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很少心软,也不能设身处地的体会到此时宣春在外跪着的心情。所以他睡了一个整觉,躺在床上,已经忘记了外头跪着的那个人。


    等到第二日安南起床推开门往外看的时候,外头还跪着一个人。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此时初秋,已经开始有些冷了。若是穿得少了,在光秃秃的地方站上一会儿,脚就会发僵。


    跪着的宣春没了以往俏丽的模样,双眼布满血丝,狼狈得很。听见声音之后,僵硬的看过去,发现是安南之后,又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安南皱皱眉头。这是做什么,没看见周围的侍女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吗?麻烦。


    安南心里头冒出来了一些一劳永逸的办法,手指微微动了动。他无意于给自己找麻烦,这副模样,让他觉得烦。


    只不过想到扶苏一贯的行事风格,他抿了抿唇,没动手。只是招呼过来一个侍女,让齐七过来一趟,让他把宣春赶走。


    齐七听到是宣春的时候还愣了一会儿,上回他们可还是一起去骗人的,怎么这么快就要赶走她了。齐七一向心软,想去劝劝安南把人留下。毕竟宣春长得挺好的,要是安南喜欢,留下也养眼。


    他慌慌忙忙的过去了。扶苏正在里头看下面人呈上来的信件,听到外头的脚步声也不好奇。


    自从安南来了之后,齐七就像是伺候两个人的人了。其实齐七更多时候是在管着府里头的所有下人,也就安南把他当做贴身的指示。平日里头,就连扶苏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找齐七的。


    坐在屋子里头的安南默默思忖着,到现在来看,他的最大贡献就是细盐,目前也已经正式投入使用了。常温那边的银钱还没有送过来,暂时无法知道这细盐在咸阳卖得如何。但是扶苏没让军营那边的人停工,依然在制作细盐。


    接着就是给段松赫的那把刀,这个算是预告。他心里头的确有关于大量生产那种刀的想法,只不过还需要思考思考该从何处下手。


    其实若是按照安南的想法,他现在就应该立刻把那些高产的粮食拿出来。这样才能腾出更多的人手出来。社会的生产力得不到提高,粮食问题解决不了,就只能按着封建社会的方法来做。


    将大量的人牢牢的捆绑在土地上。以此维护社会的生产量足够。毕竟如果粮食不够让全天下人吃饱肚子,那其他的一切经济,文化都是空谈。


    只不过,安南犹豫了。还是先提高名声吧,此时扶苏对他不够信任,一步一步来。


    那就从水泥来,上郡的城防他看过了。不算牢固,做水泥,是此时最快捷加强城防方法。他曾听说过,秋冬只是正是匈奴最可能南下烧杀抢掠的时候,有备而无患。


    他正想在竹简上画示意,就听见外头远远的传来的脚步声。应当是齐七。他笔下未停,继续写着。果然一推开门,正是齐七的声音。


    他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安南此时还在写东西。走过来询问道:“宣春怎么了?我看着她在外头跪着怕是时间不短了。她身子怕是受不住。”


    安南抬抬头,不懂为何齐七这样说。齐七怎么这么关心宣春,他们似乎没怎么见过面。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齐七自从看见宣春的那一瞬间,心里头就已经脑补出了安南和宣春的无数个故事。男俊女美,还是贴身服侍,他不相信两个人之间没点什么。


    所以听到这个传令,让他把宣春带走的这个消息,齐七还以为是两个人闹了别扭。所以才在安南身边诉说外头的宣春此时状况不好,想要唤起安南的怜惜之情。


    “她如何,关我何事?”安南有些烦宣春,语气格外的差。他不懂齐七此话何意,只是催促他赶紧把宣春这个人带走。


    “她在那里跪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怎么了她。她昨日非要闯进我洗浴的屋子我都没说什么呢。她还委屈上了。”


    安南蹙着眉头,觉得真是晦气。齐七听见这话,眼神闪了闪,脸上不再嬉皮笑脸。


    出去让人把宣春拉走了,拉去了扶苏院子那边。他则是在安南身边打听了一下昨日的情形。


    “这宣春是何日开始这样的?小公子可困扰?”


    安南用一只手撑着头,颇有些兴味的看着齐七,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具有打探的意味。


    不过他还是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对方。等到齐七把所有问题问完的时候,他眯了眯眼,挥手让齐七出去了。事情有隐情,关他什么事。


    齐七出门的时候,轻轻把门扣上。一出来脸色有些凝重,也不知道这宣春是哪家的,居然敢做得这般明显。这和自爆有什么区别?难不成这人背后还是什么惹不得的人?


    宣春被小厮押去了扶苏院子里头,这种事情一贯都是让齐七来做的。之前时候扶苏身边也有那种蓄意勾引的,只不过没敢太明显,只敢在暗地里头用眼神勾着。


    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直接上手脱主子衣服的。


    事关安南的“清白”,听到这事儿后的扶苏皱了皱眉,觉得对方有些无耻了,对一个还没及冠的小公子下手。


    “查查吧。看看是哪方的人。”


    “是。”


    齐七能被扶苏带过来,自然有着他自己的用处。他去查去了。扶苏则是握着手里头的竹简,想了想。去了安南的院子。


    见他正垂着头,咬着笔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东西,站在门口微微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安南早在他接近的时候就察觉到他的存在了,见他站在外头透过窗子来看他,有些奇怪。


    安南微微歪歪头,也透过窗子去看外头的扶苏。长身玉立,眼眸弯弯。


    “进来吧。”


    一旁的侍女,都快要把扶苏盯出洞来了。偏偏当事人还没什么反应,似乎没感受到聚集的目光。


    安南在竹简上写写画画,看到扶苏进来之后也还是在思考。


    扶苏在屋子里头若无其事的扫视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目标,索性直接问安南。


    “你那把刀的刀鞘还没有做好吗?”


    安南头都没抬起来,“早就做好了。”


    扶苏敏锐的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早就做好了,但是没给他送过来。而且看安南这表情,似乎也并不打算给他接着说下去。


    “你那刀送给谁了?”扶苏唇边笑意更深。


    “我给了段松赫。之前那次比拼我把他的刀挑断了,所以去重做了一把赔给他。”他说的简单。


    但是扶苏一想到那把刀是送给段松赫的,心里头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气愤。就好像自家孩子第一次做手工,但是成品却送给了外人。


    看来,有必要去看看军营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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