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处实在太过吵嚷拥堵,沸腾的应援声中,没人能听见韩遂的那句话,大家只是看到他停步侧身,手势礼貌地让身后那个小演员先进门。
只有顾嘉年这个知情者通过他的口型猜到他在说什么。
几个韩遂的粉丝语气不满地抱怨着:“虽说我们家遂遂为人谦逊是很好,但这个小演员怎么回事啊,这么狂?遂遂好脾气让他先进,他还真就自顾自进去了?”
“对啊,内娱又不是没有长得帅的,倒也不至于刚出道就拽成这样吧?他当自己是导演还是编剧啊?”
“……”
随着韩遂进场,门口的粉丝接二连三地离开,各自寻找避雪的地方,等着一会儿首映式结束再来。
顾嘉年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刚刚咬着食指关节时太过用力,两侧都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
风雪渐猛。
顾嘉年拍了拍围巾上的雪,敛着眉对宋旻雯说:“走吧,我们也去找个地方避避雪,首映式结束还要两三个小时呢。”
宋旻雯见她神色淡淡,以为她是因为没见到喜欢的作家而沮丧,安慰道:“小嘉年,你别难过,我听他们说了,老年人一向守时,可能早就提前入场了,一会儿结束之后有一个小时的签售,我们早点去,肯定能见到的。”
顾嘉年听她一口一个“老年人”,脑袋里代入迟晏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扑哧”笑出声来。
她摇了摇头好笑道:“我已经见到他了。”
两个人在剧院门口就近找了家必胜客坐下。
顾嘉年斥巨资买了一个黑椒牛排披萨套餐、一叠浓香烤翅和一份千层面,以此慰劳陪她辛苦奔波的同桌。
宋旻雯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大快朵颐。
披萨饼彼此拉着厚厚的丝,她歪着头咬了一大口,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好吃!这课逃得还真不亏,就算老班明天让我罚站都行。九中食堂除了那道板栗烧鸡之外,其他菜可都太难吃了。”
顾嘉年也慢慢悠悠地啃着披萨。
必胜客的黑椒酱依旧是当年的味道。
北霖有许多家西式快餐店,汉堡王、麦当劳、赛百味……前阵子还开了一家据说在国外很火的炸鸡店。
然而顾嘉年最喜欢的还是必胜客。
小时候,爸妈总会在她考试进步之后带她来这里,一家三口分着吃一个大大的披萨。
十岁左右的顾嘉年最喜欢吃黑椒牛排口味。
可惜自从念了初一之后,这么多年过去,她再也没有吃到过。
哪怕后来她有了可以支配的零花钱,可以自己一个人来必胜客,她也没再点过黑椒味。
似乎每一次点单都会下意识地绕过那个口味,那个专属于“小天才顾嘉年”的味道。
可今天看到菜单时,却不自觉地点了。就好像在这短暂的几个月里,突然和内心深处那个执拗敏感的笨女孩和解了。
顾嘉年一口口咬着披萨,慢吞吞地想着,她本来就不是小天才。
这披萨呢,不管是什么口味的,也只不过就是一个披萨。
两个女孩子看着瘦弱,但胃口还真不小。
一起分着吃完了一个十寸的披萨,又吃光那份番茄肉酱味的千层面。
宋旻雯竟然还能再啃下两根烤翅。
顾嘉年甘拜下风,摸了摸撑到爆炸的肚皮,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她想了一会儿,赧然道:“雯雯,一会儿你还得帮我个忙。”
“说吧,”宋旻雯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皮筋把一头大波浪长发扎起来,继续啃鸡翅,“看在披萨和鸡翅的份上,你叫我帮什么都行!”
顾嘉年咬着可乐的吸管,小声问道:“就是……等会儿你能不能帮我去排队签售?你晚上想吃什么夜宵都行,我给你买。”
“可以是可以,”宋旻雯顿了一会儿,吐出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不解道,“但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好不容易请假过来,不见一面吗?”
顾嘉年吸溜一口可乐,点头道:“嗯,远远看一眼就够了,他应该不想我过来,怕我耽误学习吧。”
“也就是说,”宋旻雯反应过来,好奇道,“你跟那个作者大大三次元里认识?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嗯,”顾嘉年颔首道,“至于怎么认识的……真要说的话,我从小就认识他了。”
她斯文地笑起来,补充道:“我的名字是他给取的。”
“哦。”
宋旻雯了然地点头,听着她的描述自顾自脑补出一个和蔼的长辈形象,又问道:“对了,刚刚你说已经见到他了?刚才进去的好像只有遂遂和一个配角演员吧?”
她说着,回忆了一下方才的阵容,脑袋迟缓地转了转,然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地猜想道:“难道,他不是一个和蔼的爷爷,而是个彪形大汉,混在遂遂的保镖里了?”
“不是,反正你一会儿去签售会就能看到,”顾嘉年被她满脸止不住的失望神色逗乐,忍俊不禁地问她:“雯雯,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硬汉啊?”
就连甩了前男友都是因为人家报了一个硬汉专业。
宋旻雯被她问住,慢慢悠悠地抽了一张纸,耐着性子仔仔细细地擦掉嘴角的油渍,而后眨了眨眼,摇头晃脑道:“因为他们太不可爱了,凶神恶煞的,不好不好。当朋友可以,但我不想找这样的男朋友。我就喜欢白白净净、软软萌萌,不会惹是生非、好脾气任我欺负的那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终于等到电影首映式结束。
签售会是在剧场的小宴会厅举办,很难混在粉丝里浑水摸鱼。
顾嘉年担心会被迟晏看到,便交代了宋旻雯几句,自己坐在必胜客里等她。
等买好给宋旻雯的宵夜,顾嘉年无所事事地盯着窗外的漫天风雪。
狂风有种铺天盖地的势头,昏暗的路灯照不亮被大雪盖满的视野。
顾嘉年发着呆,胡思乱想着。
不知道一会儿回去能不能打到车。
九中附近并没有地铁站,这么大的雪,公交都有可能停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嘉年一直坐到店里因为大雪提前打烊。
店员锁了门,她只好拎着一袋烤翅套餐,捧着杯热可可站在必胜客的屋檐下。
这种狂风天,头顶的屋檐完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雨雪肆无忌惮地打在身上和脸上,围巾与帽子统统失效。
顾嘉年冻到打颤,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地方避雪,可思及自己没有手机,担心宋旻雯回来之后找不到她,只好咬咬牙,往屋檐深处躲了躲。
这样寒冷的天气,每一分钟都难捱。
大概半小时后,在她彻底冻僵之前,通往剧院的路上才有了动静。
顾嘉年艰难地睁着眼看过去,昏暗的路灯下,宋旻雯撑了把黑伞小跑过来。
她耷拉着肩膀,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难道是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却没排到?
毕竟签售有时间限制。
顾嘉年心里不由得充满了愧疚,将手里已经温热的可可递给她,张着冻到失去知觉的嘴唇,结巴道:“快喝……喝口热可可,签不签名的无……无所谓。”
好在她一直在宴会厅里,应该没像她这样受冻。
宋旻雯却没有接,耷着眉毛收起伞,然后伸手从羽绒服的内袋里拿出一本书。
是本精装版的《昼夜》。
她扁着嘴说道:“排到了,签名也签好了——”
顾嘉年眼睛亮了,伸出僵硬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过书,不自觉地忽略了宋旻雯欲言又止的语气。
她的手指此刻很不灵活,勉强用掌心蹭开封面,果然看到扉页上有他的亲笔签名,而且还写了那句她交代给宋旻雯的话。
“祝你岁岁有乐岁。”
原本她是想要另外一句的,但又怕会露馅,左思右想之下临时改成这一句。
竟是超乎意料的满意。
他的字体一如既往地遒劲张扬,一行字组合在一起颇有种行云流水的气势。
顾嘉年摸了摸凉凉的扉页,乐不可支地笑起来,简直想要扑上前去给宋旻雯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还没等她行动,耳边却猝不及防地听到她同桌低眉敛目的下半句:“——但是,我露馅了。小嘉年,对不起啊。”
“……”
顾嘉年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下一秒,路的那头传来阵阵脚步声。
她目光呆滞地抬头看去。
漆黑的浓夜里,风雪肆意席卷。
远处有车子疾驶而过,车灯闪过,那个她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人,骤然出现在亮起的视野中。
迟晏依旧穿着方才那身黑西服,臂弯里挎着件带帽的薄绒夹克,没有打伞,就这样满身风雪地朝她走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顾嘉年终于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宋旻雯口中的露馅是什么意思。
她做出了这辈子最快的反应——慌不择路地向左迈了一步,把自己藏在宋旻雯的身后,还掩耳盗铃般闭上了眼。
脚步声在刹那间拉近。
迟晏看着眼前企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女孩子,呼吸停了一瞬。
她站在大雪里不知道等了多久,几乎快要成一个雪人了。
身上与头顶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
与之相比,小小的一张脸却冻得发青,嘴唇被风刮得干裂,耳尖通红,身子还在几不可察地发着抖。
迟晏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大的雪,她竟然擅自来了,还站在室外傻等了这么久,连把伞都没有。
今夜北霖的气温有零下十几度,是真的有可能冻死人的。
他忍了忍,耐着脾气伸手把小姑娘从她同学身后挖出来,三两下拍掉她身上的积雪,又飞快地用手里的薄绒夹克裹住她。
动作很轻,可语气中却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愠怒:“还闭着眼,躲我呢?”
顾嘉年藏不下去了,心脏砰砰跳着,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
“……迟晏?”她眨了眨眼,声音却如同弃疗般发着抖,“好巧啊,你也在北霖?”
“……”
这下,就连宋旻雯都忍不住因为这个蹩脚的扯谎替她尴尬。
她小心地戳了戳顾嘉年,低声说道:“小嘉年,别演了,咱们已经露馅了。刚刚我去帮你要签名嘛,不知道是不是我演技太不自然,你——”
她说到这,脑海中闪过“给小嘉年取名字的长辈”这个概念,目光飞速在俩人之间转动了一圈,最终敲定一个可能性最大的称谓,“——你叔叔签完那句话,突然问我喜欢这本书里的哪个角色,我完全说不出来……后来就露馅了。”
“……”
“……”
“叔叔?”
“……叔叔?”
她话音落下,另外两人的注意力却默契地绕过了漏不漏馅,停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只不过话虽相同,语气却是不同。
顾嘉年的是迷惘,迟晏则是被气笑了。
顾嘉年见他脸色不佳,连忙摆手:“没有,我没这么说……”
她话音未落,便听到一旁她那个傻同桌恍然大悟地接了一句:“那是……舅舅?也对哦,你们不同姓。”
她说着,脸上还露出一个“原来如此我可真是个大聪明”的表情。
顾嘉年:“……”
迟晏:“……”
几分钟后,两个女孩子老老实实地跟着迟晏回到剧院小宴会厅旁的休息室里。
宋旻雯悠哉悠哉坐在沙发上,一边借迟晏的充电器给早就没电了的手机充上电,一边喝着热可可玩迟晏借给她的pad。
只剩顾嘉年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接受盘问。
迟晏搬了条凳子坐她对面,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许久后,顾嘉年似乎听到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觉得可能是她的错觉。
他沉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在外面等了多久?”
顾嘉年不敢撒谎,老实回答道:“没等多久,之前我一直坐在必胜客里,还吃了披萨,是他们提前打烊了我才出来的,我怕雯雯找不到我,才没换地方……顶多就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
“……半小时?还顶多?”
迟晏被她气笑。
“你知道今天多少度吗?”
顾嘉年摇了摇头。
“……”
“不查天气预报,不带伞,连手机都没有,你就敢来?”
迟晏的额角跳了跳,忍着脾气问她,“翘课来的?”
顾嘉年原本听着一项项指控,肩膀一寸寸垮下去,可听到最后一句,她立马又支楞了起来,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没有翘课,我有请假条的。”
她说着,从羽绒服的口袋里翻出那张皱皱巴巴的请假条,摊开来递到他眼前。
迟晏低下头看了一眼。
心里忽然就气不起来了。
假条上,请假理由那一栏明明白白地写着,“去参加我最喜欢的作家的签售会。”
下面还签着“顾嘉年”三个字。
“最喜欢”。
连假条里都没有敷衍。
迟晏缓缓吐出口气,抬头看她。
几个月没见,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
此时坐在温暖的室内,脸上被风雪刮出的青红色总算消退下去半分,露出了原本的白皙底子。
漂亮的一双眼下挂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气色很差。大概如信中写的那般,分秒必争地在学习。
即便是这样,她仍是抽空请了假。
毫无准备地过来,只是为了能够见他一面。
迟晏移开眼,语气却不可抵挡地软下来。
“……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顾嘉年想了一下,安安分分地回答:“你给我的上一封回信,信封的左上角有北霖大学的校徽,我就猜到你是来北霖出差。然后……”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继续说道:“我又用雯雯的手机查了一下,看到新闻说今晚是《昼夜》的首映发布会,你也会参加……这才请了假过来的。”
“嗯,倒是学会当侦探了。”
顾嘉年有点不好意思,翘了翘嘴角:“也没有啦,就是灵光一闪。”
其实只是对他的事比较敏感。
“……不是在夸你。”
顾嘉年低下头:“……哦。”
迟晏问完话,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已经很晚了。
他盯着她的发道:“假条上是不是写着十一点半之前回校?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我送你们回去。”
“好。”
顾嘉年听着他越来越软的语气,终于松了口气。
迟晏借了辆工作人员的车,开车送她们回学校。
天气太坏,视野差,路又被雪埋住,一路上看到好几个出了交通事故困在路旁的车辆,有一辆车前盖都撞得整个掀翻。
迟晏的脸色又慢慢地变差。
心里有些后怕。
属于都市的霓虹灯飞快倒退,车内一路静谧无话。
两个女孩子坐在后座面面相觑,就连神经大条的宋旻雯都感觉到气氛有点压抑。
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九中门口。
校园里也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路灯被雪压得越发暗沉,只有二十四小时值班的门卫室还算明亮。
宋旻雯迅速打开后座的车门跳下车,一边猫着身子躲着门口门卫的巡视,一边往围栏旁走去,还不忘回头扔给顾嘉年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小嘉年,我先走了,我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咱们明天见啊。”
说着,已经动作敏捷地消失在了围栏之下。
“……”
车厢里少了一个人的呼吸,更加静了。
顾嘉年眼观鼻鼻观心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说道:“那……迟晏,我也走了?还得去门卫那里销假登记,你回去路上开车小心点。”
她没听到回应,便想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偷偷溜下车。
却发现车门上了锁。
顾嘉年顿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驾驶座的方向:“……迟晏?”
许久后。
他的声音慢慢响起来,有一些紧绷:“这次就算了,不能再有下次了。这么大的雪,开车不安全,或许连车都打不到,你同学的手机还没电了。如果我没找到你,你们打算怎么回来?两个女孩子,准备在外面风餐露宿吗?”
顾嘉年鼻子有些发酸,没有吱声。
更不敢说一开始她是打算一个人去的。
迟晏却没有再继续说教。
他的语气带了些妥协,慢慢道:“贺季同的大学同学是九中的物理老师,我原本打算明天抽空过来,找他要一张寻访卡的。不跟你说就是怕你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顾嘉年愣住。
又听到他继续说:“难得来一次北霖,怎么可能不来看看你,想什么呢。”
狭窄的车厢里,顾嘉年听着他的话,心跳慢慢地加速,她咬了咬唇,问道:“那……那你明天还来吗?”
“嗯,给你买几件厚点的衣服,你身上这些可扛不过北霖的冬天。你这些天都没回过家吗?”
“没回,上次期中考试之后,班主任给我爸妈发了成绩单。他们打电话给宿管,让我回家来着,我就说学习很忙,懒得回。”
顾嘉年慢吞吞说着,心思却还停留在他的那句话上。
“怎么可能不来看你。”
原来他也想着要来找她的。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想见他。
顾嘉年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暖和了起来,血液顺畅地流动着,耳朵也热起来。
心情轻松下来之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扶着副驾驶的靠背,好奇地凑上前问道:“对了,雯雯是哪里漏了馅啊?你为什么想到要抽查她读没读过你的书?”
迟晏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挺适合当侦探。
先不说那个女孩子身上穿了九中的校服,模样也与她信中曾提及过的同桌相符。
就说她让他写的那句话。
迟晏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书呢?”
顾嘉年愣了一下,把捂在怀里的书递给他。
迟晏一只手接过书,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咬开笔帽,在翻开的扉页上又写了一行字。
然后递回给她。
“跟我在这玩对对子呢?”
他说着,解开了车门的锁,沉声道:“去吧,回去路上小心点。”
“嗯。”
顾嘉年重新把书捧进怀里。
“迟晏,那我走啦……再见。”
她拉开车门走下车,却发现他比她更快一步下了车。她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绕过车头,走到她身边。
他伸出手,帮她拢了拢松掉的围巾。
顾嘉年怔愣着没有说话。
他离得很近,西服上依旧有好闻的木调香气。
他弯下腰,漫不经心地叮嘱她。
“小孩儿,你可得好好学习啊。但也要注意休息,好好吃饭,保重身体。虽然……很开心见到你,但你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胡来了。一会儿回去记得冲个热水澡,把头发吹干。长线作战,身体可不能垮。”
他没说剩下的话。
毕竟。
我在你这里,还有个悬而未决的麻烦。
那天夜里。
顾嘉年洗完热水澡,全身暖洋洋地坐在熄了灯的宿舍里。
她打开小手电筒放在一旁,然后翻开了那本《昼夜》的扉页。
他在原本的那句祝福下,又新添了一句。
“祝你岁岁有乐岁。”
“祝你年年是嘉年。”
原来他早就猜到了,她原本想让他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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