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卖案最终还是引起了巨大的关注,在大众的压力下,警方审讯过后,翻出重重拐卖案例,最后顺藤摸瓜扯出几个与大汕山交易颇深的人贩子,以及不少从中获益的村民。
前者被判了死刑,后者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一切都来得太迟,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大汕山遭受一场近乎毁灭性的天灾后,曾经居住在山里的村落再也没有落脚之地,不得不搬出大山生活,被迫融入现代社会。
至少以后大汕山再也没有容纳罪恶发生的环境。
彼时,白筱和邪祟刚离开当年唯一一家还能找到家属的地址。
秦双平的父亲还活在世上,不过他也已经有八十多岁高龄。两人刚找上门时,警方正好公开了对那些人贩子以及村民的刑罚。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个入狱的人贩子没经受住审讯,将当年的一桩旧事翻出来——大汕山曾经发生过一宗学生采风失踪案,其实他们并不是死在野兽嘴里,而是死在了安乐村的村民们手里。
他长期奔波在外界与山里,靠着买卖人口赚些快钱,既熟悉现代社会的规矩,又深知山里发生的诸多罪恶。当年警方进山,很多后续事情都是他帮忙掩藏。
那件事发生后,他担惊受怕许多年,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东窗事发,被警察找上门。
直到停手十多年,发现事情并没有败露,他才重操旧业,甚至将“家业”传给自己的儿子。
说来也巧,他的儿子就是赵衡联系上的人贩,也就是他将白筱绑进了山。
消息在网络世界炸开锅,无数人都想找到那几个学生的信息,有的是为了流量,有的是真心想要了解他们家人的近况。
白筱刚拿到补办的身份证,找回曾经的储蓄/卡,光速给邪祟也买了个手机。
两人都看到了网上的热议。
邪祟只是翻了几秒,就随手扔开。
对于他来说,事情已经从出山的那一刻就结束了。六个人的仇报了,那些恶人该下地狱的已经下地狱,该接受惩罚的已经被判定。
从今以后,大汕山再也不会出现被拐卖的女人。
“幸好当年网上还没有普及图片。”白筱有些庆幸,她翻遍了那些自媒体跟风发的视频与图文,都没有看到边桓被扒出来的照片,“否则你还得变一张脸生活。”
邪祟心里没多大触动。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如果我换张脸,你会不喜欢吗?”
“换张脸我也喜欢。”白筱笑眯眯地扯了扯他的脸,“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砰,砰!
心跳瞬间门加快,石头做的心脏在胸腔激烈地回荡。
邪祟的耳根红得发烫,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我以为......”
他以为一切结束后,等她离开大山回归正常生活后,就会千方百计地想要甩开他。
即使两人现在已经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也是她突然定下,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以为什么?”白筱将人拉到沙发上,自己则十分自然地坐上他的腿,“以为我只喜欢你的脸吗?”
邪祟下意识扶住她的腰,怔怔地看着她的脸越来越近。
他之前是很肆意的,坦然接受她的每一个故意靠近,甚至会恶劣地揣测她的心思,说出不讨喜的话。可真当她疑似“真情告白”时,他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白筱比他大方多了。
她圈住他的脖子,垂首抵住他的鼻尖,这种姿势微微一歪就能亲他。
邪祟的喉结本能地滑动了两下。
“以为......你只喜欢我是只鬼。”
因为是只鬼,所以能帮到她,能满足她想要做的一切。只有这个价值,才能换得她愿意跟他一直待在一起。
困在深山里的孤魂野鬼退去戾气、失去仇恨后,逐渐暴露最脆弱的本质。
他只是个失去一切、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邪祟,哪怕真相被揭穿,那也不是让他重获新生的途径。
“嗯,我就喜欢你是只鬼。”白筱竟然承认了,“如果你不是,那么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看你。”
不会在婚席上,将目光直勾勾地投过去,将他勾到洞房的窗外。
邪祟的眼睛黯淡下来。
“可我就是看见了你,亲了你,求助了你。”白筱缓缓地凑下去,将唇瓣印在他的唇角,“边桓,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在这个过程中喜欢上你爱上你了吗?”
砰砰砰!
他的心跳又加快了!
邪祟狼狈地偏过头,躲过她的吻,闷声道:“你不是喜欢我,只是我愿意顺从你,所以你想用我。”
在看到警方的判定出来后,他不可避免地开始思索——对她来说,自己还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呢?
“是这个用吗?”白筱歪头,手掌往下伸,“那我确实想用,毕竟你这些天的反应真的很冷淡,难道是变成鬼之后,连人类的本能也丢失了?还是说对我没有感觉了?”
这段时间门,她用各种借口,千方百计地邀请他,试图开启男女朋友之间门最正常最深入的交流。
可他竟然连洗澡搓背都不愿意跟她进入一个浴室。
“......”
邪祟气急败坏地想要将她从身上推下去:“你、你也太......”
太敷衍了。
永远都这么直接,总想着用那种事来解决问题。
可他的手臂怎么也推不开白筱,她几乎黏在他的身上,坏心眼地轻轻一捏,就掌握住了他最薄弱的地方。
邪祟不敢动了,但他的眼睛却气得发红。
“我太急色了吗?”
白筱很不理解,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想跟他睡觉吧?难道这只单纯的邪祟,只想跟她搞柏拉图?
“不是!”
或许是他的模样真的很委屈与气愤,白筱没忍住,笑倒在他的胸膛前。
“边桓,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怀疑我对你的在意吗?我每次亲你时,有过一丝因为被迫而产生的抗拒与恶心吗?”
她拉起邪祟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摸摸这里,难道不是跟你一样在加快跳动吗?”
一连串的反问逐渐驱散了邪祟的气愤,他抿起唇:“你亲那个男人时,也没有抗拒与恶心。”
原来如此。
他还在意这件事。
或许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自己的不堪,邪祟狼狈地挪开眼。
关系已经确定下来,他却始终无法释怀。或者说,他在意她越深,就越无法从中看出她是否对他特殊。
白筱突然哂笑一声:“你在嫌我脏吗?因为我被别人碰过,所以你丧失了对我的一切兴趣,永远都迈不过这道坎。”
她的话太诛心,邪祟的气愤再次涌起,他无法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心结,最后只能倔强地偏头,两滴泪飞快地从眼角滴落地面。
“边桓......”
“我是害怕。”
“我现在不是人,是个怪物,如果哪一天控制不住自己,再做出让你不能接受的事情,你还会继续让我牢记教训吗?”
如果她不说喜欢不说爱,邪祟其实可以忘记那件事。
可是她说了,他就再也接受不了。
为什么她的爱可以这么极端呢?难道只是为了困住他这只鬼吗?
他现在就真的被困住了。
“边桓。”白筱深深地叹了口气,伸出手牢牢地抱住他,“如果我告诉你,那些痕迹都是我自己掐出来的,你会违背当初的承诺吗?”
胡说,人类怎么可能反手掐出那么逼真的痕迹。
可邪祟的心底真的升起一股隐秘的希冀,刀削般的脸颊甚至微微回转一些。
他在等待着她能说出让鬼拨开云雾的话。
“我以为你后面会自己想明白。”白筱看着他,“没有其他男人,我永远也不会相信那里任何一个人。”
这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破绽。
她最初只想着让他记住这种恐慌感,谁料他却一直深信不疑到了今天,成为困住邪祟最牢最深最不可磨灭的一道伤疤。
所以他才总在患得患失。
邪祟根本没想到,他听到她的话后,眼睛才逐渐升起别样的光芒。
白筱怕他不信,多解释了一句:“有的痕迹是我掐出来的,有的是我自己撞出来的。”
她没法说出绿色小球的存在,邪祟却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没有其他人,对不对?”
他加重“人”这个字,白筱并没有听出来,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可怜的邪祟又红了眼睛。
他突然站起身,将怀里的人端端正正地扔在沙发上,自己则转身回到房间门。
在白筱追上去之前,迅速地锁上门。
白筱困惑地敲门:“什么意思?你想违背承诺了?”
屋内传来闷重的回应。
“我暂时不想理你。”
白筱:“......”
她只好把空间门留给邪祟,满头问号地等了一天,里面的鬼不吃不喝也不出声,害得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解释得太晚了。
但系统问她要不是解释时,她是真的以为他早晚会想明白。
毕竟大汕山已经空无一人,他就算反悔也回不去。
直到晚上十点,白筱实在等不住,来到房间门前敲了几声,幽幽道:“我今晚睡客卧,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欲走,身后的房门“啪”地一声被打开。
邪祟就站在门口,长臂一伸,钳住她的手腕。
“以后......不许再骗我。”
白筱扭头扑进他的怀里:“嗯,不会了。”
没开灯的房间门一片漆黑,两人躺在床上,跳动的心脏与不会跳动的心脏终于抛开过往的苦难,紧紧地挨在一起。
白筱此时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直到一只手别别扭扭地抓上来。
邪祟的声音多少带着点窘迫:“下午的......还能继续吗?”
白筱的回应很简单——翻身跨坐。
她只俯身亲了一口,被亲的人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黑暗中,邪祟的手始终没从她的腰间松开。
......
漂亮的女人真的害鬼不浅。
但有的鬼被“害”多少次,都觉得也不算什么大事,还能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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