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熙,最后一次,别试探我。”
赫尧一眼就看穿了温泽熙试探的小把戏,说完他将目光落在那张写着奇怪文字的兽皮上,神色闪烁了一下,丢开人把兽皮夺了过来。
“沧渊,拖下去三十鞭。”冷漠的声音下达了无情的判决。
帐篷外守着的兽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沧渊恭敬应道:“是。”随后目光放在了刚刚“豪言壮语”的小兽人身上。
他望着温泽熙,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敬佩的神色。
这人,竟然敢喜欢他们首领?脑子没毛病吧?
“咳咳。”温泽熙埋头咳嗽时,一只胳膊就被沧渊拽了起来。
三十鞭并不是太严重的惩罚,但对于温泽熙来说却是一次难以磨灭的经历。
“咻——!咻——!”细长的鞭子划破空气,狠狠鞭挞在身上,脆弱的毛细血管破裂,温泽熙脆弱的背部几乎瞬间溅起了血色,血液顺着他弓起的背部沿着脊椎划落了下来。
“唔啊!”本憋着不出声的温泽熙在一道道狠鞭下叫出了声。
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鞭子打在身上是这么的痛,疼得他大脑都在抽搐,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啪!啪!啪!”□□和鞭子摩擦的声音不断落下,温泽熙心里那点没多少的自尊心摇摇欲坠,若是此时赫尧在场,他或许就会求饶了。
沧渊面无表情望着被行刑者,没有因为对方的眼泪和□□而软下心。
直至三十鞭执行完成,他才挥手让人把温泽熙从木桩上放了下来。
“你自己走,还是我拖你进去?”沧渊望着摔倒在地上抽气的小兽人,冷漠无情道,“首领还有话问你。”
温泽熙浑身颤抖着,在沧渊靠近的时候反射性抽搐了几下。
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细声回应:“我自己走。”
沧渊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温泽熙急促地喘息着,眼前一片模糊,背部几乎没了知觉。
他之前被骨刀划伤的伤口又流出了鲜血,此时血迹斑驳的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温泽熙握了握拳,抹了一把哭花的脸,费力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首领帐篷。
这次他终于学乖了,停留在门口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赫尧叫他。
“你会认字?”
“回首领,会一点。”
“这是什么字?”
“我不知道,我在梦中学的。”
听见这个回复,赫尧眯起了眼,眸光意味不明。
温泽熙感觉到头顶带着冷意的探究目光,下意识绷紧了皮肉,对赫尧的恨意此时在面对本尊时全变成了惧意。
他双目低垂,用一副老实巴交的乖顺模样重复了一遍。
“真的是在梦中学的,我从小到大没离开过灰狼部落,这次是第一次出远门,灰狼部落根本没有人会识字,这些真的是我在梦中学的。”
赫尧听后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淡淡地继续问:“什么梦?”
“我看不清,是一团灰蒙蒙的雾,对方说他是兽神,问我想不想学字,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就说想,他就教我了。”
“……”赫尧沉默了许久,视线逡巡在那一张兽皮纸上。
上面的符文工整而带着一种神秘的美,是他从没见过的文字。
他伸手朝温泽熙勾了勾手指:“过来,你写给我看,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温泽熙一听他说“过来”两个字就神经反射地颤抖了一下。
屏住呼吸向前走了两步,他有些迟疑开口:“首领,这里没有木棍也没有木炭,我用什么写?”
赫尧听后唇角倏尔勾出一抹笑意,他直接将石桌上的骨刀丢给了温泽熙。
“你说呢。”
温泽熙看着骨刀抿了抿唇,明白了对方是想让他割手指用血来做笔墨。
虽然明知道是戏耍和侮辱,但他没有选择。
他咽了咽口水,俯身捡起骨刀。
其实温泽熙是个很耐疼的人,上辈子他隔三差五就要做各种体检,有些甚至就是折磨。
小的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治病反而会更痛苦,医院不是应该让他不疼吗?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
但耐疼不等于不疼。
殷红的血液在兽皮纸上写下了几个字,赫尧对比了两下,没再说话,只是挥手让他出去。
温泽熙握着还在滴血的手指,应了一声离开了帐篷。
一出来,虽然空气依旧闷热,但温泽熙却觉得舒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在沧渊等几名兽人的视线下快速走了。
……
温泽熙离开后,首领帐篷内走进几人,分别是差点命悬一线的狩猎队领头伏勇,以及万兽部落的祭祀。
“说说吧,狩猎那天是什么情况?”赫尧坐在首位上,单手撑着额头,视线审视着几人,神情冷若冰霜。
做为大难不死的狩猎队领头,伏勇连忙半跪着回道:“回首领,我那天被千足虫咬到就中毒昏迷了,在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我嘴里塞了什么东西,之后我就感觉身体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护着,一直持续到我回到部落得到祭司大人的解药”
赫尧听完不着痕迹看了眼一旁的雄厉。
雄厉咽了口唾沫,他那天光顾着报告“墙”的事了,忘记了这茬。
其实那天回到部落后,他仔细想了想,觉得伏勇能坚持回到部落或许根本不是那人参片的功能,毕竟一株草药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效果。
而且部落里还一直流传着一个更合理解释——是兽神在保佑伏勇。
他觉得这个解释更有说服力,也就淡忘了人参片这件事。
谁知道今天首领竟会突然调查这事!
想着刚刚伏勇说的话,雄厉意识到那小美人给他的人参片好像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而他竟然不知道扔哪去了?暴殄天物啊!
一系列复杂悔恨的情绪在雄厉脑海里跌宕起伏一晃而过。
当面对赫尧的质问,他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半跪着将温泽熙的事事无巨细禀告了出来。
赫尧闻言若有所思,又瞥向伏勇,神情锐利问他:“你知道是他吗?”
“回到部落后听说过。”伏勇顶着窒息的威压点了点头,随即老实交代,“我也觉得是那药物作用让我坚持回到了部落,不过部落里的人都说是我自己身体好的缘故,渐渐的,我也就没注意。”
其实,说到底,他之前与雄厉一样,是不怎么相信一个来自小部落的兽人会治疗之术的
所以在听说温泽熙曾给自己塞了草药后,他也只是让人送了肉过去以表感谢,并没有真的当回事。
可在祭司那里拿了解毒和恢复身体的草药吃后,他再也没有那天那种精气神被某种神秘的东西护着的感觉了,而且因为千足虫的毒性,他身体每到晚上都隐隐有些阴痛。
每到这个时候,他又怀疑起来:或许自己能够活着回来,真的是那药片的功效。
原本他还摇摆不定,半信半疑,如今首领问起,他心里更加笃定:那人给他塞的草药绝对不是一般的草药!等有机会他得再去要一片!
赫尧听完伏勇的话,沉思了片刻,在众人都猜不中这位爷的心思时,他忽然开口:“再聊聊曼陀罗中毒一事吧。”
听见曼陀罗中毒一事,祭司站了出来,因为他身体原因,赫尧免了他半跪行礼。
祭司:“首领,曼陀罗一事实属意外,曼陀罗的花和我们之前吃的一种植物很相像,所以采摘队才误采了回来。”
“可是温泽熙明明提醒了他们这植物有毒,为什么没有人听?”赫尧的声音徒然低沉下去,深邃的黑目中也慢慢蒙上了一层危险的寒光。
其实这件事之前他就处理过了,不过在知道温泽熙那莫名其妙的“梦中学字”后,很多事他再细细一想,发现那小崽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一行人听着首领的质问,纷纷将头埋低,似乎都知道这事的责任谁都逃不过,尤其是在场的雄厉和伏勇,恨不得把头埋进地底里。
赫尧目光瘆人地巡视了一圈,看着默不作声的一群人,继续道:“解毒的人是原采摘队领头凝纤纤,是吧?祭司,把这件事原封不动说一遍,我要知道他一个连曼陀罗有毒都不知道的亚兽人,怎么就敢乱尝植物,还误打误撞解了毒?我看起来像没分化的小孩吗?”
所有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祭司也意识到这事的漏洞有多大,可当时他竟然就那么信任了温泽熙的话。
今夜,注定是个不和平的夜晚,发生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连在首领身边干事的雄厉和伏勇都被鞭责了很多鞭。
而一些地位不够的相关兽人和亚兽人更是接连被处死了很多,其中之一就有前采摘队领头凝纤纤。
………
采摘队。
“领头,我有个朋友说,凝纤纤被处死了,他临死都在嘶吼着要见首领,可首领根本不见他。”一名亚兽人一边处理着手里的野菜,一边对篝火旁的槿说道。
如今槿成了采摘队的新领头,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因为在他前面不仅有凝纤纤这位跟着祭司大人学过辨认植物的亚兽人,还有舒雅这位经验老道的亚兽人。
而他这个在采摘队一直默默无闻的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成为领头。
但意外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他做为在采摘队年限仅次于凝纤纤和舒雅的排名第三的最有经验的亚兽人,竟然一朝就同时排除了两位最强力的竞争对手,一举成为了采摘队领头!
这太不可思议了。
哪怕他已经带队了好几天,他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他之前还心想自己要是有一点权力就好了,这会儿,这愿望就实现了!
“领头,你咋不说话呢?”处理植物的亚兽人很喜欢现在的领头,比以往的领头都好相处,也从不会打骂人。
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兽人俊俏的面孔,他看向篝火,脸庞微红。
“娜娜,你有喜欢的兽人吗?”
“有啊,对方就是狩猎队的,我们已经决定了等明年就在祭司的见证下结为伴侣。”
“那很不错啊,真好。”槿用木棍掏了掏篝火,火星子瞬间拔高炸裂。
“领头有喜欢的人啦?谁呀?说来听听?我的兽人也是我当初主动追的,我可有经验了,你可以教你。”
槿扭头看向他,摇了摇头:“追不到的,他已经有人了。”他是首领的人,他可没命去追。
………
温泽熙这边,他一回到祭司帐篷,犽果和虎涯两人就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熙大人!你怎么浑身都是血!?”
“煦哥!你怎么受伤了!?”
“别声张,我没事,等会儿用草药擦擦就好,祭司大人呢?”
犽果:“祭司大人带着凝纤纤一早就出去了。”
“凝纤纤也跟着去了?”
犽果点了点头:“嗯,似乎是狩猎队那边有人受伤了,祭司大人人手不够,就把人带走了。”
温泽熙闻言勾了勾嘴角:“是嘛,挺好的。”
犽果想着凝纤纤对他盛气凌人的模样,撇了撇嘴道:“煦哥,我看那个人根本不会认草药,你肯定是骗人的。”
“哦,你看出来了。”温泽熙挑了挑眉。
犽果:“那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他跟在祭司大人身边,啥都不会。”
温泽熙轻笑了一声:“既然你都看出来的,他肯定早猜到了。”说着,他拍了拍犽果肩膀,“不用烦,之后不会再看见他了。”
“欸?”犽果眨了眨眼,有些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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