没多久,闻讯的老夫人?也匆匆赶来,喜宗见来人?是宋老夫人?,起身?恭敬的行礼,老夫人?是女中豪杰,早些年也跟着老侯爷上阵杀敌,得先帝赐诰命。


    众人?除了宋晏宁便都到齐了,便是刚跪了佛堂的宋苡熙和宋苡绮两人?也忍着膝疼,低眉颔首的站在一边。


    见宋晏宁还没过来,陆瑜有些歉意?道:“公公见谅,我家小女自小身?子骨差,走路都三步一喘,所以来得慢了些。”


    喜宗闻言早将厅中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众人?的表情再?想着之前?的传闻,看来这五姑娘确实是身?子骨差得很。


    既如此?他当然不会?计较,这五姑娘马上就是县主了,喜全心中暗付,圣上果真想补偿定远侯,晏宁县主食邑与郡主同级。


    正想着,就见一俏生生的姑娘在众人?的仔细搀扶下,气喘吁吁的赶着过来。


    第一眼,真是让人?见之赞叹的相貌,不若牡丹花般的公主们华贵,也不想寻常姑娘那般娴静诗意?。


    是恰到好处的矜贵,如同易折的三月娇花。第二眼,便是这姑娘果真身?子骨差,脚程快些便气喘吁吁,面?色发白,走路都要人?搀着,诶,喜宗再?道可惜了。


    见人?来齐,喜宗拿起旁边太监托着的檀木托盘,宣道:“圣上谕旨!”


    众人?跟着宋老夫人?纷纷跪下见礼。


    喜宗继续道:“定远侯和世子镇守北乞,攻克敌防,收复失地,实乃大靖名将,朕深感定远侯艰辛,特召定远侯和世子即刻归京,合家团聚。


    兹定远侯夫人?陆瑜贤外惠中、温婉贤淑,可堪表率,擢超品诰命夫人?。幼女宋晏宁,钟灵毓秀、宛丘淑媛,特封为晏宁县主,封号晏宁,食邑百户,同郡主级。钦此?!”


    闻言宋晏宁心下讶异,她记着前?世可不是这个赏赐,怎的一切都变了


    陆瑜见女儿面?上有些压不住的惊讶,没想多少忙拉了姑娘一下跟着领旨谢恩。


    喜宗笑眯眯的将圣旨递到跪在最前?方的老夫人?的手中,笑道:


    “老夫人?是虢国夫人?,封无?可封,圣上记挂着老夫人?,特让我带着皇后娘娘福堂的玉观音一座。


    且圣上也念着夫人?和县主思念亲人?,让侯爷世子快马加鞭赶回来,诸位就等着团聚便是。”


    闻言喜宗身?边的小公公接着再?宣读了些圣上赏的一些锦匹、金银珠钗和名贵药材,无?不金贵奢华。宋苡熙和宋苡绮两人?看得眼热的紧,但到底是圣上赏的,便是给她们,她们也不敢拿。


    待人?散去?,宋晏宁和陆瑜搀扶着老夫人?坐下,宋晏宁过了许久才?找到声音:“母亲,是父兄要回来了吗?”


    陆瑜待人?其他人?走了就绷不住的眼泪被一问?便滚了下来,忙用帕子擦去?,哑着声音笑道:“是呀,声声开心吗?”


    宋晏宁见此?,百感交集,喉头一哽,忍着声音道:“开心”


    宋老夫人?倒是忍着,笑道:“咱这一家,总算团聚了。”


    没说两句,老夫人?和陆瑜便打发宋晏宁去?姬云阁歇息了,花厅瞬间便只留下了陆瑜和宋老夫人?两人?。


    陆瑜哽着声音道:“母亲,圣上此?举”


    宋老夫人?长叹一声,却道:


    “东胡乞伏侵扰北界近百年,现下总算聊了这纠葛数十?年的战事,但我们定远侯府世代的根基也在那,世世代代良将埋骨于此?”老夫人?捶胸顿足,可叹啊。


    躺了半饷,宋晏宁再?次翻身?,旁边扇蒲扇的执画见此?,轻声问?道:“姐儿,可是睡不着?”


    宋晏宁微微摇头,只道:“方才?那小公公可是说了今儿朝堂上,江大人?等人?主张父兄归来?”


    执画闻言,眼里闪过果然如此?的笑意?:“是呢,姑娘。听那小公公还跟王管家说,江大人?听闻侯爷大捷,便道天佑大靖,且率上奏允侯爷世子回来团聚呢。”


    闻言,宋晏宁倒是真的放心下来了。


    那天她醉酒那么撒泼打滚


    宋晏宁摇头,不愿回想。但今日之事可见,江昼真的会?出手相助,而?侯府,也已经不顺着前?世的轨迹而?行了。


    早些让父兄归来也好,少在北乞呆着,傅闻就少些忌惮,况且今日大封之事,怕是傅闻提前?做出的补偿。可见,不一定会?到前?世那种鱼死网破的境地。


    想通了这茬,父兄即将平安归来的喜悦倒是占据了全心,总算要团聚了啊


    听着姑娘笑嘻嘻的“嘿”出了声,执画摇扇的手一顿,眼里的笑意?又浮了上来。


    见姑娘开心,执画也面?色红润道:“姐儿现在就喜不自胜,那到了侯爷世子回来那天岂不是整宿都睡不着啦?”


    “怎会?”宋晏宁嘟囔。


    听着外面?依然蝉鸣吵人?,执画笑道:


    “姑娘且等一下,我让那些丫鬟婆子继续将那些扰人?的蝉给抓了”今儿午间正是执画当值,其余三个贴身?丫鬟已经去?歇息了。


    炎夏渐临,在往些时节景致怡人?的阁院里到处是蝉鸣,这几日吵得宋晏宁头疼,有些难以安眠入睡。


    这几日都是丫鬟婆子拿着扑蝉的杆子在花树上翻找,顶着炎炎夏日也怪累人?的。


    见执画正要起身?,宋晏宁叫住人?:“算了,今日蝉鸣叫得不错,热闹!”就差用毛笔把“本姑娘今天高兴极了”写在脸上了。


    执画听此?也笑着连连点头。


    “你也下去?歇息罢,这般扇着也怪累的,将冰鉴摆近些就行。”宋晏宁舒服的翻了个身?,趴在床榻边。


    宋晏宁夏日的寝衫是用难求的轻容纱裁制的质地极为轻薄,透过薄薄的寝衫可以看到趴在软锦间姑娘的雪肩和纤纤玉臂。


    寝阁里铺着的暖绒垫子早已经撤下,看着执画将冰鉴挪近,但距离床榻还有半丈远,宋晏宁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


    执画难得没理?会?姑娘的小脾气,宋晏宁身?子娇贵难养就难在怕冷又怕热,不然也不会?去?汀州这个四季如暮春般的地方将养几年了。


    但偏偏宋晏宁体寒,最主要的便是怕寒气入体,是以夏日也不敢让人?多吃冰饮瓜果和距离冰鉴太近,所以午睡才?有人?扇着蒲扇消暑热。


    宋晏宁接过递来的《十?九洲志》,边翻着书边将人?轰出去?,方看了会?儿,宋晏宁眼光便看着旁边的青瓷大肚瓶状的冰鉴,上方的小口悠悠的散着冷气,思绪越飘越远,竟睡了过去?了。


    察觉到屋里没有了动静,执画悄悄的推门?而?入,见人?果然睡着了,面?上还挂着恬淡的表情,看姑娘睡着都要面?上挂笑,心下也跟着好笑了起来,真好呀,侯爷和世子归京,主子们高兴,她们也高兴。


    将姑娘脑袋边的书拿了起来,上方有几处新的笔墨,应当是姑娘之前?标出的几个晦涩难懂的地方。


    书案上摆着上好的天青色的玉壶春瓶,上方插着一两株西府海棠,怕是一到早白杞那几个丫头换的,傍边再?摆着世子前?年送的黄花梨木的挂架。


    执画从上面?挑了个四阳月之景的木签,上面?刻着‘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放在姑娘读着的那页上,便轻手轻脚的掩上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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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VIP] 第 53 章


    定远侯得胜归京, 这一消息也像长着翅膀一样飞到了世家和百姓家中。


    最近,陆瑜接到的世家夫人的邀约便?多了起来,不是吃茶就是听戏赏花, 便?是酷暑也挡不住世家夫人们想攒局的热情。


    谁叫定远侯打的不是一般胜仗呢, 那可是直接将乞伏东胡打了归降上贡啊。


    熟悉点门道的人也乐得和定远侯府打好关系,就算收回兵权, 圣上为了堵住众人之口,定远侯这世的荣华富贵也是少不了了。


    莫说陆瑜和宋老?夫人忙的应酬不可开交, 便?是宋晏宁这个新晋县主也收到了许多姑娘们的邀贴。


    贵女们跟宋晏宁结交无非是侯府权势,宋晏宁现下也是食邑的县主了, 还?特旨与郡主同级, 真正?的公主和郡主他们不敢多凑上去, 但这五姑娘为人和善, 多结交下总归没错。


    最后一个原因怕是众位夫人姑娘隐晦的心思?了:这宋晏宁可是世子?唯一的嫡亲妹妹。


    世子?也适龄了,况且世子?俊美?, 武能上阵杀敌, 文?能吟诗作对,这可是世家姑娘里的香饽饽。


    但除了熟悉的几人登侯府的门拜访见一见,其他邀出去的宋晏宁都是称病拒了,倒不是宋晏宁不乐意这些场合,是真一不小心, 又病了。


    一日睡前宋晏宁便?觉得嗓子?有些梗着,宋晏宁没多在意,还?当是午间的时候多吃了荔枝冰酿。


    谁料翌日一早起, 还?没出声唤人便?觉得嗓子?冒烟, 一出声,声音说呕哑嘲哳也不为过。


    今儿还?约着江家两?姐妹一起游玩, 现下只好忙让人登门去拒了。后面的几位世家姑娘见这护国公府的姑娘相邀都拒了,看来真是病了,众人想着五姑娘体弱多病,暗道可惜,倒是如雪花一般飘入姬云阁的帖子?总算少了许多。


    倒是江昼今日下值见两?位妹妹还?在府中喂鱼,往日不管姑娘家聚会闲事的江昼难得开口:“不是听丫鬟说今儿要去有定湖吗,怎的还?在此?”


    像是觉得自个儿惯得有点宽,江昼掩饰的咳了声,道:“见你们始终呆在家里,也不见出去赏景转转”。


    江矜没做他想,抱着个装了鱼食的海棠圆肚白瓷,一边撒了一把?,一边回道:“今儿早些时候,五姑娘身边的丫鬟过来告知五姑娘晨间早起起了热,嗓子?也疼的厉害,怕是不能一同游湖了。”


    江昼面上无表情,还?不待开口,江悦眼?睛一转笑道:


    “哎呀,这晏宁妹妹,我心下担忧多问了下,那丫鬟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实话,后来才知道原是昨日荔枝冰酿用多了。”


    此言一出,便?是跟江昼一样冷面的江矜面上也划过一丝笑意,难怪捂着不让说,怕是觉得贪凉不好意思?。


    江悦夺过江矜手里的鱼食,像是不经?意的再接再厉道:“与晏宁妹妹投缘,稍后还?是让丫鬟送些小物件过去”


    不知道江悦嘀嘀咕咕的话听进江昼耳朵没有,没等两?姐妹再说话,江昼便?带着长幕径直走了。


    用完午膳,便?听外头的丫鬟说长幕求见,江悦心下划过了然?的笑意,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执画带着盒子?进来寝阁的时候宋晏宁还?在看着床顶发呆,看着旁边执月两?人在收拾药碗。


    “姐儿,猜是谁送东西过来了?”


    宋晏宁刚喝了苦药,嘴里含着蜜饯,嗓子?也哑,说话便?模模糊糊:“不清楚。”


    仅早间听闻她病了,便?有两?家的姑娘送了些礼过来了。


    执画笑笑,将那个大的木匣子?放在旁边的罗汉榻桌上,像是不在意说道:“这次是护国公府送来的。”


    没人注意床榻上薄纱里的宋晏宁面上划过几丝喜悦,但回过神知道自己再想什么的时候耳根羞红了一瞬。


    宋晏宁漫不经?心道:“哦?”


    听着是不经?意一声,执画还?是听出了几丝雀跃之意。


    没等人问,岸雨接着道:“江家大姑娘身边的丫鬟亲手交过来的,说她的一点心意,让姑娘好生?歇息养病。”


    闻言宋晏宁垂了垂眼?睫,“哦。”


    这下莫说心思?细腻的执画了,便?是坐在一般绣帕子?的岸晓都听出来这声‘哦’里的没精打采的意味了,埋头暗自绣着,微微耸动的肩膀还?是泄露了人的心情。


    到底还?是好奇这些姑娘送何?种物件,犹豫了一下,磨磨蹭蹭的下了塌,趿了鞋,才走过去。


    解了盒子?的暗扣,掀开一见,竟满满当当,宋晏宁好奇了起来。


    最上方摆着件华容道和一份张公诗集,看着倒像是江家大姑娘和二姑娘送的,前几日方跟二姑娘说过最近张公的诗词她便?送了这诗集,心下一暖。


    拿开后看见一份棋谱,还?没详看,便?见棋谱下方放着一张熟悉的桃花信笺。


    欲盖弥彰的看了下几个丫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宋晏宁像是不经?意的抽出那张纸,熟悉的信笺上写着几字——棋谱可消遣。


    看前面几字宋晏宁面上缓缓露出矜持笑意,直到看到下面一句,笑容一顿“夏日炎热,亦不可贪冰饮。”


    白芨这个小丫头片子?,当罚,让她去趟护国公府,什么都往外说,她宋家晏宁不要面子?了?


    “姑娘,这些可要帮忙收起来?”执月凑近问道。


    宋晏宁道:“不用,你们先去忙罢。”


    执月应声准备告辞,宋晏宁旋即想起什么又叫住人:“今儿你可是要去宝锦阁?”


    执月朗声调皮道:“是呢,是呢。姑娘今儿问了几次了,奴婢定挑最好的络线,保管配得上世子?的扇坠和剑穗。”


    宋晏宁笑道:“你且再帮我寻个白青色的——”


    执月问:“姑娘还?要帮世子?再打个什么络子?吗?”


    旁边察言观色的岸晓插话道:“姑娘让你去你就快些去,既然?吩咐了自然?是用得到。”


    闻言执月也不敢耽搁,忙去小库房记账。


    寻常时候小库房都是岸雨交给白草打理,今儿岸雨领着白草,带上宋晏宁近日抄写好的佛经?进了宫里,是以也就白参带着个粗使丫鬟来暂管。


    刘婆子?洒扫完,抬起袖子?拭了因天热干活计蒸出来的汗,看了看坐在小阁里吃茶的白参,笑着跨进屋里,将库房钥匙递给了人:


    “白参姑娘,钥匙我这便?还?给你了,白参姑娘可要去检查检查有无错处。”


    白参笑意盈盈接过,道:“刘嬷嬷办事,我自然?放心。”


    刘婆子?接过蓝彩递来的茶,喝了口才觉消了些疲乏,叹道:“还?是姑娘们这活计清闲。”


    蓝彩不等白参说什么,接话道:“嬷嬷可莫要说什么羡慕的话了,今儿我们也只是替白草姑娘来守,近日主子?睡不着,午间还?要顶着太阳扑蝉呢,那才磋磨人呢。”


    白参皱眉,道:“姑娘大方,每日扑蝉的赏钱不少,自然?不算辛苦。”


    一听赏钱,刘婆子?眼?睛一亮,道:“既如此,我可能去?”


    蓝彩听言迟疑不言了,她手脚伶俐才被岸雨姑娘叫去的,去一日的赏钱快抵得上半个月的月钱了,自然?不想相让。


    待刘婆子?有些失落的走了,白参才冷下来道:“你方才可知你说错话了?”


    蓝彩自知失言,颤颤解释:“我一时糊涂”看人实在严肃,补充道:“我也是实在为姐姐抱不平——”


    “姐姐跟白芨是排白一字的丫鬟,且还?是侯府的家生?子?呢,怎的白芨就入了主子?的眼?了,去了室内伺候,而连这库房都交给白草守了,怕是都因着姐姐的母亲而有了间隙,实在不公。”


    白参的母亲张婆子?,前些时候二房回京,被指去如意轩伺候了。


    不待白参让人慎言,就听身后的门被敲了敲,两?人回头一见,赫然?是姑娘身边的执月姑娘!


    蓝彩和白参忙慌忙见礼,“执月姑娘。”


    执月难得冷着自个讨喜的包子?脸,也不提方才嚼舌根的事,道:“账上记一下,今儿宝锦阁采买支了十金。”


    银钱自然?不会都是岸雨管着,只是在和库房的账本?怎么都得走明帐,是以只要这记一下便?可。


    白参欲说别的,但半饷也只吐出“是”字,忙翻出了账本?记账。


    见执月转身要走,白参忙道:“执月姐姐,方才只是误会,我并未觉着姑娘对我的安排不公。”


    执月脚步一顿,道:“这些小事我自然?不会找姑娘说道,扰了姑娘清净,在姬云阁当值已是肥差,须知无论在哪当差,本?本?分分些才能长久。”


    言毕看了眼?不敢抬头的蓝彩,心道也算给了她们一个告诫,后日不会再犯,便?放心离去。


    谁也不知会酿了一个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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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VIP] 第 54 章


    越发?临近侯爷回来的日子, 府里的喜气愈盛,上到?主子,下到?马厩的小厮, 每日都笑意?盈盈的盼着。


    陆瑜早几日就吩咐人将宋晏舸的逸清院好好收整一番。


    但宋晏舸到?底也是两年未归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郎本就个头长得快,阁寝里的衣裳大多是两年前了, 陆瑜也只好让人各个身量都简单裁几身,等到?回府再?请绣娘来好好量量。


    光阴似箭, 转眼来到?了五月下旬。这日莫说定远侯府和宫里,便是城中百姓也大多歇了活计, 跑到?街上翘首以盼。


    宋晏宁本是自个在?无计阁提前预了一处对着长京大街的雅间, 但钦阮和江家姐妹知道了, 便商量了几人一处。


    因着宋竭此次是带着乞伏战俘进?京都, 待入宫呈上圣上后,商量降服事宜后, 乞伏王室再?入京朝拜。


    是以今日, 除了圣上,几位殿下以及文武百官,均在?南都城门口迎候这位大靖的功臣,她的父亲。


    念及此,宋晏宁眼眶隐隐有些湿意?, 前世她听闻父兄胜战归来,也是喜不自胜,暗自预找了间茶楼, 看万人空巷, 看将军百战归,载誉满身, 这一世,定会善终!


    不待多想,陡然听闻窗外传来一阵喝彩,欢呼喧哗,经久不散。


    宋晏宁几人闻言,忙站到?窗边探出?身子眺看,只见万人空巷,护军在?长京大街的两侧维持着秩序。


    不用多久,在?欢呼声中——隐隐见几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最前面的宋竭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眉宇间凝着将军的坚毅气神,手?握长剑,一身黑色甲胄威风凛凛。


    宋晏宁一见父亲便眼眶湿润,旋即眼光一转,旁边的白袍银胄正是她的哥哥宋晏舸。


    宋晏舸相比于宋竭常年磨砺的沉淀,多了几分爽朗尔雅,一路上看着百姓夹道相迎,面上带上笑意?,越发?让人觉着公子玉立气翩翩。


    见人带了笑,宋晏舸路过的旁边的几位姑娘笑声更大,将早间去花圃采的鲜花一股脑的砸向人。


    又是带着露珠的几支鲜花砸过来,宋晏舸玉面笑意?一顿,惹得旁边的几位副将打趣一番。


    方才过来,只走了一半的长京大街,他衣袍已?经有斑斑点?点?的水渍了——全是被姑娘们掷花留下的水渍。


    要说这掷花,往些时候也只是科举前三甲游街才会这般,宋晏宁今世又看到?如此百姓如此热情,再?次啼笑皆非。


    旋即,宋晏舸目光放在?了高处,见状,宋晏宁忙招手?,但各个高楼窗边都扒满了人,哪能这般轻易看到?她。


    许是真的兄妹连心,宋晏舸清亮的目光落在?了无计阁一处窗边,眉眼微微眯起?,不待宋晏宁喊出?“哥哥”,便已?将目光移向别处。


    宋晏宁:“”


    同江矜在?另一处窗子的钦阮扭头看向宋晏宁,笑道:“那便是宋世子吗?好生俊朗!”


    宋晏宁闻言一笑:“正是家兄呢!”


    钦阮叹道:“先前怎未听你提起?,你们兄妹二?人,果真一个赛一个的神秘和好相貌,莫不是防着我做你嫂嫂!”


    钦阮言毕看了看最前面那威风凛凛的将军,俊朗又儒雅,难怪!


    她身边的江矜闻言微微怔了怔,手?指无意?识的扣了扣手?下的窗棂。


    宋晏宁坏主意?的调皮笑道:“我哥哥可是身边不要丫鬟打理绣品的,只等着未来嫂嫂心灵手?巧揽下了,你这手?艺,能寻我哥哥吗?”


    钦阮闻言撸了撸袖子,哼道:“好你个晏宁,既是拐弯抹角骂我绣活不好,你可看看你那三脚猫的绣品,看江表哥的荷包我都瞪大了眼——”


    话一顿,钦阮意?识到?自个失言了,看江家两位表姐妹没?什么反应才暗自吐了口气。


    宋晏宁被说得面热,眼神飘忽飘忽的看着大街上的众人,现?下已?经拐向东面的皇城方向了。


    江悦见人羞窘,出?声道:“今日既出?来,晏宁可得做东一次,左右现?下他们入宫,怕是要晚间才能回府呢。”


    宋竭和宋晏舸需要向圣上述职,而后一切事宜,怕是要到?午后了。


    江悦言毕,看了看不好意?思?的几人,倒是意?外的留意?了还在?看着窗外的妹妹,没?说什么。


    宋晏宁轻咳一声,笑意?盈盈道:“今日既是我欢喜的日子,自然要好好宴请一番,听闻湖洗楼近日又多了几个新菜式,不若去那可好?”


    三人自然是跟着应声。


    陆瑜接过小册,看着采买的单子,仔细核对,旋即疑惑道:“怎的多了个马奶葡萄?可是弄错了?”


    阖府上下皆知,侯爷瓜果喜食那马奶葡萄,但等葡萄成熟,运往京都,也要六月中旬呢,现?下方才步入五月下旬。


    玉嬷嬷笑道:“夫人没?看错,正是呢!”玉嬷嬷也不卖关子,继续道:“早些时候,是二?公子那商行?的人送来的,说是让人快马加鞭从西州送来的,还新鲜着呢,是西州头一批早熟的呢。”


    陆瑜闻言,眉头渐松:“袭哥是有心的,他也要数日才赶得到?家中,竟先将东西送来了。”


    玉嬷嬷道:“二?公子自来是个赤诚人。”


    听见外头有响动,陆瑜望过去,正是湘云这个丫头回来了。陆瑜忙起?身道:“可是见着人了?”


    湘云有些激动笑道:“见着了见着了,夫人放心,现?下侯爷和世子爷应当在?宫里了。”


    湘云又说了长京大街那些个姑娘扔花的盛况,逗得屋内的人都笑了起?来。


    言毕陆瑜也不敢耽搁,将核对好的单子递给玉嬷嬷,道:“就按这菜单子都预备起?来,,让厨房的勤快些,晚间时候有赏——”


    玉嬷嬷忙接过单子称是。


    宣明殿外,宋竭卸了配剑,手?举归降书,带着部将拾级而上。


    傅闻见人一步一步踏至近处,剑眉微凝,眉眼间的杀戮血气其剩余,见此,傅闻面上无甚表现?,因这肃正压迫之感?心底的弦又紧了紧。直至宋竭跪身见礼,这根弦才略微松乏。


    宋竭道:“圣明昭昭,某幸率大军破敌,今携降书敌俘而归,不负圣意?!”


    傅闻顿了顿,朗声笑道:“好!宋竭不愧为定远侯,担得起?!”


    喜宗上前,将宋竭高举头顶的归降书呈上。


    傅闻展开看了会儿?,见上方除了寻常的黄金珠宝,还额外多了些膘肥体壮的战马。谁都知道金戈铁马是一国大防之基,便是降服也不轻易将兵马当做交易,妄论上贡。


    傅闻半饷出?声道:“朕倒是觉着无甚错处,但爱卿可知这五万铁骑何意?啊?”


    宋竭躬身道:“回圣上,这五万铁骑,乃是乞伏的诚意?。据乞伏皇室所说,若是大靖开通与他们的茶盐贸易,将永远归顺大靖。”


    闻言,傅闻冷哼一声:“既是手?下败将,何谈条件?”


    李祎闻言当即道:“臣亦认为有所不妥,毕竟也是征战百年,这茶易还好说,这盐易不是要跟官家做生意?了么,难保其服顺后不会有异心——”


    张御史站出?来,看了眼李祎道:“臣有异,大靖国富民强,盐用不缺,北乞既可归降,何不与之往来,一来可互通有无,二?来可使联盟巩固,牵制秃发?部落。”


    傅闻沉凝片刻,把目光转向殿中的宋竭,道:“想来定远侯最是熟悉北乞,定远侯怎么看此事?”


    宋竭出?声道:“乞伏的北山马个大体壮,于战事上颇有利处,臣倒是认为,可以限年限与之交换,而后可在?雍州北山培育此马,优良军中马骑,强盛大靖的兵力。”


    傅闻笑意?淡淡:“哦?看来定远侯对此果真颇有了解。”


    宋竭微微皱眉:“臣——”


    “圣上,臣有拙见。”江昼出?声打断道。


    闻言,宋竭意?识过来傅闻方才言中意?,倒是格外多看了眼出?声的江昼。看这一身绯红纱锦官袍,袍脚绣着凌空而起?的白泽。这好像是,江世子?


    傅闻挥手?道:“右丞但说无妨。”


    江昼凝眉,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臣倒是认为,张御史与定远侯所讲不无道理。


    秃发?不时来犯,而秃发?的玉玉浑与乞伏的丹落有世仇,在?己?方盐用充足之下,无不可做这一场交易,再?于雍州育北山马,军力可固,国威可扬。”


    闻言傅闻倒是沉寂了片刻。


    安国公眼珠转了转,出?列道:“圣上,臣附议——”安国公接着道:“臣以为,直沽可担此任,直沽盐铁想来丰富,又里雍州最近,可谓不二?之选。”


    张御史吹胡子瞪眼,明日参奏安国公的折子又有的写了。谁不知道直沽是这安国公的亲儿?子,时贵妃的嫡亲兄长时长页掌管?


    直沽港本就是肥差,若是两国往来成了,时家倒是想将运盐使的差事也揽过来。


    傅闻听此言皱眉,倒是忍着没?说什么,只深深看了安国公一眼,笑道:“此事暂且不急,先搁着改日再?议。”


    闻言安国公只好笑呵呵的退回列位站着,暗道自己?着急了。


    傅闻看向宋竭身后,身长玉立的定远侯世子和几位部将,笑道:“今日定远侯大战得胜,该赏!”


    众人回道:“圣上圣明!”


    傅闻道:“定远侯父子骁勇舍小义,朕深感?其忠,特另其休沐一月,特御赐别郊两处,黄金百两,南明珠一箱”


    傅闻言毕,列位大臣无不一愣,圣上这是,按而不封?


    宋竭宋晏舸闻言,面上淡然,躬身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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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VIP] 第 55 章


    喜宗接过宫侍方沏的热茶, 见傅闻搭在龙椅上的手正一手有?节奏的轻敲,一手捏着额角,似在苦恼思索。


    喜宗将缠枝錾玉龙的白玉盖碗茶搁在御桌上, 轻声道:“圣上, 江大人在殿外候着了。”


    傅闻睁眼,瞥到了殿外绯红一角的官袍, 道:“快让人进来。”


    喜宗恭退走到殿外,看着殿外站着出?神望着驰道的身长?玉立的人, 恭敬道:“世子,圣上唤您进去呢。”


    江昼闻言点点头, 抬腿进了殿内。


    傅闻起身笑道:“舟之来了。”


    江昼见礼:“舅舅。”


    傅闻爽朗一笑, 朝旁边的太监招了招手, “将那?盘白玉棋拿来。”


    说罢示意江昼坐在金丝楠木雕麒麟的小几旁, 江昼也没?有?多推辞。


    见人摆好棋子,傅闻捏了枚黑色的棋子, 深深的看了眼对面波澜不惊的外甥, 笑道:“说来还没?问呢,度儿那?灾情防治准备得如何?了?”


    江昼抿了一下唇,也没?问傅闻怎的没?问左相或者大司农,如实?回?道:


    “臣听闻三殿下将属官派下去督查,首要便是?组织农民在公田面积上除草, 而后无误后再处理自家的私田,其缘由便是?因着蝗虫依草而生,此举可取到防治的作?用。”


    见傅闻凝眉不语, 江昼继续道:“此外也让滁州各县的百姓均饲养鸡鸭鹅等家禽, 以?此防备。”


    江昼将手中的白棋搁下,将势要破局的黑棋子困住, 敛了敛眉道:“但这些终究算是?治标不治本,怕是?只?有?水利共生可解。”


    傅闻再次抬头看人,眉眼看不透,笑道:“舟之所言极是?,但近年?大靖雍州和西州均陷侵扰,此事还得在搁置些。”


    傅闻心里比谁都清楚,现下是?收拢兵权的最好时机,水利一事非一朝一夕。


    若是?着手尚且有?余力,但傅闻所建宫宇行宫用资亦是?浩大,傅闻自然不想将国库使在边界处的偏蛮小州上。


    傅闻漆眼一闪,浅笑道:“说来,舟之倒是?有?些赞同定远侯养兵之计。”


    笑有?所指。


    江昼敛眉,道:“臣拙见,虽乞伏已经降服,十年?二十年?尚可上贡臣服。但乞伏能与大靖僵持百年?之久,其野心和军力小不到哪去,此时休战怕也是?他们的养兵之计。”


    傅闻皱眉:‘既如此,与之官贸不是?更加冒险?’


    培养个细作?,便能轻易了解大靖布防。


    江昼道:“乞伏酷寒之地,盐铁以?及马草最为欠缺,这也是?乞伏想南下、不得不南下的原因之一。此战一停,对乞伏来说是?休养生息,对于大靖又何?尝不是??


    若是?能乘此机会增强兵力,那?乞伏始终略胜大靖一筹的马骥优势亦不再是?优势。”


    江昼抬眸,看着面前凝视自己的傅闻,道:“这场交易,盐茶仅是?解决乞伏民需,而大靖则是?解决了兵营马骥弱势之忧。是?以?臣亦赞同定远侯之言。”


    傅闻看着人的眼底,一片坦然,倏尔朗声笑道:“舟之良言,肖似护国公!”


    江昼闻言,执棋的手一顿。


    傅闻没?留意,接过喜宗递来的茶,转了转茶盖,转了语气,叹道:“可惜,长?乐走得早,不然现下也是?会像你这般谏言直述。”


    江昼垂了垂眉眼,掩下神色,如常道:“劳舅舅挂念教诲。”


    傅闻搁下转弄的茶盏,发出?白玉相碰的“玎”一声,白玉杯内满着的茶水泛起细微的涟漪。


    傅闻道:“长?乐在时,朕与她姐弟情深,长?乐虽是?女子,但饱读诗书,朕年?幼时太傅教诲不懂之处,亦是?长?乐给朕辅导。”


    傅闻想到这一笑,道:“这么说来,你这股聪明劲儿倒是?极为像你的母亲。”


    见江昼面上浅笑,傅闻招了招手,让太监宫侍都退下,道:“你可知,朕为何?将右丞之职给你吗?”


    江昼闻言,起身躬身道:“圣上厚爱。”


    傅闻拦住人见礼,笑道:“舟之虽只?是?朕的外甥,却是?朕极为信任的人。”


    点到为止。


    闲云堂正厅。


    老夫人换了身茶色富贵荣华底纹的交领锦衣,由着喜雨和陆瑜搀着出?来,面上如沐春风,可谓喜笑颜开。


    在厅中候着的小辈倒是?第一眼就注意到老夫人身边的陆瑜。


    陆瑜今儿不似往日那?般简单舒适为主的打扮:


    一身天水碧云碟绡纱白水裙,腰系青碧腰带,头挽云鬓,簪着灵芝缀珠步摇,手戴着过门的时候老夫人给的翡翠碧手镯,越发称得人肤色白皙,清雅又有?美?妇人的风韵。


    宋晏宁见此也越发笑意盈盈。


    老夫人看着众人,除了过两日才能赶回?来的袭哥儿,宋家一家子,算是?齐齐全全了。


    府里的侯爷和世子回?京是?阖府大事,便是?大房和二房的几位姨娘也一并跟着去广亮正门去迎接。是?以?现下庶出?的五公子宋舒也跟着梅姨娘坐在比较靠后方的位子。


    梅姨娘下方便是?二房的两位姨娘:刘姨娘和赵姨娘,分别是?宋苡绮和宋苡熙的生母。因着宋苡熙和宋苡绮早过继给了邱氏,是?以?宋苡熙和宋苡绮两人也是?跟着邱氏坐一处,并未跟着生身的姨娘。


    老夫人笑着问道:“几时了,可要过去了?”


    岚嬷嬷进来有?些激动道:“老夫人,可以?过去了,那?送信的小厮说侯爷和世子出?了皇城门了!”


    老夫人忙应道:“哎!哎!”


    五月下旬,虽是?炎热灼人,但陆瑜让人新移种菡萏荷花开得却是?开得一绝,出?了老夫人的闲云堂,直直往正门走,一路都是?成荫的绿树,偶有?荷风送香气。


    现下还是?午时末,日头实?在炙热晃眼,站在阶前的宋孜虚虚眯了眯眼睛看见前头隐隐有?几人驾马而来,忙回?头对着在门前荫处乘凉的老夫人等人道:“母亲!应是?三弟和行安来了!”


    几人闻言,忙走到阶前,宋晏宁虽是?小辈,但是?府内唯一的嫡女,也站在了陆瑜和老夫人身边,翘首以?待。


    日光晒得人眩晕,宋晏宁抬手在额前挡了挡,一看真是?父兄,笑意盈盈对旁边的陆瑜道:“阿娘!真是?父兄!”


    陆瑜自然是?见着了,心亦是?不受控制的怦怦跳,眼神明亮道:“瞧见了,瞧见了!”


    站在陆瑜身后的邱氏面上淡淡扯出?一笑,心下幽叹,陆瑜家世清贵,三弟又从未纳妾,现下能给陆瑜撑腰的,都回?来了,哪还能跟人比?


    宋竭宋晏舸勒马,现下见到至亲,到底是?不在淡然。宋竭面色红润,看起来喜不自胜,先深深看了眼老夫人身边的陆瑜,才陡然跪下:


    “孩儿不孝,劳母亲母亲牵肠挂肚多年?,未曾在跟前尽孝。”


    宋老夫人忙伸手将人搀起来,眼眶还是?没?忍住蓄了些泪,转手又搀着旁边跟着跪拜的宋晏舸,拍了拍两人的手,只?道“好,好。”


    宋晏宁见此亦是?暗自红了眼眶,忙用绢帕拭去。


    宋竭转眼见宋晏宁,宋晏宁忙跪身见礼,忍着哽咽道:“父亲”


    宋竭将人扶起,几年?未见的姑娘现下已经婷婷袅袅,再次感?叹,最后只?道:“声声,都这么大了。”


    随后挨个叙旧一番,还是?陆瑜先反应过来,拉着几人道:“日头正盛,不若去花厅闲坐,侯爷和行安也先去休整一番。”


    宋竭看了眼母亲和有?些病白的幺女,告罪道:“是?儿子疏忽,那?便快些进去,可莫要被这毒日伤了身子。”


    宋老夫人闻言却道让两人先行休整歇息一番,知他们两人有?军情在身,自然是?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又是?暑热又是?甲胄裹身,再是?铁打的身子也少不得劳累。


    留风堂拜见了父母,宋晏宁亦步亦趋跟着宋晏舸出?来。


    宋晏舸回?头,还生怕小妹没?怎么与他相处,怕两人会生分,现下一看倒是?不必担忧这么多。


    宋晏宁抬头,见哥哥看着自己一笑,公子朗朗舒华。


    宋晏宁眨眼,脚步轻快的凑上去,笑道:“还未曾恭喜哥哥,得胜归来,大靖最年?轻的将军!”


    宋晏舸见小妹如此顽皮,笑意更甚。倒是?脚步顿了顿,带着宋晏宁到小亭阴凉处,旋即抬起手腕,宋晏宁才见微微漏出?一丝红线,面露讶异。


    宋晏舸将腕上的平安坠解了下来,递到宋晏宁面前:“有?母亲和小妹求的坠子保佑,我?自然是?平安归来。”


    宋晏宁眼神恍惚一阵,这坠子,是?前年?她方回?来时,母亲与她去寒山寺求大师开光的,而后捎去了北乞,只?盼着哥哥初次领兵打仗能得胜归来。


    行安,行安。和她的朔风覆北乞,声声在远思,都是?父母在大靖与乞伏战事中对他们两人的期待和祝愿。


    宋晏宁伸手接过,指腹微微摩擦,两年?了,线绳看得出?是?磨损了些。


    但可以?看出?坠着的麒麟坠子被磨得越发润滑。怕是?每次出?行都像是?方才那?般,将之好好的折在袖口里,见不到一点风吹日晒。


    宋晏舸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宋晏宁低垂着的脑袋,挽了发髻,却只?钗了个扇形的竹节小簪,果然,掌心下毛茸茸的。


    岸雨和宋晏舸的近侍纪平见此也不禁感?慨,有?些湿了眼眶。


    宋晏舸看了看小妹有?些病白虚弱的面庞,道:“这坠子倒是?灵验得很,今日就转赠给小妹,希望声声长?命无虞,安稳一生,幸福一生。”


    宋晏宁闻言,眼底一深,递了回?去:“不,此物还是?哥哥留着。”


    她没?忘记,前世哥哥确实?是?给了她,她确实?是?家里遭罪最少的,但她只?想保佑哥哥。


    见宋晏舸有?些错愕,宋晏宁陡然反应过来,这一世,已经没?按着前世的轨迹来了,她会努力让侯府让亲人长?命百岁。


    宋晏宁缓和了紧绷的脸,道:“既是?护佑哥哥征战四方的坠子,自然是?哥哥留着,或是?给未来的嫂嫂也成啊。”


    后面一句就有?些揶揄了。


    宋晏舸好笑,但也伸手接了回?来,哼笑道:“你倒是?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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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VIP] 第 56 章


    留风堂寝屋。


    湘云紫月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见夫人方捧着一身叠好的?云纹竹青色锦袍从內寝跨出来。


    宋竭看人拿着衣裳出来,便站到搁架旁边卸甲胄,湘云见状, 忙上去?帮忙。


    宋竭抬手, 沉声道:“不用,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忙称是, 手脚伶俐的?将?各种洗漱用具归束好,退下时, 只见夫人已经走?上前,帮着侯爷退甲。


    宋竭虽是世家公子?, 但身量也不小, 完整的?将?陆瑜拢在身前, 只看得见那天水碧的?绡纱裙一角。


    甲胄重量不小, 宋竭瞟了眼那寻常弹琴作画的?手,自个儿默声三两下卸了, 眨眼就褪得光着膀子?。


    战场上刀剑无眼, 早听闻乞伏东胡的?弯刀厉害,陆瑜每次一看宋竭赤着上身,心?都有些疼得麻麻瑟瑟,不敢多看。


    百姓总爱将?定远侯封为大靖的?战神?,都忘了宋竭只是带兵的?将?军, 不是算无遗策的?神?,也是会同寻常战士一般,差点回不来的?。


    见陆瑜眼眶有些红的?避开了视线, 宋竭咽了咽, 故意道:“可是嫌弃了?”


    陆瑜闻言,霎时抬眼狠狠腕了眼, 下一瞬泪如滚珠,砸了下来。


    不等反应,就被宋竭狠狠匝在怀里。


    陆瑜哽咽道:“侯爷”


    宋竭难得有些红了红眼眶,抬手抚了抚人的?头发,温声安抚道:“这些年,辛苦你操持了,侯府看顾的?很好,母亲很好,声声很好,都很好。”


    陆瑜从人怀里抬头,带着些哭腔:“侯爷只是这些感?谢的?话语吗?”


    宋竭一笑,陡然吻了吻人眼睫上挂着的?泪珠,沉声且坚定道:“不,还有,这些年,我?很想念夫人。”


    “想与夫人同塌入梦,想一日三餐身边都有夫人伴着,想与夫人一起作画添香,品词阙赏四时花”


    见人又想凑上来,陆瑜哭着扭头躲了躲,细声笑骂:“脏不脏!”边说忙掏出绢帕,将?脸上的?泪拭干净。


    霎时,室内又恢复了静谧,两人相拥良久。


    丫鬟们端来的?水倒是越渐转凉,但这留风堂,因着男主人回来,越渐暖了起来。


    执画瞥了眼铜镜里面的?姑娘,仿佛眉梢都带着喜意,眼角都荡着笑意,算来还是初次见姑娘这般高兴呢。


    执画问道:“姑娘,今儿簪哪个好?”


    宋晏宁伸手在寻常用的?箱奁翻了翻,找了支卿云如意簪,递给执画,道:“就用这支罢。”


    执月接话道:“奴婢记得,这是前年世子?差人捎来的?生辰礼呢。”


    宋晏宁笑着点点头。


    旋即,宋晏宁问道:“岸晓可将?绣品熏好了?”


    话音刚落,岸晓就端着一桃木刻白蝶拥花的?托盘跨了进?来,笑着回道:“方准备好了,奴婢昨日就去?留风堂找了湘云姐姐,要了侯爷惯用的?香备着了。”


    早在知道父兄要回来的?时候,宋晏宁就为父兄准备了些荷包之类的?绣品,另外还用了几日画了幅北山牧马图,恭贺父兄大获全胜。


    宋晏宁闻言满意的?笑笑,“你们办事妥帖,当赏。稍后你们四人加上白芨,跟往日一样,去?我?那深色刻梅花的?檀木箱笼里,一人挑一件喜欢的?物件。”


    寻常姑娘间?往来赠送的?,或是陆瑜等长辈赏的?,宋晏宁都不大好处置,那深色檀木梅花箱笼正是宋晏宁自个去?悦香楼或是别的?阁楼里买购的?,自个可以随意处理,打赏丫鬟也无虞。


    闻言,在內寝的?三位丫鬟忙行礼谢姑娘赏赐。


    京都第?一娇的?宋五姑娘,箱笼里能是什么寻常玩意儿?那些物件首饰,怕是外头二品官家小娘子?也要斟酌许久再?能买的?。


    宋晏宁出声道:“今儿就不穿些什么清雅的?了,将?那件湘妃色绡纱落梅白水裙拿去?熏一熏。”


    岸晓听言,接过身后小丫鬟托着的?湘妃色衣裙,道:“奴婢遵命,姑娘说得对,今儿确实是该喜庆喜庆。”


    申时正,主子?们还没到,闲云堂的?外庭丫鬟婆子?们早就忙前忙后了。


    岚嬷嬷刚让喜雨去?厨房盯着,就见夫人身边的?玉嬷嬷站在一边的?抄手游廊,指挥着小厮们去?酒窖里将?各位主子?喜饮的?酒类都各自准备些上来。


    岚嬷嬷哎呦了一声,忙快步走?上去?,拉下玉嬷嬷挥着招呼丫鬟的?手,道:“我?的?玉嬷嬷呦,今儿这里可不要你发挥,老夫人说了,你且好好呆在留风院伺候好侯爷就成!”


    这不还有她看顾着呢嘛,有什么不放心?的?。


    玉嬷嬷闻言,愣了愣,旋即眨眼道:“哎,有两个大丫鬟就成,这些菜单子?各种采买好的?物品我?也熟悉,这样就成。”


    岚嬷嬷不依:“那哪成啊,留风院才是第?一要紧的?,嬷嬷还是快些回去?跟前伺候着。”


    玉嬷嬷掩饰的?咳了咳,面上还是有些燥意,道:“夫人和侯爷正歇着呢,暂且不用伺候。”


    也是老婆子?了,岚嬷嬷瞬间?听懂了,掩饰的?笑笑:“这,大白日歇得可真早……哎,那嬷嬷快些去?厨房看看,可得跟喜雨那丫头说说要注意盯着哪些,可莫要到时候出了纰漏。”


    玉嬷嬷闻言应了一声,转身也去?厨房盯着了,膳食可是重中之中。


    寻常自个院里晚膳自然是申时末就用了,但大靖的?家宴讲究阖家饮酒赏月,多是在酉时才开始,何况夏日昼长,家宴开始也是酉时末了。


    宋苡绮等得有些饿了,早让院里小厨房先将?那湖洗楼的?桃花酥端上来充充饥。


    今日宋苡绮着一身月白绣折枝玉兰长裙,随意挽了个发髻,簪了支青玉簪,看着比往日娇娆的?模样多了几丝清雅。


    宋苡绮手中捏了块儿点心?,自顾自的?坐在梨木雕缠枝雪梅的?罗汉榻上看着琴谱。


    宋  苡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饮了口茶,何时见过四妹妹这般娴静的?模样?


    往日见到五妹妹这般好过,心?里早就不平了,怕是一直嚷着央着邱氏给她买些好物件,才觉着没比五妹妹比下去?。


    宋苡熙搁下茶盏,佯装不经意道:“这几日总是不见妹妹去?如意轩见母亲,母亲还说你近来静心?了不少。”


    宋苡绮闻言一顿,指腹摩擦了两下手下的?纸张,出声道:“近来确实静心?不少。”


    因着宋苡绮还低垂着脑袋看小榻桌上的?谱子?,是以宋苡熙也没见着宋苡绮面上划过的?欣喜。


    旁边候着的?蓝溪心?下了然,不动声色的?将?一叠有些点心?放在宋苡熙旁边的?小桌上,轻声道:“三姑娘,请慢用。”


    宋苡熙嗯了一声,捏了块点心?尝了起来,没意识到不妥。


    蓝溪暗叹可惜。


    倒是宋苡绮见状抬头看了两眼,也没多说,兀自记着琴谱了。


    宋苡熙用了块儿点心?,总算意识到了些不寻常,不像是二房这些小厨房的?婆子?丫鬟能做出来的?,疑惑道:“这点心?,莫不是夫人差人送来的?。”


    三房那边的?厨子?倒是有着水平,就是怎的?只送给了宋苡绮?


    蓝溪见人问了出来,眼底一喜,忙回道:“回三姑娘,正是湖洗楼的?点心?呢!”


    宋苡绮都来不及阻止,面上划过一丝责怪。


    闻言宋苡熙果真是面上一阵讶异,湖洗楼,那可是京都最大的?食楼,达官贵人最是喜爱,银价亦不低,宋苡绮哪来的?银钱?


    宋苡熙直直看着人道:“竟是湖洗楼?难怪。妹妹何时得这般好的?点心?,倒是让我?也沾光了。”


    宋苡绮眼神?一闪,漫不经心?道:“是当时在清荷宴认识了公子?,他?差人送来的?。”


    宋苡绮说的?半真半假。


    宋苡熙面上的?淡然险些有些挂不住,道:“是吗?那真是天赐良缘……”


    清荷宴是她的?耻辱,而四妹妹,什么女工心?性才情都比不得她的?四妹妹,竟在清荷宴结识了世家公子?。


    见四妹妹没再?接话,宋苡熙压了压心?底的?怄气和不满,面上好奇道:“倒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姐姐也好帮四妹妹参考参考。”


    听言宋苡绮倒是有些迟疑,只囫囵说:“只是一富商公子?。”


    宋苡绮言毕,宋苡熙面上的?紧绷和郁色云销雨霁,眼角漏出一丝笑意,反而有些宽慰人道:“竟是富商公子??看来对四妹妹也是真心?的?,只是可惜了,走?了经商的?路。”


    士农工商,便是她现下名声不大好,也是可以找个小门小户的?读书人家做主母,自然是比宋苡绮嫁得好。


    旋即又有些怕宋苡绮真抛弃了这个富商公子?,真走?运找了个世家的?,出声道:“不过,这湖洗楼的?糕点向来难买,今儿差人送来府上给妹妹,想来真是将?妹妹放在心?尖上了,虽说出身有些不如意,但到底是过日子?,得找会疼人的?。”


    见宋苡绮听言果真面上一喜,还划过几丝羞涩,宋苡熙心?下放心?了下来。


    宋苡绮确实是听宋苡熙这一番话才欣喜,不过欣喜的?是这湖洗楼的?点心?竟废了这么多的?心?意。


    看来,五殿下果真对她情深义重。


    前几日,傅消差人送了信笺给宋苡绮,两人这几日也一直有着书信往来。


    见到傅消在信笺里夸赞她在清荷宴弹奏的?阳春曲,宋苡绮越发欣喜,近日在间?或的?书信往来间?,就是潜心?学习琴谱,增进?琴技。


    闻言,在一角绣墩上做绣活的?蓝溪眼神?闪了闪。


    宋苡熙用绢帕拭了拭嘴角,笑道:“今儿你可见着五妹妹那身樱草色的?绡纱了,好像还是皇后娘娘赏的?呢。”


    皇后裴氏在收到宋晏宁送进?宫的?经书,看到秦云体还讶异了一瞬。


    裴氏自个儿也是极爱秦云先生的?书法,都道字如其人,这字漂亮板正的?很,原先因为侄子?之故对宋晏宁喜爱三分,现下也变成了六分。是以陆续派人赏了几次好物件下来。


    宋苡绮不以为意,总算抬头看了看三姐姐,见宋苡熙面上没什么不妥的?神?情,放下狐疑的?神?情,只当她是真好奇,道:“到底也是食邑户的?郡主了,自然与我?们不一般。”


    况且,宋晏宁她只是小小的?县主而已,她将?来可是要做皇子?妃的?人。


    这几日五殿下的?才情,五殿下的?学识,都深深深的?吸引了她,哪怕五殿下无心?朝政,每日与她弹琴赋诗,醉心?山水,作对儿逍遥的?富贵闲人倒是也不错。


    宋苡熙虚虚笑笑,不知怎么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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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VIP] 第 57 章


    间余, 蓝溪听守门的丫鬟来回禀,忙通知两位姑娘:“姑娘,方才丫鬟过来说了, 一切准备妥当, 现下?可以?去闲云堂那?边了。”


    宋苡绮合上了谱子,看向宋苡熙道:“姐姐先等?等?, 我去梳个妥帖些的发髻。”


    宋苡熙点点头。


    內寝,宋苡绮看着身后给她忙活梳发的蓝溪, 有些怪罪道:“方才,何故对姐姐说那?是湖洗楼的点心?”


    蓝溪眼神?一闪, 忙道:“姑娘恕罪, 只是……奴婢是想着, 这点心不同寻常, 若是扯了个谎搪塞了三姑娘,那?日后怕是更加解释不清了。”


    宋苡绮转念一想, 是这个理, 也没多说。


    倒是蓝溪眼底有几?丝懊悔,原先是县主?让岸雨姐姐告诉她,让三姑娘知晓四姑娘与五殿下?私下?往来之事,离间两人情谊。谁知道向来说话不过脑的四姑娘居然开始防着人了,便是三姑娘出口?问都不敢透底。


    闲云堂是府中地势较高的, 外庭院中四开八阔,能在亭边隐隐见府中湖池一角。


    庭中各自间离一丈摆着产自官家窑口?的方形大肚雕花开富贵吉祥如意的陶瓷盆缸,种着格式的牡丹和常青树, 修剪齐整, 整肃中又泛着深意。


    因着男女不同席,陆瑜便早让人将小案桌摆放了出来, 各自在庭院中分席,说谈诉情亦是方便。


    坐次便是老夫人中间上位,而后右边均是长辈们,右边则是小辈。


    而两边的最上首分别是侯府的主?子和侯府未来的主?子,宋竭和宋晏舸。


    宋晏宁在宋晏舸旁边坐下?,俏皮的眨眨眼道:“哥哥可看见我今儿有什么不同了?”


    月光清辉泠泠,庭院中已升起盏盏烛灯,黄色的光亮与清辉杂糅,成了有些明晃晃的黄白色。


    宋晏舸眼底闪着笑意,看着那?头上微微动了动的步摇:“见着了,声声带着步摇呢。”


    宋晏宁抬手,给自个儿倒了些许青梅酒,道:“今儿我可是在长京大街见着哥哥了,险些被花埋了身子”


    宋晏宁倒酒的间隙,错过了宋晏舸眼神?一闪微怔的神?情。


    宴席开始,宋晏宁也不见圣上如同上一世一般让喜宗带着御赐的膳宴过来,但宋晏宁旋即释怀,到?底不是前世,不一样才对。


    兴到?高处,宋孜不免多饮了些酒,踉跄起身,刘氏忙剜了一眼,生怕他有糊涂涂的撒酒疯。


    没等?刘氏说话,坐在刘氏旁边的梅姨娘娇娇弱弱细声道:“老爷,当心脚下?”


    偏偏宋孜听到?了说话声,还回头笑了笑,刘氏暗恼歇声。


    宋孜走到?院中,对着宋竭和宋晏舸道:“今日,高兴!”话音一落,倒是有些哭腔起来:“三弟啊,可算回来了,这个家有你撑腰,大哥我啊,才放心”


    宋竭啼笑皆非,站起身扶住宋孜,看宋孜一把鼻涕一把泪,宽慰道:“大哥放心,大哥放心。”


    一时间不知道是谁哥哥,谁是弟弟。


    旁边的宋速闻言,也像展示一番兄弟情深,起身道:“快些扶着大哥坐下?。”


    旋即看着宋竭,强硬的挤出一脸的感激念想,没留意宋竭面上的笑意淡淡,笑着拍了拍宋竭的臂膀道:


    “三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速叹道:“咱们兄弟三人总归是团聚了,想我带着晏宁和妻儿去了汀州,三弟又在北乞征战,这侯府,真是人丁式微如斯”


    “好在现下?都回来了,大哥说得不错,咱侯府,咱们兄弟二人,都仰仗着三弟了”


    话落,宋竭皱眉了皱眉还没表示,宋晏宁先轻嗤了出声,声音细小,便是同坐在宋晏宁身边的宋至也没留意听到?。


    但可惜宋晏舸在外打仗,自然耳力过人。


    旁边的宋晏舸屈起两指敲桌,宋晏宁侧头看,宋晏舸教训道:“小姑娘家家,斯文些。”


    瞧瞧,这哥哥才回来没一天,就开始管人了。


    宋速这一番言语,心思?昭然若揭。


    宋竭温润笑了两声,道:“二哥言重了,二哥如今已被调回京中,昭仪如今身怀六甲,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宋速见人没理解他的话中之意,有些懊恼,故作洒脱的笑笑,复悠悠叹道:“三弟说的是,但到?底也只是户部郎中”


    连沉浸在喜悦里的老夫人都听出几?丝怨恼和不妥,岚嬷嬷在老夫人身边布菜,正巧遮住了宋速,老夫人抬手招了招让人退下?,看着宋速道:


    “今儿是阖府的喜悦的日子,就莫要说这些丧气话,安稳些,踏实勤恳些,总会往上爬的。”


    许是被上次老夫人那?分家的话唬住了,老夫人一发话,宋速也只诺诺的道了声是。


    而后,宴厅倒是有些冷了下?来。


    宋竭接过陆瑜斟来的酒,眼里盛着暖意,回之一笑。


    方才在榻间歇息温存的时候,陆瑜可是将这二房当初如何对待声声,两位庶女和邱氏如何得寸进尺都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了。


    他一大男人,自然不会与小姑娘或是邱氏计较,只是当初送去汀州贴补的银钱,可莫要被宋速拿去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勾当才好。现下?侯府可谓如履薄冰,无怪都道圣心不可测。


    可宋竭怎么也没想到?,有句话是怕什么来什么。


    宴席散尽时,已是月朗星稀,清辉更甚,宋竭揽着陆瑜的腰在前面走着,丫鬟掌着灯笼将两人的身影照的有些影绰,只依稀见得到?两人凑在一处亲昵的说着些什么。


    宋晏宁再看了看旁边提醒她小心脚下?的宋晏舸,脚步越发轻快,心下?从未如此充实过,这样的日子,真好呀。


    执画端着宋晏宁往日抹身花膏精油进来,看着两人在帮姑娘绞着发,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有些雀跃道:“姑娘,过几?日可真是要去郊外的别院吗?”


    执画在晚上席间的时候,留在姬云阁中,没有跟着伺候,自然不知道席间发生的事,方才也是岸晓在旁边一处规整衣裙的时候才知道。


    看执画眉飞色舞的模样,宋晏宁被逗得笑出声:“是呢,正巧二哥哥也回来了,兄长说带着我们几?个小辈去圣上新赐的别院游玩一番,可高兴?”


    执画忙点点头,自然高兴。


    执画将东西搁在旁边的小榻桌上,看到?姑娘的绣篮里还放着一个白青色络子,看样式应当是放在玉佩上的。


    执画‘咦’了一声,道:“姑娘,可是今儿拿给世子的络子拿漏了?怎的还剩一个呢。”


    看执画拿起那?白青色络子,宋晏宁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道:“没拿错,那?是我送予别人的。”


    执画嘴快道:“那?肯定是江大人了——”说完自知失言,看岸雨岸晓两位姐姐看着自己,又忙道:“奴婢失言,奴婢失言”


    宋晏宁原先就趴在榻上的锦被里,闻言不置一词,也没否定。只是看着有些将脸埋进那?织锦软被里,执月帮着宋晏宁摸着背上的花膏油,自然看见姑娘耳根满上粉色,心下?窃笑。


    看姐儿这般,跟江大人怕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知道姑娘害臊,几?人也舍不得打趣人,岸雨扯开话题道:“晚间用膳的时候,蓝溪悄悄的过来说,今儿四姑娘没跟三姑娘说实话,只说她近期是与一富商公子往来。”


    宋晏宁闻言动了动,把手屈在脸下?,枕在光溜溜的玉臂上,有几?分戏谑道:“她倒是学聪明了。”


    在给宋晏宁按摩的执月噘嘴道:“四姑娘这是在防着三姑娘呢吧。”


    “两人都是攀比心极大的,都心比天高,宋苡绮自然知道,她若是真跟五殿下?成事,宋苡熙岂能安歇?怕是罢所有人的名声搞臭了都不会让宋苡绮如愿的。”


    有的人就是这样,心比天高,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若是旁人超过了自己,就算是坏了自己名声也要拖上别人一起。


    岸晓接话道:“奴婢倒是不知了,何故五殿下?会看上了四姑娘呢。”


    那?日宋苡绮偷听被五殿下?发现一事他们是知晓的,只是若是五殿下?明说,宋苡绮自然也不敢到?处吐露,只是现下?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宋晏宁也略微皱眉,前世她自然不知道五殿下?还有如此布局。虽一个宫女还谈不上五殿下?布局的野心。


    但在深宫中长大,尤其在时贵妃身边长大的出身低微的皇子,没些手段谁能相信呢,就看早夭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哪里不是吃人的?


    此事是她疏忽了,高位之上,是绝对的权力,谁不想往上爬。


    只是不知这五殿下?究竟会不会影响了后头侯府之事,三位殿下?,三殿下?是皇后裴氏的嫡长子,即位时顺应天命宗亲,但傅闻做出偏宠时家的假象,给了时家和六殿下?傅陵绝对的权力,而五殿下?默默无闻,也不知心性?如何。


    说句大逆不道,便只有傅度即位,侯府才能善终。


    宋晏宁信傅陵,但却不信他背后的时贵妃和时家。


    宋晏宁闭眼,心下?有几?丝难得的狠绝,如何让江昼拥护傅度即位,或者说,如何将傅闻从龙椅上拉下?来。


    然,不待宋晏宁和侯府中的人耽沉于?亲情之际,二房便出事了,且如惊雷一般炸在了京都官宦世家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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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VIP] 第 58 章


    别院位于南郊, 宋晏宁一行人驾马外出,亦走上了小半个时辰。红日喷薄,临近六月的天气, 亦是炎热得很。是以马车上也备了许多冰鉴散着悠悠凉气。


    宋晏宁拿着把精巧的团扇, 上面正是宋晏宁昨日画好的兰华君子,团团簇簇, 纤叶伸展,宋晏宁兀自扇着, 开口问道:“那齐家姐姐可?出门?了?”


    岸雨闻言回道:“回姐儿,方才是听小厮说, 齐姑娘应是晚咱们?半刻钟到的, 倒是江家姑娘应会去得早一些。”


    宋晏宁闻言点点头, 护国公?府本就是在居华街, 临近南都城门?,此次南郊便是走的南都城门?。


    此次正巧宋家兄弟休沐得空, 二哥哥也前日到了京都, 是以陆瑜和老夫人几人就商量着,将齐婉也叫上,另外也问问那祝家姑娘,是否愿意同游,出来几个小辈也算熟悉熟悉。


    是以宋晏宁也是将相?熟的几位姑娘也下了帖子。


    但昨儿宋晏宁将帖子送去祝府, 倒是被拒了,说明祝家怕是对二哥哥无意。刘氏闻言好一阵心急上火,偏偏宋孜那日还提让梅姨娘的儿子宋舒也跟着宋昭一样?, 拜刘氏的父亲做老师。


    刘氏哭骂, 自己的儿子亲事半点不着急,一个庶出的小子竟是周周全全的考虑, 还当她父亲的学?生,干脆把她逼死得了。见刘氏这般,宋孜哪还敢再提。


    听闻此事,陆瑜倒是上门?了,宽慰了刘氏几句,刘氏知道陆瑜办事妥帖,也会为?了袭哥儿好,便放下心来,此事才揭了过去。


    钦阮的马车本就是跟在宋晏宁的身后,是以现下也是两人一处进来。


    许是傅闻真是想补偿,这别院占地和规建,便是赏给皇子公?主也是绰绰有余的。


    再此之前亦是皇家在打?理,自然是清竹修理得当,便是潭池的水也是格外的清澈,还能见得到几尾绯鲤在亭亭的荷花下摆尾畅游。


    夏日的亭台水榭本就格外的凉爽,间或还有荷风送香气,亦是应了那句:风过碧水楼台动,日射雕栏树影斜。


    两人绕进庭院中,果真是已经有了好几人站在抄手游廊延伸出来的水榭台赏着潭池了,还不待宋晏宁多看有些谁,一个身影一见宋晏宁就忙跑了上来——


    “五姐姐!”


    宋昭雀跃喊道,从前在侯府还有刘氏管着,宋昭不敢多粘着宋晏宁,现下没?惹惯了,自然跟个粘皮一样?跟着人。


    上面的几人闻言回头,宋晏宁倒是看清了来人,只见除了表哥外,还有江家姐妹,和江昼。最另宋晏宁意外的,便是三殿下和嘉阳公?主竟也在,但旋即看到旁边的钦展,宋晏宁便有些意会了。


    宋晏宁意外,也没?敢多表露,只敛了敛神色,走上台阶一一见礼。


    傅度道:“晏宁县主不必多礼,今日我?就脸皮厚跟着余止,不邀自来。”


    宋晏舸自然不会介意,笑道:“三殿下言重,是行安的疏忽。”


    傅度闻言又是一笑,三殿下自是格外想结交这位大靖最年少的世子将军,苦于没?有机会,今儿听闻余止受邀别院出游,自然是乐得当个跟班。


    几人原以为?三殿下来了,便有些拘谨起来,现下倒是都放心下来。


    宋晏宁偏了偏脑袋,指了指跟钦展站在一处说话的身形修长男子,对钦阮笑着介绍道:“那便是我?二哥哥。”


    宋袭的身量跟江昼差不多,因着宋袭未入仕,是以并未带冠玉簪,只用一簪齐整的束挽起墨发。


    相?比于宋至的沉稳朗朗和宋晏舸的俊逸舒华,宋袭便多了些文静书?生的意味,待谁都是温温润润的模样?。


    钦阮看了过去,微微出神,笑道:“我?知晓的。”


    虽宋袭看着是这副文弱书?生模样?,在西?州黄沙漫天,军粮失了行道时,宋袭带着本地商人蹚过黄沙,运粮至军营也亦不含糊。父亲便多次夸宋袭心性坚定,品行可?称君子。


    江悦拉着江矜过来,笑道:“他?们?男子有男子的赏玩地,咱们?几个可?要去那边花亭瞧瞧。”


    宋晏宁还记挂着齐家姐姐,淡淡眼睛旋即瞟到大哥向着正门?走去,心下一笑,咸吃萝卜淡操心。


    宋晏宁当即笑着回道:“自然是可?以,我?看,不若让小厮搬个冰鉴过去,更凉些。”


    闻言江悦倒是有些疑虑:“夏日潭池本就凉些,再吹冰鉴,你身子可?受得住?”


    宋晏宁因几位姑娘的关心十?分心暖,温心一笑:“近来我?老实用药,自然没?事。”


    但几人闻言到底是没?再同意让人去搬冰鉴过来,索性这花亭一边是潭池芰荷,一面是成片的华兰君子和修剪得当的月季,花团锦簇,也算是清风消暑气。


    江悦接过贴身丫鬟剥好的柑橘,一边看着同妹妹还在谈着诗集谈得起兴的宋晏宁,不经意张望道:“说来也是,他?们?男子都去哪了?”


    闻言江矜倒是顿了顿,也跟着暗自瞧了瞧,不见丝毫人影。


    江矜继续道:“这般说来,世子竟也喜欢这张公?诗集吗?”


    宋晏宁笑道:“自然,可?别看我?哥哥上阵杀敌,他?确是极爱文雅之事消遣。”


    江矜面上好奇,像是顺口笑问道:“倒是有趣,不知是哪些文雅之事?”


    听言,宋晏宁未发现不妥,倒是江悦摇着扇子的手一顿,时不时多看了几眼侧身偏向晏宁的妹妹。


    身体下意识的倾向人是倾听好奇的模样?,别人不知道,江悦还不熟悉这妹妹吗,说好听些,外头夸她冰清玉洁清冷美人,可?不是就是冷冷清清的,除了诗集琴谱,什么都入不了她的心,何谈好奇男子的喜好?


    宋晏宁自然没?意识到什么异样?,面上带着笑意,如数家珍:“哥哥除了喜好张公?诗集,还喜收藏秦公?的书?画,往些时候外祖父得了秦公?的好书?画,都会赠予哥哥”


    江矜听得入神,自然没?注意逐渐走过来的江昼,还是江悦起身唤了声“二哥”,才提醒了说话入迷的几人。


    宋晏宁回头,正是江昼。


    江昼着一身淡青杭绸的圆领长袍,腰系二镶的镂雕白玉腰带,头饰束髻玉小冠,面冠如玉,如霜傲雪。


    许是越渐天气炎热,江昼也似平日那些世家子一般拿了把紫竹棱边嵌玉的折扇,不似被人那般风流,较往日的冷气肃正多了几丝温文尔雅。


    江昼难得唇角带起一丝笑意,清凌道:“可?是扰了你们?雅兴了?”


    面上倒是没?带多少歉意。


    江悦忙摆手笑道:“哪会?二哥哥可?是有什么事?”江悦言毕,悄悄往看着江昼微微出神的宋晏宁看了两眼。


    谁料江昼道:“方才宋世子让我?拉告知各位,那湖洗楼先送了些冰酿果子过来,各位要是想食自可?前去。”


    闻言众人一愣,世子让你?


    放眼京都,除了圣上,谁能使?唤得了江昼?


    借口拙劣,清醒明白的江悦和钦阮忙摆手道不用,宋晏宁眨眨眼,耳尖有些红红的没?说话。


    江悦眼底闪过几丝戏谑,用帕子捂着嘴娇笑道:“方才县主还说那湖洗楼的冰酿葡萄好吃呢,这不是巧了。”


    江昼请冷冷笑道:“那确实是巧了。”


    见宋晏宁起身,江矜方听人讲的入迷,哪能轻易的放人走,随即也跟着起身,“我?也去。”


    江悦忙拉住身边的江矜,挑了挑眉:你去作甚?


    江矜:?


    江悦背着人用嘴努了努,江矜恍然回头只见二哥哥有些目光凉凉的望着自己,忙缩了缩脖子,直道不去了。


    另一边的闲亭,宋晏宁接过执画端着递来的粉瓷荷花瓷碗,低着脑袋闷声不出气,旋即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江昼,咬了口马奶葡萄,圆鼓鼓的鲜嫩多汁,甘甜溢满心间。


    实在不明白,江大人是何种心思


    在她面前的江昼虽看着实在展扇赏阅,但也将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人像个猫儿似的,小小的看了一眼,又兀自低头用着那水果冰酿。


    江昼眼底兴味未散,看着低头的娇娇县主道:“听闻县主上次便是用多了冰饮,今儿可?就此一碗,别的可?莫要多食。”


    闻言,宋晏宁脸色敷满薄红,抬头觑了眼人,两次了,这人实在是不会顾忌姑娘家的面子!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格外娇嗔,眼波流转,眉目薄红,往日病白的面色和脖颈也施了薄红,分外勾人


    站在亭外看着两人的长调一晃眼,低头暗自腹诽,难怪主子先前说不喜娇气的女子,如今却再三破戒,无怪,只因这人是晏宁县主。


    江昼见人嗔怪的看了眼便继续低着脑袋,继续如那波斯猫一般,骄矜的用着冰饮,见人没?看着自己,眼底翻涌起可?以覆舟的波涛,深色一片。


    江昼倒是没?再说话,见人即将用完,敛了敛神色,才沉声道:“方才见潭后后山那处种了几株李子,结得正好,可?想去看看?”


    宋晏宁还未回答,接过帕子拭了拭嘴角,方才手上沾了几滴汁水,现下才发觉黏腻得紧,因这不适,宋晏宁有些细微的皱起眉头。


    江昼抬眼,对着宋晏宁身后没?有眼力劲儿的执画,自然吩咐道:“去给你家县主那个湿帕子过来。”


    执画闻言忙放下收拾的荷花小碗,才发觉姑娘手未净,暗骂自个两声疏忽,忙道:“奴婢遵命。”


    便是她也没?发现自己竟对着江昼屈膝见礼回道,仿佛这般都是合规矩一般。


    江昼也没?多说,宋晏宁微微抬着手,等?着执画为?自己擦拭,不待宋晏宁看向执画,只感?觉双手陡然落入一直干燥暖和的大手里。


    宋晏宁一惊,忙看向江昼,手下却下意识的挣了挣。可?惜这双修长有些发烫的手看着虚虚握着姑娘纤细的手腕,但却有力得很。


    宋晏宁眉眼像是氤氲了雾气,有些受惊的看向江昼。


    江昼一抬眼,执画忙手忙脚乱的将那月牙白的帕子递给江昼,见姑娘原先在耳根的薄红都爬到后颈,怕是顺着脊背下去了,咽下吃惊的表情,不敢再看。


    许是心虚怕世子或者几位公?子知晓,少不得姑娘得招顿训诫,跟着长调退出亭子的执画忙左看右看,生怕有人瞧见。


    江昼低垂着这眉眼,仔细的给姑娘白净透粉的纤指拭净,锦帕是上好的绸棉,但宋晏宁的指腹却能感?觉到帕子细细的经纬,加上江昼有微烫的手与?帕子不经意的摩擦,让宋晏宁有些不适的微微屈了屈手。


    江昼捏了捏人的手,手上细若无骨,果然养的格外精细,江昼细声道:“别动。”


    宋晏宁闻言抬起羞意遍满而薄红的眼眶,看着江昼,因微微低垂着眉眼擦拭的模样?,看着多了些温和柔意,手上动作格外的仔细轻柔。


    宋晏宁喉头动了动,终是开口道:“大人对我?,是何意?”


    江昼闻言手上一顿,眉目幽深,宛若能将人吸进漩涡的深潭,宋晏宁看得心下一抖,想错开回避,但江昼不给她机会,收回手上的动作,专注看着人轻声道:


    “声声,当真不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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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VIP] 第 59 章


    回去路上, 宋晏宁热意未消,有些恍恍惚惚的听着?执月叽叽喳喳在耳边说着?,方才跟世子和江二姑娘如何摘李子等等。


    执月见姑娘半饷知会敷衍的点点头, 有些纳闷, 往日附和她的执画也?一声不吭,暗自?低头用木夹洗着?茶具, 还时不时小心翼翼看着?闭目养神的姑娘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


    执月觉着?没趣, 还没开口,就听闻外头一阵马蹄疾的声音, 忙掀帘往外看。


    世子骑马走在最前?面, 此?时一人?疾驰过来, 纪平勒马, 面上有没散的慌乱,顾不得喘口气, 纪平忙对着?宋晏舸道:


    “请世子和县主快些回去, 侯府出事了!”


    纪平没压着?声音,宋晏宁闻言心头一震,慌忙掀帘,有些颤着?声音急问:“出了何事?!”


    还不等宋晏宁跟着?宋晏舸跨进闲云堂的月洞门?,就传来几声哭闹声。


    执画快步扶着?宋晏宁, 见人?走的气喘吁吁,忙道:“姑娘莫急,有侯爷主持大局呢!”


    宋晏宁皱眉不语, 抬手拭了拭额上冒出的汗, 格外燥郁。


    见宋晏舸跨进来,跪坐在地上的邱氏忙扑了上来, 哭道:“行安,快些救救你二伯”


    宋晏舸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搀扶邱氏起来,只道:“二伯母莫急。”


    邱氏闻言苦叹,还能有什么办法!泪眼瞥到宋晏舸身后宋晏宁有些冷凉的眼神也?顾不得了。


    只求老夫人?,侯爷世子救救她们二房!


    宋晏宁没管前?面拦着?人?哭诉的邱氏,走到厅中,见全家子齐齐全全的坐着?,挨个见礼,寻着?陆瑜旁边边落座。


    抬眼就见哥哥已经到了正厅,给沉默不语的宋竭和宋老夫人?见礼。


    宋苡熙和宋苡绮也?眼红彤彤站着?,面上满是拘谨不安,而二房的刘姨娘和赵姨娘,正跪在最下面呢。


    宋晏宁方才一路上担忧此?事连累父亲。见此?,宋晏宁急躁稍缓,看着?二房也?只道自?作孽不可活。


    邱氏用帕子囫囵拭了泪,再次哭道:“母亲,侯爷,可定要想个法子”


    宋老夫人?闭眼不开口,宋竭出声道:“二嫂,二哥此?次确实是犯了大忌,贿赂官员,买卖官职,哪一项能轻了去。”


    听着?宋竭前?面说了这句话,邱氏心里咯噔一下。


    宋竭继续道:“虽是买卖官职是在汀州,但今儿二哥贿赂官员可是在天子脚下,这刘大人?可是直接越过右丞的监察司台捅到了圣上的案桌上”


    闻言,刘氏忙低头,脸上、脖颈上的划痕没消,方才就因着?此?事同邱氏大吵了一架——是她父亲,向圣上检举了宋速。


    今年早春的时候,户部侍郎贪墨禹州治水患的钱财,革职下狱,刘氏的父亲刘阍即将到了致仕、乞骸骨的年岁,还能被傅闻提拔为?侍郎,便可知傅闻对刘阍的信任。


    刘阍向来便是刚正不阿的性?子,撞见下峰行贿,自?然不管其是不是自?己?女儿的小叔和妯娌,当即让人?着?手调查,正巧汀州原知州来了京都,一查才知宋速竟仗着?自?己?的职位之便,在汀州贩卖官职,置律法于不顾!


    今早傅闻收到奏章,当即让大理寺将人?押走,邱氏便上了大房的院子大闹一通,嘴里骂着?“要打死刘氏这个毒妇”之类话语。


    大房大多?人?今儿都去别院游玩了,只有刘氏和宋苡岫,哪架得住邱氏带着?十数人?过来的泼妇模样,万幸后来梅姨娘跑去了闲云堂叫来岚嬷嬷,这出剧才暂歇。


    邱氏听了宋竭的话,果真是想起什么一样,恶狠狠的看着?大房乌泱泱一家。


    宋孜在外也?护着?刘氏,见状率先出口:“二弟妹莫要责怪旁人?,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二弟不做这些勾当,今儿哪会去了大理寺。”


    听着?人?说着?风凉话,邱氏擦了把鼻涕眼泪,上前?直直指着?人?道:“大哥!你有没有良心,这是你弟弟,怎的这般冷血!”


    话一落,宋老夫人?骤然睁眼,用力?拍案斥道:“放肆!”因着?年纪而有些泛黄的眼里是未消的怒意。


    邱氏忙跪下,哭道:“无论如何,母亲一定要救救老爷啊”


    宋苡熙宋苡绮在后面吓得不敢说话,只敢跟着?悄声擦眼泪。


    邱氏抽噎道:“母亲息怒,但儿媳也?没说错,老爷在没去汀洲之前?老实本分,只是我们带着?晏宁调职汀州养病后,也?没娘亲教诲着?,天子约束着?,这才被猪油蒙了心。”


    闻言,宋竭和陆瑜皱眉,这话,倒是说全赖当初陪着?声声去汀州养病,又了这因,才有了宋速做错事的果了。


    宋晏舸看向厅中的邱氏,出声道:“二伯父此?事确实是千不该万不该,既到了户部,也?知前?任侍郎便是贪墨下狱,圣上自?然眼里子夜容不得沙子,才派了刘大人?接手户部,更是严查了。”


    看了眼安静低着?头的小妹,宋晏舸继续道:“我记得当初是母亲为?声声在汀州着?了陆家的旁系照料,确实,若是没有二伯父主动请调,也?难以发?生?此?事。”


    邱氏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又求老夫人?。


    宋老夫人?心下格外厌倦疲累,移开了眼,看向旁边同她一处坐在上首的儿子道:“侯爷,你是当家人?,你应当自?有考量,你自?做主便是。”


    当家人?最应该的,就是权衡利弊,此?事说小,就只是定远侯二房老爷贪污行贿,贩卖官职。此?事说大,就是侯府仗势弄权,枉顾大靖律法。


    但宋老夫人?心里也?清楚,无论说大说小,今儿便会传去百姓耳朵里,尤其是那些为?了一官半职入仕而寒窗苦读的天下寒士读书?人?的耳中!


    可宋老夫人?也?清楚,他这儿子,最是重情义。


    宋竭缄默片刻,在全府,尤其是邱氏的期盼眼神下,宋竭沉声道:“此?事,儿子尽力?,只盼能让二哥少受些牢狱之灾。”


    邱氏跌坐,‘少受’而不是‘免受’,这般说来,老爷无论如何都要去狱中走一遭?


    宋孜出声道:“二弟此?事,若是不分家”


    闻言二房所有人?均是一震,邱氏忙爬起来,疯婆子一般厉声道:“不能分家!”


    宋竭默声,方才他确实有分家之意。他是一家之主,不能让祖宗百年的清誉毁于他手,况且,圣上今时今日,格外忌惮侯府


    邱氏颤着?哭诉:“母亲,老爷今儿只是犯了一次错,分家这是逼死我们啊”


    宋老夫人?沉默不语,转头问:“侯爷认为?呢?”


    宋竭顿了顿,看向老夫人?道:“儿子认为?——”


    “此?事且看大理寺那边出个结果再议罢。”宋老夫人?突然出声打断。


    宋晏宁眉头一皱,方要起身,旁边的陆瑜突然按住女儿,见人?看过来,只微微摇头。


    宋晏宁暂歇了心思,不能不分,这已然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二房现在已经从一匹毒狼变成一匹饿极了的毒狼,不除后患无穷。


    果不其然,方才过了一日,便有一即将秋闱的举子,在无计阁作诗《高门?》一篇:高门?糜食离果足,间舍缝衣米糠糊。举手挥金官宦禄,挑灯累马秋闱徒。


    一时之间满京都哗然,在百姓街巷之间流传愈演愈烈,不单是哪位侯爵之家,便是如今的官宦之家,难不保家里仗着?权势,买了个闲差,生?怕圣上为?平息读书?人?之怒,受到牵扯瓜葛。


    但要说迫之如火煎的,还属定远侯府。


    巳时末,岸晓端着?水进来,见姑娘还在书?案上临着?字帖,岸晓道:“姑娘,小厨房那边膳食好了,可要现下传膳?”


    宋晏宁闻言,手未歇,将最后一字写好才搁笔,回道:“那便传膳罢。”


    岸晓闻声道了声是,走到门?口唤人?传膳,屋里的执月闻言起身收拾案桌,正巧见姑娘临摹的正是那首昨日的讥讽诗,执月不满噘嘴,勤快的收拾好过来,几位丫鬟已经服侍着?宋晏宁用膳了。


    执月出声道:“姑娘莫要往心里去,现下大靖国富民强,哪还有百姓食米糠”


    宋晏宁点点头,她自?然知晓,百姓丰衣足食,便是滁州防害也?已经着?手,自?然不似诗中所述缝补赶考的冬衣,食着?米糠。只是此?事,却?是挑起了寒门?读书?人?和世家的矛盾了。


    不待宋晏宁多?想,岸雨有些气喘的跨了进来,见宋晏宁用着?膳,也?没敢耽搁,道:“姑娘,听闻今早卯时就有有数十名举子去大理寺闹起来了——”


    宋晏宁搁筷忙问:“然后呢,如何了?”


    “听闻今早圣上召右丞入宫,而后将二老爷一案移交监察司台了,现下监察司台倒是没人?敢去吵闹了。”


    宋晏宁皱眉:“江昼?”


    江昼本就是掌管百官监察,只是宋速在汀州买卖官职时,其监察之责便是汀州刺史了,刺史快马直接传达圣听,江昼亦是无权过问。


    但是今日江昼将宋速揽过来,少不得要被纠宋速户部行贿的失察之责。可到底也?是,傅闻十分清醒明白,只有将宋速从大理寺移交监察司台,才有可能让民声渐歇


    岸雨见姑娘暗自?沉思,道:“昨日三姑娘和四姑娘就去闲云堂月洞门?口跪着?三个时辰了,今早二夫人?一听闻监察司台接手此?事,也?去跟着?跪着?了。”


    宋晏宁闻言回神,淡然的拿起羹勺,道:“昨日这暗讽诗一出,他们便知道于侯府不利,怕是她们几个女眷都能被处置,不惜拖累侯府,还去求情。监察司台向来刚正不阿,只怕她们都慌了。”


    岸雨道:“听蓝溪所说,昨日晚间,四姑娘还书?信五皇子,应是求其帮忙。”


    宋晏宁嗤笑:“天真。五皇子可回信了?”


    岸雨摇摇头:“现下也?还没回。”岸雨继续道:“听闻早上二房都没用膳,便去闲云堂那边跪着?了。”


    宋晏宁道:“怕是使着?苦肉计呢,祖母可让人?进去了。”


    岸雨道:“没有,听闻连岚嬷嬷也?没露面,连水也?没让丫鬟端一口。”


    看来祖母的意思,应该是要保全侯府的名誉了。


    宋晏宁叮嘱道:“继续让人?盯着?,尤其是五皇子和宋苡绮那边。”


    她想将二房击垮,可却?不是这种?方式,以侯府的名声为?代价,父兄和祖上征战血洒北乞山,理应受到百姓的敬重,而不是如今的高门?暗讽!


    作者有话要说:


    《高门》这诗是我编的,学识浅陋,能解其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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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VIP] 第 60 章


    谁料今日?, 监察司台那边的处置还没出来,先前在北乞负责西翼的忠武将?军张益粮上?门了。


    张益粮原先是从?五品的将?军,前几日?被傅闻封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在北大营负责北乞将?士编入北大营或是辞官告老?事宜。


    纪平端着茶上?来, 还不等?手上?拿着搁在桌上?, 张益粮就火急火燎的端着喝了起来,喘了口气才?道:“侯爷, 您可得给我想个法子啊。”


    “北大营张于那厮,硬是将?我安排进去?的人给剃了出来, 说什?么职缺满了”


    不待宋竭开?口,坐在旁边的宋晏舸凝眉出声道:“张将?军莫急, 可否详说?”


    张益粮顿了顿暗叹了一口气如是告知, 原来是因为定远侯府出了这遭事, 原先在京的将?士本就排外了, 担心在外有战功的将?士回来挤了原先的闲差。


    这几日?便是读书人都明里暗里写诗暗讽,张御史的奏折也是写了近十张弹劾定远侯, 尤其弹劾宋速。


    这便是激发了军营分派的一个契子, 往日?还有定远侯在上?头兜着,现?下没了靠山,在北大营和东大营里,军将?扎堆都是北乞归来的战士一处,北大营的军将?一处, 两方?冲突也不少。


    闻言宋竭面上?划过?愧对?,起身揖礼,沉声道:“此事是我家事不周, 连累诸位将?士”


    张益粮忙摆手:“侯爷说笑!若是没有侯爷, 我们弟兄们怎么还能战胜归来,升品级、衣锦返乡。”


    张益粮有些老?泪纵横, “只是苦了营里的兄弟们,多是些心怀抱负或者独亲者,只指望着在几处大营谋个职差”


    岸雨悄声进屋,见宋晏宁正倚在小窗看湖景,听闻动静,宋晏宁回头,问:“怎么说?”


    岸雨回道:“奴婢只听了个大概,听说现?下北大营和东大营都有些小将?率着部下排外,北乞的将?士怕难安稳找个职缺。”


    宋晏宁皱眉,上?一世自然没出现?这一情况,百姓和大营的军将?钦佩父亲和北乞而归的将?士,自然不会出现?现?下的派别之争。


    宋晏宁沉思片刻,道:“你让白起去?打听打听今日?六殿下的行踪,让他帮我送封信,莫要去?六皇子府上?。”


    六皇子府内耳目众多,怕是不消片刻就能传到安国公和时贵妃的耳朵里了。


    岸雨不解道:“姑娘找六皇子?”


    宋晏宁囫囵点点头,边招手道:“你家姑娘有要事,快些去?,事情紧急,莫要耽搁。”


    待岸雨快步去?前院后,宋晏宁忙招手唤了人去?侍墨,书信一封。


    傅陵在北乞监军回来后,傅闻为了加固时家的势力,将?北大营的辖权给了傅陵,只是近期又让傅陵协助傅度治理滁州蝗灾预防之事,对?大营之事确实?顾不周全。


    傅陵确实?没顾周全,听宋晏宁所言,还眼底闪过?几丝讶异。


    傅陵接过?宋晏宁斟的茶,看着前面身形纤薄的姑娘,低垂着眉眼,指腹有些薄粉,端着青白瓷茶盏,格外的赏心悦目。


    傅陵掩了掩眼底的深色道:“此事是我御下不周,才?出了这起子事情。”


    傅陵入营视察,自然是见到的都是军将?和谐的场景,这些私下的龃龉哪会让他看见。


    宋晏宁抬头,看着人细声道:“六殿下言重,只是家父近来实?在头疼,我身为女儿,也只想让他思虑少一些,才?私下斗胆来找殿下帮忙,也没敢让别人知情。”


    傅陵面上?闪过?几丝柔和,带这些暖意的笑,低声喃道:“你能来找我帮忙,我很怡悦。”


    宋晏宁方?弄出瓷器叮当一身,有些不大听清,微皱着眉轻声问道:“殿下说什?么?”


    傅陵摇头,“无甚。”随后保证道:“此事我定会仔细探查,肃正军营风气。”


    “实?在有劳殿下了。”


    傅陵真意道:“晏宁姑娘可知,为何早春时候我会从?北乞无召而归?”


    宋晏宁闻言面上?淡了淡,缓缓摇头。傅陵到底是皇家人,还是世家时家拥护的人,有些话怕是不能从?她口里说出。


    傅陵也不在意,缓声道:“有句话道‘将?不知兵,以其主于敌;主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令尊能率军破敌,是位良将?,监军只会徒增事端。”


    宋晏宁默声,指间无意识的摩擦这杯沿。过?了会儿才?道:“殿下话外之意我知道,在此替家父和北乞的众军将?谢殿下。”言毕举盏一敬。


    傅陵一笑。侧头一看,夏日?烟柳画桥,绿意盎然,清风送爽,对?面的姑娘也是一身青碧色罗纱裙,清爽怡人,今日?被母族消磨出来的脑意霎时烟消云散。


    宋晏宁疑惑,笑问:“殿下莫不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傅陵再次笑着摇摇头,桃花眼尽是漾开?的波澜,方?要开?口,陡然听闻门外的动静。


    门外的岸雨和诸羽道了一声‘大人安。’清晰的映入屋内,宋晏宁眼底闪过?几丝异色。


    旋即,隔间镂杏花春燕的门被诸羽打开?,宋晏宁一眼便撞进了江昼的眼里,幽深,如同往日?一般泛着霜冷之意,是不消的冰雪。


    诸羽对?着面上?暖意渐消的主子道:“殿下,江大人和鲁长史来了。”


    傅陵如同主家一般点点头,看着望向自己的江昼,挂上?淡淡的笑意道:“江大人,鲁大人,竟这般巧,也来这湖洗楼喝茶?”


    江昼不言,后面的鲁长史忙道:“见过?殿下,回殿下,我与右丞大人正下了衙署来这简单用些午膳。”


    鲁长史言毕,对?着方?才?行了万福礼还站在一边的晏宁县主颔首见礼。


    江昼开?口道:“殿下今日?倒是有闲情逸致。”


    傅陵眯了眯眼,回道:“近来确实?是杂事繁多,久未出府,今日?难得得空。”


    鲁长史笑呵呵道:“殿下可要与我们一道。”


    傅陵闻言一顿,暂未回复,看向宋晏宁。


    江昼见此眼底越加幽深,便是旁边的鲁长史都觉察出江昼此时心情不大愉悦,非常不愉悦。


    到底也是江昼身边的属官,近日?定远侯陷入风波,他们监察司台接手宋家二爷的案子,江世子为人正直,今日?这般,怕是对?定远侯府里的都有些微词,一时间他也有些为难。


    宋晏宁看了眼瞄了眼站在大肚白瓷栽植兰花旁边的江昼,兰花平居与萧艾不殊,分明是如寒梅冷竹一样的人,竟也似兰花一般君子傲然,宋晏宁倒是有些忽略了人面上?的几丝不快之意。


    宋晏宁屈膝行了个万福,笑意盈盈道:“君子之宴当美酒为伴,诸位大人,就恕小女子不能奉陪,惟愿诸位大人把酒尽欢颜。”


    鲁长史闻言笑呵呵,心道这县主是个识数知礼的。回头一看,江昼面上?越发有些冷了。


    鲁长史笑容讪讪:?


    岸雨岸晓搀着宋晏宁到了马车边,扶着人上?了马车,岸雨问道:“姑娘,如何了?”


    方?才?她在外间,两人说话声音有些刻意压低,自然不知是否办妥了。


    宋晏宁闻言眼底闪过?笑意,点点头,还没说话,便察觉马车停了下来。


    旁边的岸晓有些疑惑掀帘,边道:“出了何事?”


    车夫有些吞吞吐吐,指了指前面,岸晓看过?去?——


    长调被看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叨扰县主了,能否请县主移步半刻?”


    宋晏宁掀帘一看,定湖边的垂柳人行处,正是现?下应当同六殿下鲁长史把酒言欢的江昼。


    宋晏宁面露疑惑,让人将?马车停到一旁,走了上?去?,道:“大人?”


    江昼侧身,一时无言,几息后道:“可曾用膳了?”


    宋晏宁摇摇头,“并未呢,正准备回府用膳呢。”


    江昼看着人清丽婉约的模样,又想起了方?还没见到小姑娘时,萧与讲的六殿下与她的一些闲话。


    傅陵在汀州治洪时为她所救,而傅陵为了她不顾皇命,不行监军之职,违旨归京受军棍。


    多感人,多绘声绘色,但他都不知情。想到此,江昼眼底如同被搅翻了的墨,墨黑晕染着风雨。


    江昼有些沉声道:“今日?倒是有些难得,见你与六殿下独处一室,相谈甚欢。”


    宋晏宁暂未察觉到语气里的不妥,认真回道:“今日?是有事相求,才?相邀一见。”


    闻言江昼面上?的冷意缓了不少,但还是有些霜然,江昼低垂着眼,问道:“我记着六殿下的辖制不多,是有要事请他相助?”


    面上?客气,但眼底有些不满,他位至右丞,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倒是没见她找他帮忙。


    宋晏宁面上?犹疑一瞬,抬头看着人如实?道:“侯府二房陷入牢狱风波,这些本就是做错了事情,受人指摘是应该的。只是都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兄的名声也越加受了连累。


    都道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北乞众军将?好不容易平安归来,只求谋安稳的职缺,今日?在北大营和东大营受到排斥,也是受到我定远侯府所累。”


    江昼闻言倒是没再多说,北大营之事,若想不惊动圣上?,确实?只有傅陵能解决。


    “贵府二爷所犯之事,在我监察司台我也只会秉公处理,现?在已经呈报圣上?。”江昼看着人缓声道。


    宋晏宁闻言点点头,她巴不得江昼秉公处理,但与二房之事,确实?不宜与外人道。


    今日?这般着急寻傅陵,便是怕傅闻会以此为借口,做出不利于侯府的事情。只盼着傅陵能尽快解决将?士们的编入军营的事宜。


    一时静默,清风擦着两人而过?,江昼轻声道:“在别院时的那问题,声声的回答想好了吗。”


    宋晏宁闻言仓然抬头,见江昼眼底亦如那日?一般,如同有将?人吸入漩涡的深潭,宋晏宁忙避开?了眼。


    江昼低垂着眼,自然很容易便见着人逐渐爬上?粉色的耳尖。


    宋晏宁有些吞吞吐吐:“我”


    江昼见此,眼底总算闪过?几丝笑意,也不想让人为难,扯开?话头。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抱歉~回来了,在此非常感谢大家的观阅和支持!!


    近期还是两日一更~在下保证一定准时!一定准时!18:00


    1、将不知兵,以其主与敌;主不择将,以其国与敌。——出自《世要论·择将》


    2、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出自李白的《关山月》


    感谢在2023-02-10 17:23:03~2023-02-13 21:1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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