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丧尸也没有封城。
叶林栀打开手机app，随便下载一个手机卫星地图。
已经好几天过去，再去实地寻找那个小庙意义不大，该拆的估计早都拆了。
她在卫星地图上找到附近的城镇，成功定位到这座山，将场景地图放到最大后，她花费两个小时将整座山都翻了一遍。
因为中途拿手机看实在太伤眼睛，她换到电脑上继续翻找剩下的部分，全部看过一遍之后，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像庙宇的东西。
那里现在是一个施工中的工地。
叶林栀输入地点和施工之后网页弹出了这部分的相关消息。
山顶上原本是一神教的教堂，在宗教禁止令下来之后，那座教堂被收归联邦所有，然后被某个私人建筑集团买下，打算将其打造为博物馆，工地是打算围绕这座博物馆在周边修建一个巨大的主题公园。
叶林栀确实有看到整座山山顶周边都被挡板围了起来。
……所以他们当时上去看到工地，才会以为教堂被拆了啊。
如果有这个主题乐园作为掩护，那么不管是修建一间小庙还是拆除它，都会变成轻而易举的事情，那座庙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追查的必要了。
叶林栀继续搜索，她在企业资质查询的页面输入了该公司的名字，它是一家龙头企业旗下的小公司，他们的本部白砂集团在十年前奇迹般突然崛起，如今已是一个庞然大物。
白砂集团主要负责房地产、桥梁、道路等等方面的施工和工程建设，业务能力极强。
叶林栀查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找不到更多的东西了，她的信息检索能力她自己清楚，和大部分人一样，她只能找到能搜索到的、以及对方已经准备好的信息。
她选择直接去目前唯一的线索，丁家人那里看看，地址她在看外卖员手机的时候背了下来。
叶林栀换了一件白色短袖和卡其色短裤，外面披了一件棕色格子防晒衫，她正在往脚上套白色运动鞋的时候叶无敌叫住了她：“你要出门吗？”
“我和你一起出去吧，那边有个地方我一直想去看看。”叶无敌从沙发后面探头说：“而且附近就是学校……你太久没去过了，一个人真的行吗？”
叶林栀一怔，她都忘了自己目前是休学状态，因为成绩很好，她只需要按时参加学校考试就行。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因为机械心智的原因休学的……
机械心智——
一个只要她有具体目标，并且将目标拆分到足够细致就能完成的自我控制能力。
用游戏做比喻的话，就是想要完成“第一名”的最终目标，必须先达成每天的看书、背书、认真听课、写作业等等所有支线任务才行。
就像机械的每一个齿轮一样。
如此诞生的人格不具备人的特质，只是一个作为人存在和生活的人偶而已。
她可以每一天都不出任何差错，以统一的状态执行，并且达到最高的完成度。
再加上当时叶林栀的父母对于她今后的道路出现了分歧，导致当时以他人的期待为核心，将旁人的愿望作为目标而活的叶林栀出现了逻辑冲突。
然后她就因为这个原因被霸凌了，真的是极其无聊的理由。
“我没事，你只是打算自己去逛街吧？”叶林栀转移了话题：“隔壁有个地下商场，才刚刚开业不久，你想去很久了吧。”
“还是你了解我！”叶无敌站起来和叶林栀一起出门，她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摆脱了肠胃不适，令人震惊的恢复力：“你记得吃完饭再回，我就不等你回家吃饭了。”
叶无敌一个人去逛地下商场了，叶林栀坐公交车到了老城区，下车后在小吃街随便买了一份臭豆腐。
下午14:57分。
她拎着臭豆腐拐入一个小巷，四周骤然寂静起来。
17栋4楼……
机械心智也没办法解决路痴问题，好在她跟着导航绕了几圈，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叶林栀走入狭窄昏暗的楼道，低层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越往上去，小广告也越少。
走上4楼，叶林栀看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敏锐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仔细看去，发现门虚掩着一条缝，并没有关，从门口延伸出一串深色的脚印，是从门内朝外走的。
“里面有人吗？外卖到了！”她站在门口大声喊道，但是门内依旧毫无动静。
这种地方没有监控，叶林栀在门口犹豫自己要不要开门看看。
但里面很可能还有人……叶林栀在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双一次性医用手套，带上之后打开了门。
客厅看起来似乎被什么野兽袭击过，一片狼藉，满地鲜血，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
血迹上面没有被拖拽进入另外的房间的痕迹，只有一串踩过了地上鲜血的脚印，朝着门口走来。
叶林栀闭上眼，面目模糊的犯人从室内走向她，与她擦肩而过。
她拎起臭豆腐直接退回楼梯口，然后转身离开。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间升起，她决定和叶无敌一起提前回家。
她在地下商场门口给叶无敌打了电话，等叶无敌上来的功夫，她见到几辆巡逻车开到了马路对面，停车后人走进了巷子里，紧接着她刚刚出来的地方就被拉起了警戒线。
这时候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叶林栀还以为是外婆给她发的信息，打开之后是一则新闻推送。
《某明星更衣室暴毙，粉丝在其账号下疯狂默哀》
她往下翻了翻，才看到有人将这里的情况上传到了网络上，这些短视频很快在刷新的时候变成了失联状态。
叶林栀骑着共享单车绕了两条街，锁车的时候街边一辆的士刚好停下，她顺势坐上车。
司机问：“去哪？”
叶林栀随口报了一个距离这里最远的西餐厅。
她吃完了一份小牛排和冰淇淋，出门后朝着随机方向走了十分钟，才坐地铁回家。
在走进小区门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没能躲掉。
小区最中心有一个儿童乐园，里面放置着一个超大攀爬架，她们需要路过这个儿童乐园才能走到回自己家的路上。
白天十分受欢迎的游乐场，在晚上看起来就像是欲择人而噬的野兽。
那个攀爬架在白天捉迷藏的时候什么都没办法藏住，而一旦太阳落山，它就会变成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叶无敌提着一大包东西，刚好走在她的前面，正要路过小区中心的儿童乐园。
叶林栀在身后叫住了她，和她并排一同回家。
不好的预感果然容易应验。
有一团影子从攀爬架的阴影之中分离出来，缀在她们身后。
她们路过游乐场的一刹那，本来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中无端多出了一个。
目标不是她自己。叶林栀冷静地想。
她在路上绕了一大圈，回来还是能遇到，说明跟踪者并不是她进了现场之后跟上来的。
他的目标是叶无敌。
跟踪者的步伐不慌不忙，缓慢而又沉重，和她们保持着相同的频率，如同捕猎者吊着自己的猎物。
这里回到门卫室肯定要转头……这样会和身后的人迎面撞上，按距离来算，从这里回家比直接去门卫室要更近一些。
叶无敌悄悄拉了拉叶林栀的手，将手中捏着的手机展示给叶林栀，上面显示着已拨通紧急警报，她在黑暗中做了个口型：“跑。”
收到暗示，叶林栀点点头。
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趁着一瞬间两个人的身形被遮挡，叶无敌一扯叶林栀，两个人开始飞奔。
拽着叶林栀狂奔途中，叶无敌对自己提着的一袋子战利品也没有放手，她显得游刃有余，还能拉叶林栀一把。
叶林栀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自己家楼底，早上酸痛的肌肉们在此时发出了哀鸣，她完全是靠着意志力才没有让速度慢下来，机械般地动作让每一个落脚点都没有偏移。
叶无敌已经提前按开了电梯，叶林栀一到就刚好冲进去。
她们火速按了关门按钮，在电梯门落下之前，单元口不远处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
门关上之后，叶林栀以最快的速度按了10楼。
如果在电梯关门之前按电梯，那么很可能被人从抬手的高度判断出按的多少楼，她特意等到电梯门能挡住手才按的电梯。
电梯运行期间，她按了10楼之上每一层的按钮，从10楼按到32楼。
她们在十楼下了电梯，然后走一层到了11楼。
“你的体力不行啊。”叶无敌脸上一点汗没出，她气定神闲地看着自己的没用孙女，“才这么一点路，你居然能跑成这样。”
“我会开始锻炼的。”叶林栀没有嘴硬，她知道自己的体力确实太差了。
叶无敌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屋子里一瞬间亮堂起来，白色的小音箱里发出了智能管家每日的例行欢迎：“主人，欢迎回家~”
头顶的吊灯闪烁着开启。
叶无敌一惊，飞快说道：“别开灯！”
忠实的智能管家遵循了她的命令，客厅的灯光亮了一瞬又熄灭了。
叶林栀：“……”
叶无敌：“哦豁。”
亮灯的时候只有一瞬间，如果她们运气足够好，外面的不知名追踪者会漏掉这一瞬间。
可惜她们的运气并不好。
叶林栀从客厅的窗户看下去，在小区绿化带里看到了一个朦胧的影子，月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照亮了他的姿态。
“……他在从上往下数楼层。”
叶林栀脸都黑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智能家电坑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这栋楼回来的只有她们。
也就是说，亮灯还熄灯的也只有她们。
“你别着急啊。”叶无敌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当初一万多买的防盗门，还有当时最新款的智能锁呢，在家等治安官来不就行了。”
“……你忘了我们智能锁，当时买它的时候就是冲着它以安全著称的吗？”叶林栀没有她这么乐观，她提醒道。
叶无敌的脸色果不其然渐渐难看了起来：“它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断电情况下为避免发生意外，会自动开锁。”
紧接着，叶林栀听到了一片惊呼，很快有人在窗户里喊：“今天怎么突然停电了？！物业有通知吗？”
“没有啊！他们怎么搞的，怎么就只有我们这一栋楼停电？！”
“赶快给物业打电话看看吧，我洗澡洗一半停电差点以为我瞎了！”
整栋大楼一片漆黑，漆黑之中混杂了各种声音，寂静被彻底打破。
“……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要把所有智能家电全部换掉。”叶无敌咬牙切齿地说。
叶林栀面无表情地投票：“赞成。”
断电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再一次响起脚步声。
沉重而又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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