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过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林溪觉得霍斯冬是故意的,那被霍斯冬点出来的小精灵,好像是霍斯冬的延伸。
亲吻她的,不是小精灵, 而是霍斯冬。
林溪摇了摇头, 抛掉这荒谬的想法, 耳朵上的红渐渐褪去。
她正要问霍斯冬为什么点这个东西, 就听霍斯冬淡淡地说:“点错了。抱歉。”
林溪看向霍斯冬, 他的脸上满是无辜。
林溪“哦”了一声,但是她刚刚明明看到, 霍斯冬是故意伸出手指点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 林溪记得很清楚。
“点这里。”霍斯冬开始示范, 他教林溪的时候,严肃得好像是一个老师,“结束的时候点这儿,像遥控器开机键。”
林溪把刚刚那点疑惑打消干净, 霍斯冬这样坦然, 倒显得她有点多心了。
林溪学会之后,说了一声:“谢谢。”
她要收回手机, 霍斯冬却紧握手机, 不给她。
“欸?”林溪有点奇怪, 只见霍斯冬的脸色很差, 完全不是教她直播时的神色。
“你很爱说谢谢?”霍斯冬的声音也有些冷。
林溪眨眨眼,她没觉得她爱说谢谢,她认为这只是一种礼貌, 爷爷从小就这样教育她。
林溪忽然想到, 在衣帽间, 霍斯冬也是在她说“谢谢”之后,忽然改变了态度,转身就走的。
难道“谢谢”这两个字犯了霍斯冬的忌讳?
林溪看向霍斯冬,侧脸线条分明,下颌线精致得可以放到展览馆展览的程度。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是看着霍斯冬,手上还做着要拿手机的动作。
霍斯冬忽然转头,就对上一双鹿一样水雾迷蒙的眼睛。
林溪眨着眼睛,目光中满是迷茫与求助。
霍斯冬立刻垂了眼:“不需要谢谢。”
林溪看到霍斯冬垂眼不看她的时候,眼睫毛也长长垂下,像一个小刷子一样。
“我……”林溪只是下意识地出口,并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在霍斯冬面前,她好像把最不擅长的交际方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林溪在工作中,一向以专业能力为傲,即使转行做之前不被看好的演员,她也有自信凭借演技重新获得认可。
在舞台上和镜头前,她永远是带给粉丝活力和能量的积极偶像。
私下里她也不需要和太多人打交道,尼尼这类人主动拜服在她超强的专业能力之下,许如栀这类人则处处和她作对。她觉得人和朋友就是以兴趣爱好志向来划分的。
不善于交际,不热衷于交际,一度让林溪全身心地投入到事业中;但在霍斯冬面前,好像把负面的影响表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林溪经常不知道该怎么和霍斯冬沟通。
从前她只把霍斯冬当做合作伙伴还好,她不需要过多去想、去在乎霍斯冬的心思。
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和霍斯冬已经不是普通的合作伙伴,怎么和霍斯冬沟通,就成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霍斯冬把手机塞给林溪,既不说话,也不做动作。
林溪拿着手机,在霍斯冬身边占了一小会儿,想了想说:“那我回房睡觉了。”
说着,林溪转头,直接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林溪转头,正看到霍斯冬也在看她,眼神中全是伤感。
林溪叹了一口气:“你不想让我走的,是不是?”
霍斯冬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看林溪。
“我觉得,你如果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呢?”林溪想,霍斯冬明明是想让她留下来陪他。
从前每晚都是这样的。
霍斯冬处理完公务时,其实林溪也看完剧本了,但是看到霍斯冬看她的眼神,林溪又会在书房坐一坐,和霍斯冬没话找话地聊会儿天。
霍斯冬依旧不看林溪,他的视线落到对面空空无人的沙发,他低声说:“说出来也不会得到,不如不说。”
“你不说,怎么知道不会得到?”
林溪觉得霍斯冬可能受过某种创伤,也许来自他那古怪的家庭,也许,来自那个霍斯冬的得不到的爱人。
不过想到这节,林溪释然了,毕竟霍斯冬他“不行”,想必也因此导致性格有些别扭。
林溪暗暗觉得,是真的该让霍斯冬好好去看病了。人一旦有病,心情和脾气也会跟着变化,比如爷爷。
霍斯冬忽然转头,直直地盯着林溪,有些急促地说:“我现在让你留在书房陪我,你陪不陪?”
“好啊。”林溪笑道,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霍斯冬好像有点泄气,低下头,不再看林溪。
林溪回到黑色沙发上坐下,她在极度放松的时候,喜欢把脚放到座位边缘,把手放在膝盖上,有点像小孩子的坐法。
林溪差点就这么做了,在抬脚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这是在霍斯冬面前,又悻悻地把腿放了下去。
“新剧是一个武侠题材,你要听吗?”林溪知道霍斯冬现在应该不太会主动说话,便问道。
“嗯。”霍斯冬的声音并不冷。
“我要演一个妓.女!”林溪说。
果然,霍斯冬抬起头,视线再次落到林溪身上,目光中满是探寻。
林溪觉得霍斯冬有点好玩,明明很想知道,却只是憋着不说。
“她是江湖中最大的妓.院老板的女儿,本身倒不是妓.女啦,因为出身的原因,她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带着姐妹们远离人事纷争,寻一片净土。”
“她实现理想了吗?”霍斯冬问。
“实现了。——不过,她也因此和男主角分道扬镳,剧本的结尾,女主角带着姐妹们找到了一片世外桃源,男主角偶尔会来她建立的乐土喝一杯酒。”
“男主角和女主角,不在一起?”霍斯冬问。
“不在一起。”
“我还以为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最后都是大团圆结局。”霍斯冬说。
“这是一个武侠题材的剧本,可能想表达的是一种相忘于江湖的感觉吧。”林溪试图分析。
“相忘于江湖么?——我更喜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霍斯冬淡淡地说。
也许是霍斯冬看着林溪的缘故,林溪有一瞬间觉得,霍斯冬这话是对她说的。
“两者都有,当然是最好的。”林溪说。
“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什么?”霍斯冬问。
林溪想了想:“剧中女主角的选择,应该就是我的选择。”
霍斯冬沉默,长久地不出声。
“你呢?”林溪问。
“我会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霍斯冬垂着头说。
林溪以前只知道霍斯冬深爱着一个人,爱的很痛很深,今天才知道,霍斯冬竟然可以为了爱人做到这种程度。
这有点出乎林溪的预料,不过想想又觉得合情理.
第二天一早,秦姐发来微信消息,原来不需要林溪自己直播,她只需要进去品牌的直播间就可以。当然,摄像头得她自己开。
随后,秦姐又发来流程表。林溪看看,问题和平时线下品牌直播差不多。
午饭后,林溪开始化妆。
她对化妆不是太擅长,但是普通的直播妆容还是可以驾驭的。她看到霍斯冬的客房里,化妆品的品种齐全,且也都是她的代言。
林溪想,如果不是知道这是霍斯冬家,她甚至会以为这是某个她死忠粉丝的家。
就算是死忠粉丝,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种程度。
林溪许久没有直播,给自己化了一个当下比较流行的果冻妆,妆容清新,头发抓成两个马尾,显得青春活力。
去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林溪给白色公主裙拉一侧拉链。忽然想到,上次慈善晚宴,她系不上裙子后背的飘带,是霍斯冬为她系的。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想想,也许那时候,她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越过普通合作人的界限。只是她还不知道。
林溪转了转头,把多余的想法清除掉,走到霍斯冬书房,敲门进去。
直播的地点依旧是书房,林溪已经习惯了坐在那宽敞舒适的黑色沙发上。
她把支架调整到合适直播的高度,随后把手机夹住。
林溪抬了抬头,看到霍斯冬似乎没有在处理公务,他倚在椅背上,手中握着墨绿色的的钢笔,正在遥遥地看她。
林溪的整体妆造都是偏青春活力向的,趁着还没开始直播,林溪提着裙子转了一圈儿,问霍斯冬:“怎么样?会不会感觉在装嫩?”
裙子是一层一层的蛋糕状,林溪转了一圈,真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公主。
但霍斯冬知道,林溪并非万千宠爱的公主,她在纷繁复杂的娱乐圈,靠着实力和努力,逐渐被了解和认可。
她做什么都很擅长,唯独不擅长做他的太太。
“不会,很漂亮。”霍斯冬说。
林溪一笑:“你有没有事情,我要直播了。”
她只是通知一下霍斯冬,并没有事先询问霍斯冬,也没有对她说“打扰”和“抱歉”。
霍斯冬似乎非常开心:“好。”
林溪终于知道霍斯冬生气的“点”在哪里。原来霍斯冬喜欢“老朋友”式的相处模式,这样正好,林溪想,反正她也不再只把霍斯冬当做合作伙伴。
这种模式,也还蛮舒服。
林溪坐在沙发上,进入品牌直播间,打开摄像头。
她对直播不是很了解,找了一会儿角度。
直播间粉丝评论已经疯了:
【女人,你不要直接撞我脸上】
【这颜值,才敢直接往镜头上顶吧】
林溪找好了角度,配合主持人说了几句开场白。她听到有鼠标声,还以为是霍斯冬工作了,便轻轻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霍斯冬看着笔记本电脑,没有继续动作,似乎只是在放松。
林溪的视线落回手机直播间,却看到直播间架起了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特效。
林溪知道直播间会有各种礼物特效,但是直播的时候,多数都是屏蔽掉的。
今天难道是工作疏忽?
主持人忙乱地说:“感谢‘迭迷香’送出的钻石之心彩虹,谢谢谢谢。”
林溪一听“迭迷香”三个字,就想到了她的那个拍视频很好、在她做演员后也依旧在追她舞台的粉丝。
她看了一眼评论:
【钻石之心彩虹要六位数吧……】
【富婆又来了】
【富婆贴贴】
今天爱溪溪了吗:【富婆姐姐不喜欢贴贴,不要贴了】
林溪又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不大。但是她耳朵灵敏,还是捕捉到了。
林溪知道是霍斯冬发出的声音。
在声音停止之后,林溪看到评论区,那个绿色头像的“迭迷香”出现了:
【不是富婆,不贴】
林溪带着惊讶和错愕,抬头看向霍斯冬。
? 32、欺负
面前的霍斯冬却没有看林溪, 他的视线都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她的粉丝,和霍斯冬,这两个名词放在一起,都很荒谬。
林溪觉得, 是她自己最近一直和霍斯冬在一起, 干什么都想着霍斯冬。
林溪这样想着, 迅速收回视线, 她还在直播。
林溪按照主持人CUE的流程, 给粉丝抽奖,读了几个中奖粉丝的名单。
一套流程走完, 已经一个小时, 林溪对镜头说再见, 让大家注意防护,春节快乐。
林溪关掉手机,才发现外面不知不觉下起了雪。
雪越下越大,窗外别墅前的平台上, 都已经覆满了雪, 像奶油似的,厚厚的一层。
林溪看着窗外说:“好久没见到这样大的雪了。”
她记得小时候, 每逢大雪之年, 爷爷都会带着她, 到外面堆雪人。
爷爷那时候还很健康, 会把她举起来,骑在脖子上,她怕摔, 叫着爷爷让爷爷赶紧把她放下来。
爷爷知道她害怕, 便再也不举起她了, 后来林溪想再坐的时候,爷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老,已经举不动她了。
“出去玩儿?”霍斯冬问。
“欸?”林溪其实只是在心里想想,根本没打算去外面玩儿,二十多岁的人了,再玩雪好像有点幼稚。
可是霍斯冬这句话,却把林溪心底的瘾勾了起来,林溪想了想,现在特殊时期,也不会工作安排,便问:“可以吗?”
霍斯冬点头。
林溪知道了霍斯冬不要她说谢谢,便露出了一个微笑,表明她的开心。随后林溪回到房间,把自己全副武.装,裹得像个粽子。
林溪走出房间,就看到霍斯冬穿着灰色双排扣西装,站在她门口。
林溪有点惊讶,她觉得霍斯冬这样“老成持重”的人,不会对玩雪感兴趣。
她还以为,霍斯冬那句“出去玩儿”,是对她一个人说的,不包括霍斯冬。
林溪没有问霍斯冬,对待霍斯冬的反复无常,林溪现在已经琢磨出了一套方法,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林溪像往常一样,准备等霍斯冬转身之后,跟在他后面。
可是霍斯冬迟迟不转身,她便迈了一步出去,和霍斯冬肩并着肩。霍斯冬这才满意,转身和林溪下楼。
林溪觉得,她现在好像有点了解霍斯冬了。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和她一起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独自在前面走,让林溪在后面跟着。
林溪觉得古怪的同时,又觉得好玩,霍斯冬的喜怒,要靠人一点点去猜,有点像拼拼图,连猜带想,渐渐拼出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他。
打开别墅门,一阵冷风吹入,林溪穿着面包型的羽绒服,围着厚厚的围巾,都还是冷到了。
她看了一眼霍斯冬那个不怕冷的穿法,问:“你不要加件衣服吗?”
霍斯冬摇摇头。
林溪想,霍斯冬平时就那样冷,或许冷的人便不再怕冷。
别墅前面的平台上,覆盖了厚厚的雪,靴子踩上去,已经会留下一串串的脚印,至少有三厘米深。
林溪带着绿色的手套,捧起一捧雪,毫无预兆地向霍斯冬身上砸去。
一捧雪炸.弹一样在霍斯冬胸前炸开,灰色西装顿时沾上了雪痕,霍斯冬却好像非常开心,站在那里,对着林溪笑。
天色渐暗,风雪飞舞,霍斯冬的灰瞳穿过飞雪,落到林溪身上。
随后,林溪看到一个可以让日月失色的笑容。
霍斯冬的薄唇翘起,少见地歪着头,灰色的眼瞳中都是欢喜。
林溪想说他挨了打怎么还那么开心,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她想到,像霍斯冬这样的人,也许是第一次玩雪。
“分你一只手套。”林溪摘下左手的手套,那是一个浅绿色毛线织成的手套,上面还有两点白绒绒的毛,看起来是小孩子戴的。
林溪递给霍斯冬:“给你。”
林溪是存了一点戏谑的心思,想看霍斯冬这种平时清冷的人,戴上绿油油的手套,会是什么样子。
霍斯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手套,戴在手上。手套有些小,不过没关系。
在霍斯冬接过手套的一瞬间,林溪戴着手套的右手,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团雪,拍到了霍斯冬脖颈上,随后林溪转身就跑!
能欺负霍斯冬的时候,实在不多,林溪决定要好好利用。
霍斯冬接了手套,也马上追上林溪。
林溪是常年练舞的人,她料想霍斯冬一个总是宅在老宅的“宅男”,不会有什么快速度,最初并没有快跑,只是做做样子。
可是听到霍斯冬的脚步越来越近,林溪才发觉,霍斯冬跑得不慢。
何止是不慢,简直快到体育生的速度!
林溪对平台处的环境不熟悉,马上要被霍斯冬捉住。
林溪已经跑出了最极限的速度,在预感霍斯冬要捉住她的那一刻,林溪率先拉住了霍斯冬的胳膊,随后林溪脚下一滑,向后倒了下去。
林溪想要松开霍斯冬,却被霍斯冬死死拉着胳膊,松开不得。
雪地像一张大床一样柔然,林溪仰面躺倒,有羽绒服和帽子的包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有些凉。
霍斯冬趴在林溪身上,神情怪异。
林溪想,霍斯冬从来都是体面而清冷的,现在被她拉倒,也许是有生以来头一次。
林溪悄悄用右手在旁边的雪地上,团了一小团雪球,为了避免霍斯冬发现,她和霍斯冬说话:“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霍斯冬眨眨眼,想要起来。林溪的雪球还没团完,她只好一手拉住霍斯冬的胳膊。
霍斯冬不再动作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溪的双眼,好像要看清林溪到底在想什么。
林溪把一团雪拍到霍斯冬后脖颈,同时身体灵巧地一滚,站起身,向另一侧跑去。
林溪觉得霍斯冬一定会追上来,但是出乎预料地,霍斯冬没有。
天色昏暗,林溪渐渐停下脚步,回望霍斯冬。
只见霍斯冬已经站起身,孑然地在满是风雪的平台上。
林溪忽然觉得她是不是欺负狠了他。
林溪慢慢走到霍斯冬面前,问:“怎么了?”
霍斯冬没有说话,在林溪要问第二句的时候,快速将手中雪球,塞到林溪的后脖颈,如同之前林溪对他做的那般,随后他转身跑了起来。
林溪戴了厚厚的帽子和围巾,并不觉得冷,只是想,霍斯冬的伪装技术太强了,把她骗得还真以为他生气了!
林溪拔腿就追霍斯冬。
不知道玩了多久,林溪觉得衣服都被汗湿了,她体力很好,但是现在累到要弯腰,双手住腿的程度。
而她面前的霍斯冬,却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乱,问她:“还玩吗?”
林溪喘着气摇摇头。她不知道霍斯冬为什么会有如此惊人的体力,明明也没看他去健身啊。
林溪喘.着气说:“不玩了。”
随后直接坐到了雪地上。
霍斯冬也走过来,坐在她后面,和她背对着背。
林溪实在太累了,身后出现一个可以支撑身体的靠背,便向后倚去。
倚靠上了,才想起来,这是霍斯冬的后背。
不过此时的林溪也管不了这许多,她靠着霍斯冬的背问:“你以前玩过吗?”
“没有。”霍斯冬回答。
林溪更加奇怪了,第一次玩就把她一个“老手”给玩得气喘吁吁?
“我小时候常玩,后来爷爷身体不好了,才不再玩的。”林溪回头问霍斯冬,“你小时候玩什么?”
“玩儿?”霍斯冬好像在很努力的回想,但是最终只是摇摇头,“不记得玩过什么。”
“那你现在呢?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其实林溪想问霍斯冬追不追星,但是拿这种话问霍斯冬,林溪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有。”霍斯冬淡淡地说。
“我上回听到你吹口琴。”林溪努力回想。
“无聊吹的,算不上爱好。”
除了这个,林溪也实在想不出了,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问一个人追不追作为明星的她,不要说对象是霍斯冬,就是对象是一个陌生人,林溪也问不出口,那显得太自恋了。
林溪看着天色已经暗得看不到对方,便说:“我们回去吧。”
霍斯冬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只说道:“好吧。”.
回到房间,林溪把厚重的衣服脱下换掉,才有空看手机。
秦姐的微信消息足足发了十来条。
“林溪,快看微博。”
“不要回应,我来想办法!”
“听到了吗,给个回复,她的粉丝我们惹不起!”
林溪连忙回复:“好的,我看看微博,刚在外面,没看到。”
秦姐马上回复:“在外面?你们现在还能出去?”
林溪一想,尼尼现在好像是出不去的,便回复:“没,手机在卧室,我去小书房了。”
秦姐没有再回复,林溪已经把手机调到微博界面了,秦姐那边发来了消息:“你不会是在霍青桐的别墅吧?”
林溪不打算回了,让秦姐误会她和霍青桐,总比知道她和霍斯冬的关系好。
微博热搜:“林溪读尤梦黑粉名字”已经排在热搜榜单第一位。
黑粉和粉丝相对,粉丝是对明星热爱,黑粉则是对明星痛恨。
林溪对娱乐圈中的人名知道的还是比较多的,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没有出现“尤梦”这一号人物。
她点开热搜,才知道尤梦是一名主播。
现在直播行业发达,许多主播的粉丝,已经比三四线明星还多,林溪早就见怪不怪。
不过林溪真的想不起来,她读过哪个粉丝的名字,和尤梦有联系。
林溪找到营销号截取的录屏,才知道她念的中奖粉丝名单里,有一个人叫“二奶梦碎”。
林溪觉得有点冤枉,她怎么会知道这么普通的一个ID,会是别人黑粉啊!
不过林溪也知道秦姐不让她回复的原因了,参与热搜讨论的,除了林溪的粉丝,还有尤梦的粉丝。
一般来说,主播的粉丝,普遍不太用微博,他们常使用各个直播软件。
这次尤梦的粉丝,很多顶着原始头像,微博ID像林溪小号,是一串数字。
或者叫“岁月静好”、“清新自然”这类一看就上了年纪的名字。
头像是一朵莲花,或者一张风景图。
【溪溪又不知道那是尤什么梦的黑粉】
回复:【嗯嗯,我们知道艺人林溪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在这件事情闹这么大,她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也在等艺人的回复。[玫瑰花]】
【楼上是不是在yygq啊?】
回复:【你好,我去查了yygq 的意思,我没有在阴阳怪气,只是陈述事实。[微笑]】
……
林溪看到这段对话都头大,她知道秦姐不让她回应的原因了,这都是一群不怎么使用网络的中老年人!
不过林溪也奇怪,尤梦到底是什么样的主播,会吸引这么多中年粉丝,还处处维护她?
娱乐圈两家粉丝撕上热搜,点进热搜都会铺满两位明星的“实绩图”,以及美美的照片和舞台。
有一些热搜,本来就是另一家明星团队买的捆绑热搜。
这次的热搜,尤梦粉丝虽然数量上真的不少,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到尤梦播什么的!
甚至连一张尤梦的照片都没看到。
秦姐那边又发来微信:
“已经和尤梦团队联系过了,你这次是无辜躺枪。有平台要挖她,她没同意,平台就找出她的二奶传闻,想办法逼宫。热搜是平台买的,尤梦团队说已经在联系撤掉,态度蛮好,我们先等一等。”
林溪觉得很正常,平台挖人,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搞臭艺人名声也不在意,有很多艺人都是因为有把柄攥在平台手里,不得不同意。
“她是直播什么的?”林溪打字问。
“数学。”秦姐回。
“什么?”林溪有点惊讶。
“粉丝都是一些学生家长。唉,所以让你不要回复,学生家长难惹得很。”
林溪想,原来如此。
既然已经在想解决办法,林溪便放下手机,这种事情,是资本的较量,她只是一个由头.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却不见霍斯冬来叫她吃饭,林溪下楼,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却不见霍斯冬。
林溪去书房,书房没人。
除了卧室,林溪想不到霍斯冬会在哪里。
林溪敲响了霍斯冬卧室门,里面并没有声音。
林溪拿着手机,她觉得应该给霍斯冬打一个电话,不然冒然进入房间,似乎不太好。
名字为“他”的号码拨出,不久就被接通。
“喂。”声音鼻音很重,有些哑。
“你不舒服吗?”林溪问。
“嗯。”声音非常疲倦。
“你在卧室吗?我可以进来吗?”林溪问。
霍斯冬没有出声,林溪以为他不想让她见到生病的样子,想转身要走。却听到手机听筒中传出“啪啪”的声音,好像霍斯冬穿了拖鞋,在走动。随后门被打开。
霍斯冬穿着黑色睡袍,出现在林溪面前。伴有清脆的风铃声。
霍斯冬面色苍白,没有血色,黑色的睡袍更是显得他脆弱极了。
林溪想,霍斯冬和她出去打雪仗,穿得那样单薄,她还给他后脖颈塞了好多团雪。
现在看着霍斯冬苍白憔悴的模样,林溪心中有一种愧疚之感。
“着凉了吗?”林溪问。
“有点。”霍斯冬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捂着嘴巴好鼻子,好像怕传染给林溪。
林溪知道霍斯冬只是着凉了,不是正在肆虐的肺炎,便抬手扶住霍斯冬的胳膊:“我扶你进去。”
霍斯冬的胳膊有点僵硬。
林溪以为霍斯冬在抗拒,便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整个别墅只有我们两人,你现在感冒了,我必须好好照顾你。你——”
说着,林溪踮起脚尖,靠近霍斯冬耳畔,轻声说:“要听话。”
? 33、甜的
林溪说话间的微风, 吹到霍斯冬耳廓里,霍斯冬的身体更僵了。
林溪一手扶着霍斯冬的胳膊,一手环抱住霍斯冬后背,把他往房间里送。
霍斯冬只是不动。
林溪无奈道:“我都扶了你那么多回, 怎么今天这么不配合?”
说完这句话, 林溪也想通了, 之前几次, 霍斯冬都是醉酒状态, 今天却是清醒的。
“那你自己病着吧,我不管你了。”林溪说完, 放开了霍斯冬, 转身就走。
林溪走到走廊尽头, 回头看,霍斯冬还像刚才那样站在卧室门口,遥遥地看着她,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林溪站住, 决定和霍斯冬耗下去, 霍斯冬不开口,她绝对不会回去!
良久, 霍斯冬败下阵来, 他轻声说:“我不太舒服。”
声音很低, 但是刚好是林溪可以听到的大小。
“嗯。”林溪点点头, 却并没有动身,她仍旧站在走廊的尽头,光影相交处, 影子拉出长长的一条。
“我……”霍斯冬犹豫了一下, 问道, “你可以来照顾我吗?”
林溪从暗的那一侧走出来,走到光亮的走廊灯光之下,歪头笑着说:“霍斯冬,你这个人,真是别扭得很!”
但是也有趣得很。
这话林溪没说,她缓缓朝霍斯冬走去,到了霍斯冬跟前,她扶住霍斯冬胳膊,这回霍斯冬没有躲避,任凭林溪将他搀扶进卧室。
和关门声同时响起的,是清脆的风铃声。
林溪想好好看看风铃。可她他进霍斯冬的房间的时候,都是在霍斯冬需要照顾的情况下,冒然在房间里乱逛,似乎不太好。
林溪扶着霍斯冬坐在床边,她觉得这个人十分诡异。霍斯冬身体是热的,但是散发出的气场,仍然是冷冽的。
这种诡异之感,在看到霍斯冬床边的黑色椅子时,更加强烈!
那椅子是上回霍斯冬醉酒,拉着林溪不肯放她走,林溪拉来坐着。这么久了,霍斯冬竟然都没有将它归位。
不过此时林溪没空去多想。
林溪抬手在霍斯冬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热得烫手。
“体温计在哪?”林溪问完才后悔,“算了,你也不能知道,先躺下吧。”
“在楼下小杂物间的医药箱里。”霍斯冬听话地躺下,一边动作一边说。
林溪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霍斯冬淡淡地说:“从前生病,李嫂不在,我问过她。”
林溪点点头,一面起身下楼去拿,一面觉得霍斯冬这是过得什么日。等烧退了,她一定要把他的“隐疾”治好,身体的病好了,心病自然也就消了。
林溪找到温度计,回到霍斯冬房间,只见霍斯冬背对着林溪,侧身而躺,从身后看不清霍斯冬是不是在睡觉。
林溪没敢冒然叫醒霍斯冬,她自然而然地坐在椅子上,等着霍斯冬听到声音转过身。
半晌,霍斯冬转身,幽幽地问:“你来多久,怎么不叫醒我?”
林溪摇摇头,把温度计递给霍斯冬:“量量体温。”
霍斯冬接过温度计,张开嘴,伸手要把温度计放进嘴里。
林溪连忙拉住霍斯冬的手腕,他的手腕清癯但是很有力量,林溪要两只手才可以拉住。
“不是放嘴里的!”
霍斯冬放□□温计,有点疑惑。
“腋下,夹在腋下,你没有用过吗?”林溪问。
霍斯冬抬起眼睛,摇摇头。
林溪只好轻轻掀开霍斯冬睡袍的衣襟,把温度计放在霍斯冬的腋下。
“夹住,5到7分钟拿出来。”林溪本来也不会,但是最近肺炎肆虐,林溪刷到新闻就记住了。
霍斯冬听话地点点头。
林溪忽然觉得霍斯冬现在这个样子有些“楚楚可怜”。
这个词用在霍斯冬身上是不准确的,霍斯冬并不可怜,也不是女人,但是林溪没有更准确的词汇,可以形容现在对霍斯冬的感觉。
林溪摇了摇头,把不合适的想法从脑中清除出去。
林溪下楼,给霍斯冬热了一碗粥。她小时候发烧,爷爷会给她的粥里放一勺白糖,发烧的人嘴巴没味道,吃到甜甜的粥会觉得很好吃。
林溪在操作台那些瓶瓶罐罐中找到了糖,她挖糖的时候想到,从前这些瓶瓶罐罐是没有写名字的,现在却每一样的外面都贴上了带名字的纸条,非常方便。
林溪回到卧室,霍斯冬已经把温度计拿出来,显然他并不会看温度计,他把温度计拿倒了。
林溪把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取过温度计,看到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40度!
“有没有医生能过来?”林溪问。
霍斯冬无奈摇摇头。
林溪知道现在的情况,便不再问,而是端起粥,递给霍斯冬:“先吃点东西吧,吃东西之后才好吃药。”
霍斯冬接过粥,手却发着抖,来带着碗也一直抖。林溪不敢放开粥碗,只好说:“你放手,我喂你。”
霍斯冬听话地松手,主动靠在床头,垂着眼等林溪。非常“听话”,非常“乖巧”。
林溪拉了拉椅子,坐到靠近霍斯冬的位置,用勺子挖了一勺粥,送到霍斯冬嘴边。
霍斯冬一边看着林溪,一边张口,喝下粥。
林溪问:“烫不烫?”
霍斯冬看着林溪说:“甜的。”
“我放糖了,当然甜。”林溪有点小小得意,“好吃吧?”
“好吃。”霍斯冬仍旧一边看着林溪,一边说。
一小碗粥很快喂完,林溪放下碗去给霍斯冬找药,只留霍斯冬一个人在房间。
他拿起温度计看着,若有所思。
林溪回来后,霍斯冬又十分“听话”地吃了药,盖上被子发汗。
林溪觉得霍斯冬发烧,她有很重要的责任,看着霍斯冬入睡,她才离开房间.
林溪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微博,才发现微博已经变了天!
#尤梦续约喵音直播#、#尤梦回应二.奶传闻#、#尤梦道歉#高居热搜榜单前三,之前的热搜已经消失不见。
林溪这才知道尤梦是喵音的主播,怪不得秦姐只说让林溪不要回应,私下处理。原来说到底,尤梦和林溪是一家公司,只是所属部门不同。
林溪摇头叹了口气,资本家的世界,她能不当炮灰已经不错了。
林溪点开热搜,发现之前还没有微博的尤梦已经注册了微博,名叫“喵音直播-尤梦”。
尤梦的第一条微博是:“1.已在喵音直播续约,以下是合同,请其他平台停止卑劣手段。2.不是二奶,已经结婚,证件附下。3.对无辜受牵累的林溪及粉丝道歉。[图片][图片]”
林溪觉得这条微博逻辑清楚,没有废话。但是从粉丝角度,确实会觉得尤梦蹭了林溪热度。
果然,在尤梦热搜的广场上,林溪粉丝和尤梦的中老年粉丝,依旧在撕。
【溪溪白被骂上热搜了?】
【姐妹,尤梦已经道歉了,还要怎么样。】
【谁是你姐妹,大妈?】
【楼上你还真说对了,我查了她主页,四十岁+宝妈……】
……
林溪给秦姐发消息,问要不要发个声明,让粉丝别撕了。
过了半个小时,秦姐才给回复:“我问了梁老板,老板说不用。”
林溪在心里想,万恶的资本家。
她没回复,但心里总是不想让事态蔓延下去。
林溪想给粉丝带来的是正面的引导,而不是负向的情绪。
林溪想到了一个办法,她不常营业,微博基本都是必要的转发,如果此时她发一组自拍,既能转移粉丝注意力,也能表明自己态度。
林溪把墨绿色的窗帘拉上,在窗帘前拍了一张照片。
@林溪:疫情居家,大家要保护好自己![自拍]
果然,粉丝们反映积极。
【女人,你终于想起账号密码了】
【好的姐姐,姐姐也要做好防护】
今天爱溪溪了吗:【呜呜,姐姐总是出现得这么及时】
……
在尤梦的热搜上,林溪粉丝都喊着溪水宝宝回家了,溪溪发微博了,林溪的粉丝多数被转移了注意力。
林溪翘起嘴角,她的粉丝,总是这么真诚可爱。
林溪登录小号,看到迭迷香也转发了她的自拍微博,就在她微博发出去一分钟之后。
林溪想,之前怎么会怀疑迭迷香是霍斯冬呢?霍斯冬明明生病在发汗。
想到霍斯冬,林溪又觉得要不要去他房间看看?
林溪一方面觉得主动去霍斯冬卧室不太合适,之前霍斯冬已经躺下发汗了;可是林溪又想,万一霍斯冬没发汗,或者更难受了怎么办?他的性格又不是会打电话叫她的。
林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霍斯冬.
霍斯冬靠在床头,被子堆到腹部,被子上放着银色笔记本电脑。
他正在看林溪新发的自拍。林溪其实不太擅长自拍,不会找角度,也不会修图。
这张自拍是半素颜状态的,人很松弛自然,最重要的是,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一张窗帘。
霍斯冬家的窗帘。
霍斯冬看着窗帘,心中有一种隐秘的满足,她的自拍中,打上了他的印记。
敲门声响起,霍斯冬不紧不慢地放下笔记本电脑,慢悠悠下床,走去卧室内的浴室。
不久后水声响起,林溪的敲门声淹没于水声之中。
林溪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开门或者回应,她怕霍斯冬高烧昏迷,索性直接推开了门。
风铃声响得比平时小了些,林溪听到水声,原来霍斯冬在洗澡。
林溪放心,便走到她平时坐的那张黑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看到床上的笔记本电脑,想,霍斯冬竟然去书房拿回了电脑。看来他们这种大佬也不轻松,每天都有公务要处理,连生病了都不能休息。
林溪没有看别人电脑的习惯,她故意把眼睛垂在地面,不去看电脑的内容。
水声停止,林溪料想霍斯冬很快会出来。
就在这时,笔记本电脑传来视频请求的声音,音乐声很大,把林溪吓得一震。
浴室的霍斯冬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他喊道:“林溪,帮我把电脑送进来。”
林溪知道,霍斯冬会开口让她送电脑,应该是有紧急的事情。
林溪来不及想霍斯冬为什么知道她在房间里,她把电脑端起来,要给霍斯冬送进去。
就在这一瞬间,林溪全身都定住了!
她看到电脑显示屏上,赫然是“迭迷香”都被微博主页!
右下角的视频请求一直在响,林溪茫然的看去,视频请求显示:梁渡舟。
是林溪的老板。
林溪不知道她是怎么移动到浴室门口的,她敲敲门,门被打开,一股冷气传出。
霍斯冬只穿着黑色睡裤,上身裸着,头发还在滴水。
他看到林溪失魂落魄的样子,单手接过电脑,微微弯腰,问道:“你怎么了?”
? 34、试探
林溪此时的心情, 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她抬头看着霍斯冬,只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一个神秘的、清冷的、古怪的大佬,竟然是她拍她舞台直拍的粉丝?
林溪强自镇定,她摇了摇:“没什么。”
林溪迅速关上门, 把霍斯冬和电脑留在浴室里。
霍斯冬的浴室十分宽大, 内外两间, 外间是休息和按摩的所在。
林溪关上了门, 让自己清醒一下。
浴室内, 霍斯冬已经和梁渡舟开始对话,因为林溪没送耳机进去, 她大致听到, 好像是梁渡舟的新选秀, 要请霍斯冬帮忙。
林溪打开微博,找到迭迷香主页,按照时间顺序,一点点向后回溯。
第一条微博视频, 拍的是林溪的出道夜, 也就是她和霍斯冬领证的那天晚上。
林溪看到慈善晚宴的直拍,视频角度正对着舞台。
当时林溪以为是花了大价钱进来的粉丝拍的, 现在看来那位置就是霍斯冬或者他旁边几位, 他旁边是许如栀和另一位大佬, 林溪想, 那两人更不可能拍她的舞台直拍。
跨年夜,霍斯冬不在家,迭迷香发了她跨年唱《好梦成真》和《相思》的舞台, 相思的舞台只拍了她一个, 偶尔不小心拍到孟寒星, 都把孟寒星的脸马赛克。
霍青桐说霍斯冬只为林溪出门。
……
霍斯冬,竟然真的是她的粉丝!
林溪把线索一条条总结,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林溪有点乱,她给身经百战的尼尼发微信消息:
“尼尼,如果一个人,对你很好,但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你粉丝,你会怎么想?”
林溪已经形成习惯,遇到不理解的感情方面的问题,就去问尼尼。
那边回复得有点慢,不像是尼尼的速度:“私生啊。”
私生指的是一些人,不和偶像保持距离,连偶像的私生活都要跟踪偷拍和打扰。
“不是私生,不会影响你生活,只是不让你知道。”
“那这是什么?狂热冷静粉?我也不懂了,你遇到了?”尼尼问。
“嗯。”林溪回。
“她什么表现?”尼尼问。
“对我挺好的,但是没有别的表现,有时候比较无常。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他是追星的。”
“他????”
“嗯。”
“不会是变态男粉吧?”
“不变态。”
“溪溪我等下再和你说啊,我做.爱呢,回你消息有点慢。”
林溪懵了,□□还能回消息?
林溪今天受到的震惊实在太大,大到听到这句话,都只是有点懵,没有感到震惊。
林溪没有再去见霍斯冬,她觉得她需要适应一下,才能接受霍斯冬是她粉丝这件事。
林溪用了一整晚,想通了霍斯冬对她的态度。
原来他在母亲没有催婚的情况下和她结婚,不一定是因为她长得像霍斯冬得不到的爱人,也有可能因为她是他的偶像。
荒谬中又透着一丝合理.
第二天,林溪去书房看剧本,意外发现霍斯冬也在书房。
林溪有些惊讶,她以为霍斯冬会在卧室养病:“你不发烧了吗?”
林溪想着病人要紧,先关心一下对方的身体。
霍斯冬抬起了头,几乎是昂着头,并不说话。
他伸手,把头发捋了上去,袒露额头,似乎是等着林溪来试试温度。
从前林溪不觉得什么,毕竟霍斯冬生病了,家里又只有她。
但是知道了霍斯冬是粉丝之后,林溪总是会想到“偶像和粉丝的关系”这一宏大命题,动作也就不免犹豫。
霍斯冬的灰瞳暗了下来。林溪看到霍斯冬的眼里光彩渐消,脚已经先于身体做了反应。
她走到霍斯冬面前,伸手,摸上霍斯冬的额头——烫得吓人。
林溪问:“你昨晚没吃药吗?”
霍斯冬哑着嗓子说:“吃了。”
“不行。”林溪坚定地说,“去医院吧,你已经烧了一夜了,这样下去不行。”
霍斯冬移开在林溪手下的额头,低声说:“你嫌弃我。”
“我没有嫌弃你,如果嫌弃我就不会主动照顾你了,但是高烧不退,人会烧坏的。”林溪解释。
“不会。”霍斯冬垂眸说,“有你照顾,不会有事。”
林溪也知道现在医院里到处都是肺炎患者,霍斯冬并不是病毒型的感冒,只是着了凉——着了凉的原因还是陪她去玩雪。
霍斯冬说:“你离我近点,我不舒服,你就会发现了。”
林溪想了想也对,随时观察着,如果真的有事,也好第一时间去医院。
林溪拉了把椅子,坐到霍斯冬书桌对面。霍斯冬的书桌宽大,足够放下两个人。
霍斯冬在用绿色钢笔批文件,林溪用平板看剧本。
看了一会儿,霍斯冬放下钢笔,闭目养神,单手揉太阳穴。
林溪小声问:“不舒服吗?”
霍斯冬没有放下手,也没有睁开眼,只是笑着说:“你在关心我。”
这句话是肯定句,不需要林溪回答,他只是陈述出来,似乎语气中,还带着一点炫耀的成分。
霍斯冬的笑不常见,但林溪发现,最近霍斯冬好像总在笑,昨天打雪仗他也笑了。
看起来是真的开心。
林溪忽然想到孟冬青和霍静真的造作时光组合,那两个让林溪整个青春期不再迷茫的偶像。
如果给林溪一个机会,和她们共处,林溪会觉得开心吗?
林溪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她喜欢她们,看她们的舞台,听她们的歌,收集她们的写真和CD。但也许因为头林溪也是偶像的缘故,她不会加入她们的私生活之中,甚至对她们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
林溪觉得,霍斯冬这个追星族,还挺特别,不过她也很好奇,霍斯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粉她的。
如果是从《偶像最强音》节目开始,为什么前面几次公演的舞台,他都没有拍过?如果是从出道夜舞台开始,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和她假结婚?
“你以前知道‘造作时光’这个组合吗?”林溪问。
“不知道。”霍斯冬睁开眼,问,“‘造作时光’是什么?”
林溪有点惊讶:“你那天用口琴吹的,就是他们的《好梦成真》呀。”
“哦,我听你唱过。”霍斯冬不在意地说。
林溪已经知道霍斯冬是她的粉丝,但是听到他亲口说林溪唱过什么歌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霍斯冬神色坦然,不知道他以为林溪不会看他电脑屏幕,所以无所谓,还是即使林溪知道他的粉丝身份,他也不在乎。
林溪忽然很想试探他一下。
“如果我能和她们见面,我想和她们合唱一首歌。”林溪身子向前倾,趴到桌上,眼睛期盼地看着霍斯冬,问,“你呢,如果你能见到你的偶像,你想做什么?”
霍斯冬的目光落到林溪身上,眼神带着审视和探究,冷漠无情。
林溪被看得不舒服,但是她还是迎着霍斯冬的目光,她要知道,霍斯冬到底想做什么。
随后,林溪听到了一句她没有设想过的话。
“我没有偶像。”霍斯冬淡淡地说,他收回目光,不再冷漠,只是疏离。
林溪不知道霍斯冬为什么要骗她,但是她想,原来霍斯冬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是粉丝。
霍斯冬看着林溪,长久地看着,似乎在用眼神确定面前的人,是否在他身边。半晌,霍斯冬面上的冷一点点褪去,他好像笑了一下。
林溪搞不懂霍斯冬:“你又开心了?”
“开心。”
“你开心什么?”
“开心你在我身边。”
林溪想,如果孟冬青或者霍静真在她身边,她大约也会很开心。
“放心,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你身边。秦姐和我说电视剧开机推迟了,起码这个月,开不了机。”
霍斯冬听到这话,却没有更开心的神情。
林溪想了想,趁着现在霍斯冬心情好,还是想劝劝他:
“你可真是古怪,不过我现在也适应了。你以后要重新追你喜欢的人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反复了。要像现在一样,开心要说出来,不开心也要说出来,这样她才会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霍斯冬忽然冷下脸:“我头晕。”
林溪起身:“我扶你回去?”
“嗯。”
林溪绕过桌子,走到霍斯冬身边,双手握住霍斯冬的胳膊,没拉动。
林溪想霍斯冬是不是又犯了毛病不配合她了,正想着,就被霍斯冬拉着,倒在了他的腿上。
林溪手肘支在霍斯冬大腿上,整个上身都在霍斯冬的笼罩之下。
林溪的头发遮住眼睛,霍斯冬为林溪拂开棕色卷发,别在耳后,手指轻轻触了一下林溪耳洞边小痣。
他冷声说:“不要再说你那些大道理,我怕我……”
会伤害你。
林溪来没在霍斯冬眼中看到这种眼神,是凶狠的、残忍的,充满独占欲的。如同一个大型雄兽,在面对对手时,或者,面对情人时,才会流露出的眼神。
林溪扭着腰,姿势称不上舒服,好在她练过舞,也不觉得难受,只是觉得奇怪,难道她那一番话,让霍斯冬想起了那个得不到的爱人?
林溪瞪着水雾迷蒙的眼睛,看着霍斯冬,想要寻求答案。
霍斯冬忽然脱力,松开林溪,身体向后靠去。
林溪得到了自由,挣扎着站了起来,她又窥到了霍斯冬的另一面。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还有一点开心——为又了解他一些而开心。
“对不起。”霍斯冬低声说,“再不会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形修长,却好像无力再走一步。
林溪上去扶住霍斯冬,说道:“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凶什么凶,走路都没力气,还不是得我扶你。”
林溪觉得霍斯冬的身体好像比之前放松,没那么紧绷之感。
林溪把霍斯冬送回房间之后,检查床头桌上的药,霍斯冬确实吃了。
林溪说:“你先躺一下,我给你拿湿毛巾降温。”
林溪去洗手间,拧了湿毛巾,回来发现霍斯冬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眼神无助极了,好像就在等她回来。
林溪把毛巾叠好,先是给霍斯冬轻轻擦了额头和脸颊,随后把毛巾搭在霍斯冬的额头上。
霍斯冬喃喃道:“真好。”
“好?你是不是烧糊涂了,生病有什么好的?”
“生病,很好。”霍斯冬执拗地说。
林溪决定不和病人一般见识,她要走,被霍斯冬拉住手腕,霍斯冬的手热的烫人。
林溪索性把平板拿到霍斯冬的房间,坐在床边,看剧本。
霍斯冬睡着的时候很乖,长长的睫毛垂下,安静又脆弱。
林溪读累了,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的霍斯冬忽然睁开眼睛,灰瞳紧紧盯着林溪。
“林溪,你是不是曾在我房间过夜?”
? 35、乖巧
林溪曾在这里照顾醉酒的霍斯冬, 霍斯冬拉着她的手腕不肯走,她就留拉下来,还趴在床边睡着了。
当时林溪以为霍斯冬洁癖,所以没和霍斯冬说, 但是最近看来, 霍斯冬似乎并没有特别洁癖, 起码在面对林溪的时候没有。
林溪想了想, 就把她那夜在这里陪霍斯冬的事情说了。
“那时候我们还不熟吧, 你为什么陪我?”霍斯冬问。
“你帮了……”林溪看到霍斯冬的神色有变,马上住口。
霍斯冬的手烫得厉害, 他拉着林溪细瘦的手腕, 问:“我今天也想让你陪你, 你陪不陪?”
林溪看着霍斯冬,这明明该是句求人的话,却被霍斯冬说得好像发布指令一样,也许这就是上位者天生的语气吧。
“好, 你先放开我。”林溪说。
霍斯冬盯着林溪, 手缓缓松开。
林溪拉了拉黑色椅子,坐下:“我就坐这儿, 你睡吧。”
霍斯冬却摇头, 他单手扶着额头上的湿毛巾, 支起身, 靠在床头,精神奕奕。
林溪惊讶:“你不舒服干嘛还坐起来?”
霍斯冬说:“我也陪你。”
林溪这才知道,霍斯冬是觉得林溪坐着, 他却躺着, 这样不好, 所以坐起来“陪”林溪。
林溪摇摇头,真不知道霍斯冬在哪学来的这些古怪规矩。
“你是病人,你躺下就好了,身体舒服最要紧。”林溪劝他。
霍斯冬:“不要紧。”
林溪知道霍斯冬的脾气,她是劝不动的,便说:“那你闭上眼,好不好?”
“不好。”霍斯冬淡淡地说,“我要看你。”
林溪无奈:“这是怎么说,大眼瞪小眼?”
说完了,她才想到,她和霍斯冬的眼睛,好像都挺大的。
林溪忽然打趣道:“我是不是该拿本童话书,给你讲故事?”
说完,林溪被她脑补到的场景逗笑了。
霍斯冬看着林溪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说。”林溪看霍斯冬是没有躺下好好休息的意思了,索性随他去。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林溪歪头笑着说:“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你是不是拿我当小孩哄?这明明是爷爷小时候给我讲的睡前故事。”
霍斯冬淡然一笑:“庙里没有小和尚,只有一个小男孩。”
他把头抬起,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灯光刺眼,但是霍斯冬还是执拗地看,他说:“小男孩爱上了一个小女孩,俗套的故事。”
“不俗套啊,多么正常的故事开篇。”林溪问,“那结局呢?小男孩有没有表白,小女孩有没有同意?”
“多年之后,他表白了。”霍斯冬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幽幽说道。
“那小女孩答没答应?”林溪继续问。
“她忘了他。”霍斯冬目光一片哀凄,他看着林溪。
林溪说:“唉,又是一个‘相忘于江湖’的故事,我记得你最不喜欢这种结局。”
“我非常不喜欢。”霍斯冬坚定地说,“所以我要改变这个结局。”
“结局已经写好了,怎么改变呢?”林溪有点糊涂。
“事在人为。”霍斯冬不等林溪问完,就说道。
“你要写什么结局?”
“女孩爱上了男孩。”霍斯冬盯着林溪说。
“那也不错。”林溪想了想,还是说,“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勉强。”
林溪好像想起了什么,她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尤其是爱情。”
“是么。”霍斯冬轻声说。
林溪抬起头,神情已经和平时的无异:“不过我也更喜欢大团圆的结局。”
霍斯冬看着林溪笑了,他的头还发着热,面颊有一点红,他的目光如同天上的星河,亮且璀璨:“你喜欢就好。”.
林溪在霍斯冬房间陪了霍斯冬半夜,霍斯冬终于入睡后,她给霍斯冬盖好被子,回到自己房间。
林溪看到微信中尼尼的回复:
“我做完了,你详细说说?”
“男的他,该不会是你送礼物的那个人吧?”
“是不是啊,天呐,林溪,你该不会爱上变态私生了吧!!!”
明星艺人对待私生都十分反感,但是林溪看到尼尼用这个词来形容霍斯冬,心里还是下意识地想说他不是变态私生。
字打到对话框又删除,林溪回复:“他不是。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等能出门了我回去当面跟你说。”
那边很快回复:“好吧,我可太好奇了,我们溪溪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林溪这才发现尼尼给她的回复是“爱上变态私生”,而不是“被变态死生爱上”,林溪摇摇头,尼尼可真是诡计多端的情场老手。
她才没有爱上霍斯冬呢。
临近春节,需要录制一些拜年祝福的视频,从前这些视频都是在公司录制,或者代言物料拍摄之后录制一条,现在非常时期,没有这些录制条件。
林溪这次来霍家老宅什么都没带,只好请霍斯冬帮忙拍摄,她走到霍斯冬卧室门口,还有些抱歉,本来霍斯冬应该卧床休息的。
敲门,没有人应,林溪推门进去。
蓝瑟风铃摇晃,响声却不大,浴室里的水声把风铃声盖了过去。
霍斯冬又在洗澡。
林溪想,果然是有点洁癖的人,生病了都还要坚持洗澡。
林溪马上看向床铺,果然,银色笔记本电脑放在黑色被子上,林溪对这个电脑都产生了本能的害怕——实在是霍斯冬是她粉丝给她的震撼太大了。
水声停止,浴室的门被打开。
霍斯冬只穿着一条睡裤,上身还没穿衣服,一边往出走,一边用巨大的浴巾擦着头脸,看样子没有注意到林溪。
林溪赶忙出声:“霍斯冬。”
霍斯冬站住,用浴巾向上擦了一下头发,问:“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听到。”
林溪想,霍斯冬的耳朵时而好使时而不好使,上回还知道她进来叫她帮忙拿电脑,这回却连听都没听见。
“刚到,你快擦。”林溪转过身去,可以闭上眼睛,不去想刚刚看到的□□的上身,水痕划过胸前,向下流过腹肌的模样。
可是越让自己不要想,记忆却好像越清晰,越要在头脑中过电影地闪现。
霍斯冬似乎轻笑一声,果然很快擦完,穿上睡衣,说:“好了。”
林溪转过头去,见霍斯冬已经穿了黑色睡衣睡裤,她放下心来,抬头却看到霍斯冬的头发贴在头皮上,还在滴水。
林溪说:“头发还是湿的。”
霍斯冬混不在意:“一会儿就干了。”
“你上回不会没擦头发吧?”林溪问。
霍斯冬似乎颇为费力地想了想:“没有。”
林溪走过去接过霍斯冬的浴巾,霍斯冬非常配合地弯腰躬身,把头送给林溪擦。
林溪一边轻轻给霍斯冬擦头发,一边觉得霍斯冬很神奇,时而运筹帷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高高在上地发布指令;时而好像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懂。
林溪的自理能力也一般,但是和霍斯冬一比,她油然生出了优越感。
霍斯冬的头发有些长,但是平时有点自然卷,看不出来,现在沾了水变长,林溪有一种给小动物擦毛的错觉。
擦着擦着,林溪忽然发现不会劲儿!
她缓缓抬起浴巾,霍斯冬半蹲着,还弓着腰,简直“乖巧”得过分。林溪不知道谁能让霍斯冬这种大佬弯腰。
但是她觉得不对劲儿,并不是这件事。
霍斯冬周身散发出的温度,是冷的!
林溪忽然想到,她去给霍斯冬送电脑的那天,浴室的门被打开,传出来的,是一股冷气!
种种迹象表明,霍斯冬洗了冷水澡!
他是疯的吗?
林溪的脸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浴巾跌落到地面。霍斯冬发觉浴巾掉落,直起身看林溪。
“你洗的是冷水澡。”林溪说的是肯定句。
霍斯冬点点头。
“霍斯冬,你想要我陪你,照顾你,我可以做到。但是你不能糟践自己的身体。”林溪说话的语气,要比霍斯冬冲完冷水澡周身的冷气还要冷。
霍斯冬好像有些困惑。
林溪不等霍斯冬回答,转身就走。
霍斯冬在林溪消失在视线前的一刻,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
“我没有。”霍斯冬垂眸说,“我一直洗冷水澡的。”
“发烧不能洗冷水澡,你不知道吗?”林溪质问。
“我错了。”霍斯冬说完,放开林溪的手,转身走进浴室,速度比林溪还快。
林溪还没反应过来霍斯冬这一套操作,就听里面水声阵阵,林溪不懂,难道霍斯冬还要再洗一遍证明他一直都洗冷水澡?
霍斯冬这是在做什么,向她示威?
林溪一时好奇霍斯冬要做什么,没有立刻走。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霍斯冬已经迅速洗完,打开浴室门,湿漉漉地出现在林溪面前。
霍斯冬的身上还滴着水,只来得及裹一件宽大的睡袍,松松地在腰间系了带。
他的胸口沿着衣襟袒露,活生生把黑色浴袍穿成了深V大秀。
“我洗了,热水澡。”霍斯冬略带喘息,急促地说,“以后都洗热水澡。”
“哦。”林溪这才知道,霍斯冬不是向她示威,而是去“将功补过”,用行动表明他以后洗热水澡了。
因为没想到霍斯冬会这样做,林溪虽然已经消了气,但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反应。她决定还是先离开霍斯冬房间,回去好好冷静一下。
林溪刚侧身要走,就听霍斯冬说:“不要走。”
林溪定住脚,没有转回身。
“马上过春节了,我想和你一起过。”
林溪没有看霍斯冬,但是知道霍斯冬这话说得一定非常“可怜”,语气也是林溪从来没听过的,类似求人的语气。
林溪知道霍斯冬这个人古怪,没有常识也正常,毕竟一直以来都有李嫂照顾。
但是林溪总觉得这样“原谅”霍斯冬有点太容易了,她走回去,捡起落在地上的浴巾,放到霍斯冬手里。
林溪以为霍斯冬有洁癖,不会接,没想到霍斯冬接了过去。
林溪说:“先擦干头发。”
霍斯冬似乎有些为难:“我可以换一条浴巾吗?”
林溪:“可以。”
霍斯冬回浴室换了一条浴巾,迅速回到林溪身边,一边用浴巾擦头发,一面看着林溪,灰瞳中全是挽留。
林溪猜对了!霍斯冬果然会擦头发,他是故意让林溪给他擦头发的!
林溪问:“想和我过春节?”
霍斯冬点头。
现在这个环境,林溪根本无法走出去,但是林溪看霍斯冬好像是真的怕她离开,便清了清嗓子,拿着腔调说:“看你表现。”
? 36、性感
“吹干头发, 帮我做件事。”林溪说。
霍斯冬马上去浴室拿出吹风机,站在镜子前吹了起来。
林溪在吹风机的响声中,想,不管霍斯冬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人都有点可怕。
从前霍斯冬喜怒无常也好, 反复难猜也好, 林溪都只觉得有趣。
和霍斯冬在一起, 好像在拼一张永远不会拼完的拼图, 每当林溪觉得拼出霍斯冬的一面,他都能立刻露出另一面给她。
但是, 不能伤害自身, 是林溪的底线,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不行。
林溪不想看霍斯冬孤独哀伤,但是她也不能让她处在疯狂危险的境地。
林溪想,既然被封在了这里, 那就是天意, 天意让她陪霍斯冬在这儿过一个春节。解封之后,她就离开。
当然, 还是要想办法帮霍斯冬治好隐疾, 就当做是作为这段时间帮助她的报答。
林溪心意已定, 霍斯冬也吹好头发, 他问林溪:“帮什么忙?”
“帮我录几个视频。——去我房间。”
林溪说完这话,觉得有点歧义,有补充了句:“是去我房间录制。”
林溪没看霍斯冬, 她听到上方一声轻笑:“放心, 我不多想。”
霍斯冬似是在自嘲:“我有自知之明。”
林溪本能想安慰霍斯冬不要这样想, 但是话到嘴边,想起她现在还是“生气”状态,便住了口。
林溪和霍斯冬进入客卧,才想起来她急着去找霍斯冬,还没换衣服!
但是她已经把人领进来,再赶出去也不太好,而且霍斯冬虽然洗冷水澡让她生气,但是毕竟还处在病中。
林溪正犹豫,霍斯冬拿着手机说:“没换衣服?”
林溪看着自己这套灰色家居服,点点头。
霍斯冬主动打开门走出去:“换好叫我。”
关门声响起,林溪想,霍斯冬这个人正常的时候,对她是真的细心体贴还周到。
林溪换上一身万能的白衬衫,头发扎成马尾,简单化了妆,给霍斯冬开门。
霍斯冬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而是有些恍惚地说:“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林溪一想,还真像。她初中和小学都是在市一中的附属学校读的,校服是白衬衫和黑色过膝裙,女生头发要扎成马尾,不能留刘海。
市一中——霍青桐说霍斯冬也在市一中读的书,不过林溪没有读高中就去海外了,她觉得霍斯冬应该没见过她。
“还真的蛮像的。”林溪说。
“只少了一个名牌。”霍斯冬说。
“对,说起名牌,我小时候丢三落四,总把名牌弄丢。”
“你丢的,何止名牌。”
霍斯冬说完,不再理林溪,直接从林溪身侧走进房间。
林溪关上门,心中茫然,她不记得除了名牌,她还弄丢过什么?而且,霍斯冬怎么知道她小时候的事?
林溪把墨绿色的床帘拉好,站在床帘前,让霍斯冬试一下灯光。
霍斯冬在林溪说话的时候,轻点相机的红色圆心,拍下一张抓拍照。
照片中林溪望向前方,眼神麋鹿一样,嘴巴微张,好像在说什么,也好像只是在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林溪和霍斯冬拍了小半个下午,才把众多视频拍完。
拍完了,林溪才发现霍斯冬是用他的手机拍的,只好让霍斯冬传给自己,再发给秦姐。
秦姐收到视频回复:“这么快。”
随后秦姐发来消息:“不对啊,溪溪,这是你家吗?”
林溪只好回:“我换窗帘了,绿色的,我喜欢。”
“你就一直喜欢绿色!哦,对了,和你说个事,武侠剧推迟开机,梁老板的意思,让你接《偶像最强音第三季》,做发起人,算是填一下档。”秦姐那边回复。
林溪拿着手机想了很久,还是回复:“秦姐,我还是想专心拍戏。”
专心拍戏,通过演技被认可,不再是偶像身份,但是仍然会给粉丝传递正向能量。——这是林溪自从组合解散以来,在心中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林溪这个人,一旦心中有了想法,就会朝着目标努力,但是在努力之前,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节目组会邀请‘造作时光’组合,你也不来吗?”过了一会儿,秦姐发。
林溪一怔,她从来没和秦姐说她喜欢这个组合,秦姐是怎么知道的?
林溪:“秦姐,我和你说过‘造作时光’吗?”
秦姐:“哦,没有。是梁老板和我说的。”
林溪更奇怪了,梁老板怎么会知道她喜欢一个组合?梁渡舟手下那么多业务那么多明星,会特意调查她的一个连经纪人都不知道的喜好?
“我想想看。”林溪回复完,放下手机。
她以为霍斯冬回卧室了,敲门进去,却发现霍斯冬不在。
林溪又去了书房,果然看到霍斯冬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后面,对着银色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公务。
霍斯冬还穿着那黑色睡袍,睡袍松垮垮地挨在身上,看起来有一种苍白的性感。
林溪轻声说:“你不休息吗?”
霍斯冬转身抬头,非常轻快地说:“我好了。你来试试?”
林溪觉得不可能,他洗了冷水澡,又马上洗了热水澡,还帮她拍了那么久午视频,怎么可能好了?
林溪满心疑惑地走到霍斯冬面前,抬手,附在霍斯冬额头上。
结果让林溪震惊,霍斯冬的头竟然是冷的!
也不能说冷,因为没有凉到一定程度,只是正常温度,林溪又摸了摸她自己的额头,温度几乎和霍斯冬的一模一样!
“真的好了?”林溪迟疑着说。
“嗯。”霍斯冬说话也没有鼻音了,是平时清清冷冷的样子。
林溪觉得不可思议,面前的霍斯冬好像是一架机器,他想病就病,想好就好。
霍斯冬说:“我病好了,算是表现好吗?你留下来陪我过春节?”
林溪已经被霍斯冬搞糊涂了,她现在看霍斯冬,如同镜中看月,美则美矣,朦朦胧胧,总是看不到他真实面目。
林溪茫然地点点头。
霍斯冬好像很开心地样子,说话似乎都带了温度:“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过春节。”
“李嫂以前不在吗?”林溪觉得李嫂应该是照顾霍斯冬多年的仆人了。
霍斯冬低着头,声音也压得很低:“他有自己的儿子!”
林溪本来还在同情霍斯冬,但是听他提起“李嫂的儿子”,林溪就想起他骗她李嫂回去参加儿子婚礼的事情。
独自过年这事的真实性,在林溪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不过从霍父霍母对霍斯冬的态度来看,似乎独自过年又是可能发生的。
林溪摇摇头,她感觉快被霍斯冬搞糊涂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仿佛在和他玩一场猜心游戏.
除夕这天,工人送来新鲜的食材,和包好的饺子。
饺子荤素馅儿都有,不过林溪和霍斯冬吃惯了素,觉得素食也蛮好,她直接把荤馅儿的冻上,素馅儿的放在操作台,烧水,准备煮饺子。
霍斯冬从楼上下来,一边下楼,一边挽起黑色衬衫的袖扣丽嘉,走到厨房说:“我来吧。”
“嗯?”林溪正如临大敌地看着沸水中的饺子,她查过,煮饺子的水烧开了,要浇上凉水。
林溪说好,随后去水龙头处接了水,走到霍斯冬身边,倒入锅中。
霍斯冬低头看着林溪被头发遮挡的侧颜说:“我们这样,倒是真像夫妻了。”
林溪点点头,她不大知道夫妻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想,大抵也就是这样的吧。
煮了一会儿,林溪向锅里倒了三、四碗水,觉得饺子应该差不多熟了,但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到底熟没熟。
林溪找来盘子和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在盘子里,从中间夹断,夹起一半,放在嘴边吹气。
林溪本想自己尝尝饺子有没有熟,但是偶尔抬头,发现霍斯冬向下看的目光,几乎有点呆呆的,好像看出神了。
这不像霍斯冬会流露出的目光,林溪便笑着打趣道:“馋了?”
“给你。”说着,林溪把饺子举起,送到霍斯冬的嘴边。
霍斯冬的视线从林溪耳洞边的小痣收了回来,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张嘴,吃了一口。
“熟了吗?”林溪问。
“好吃。”霍斯冬看着林溪说。
林溪以为是熟了,便要关火出锅。霍斯冬拦住林溪:“再煮一下。”
“没熟啊?那你说什么好吃?”林溪搞不懂了。
“没熟也好吃。”霍斯冬淡淡地说。
林溪还是第一次发现霍斯冬爱吃什么,暗暗记住,决定以后要像霍斯冬投喂她竹笙金针汤一样,投喂霍斯冬饺子。
“我以后……”话说了一半,林溪就没再继续说。
想到以后,林溪又一阵迷茫,她本来已经决定解封之后,就和霍斯冬保持距离了。
吃饺子时,霍斯冬问林溪年后进武侠剧组吗。
林溪说:“开机延期了,我先接了一档综艺,就是我出道的那个节目第三季。”
霍斯冬听着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年夜饭的菜是做好送过来的,但是饺子要现煮,现煮的好吃。
林溪在霍斯冬煮饺子的时候,坐在餐厅和爷爷视频。
视频另一方,英姨拿着手机,把摄像头调成后置,拍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爷爷。
爷爷依旧光着头,但是精神还好。
爷爷问:“他呢?”
林溪无比庆幸此时是在霍家老宅,可以骗过爷爷,她总觉得一切似乎有着冥冥中的安排。
“在煮饺子呢。您要看吗?”
视频中的爷爷点点头。
林溪拿着手机,走到厨房,对霍斯冬说:“在和爷爷视频,他要见见你。”
霍斯冬对着镜头挥挥手。
“好孩子,照顾好林溪。”爷爷说。
林溪总觉得大过年的,爷爷的话有种托付的感觉,似乎不太好。
她忙把镜头朝向自己:“爷爷吃了几个饺子呀?”
爷爷并不回答她。
霍斯冬对着手机说:“您放心。”
爷爷才又开心了,对林溪说:“吃了八个饺子。”
林溪和爷爷还有英姨又聊了一会儿,看爷爷有点困了,才挂断视频,她说等疫情结束了,就去看爷爷。
霍斯冬也端上饺子来,两人一起吃年夜饭。
林溪发现霍斯冬的手有点抖,夹饺子都夹不稳。
“你的手怎么了?”林溪问。
“没怎么。”霍斯冬回答,但是手依旧抖。
林溪放下筷子,捉住霍斯冬的右手。霍斯冬的手僵硬地攥拳,被林溪用力气打开了。
只见原本修长冷白的四只手指,发红发胀,看样子是被烫了。
“怎么不和我说?烫伤膏有吗?”林溪关切地问。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生病。”霍斯冬的语气中满是无辜,他抽回手,“不用管它。”
? 37、溪园
林溪看着霍斯冬, 久久说不出话来。
霍斯冬看着林溪,小声说:“今天除夕,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溪没有生气,她只是不懂霍斯冬, 她以为她在一点点拼凑出霍斯冬的真实模样, 可是霍斯冬每次都能给她不同的“惊喜”。
“有烫伤膏吗?”
“应该有。”
“自己去找, 涂好。”林溪垂着眼眸说, 她已经决定, 如果霍斯冬说什么不知道在哪里,不会之类的, 她一定和霍斯冬翻脸。
霍斯冬果然起身离开, 林溪听着霍斯冬的脚步声, 心里想,因为她是他的偶像,所以他想她陪他,什么都听她的?
可是他为什么说他没有偶像?
林溪把自己搞糊涂了。
霍斯冬回来, 已经涂好了烫伤膏, 而且用纱布把四个指头包了起来,只有大拇指幸免于难。
林溪看着霍斯冬的打扮, 有些好笑, 但是忍住了。
印象中, 霍斯冬即使是生病, 也是体面的模样。
林溪看着霍斯冬现在右手五个手指缠满了纱布,模样臃肿,还执意用右手拿筷子, 这场景看起来怎么都有点惨。
“可以用勺子的。”林溪说。
霍斯冬好像得到了启发, 放下筷子, 去厨房拿了一把勺子,他浑然不在意林溪的目光,吃得非常开心。
林溪从来没见过霍斯冬这个模样,问道:“很好吃吗?”
“好吃。第一次和你吃年夜饭。”霍斯冬抬头看着林溪,说,“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即使嘴巴里塞满了饺子,也还是说得非常优雅,动作中完全看不出狼狈落魄。
林溪没有听出这两句中的逻辑关系,但是霍斯冬应该确实是爱吃饺子的,林溪记住了。
吃完饭时间还早,霍斯冬问林溪要不要看春晚。
林溪想反正也没什么事,便点点头。
二人坐在长条沙发上,一左一右,霍斯冬把电视打开。除夕夜,不管哪个电视台,播放的都是春晚。
春晚的布景都是红彤彤的喜庆颜色,打开的时候,正是一个歌舞节目表演。
霍斯冬问:“没有电视台邀请你去春晚吗?”
林溪没想到霍斯冬会问这个,回答:“还真没有,选秀出身的艺人,很难上这种晚会。跨年演唱会倒是有很多台请我。你看唱歌的四个女生,都是演员和歌手。”
林溪想了想,还是说:“在主流中,爱豆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
“是么。”霍斯冬回了句,不知道是单纯的接话,还是有所疑问。
“也要看自身发展,如果我通过电视剧证明了自己,说不定明年也可以上春晚。”林溪说。
“你想去吗?”霍斯冬忽然问。
“想啊,春晚的观众那么多,给更多的人带去快乐,为什么会不想呢?”林溪不知道霍斯冬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霍斯冬点点头,视线从林溪身上收回,落到电视屏幕。
林溪在霍斯冬收回目光的一刻,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霍斯冬很可能是她的事业粉!
偶像粉丝分为很多种,单纯舔颜值的颜粉,喜欢爱豆性格的性格粉,但是数量最多的,是关心偶像发展,把自身事业理想投射到爱豆身上的事业粉。
林溪细细回想霍斯冬和她谈的种种话题。
霍斯冬在她组合即将解散的时候,问过她是继续做爱豆,还是转型做演员的问题,当时林溪以为是资本大佬之间的角逐,现在看来,霍斯冬很可能真的单纯的关心他的事业。
包括今天吃饭的时候,霍斯冬问她接下来的事业规划。
林溪越想越觉得霍斯冬像事业粉,她转身看霍斯冬,试探着问:“你希望我上春晚吗?”
霍斯冬似乎有点惊讶,也转头看林溪,说:“你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祝你成功。”
标准的粉丝发言,林溪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霍斯冬说没有偶像是在骗她了!
林溪忽然有些释然,在她的眼中,霍斯冬的身体隐疾导致了性格不正常,性格原因又促使他追星,进而和她假结婚。
林溪觉得,霍斯冬现在所有的问题,只要把他的隐疾治好,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零点钟声敲响,林溪对霍斯冬说:“春节快乐!”
霍斯冬好像没想到林溪会这样说,转头说:“新年快乐。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二个祝福——祝我快乐。”
“第一个是元旦那天,我对你说的‘新年快乐’?”林溪问。
霍斯冬点点头。
林溪心里想,霍斯冬这样优秀英俊,神秘多金的青年,如果肯出去社交,祝他快乐的人何止她一个。
林溪在心里决定,一定要把霍斯冬的隐疾治好.
封控结束之后,林溪要回她的公寓,霍斯冬叫来老李,送林溪回去。
霍斯冬并没有挽留林溪,只是默默地把林溪送到门口。
“还会回来吗?”霍斯冬在林溪出门的那一刻问。
林溪回头,对霍斯冬露出了一个不常见的明媚微笑,她说:“看情况。”
林溪心中想的是,如果给他找医生他不去看病,那她肯定要上门劝说的。
霍斯冬却好像胸有成竹:“我等你。”
林溪点点头转身,走出别墅,老李为她打开车门。
回到馨苑公寓,林溪没有进自己家门,而是敲响了对面尼尼的房门。
林溪有无数关于霍斯冬的话题想和尼尼聊。
林溪已经提前通知过尼尼了,可是尼尼开门的速度很慢。
门被打开,不是尼尼开的门,而是她在卧室通过平板操控打开的门。
林溪进门,在客厅中没有看到尼尼,刚要拿出手机给尼尼发消息,就收到了尼尼发过来的信息:“溪溪,你在客厅等下我,做.爱呢,出不去。”
林溪惊讶,尼尼怎么好像每天都在做.爱?
她在客厅沙发坐下。她先把要还给尼尼的耳机放在茶几上,以防一会儿忘了。
她脑中盘算着怎么和尼尼说霍斯冬是她事业粉这件事,怎么能保护住霍斯冬的隐私,但是把意思传达明确。
林溪最隐约听到卧室有声音传出,她拿出自己的耳机,想要戴上堵住耳朵,但是一声dirtytalk把她拉回现实。
那话实在太粗野,林溪觉得如坐针毡,她拿着手机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尼尼房间。
林溪回到自己的家,关上门,心还在怦怦直跳,她知道尼尼爱玩儿,但是不知道她玩得这么野!
林溪定了定心神,觉得霍斯冬这事和谁都不能说。
现在尼尼只知道她有一个不太正常的“变态粉丝”,这种粉丝哪个偶像都会有。但是林溪一旦和尼尼描述具体细节,以尼尼情场老手的侦探能力,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霍青桐。
她找到霍青桐不要紧,他本来就是个幌子,但是万一她能找到霍斯冬,那就等于把霍斯冬的秘密告诉了尼尼,这点林溪做不到。
林溪回到卧室,在床边柜子上拿下放有千纸鹤的透明玻璃杯,叠好一只新的绿色千纸鹤,在千纸鹤翅膀下写上:“希望可以和偶像同台唱歌。”
林溪接下《偶像最强音第三季》,就是因为秦姐说,节目组请来了造作时光组合。
过了一会儿,尼尼也许是做完爱了,给林溪发消息:“溪溪,你怎么走了啊?”
林溪回:“耳机在茶几上。”
“哦,看到了,不会吓到你了吧?!”
林溪想,倒是没有被吓到,只是一时之间不太习惯。
“哎呀溪溪不要羞涩,你以后有男朋友了难道不做.爱吗!”
“对了,你的那个变态粉丝是怎么回事?”
尼尼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林溪想像了一下未来有男朋友的情形,觉得有点想象不出来,起码在她还是偶像的时候,她觉得是不能有男朋友的,一切要等《我的桃花遍布天下》上映之后再说。
但是尼尼提到男朋友,林溪脑中第一个闪过的,竟然是霍斯冬那张如同西方雕像一样的脸。
眼窝微陷,鼻梁高挺,眼睛是标准的大眼睛双眼皮,皮肤冷白,下颌线分明。
林溪摇摇脑袋,觉得是这段时间和霍斯冬相处太久了,已经习惯到提到男人,第一个想到他了。
林溪打字:“不是变态粉丝。但是现在不方便说,以后再和你细说。”
尼尼有点失望:“好吧,本来我八卦摊子都支好了。”
林溪更加觉得她不说是正确的,林溪相信尼尼的人品,但是万一尼尼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不好了.
陆长安风风火火地赶往霍家老宅。
到了书房,陆长安下意识还要往那张黑色沙发上坐,听到霍斯冬敲了敲桌子,他立刻站起来。
“弟妹人都走了,霍老弟还宝贝她坐过的沙发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陆长安还是往旁边的藤椅上坐了:“霍老弟,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
“你哪次来没事求我。”霍斯冬倚在椅背上,淡淡地说。
陆长安一笑,并不在意:“霍老弟,我太太生日,还要请弟妹也去。”
霍斯冬抬起右手,他的右手手指已经拆掉绷带,皮肤已经恢复冷白颜色,只有食指骨节处,还有一点点红。
“这事,你该去找梁渡舟。”霍斯冬看着手指说。
“你当我不知道?梁渡舟早晚被你收买,还是直接找你合适!”陆长安说。
“那也不一定,梁渡舟这个人,精明得很。”
陆长安知道,霍斯冬这么说,就是已经胜券在握了,他奇道:“霍老弟,你看你那手做什么?”
“我太太喜欢我的手指,以前她住这儿的时候,坐在你旁边的沙发上看剧本,偶尔看我,只盯着我的手看。”
霍斯冬说完,不再看手指,而是透过手指的缝隙,看桌上摆着的的照片。
木制相框的照片中,林溪扎着马尾,穿着清爽的白色衬衫,麋鹿一样的双眼望向远方。
随后,霍斯冬放下手指,敲了敲桌面,皱着眉说:“我有些急了,好像把她吓到了。”
“哦?弟妹可不像会被霍老弟吓到的人!”
“我好像触到了她不喜欢的点。”霍斯冬低声说,“不过没关系,她总归是飞不走的。”
霍斯冬抬头:“你要我太太去,也可以,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陆长安问。
“靠近《偶像最强音第三季》录制地点,给我找一处僻静一点房子,要有花园。——这对于每天被太太追着跑的陆兄来说,不是难事吧?”霍斯冬说。
“倒是不难,可是霍老弟,你为什么要在那买房子?弟妹在那录节目,你要搬过去?”陆长安不解问。
“嗯。”霍斯冬淡淡回答。
“弟妹会住吗?”陆长安疑惑。
“我既然要准备房子,自然有办法往她住进来。”霍斯冬敲了敲桌子,看着他桌上林溪的照片,说,“名字就叫——溪园。”
? 38、危险
林溪久违地回到公司, 走进秦姐办公室,秦姐正拿着策划案往出走。
秦姐见了林溪:“居家这么久都没胖,溪溪你的自律可太让我省心了!”
林溪想,她一直待在霍家老宅, 吃和霍斯冬一样的素菜, 真是想胖都难。
林溪看到秦姐手中拿着的正是《偶像最强音第三季》的策划案, 便问道:“策划案已经发过来了?”
秦姐答:“是啊, 不过这里你的偶像‘造作时光’写的是待定, 我正要去和节目组的对接沟通。”
“怎么会是待定?不是说好了一定会请来?”
林溪有些着急,“造作时光”是林溪童年和少年时期的梦想, 没有她们, 林溪根本不会走上偶像这条路。
林溪就是因为节目组保证可能请到她们, 才来参加和她职业规划不符的偶像选秀综艺。
“没事的。”秦姐安慰林溪,“你先去拍定妆照,我去和节目组沟通,这次是梁老板亲自去请, 梁老板的面子, 你还不放心吗?”
梁渡舟白手起家,创办喵音视频和喵音娱乐, 现在已经在娱乐圈打下一片新天地。
喵音是娱乐圈所有视频平台中, 唯一没有依靠资本的, 梁渡舟的交际便天下, 林溪还是相信他的。
飞龙饭店包间内,霍斯冬坐在木质椅子上,面前桌子摆放茶杯和茶具。
这是一间雅致的包间, 地面是仿古青砖, 装修也是素雅的灰白装饰, 有一种江南水乡的韵味。
霍斯冬身穿一身灰色西装,闭目坐着,等人。
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五官硬朗,皮肤较黑,天生一张笑面——正是林溪的老板,梁渡舟。
梁渡舟一进门就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霍先生久等了,路上堵车,我迟到了。”
他说着走过来,坐到霍斯冬对面的木质椅子上,伸手拿起茶水,一脸笑意:“我先自罚三杯。”
一只冷白的手挡住了梁渡舟的黑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食指中间有一点红。
梁渡舟依旧笑着,抬头看霍斯冬:“霍先生,什么意思?”
“茶不是这么喝的。”霍斯冬淡淡地说,他的灰瞳看着梁渡舟,眼中是看待众生无悲无喜的寂灭。
梁渡舟笑着抽出手,没再拿茶杯。
梁渡舟的眼睛不大,脸庞刚毅,本来是偏于硬朗的长相,但是因为他总是笑,也就缓和了长相的缺陷,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错觉。
“霍先生教教我?”梁渡舟笑着问。
“多喝几次就会了。”霍斯冬抿了一口茶,幽幽地说。
“可惜了,我这个人不爱喝茶,只爱喝酒,最爱喝烧刀子,够劲儿。”梁渡舟好像只是闲聊。
“喝酒伤身。”霍斯冬说。
“喝习惯了,改不了了。”梁渡舟一脸玩味地看着霍斯冬。
“改不了么。”霍斯冬放下茶杯,淡淡说道,“我看孟寒星可以继续回优果坐冷板凳了,他那桀骜不羁的性子,想必也改不了了。”
孟寒星本是优果娱乐的艺人,霍斯冬又是优果娱乐背后的资本,他说让孟寒星几乎回去坐冷板凳,就是一锤定音,无人能更改。
梁渡舟挑了一侧眉毛,仍旧是笑着的,只是笑得有些冷:“霍先生知道孟寒星一个月可以为优果带来多少收益?我用孟寒星,还不是优果赚钱?”
“你觉得,我在乎这点钱?”霍斯冬饶有兴致地问。
“霍先生自然不是在乎钱的人。”
梁渡舟自然知道霍斯冬在乎什么,从《我的桃花遍布天界》选角开始,到霍斯冬找他请林溪参加《偶像最强音第三季》,霍斯冬的目标明确得很,从来都只有林溪一人。
梁渡舟说完,又挂上了笑,继续笑着。
“霍先生,我知道您在乎的是什么,可是您的要求,我们真是无能为力。林溪喜欢的那个什么时光组合,一个下落不明,一个拒不见客,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啊。”
霍斯冬轻笑一声:“没有办法,怎么不来找我呢?”
梁渡舟:“霍先生,我实话实说,喵音庙小,不敢惊动您这尊大佛。”
“怕我?”霍斯冬问。
梁渡舟赤手空拳打拼出天下,自认还从未怕过谁,但是霍斯冬神秘难测,阴晴不定,梁渡舟以他纵横多年的直觉觉得,这人有些危险。
“霍先生说笑了。”梁渡舟不再像刚进门那样莽撞地拿起茶杯,而是学着霍斯冬的动作,轻轻伸手,拿起茶杯,但还是一饮而尽。
“梁先生,有进步。”霍斯冬看着梁渡舟,面无表情地说。
“过奖。”梁渡舟放下茶杯,微一探身,“霍先生一定要为林溪请到那个什么组合,为什么不亲自出面?谁敢不卖你霍先生的面子?”
梁渡舟本来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他听霍斯冬说:“梁先生以为,我为什么请你来?”
梁渡舟倒是真有点惊讶:“难道霍先生要帮我请到她们?”
“请是能请到。”霍斯冬声音忽然冷厉,“但不能是帮你,你懂吗?”
梁渡舟的眼睛转了一圈,一挑眉,笑道:“霍先生,我懂了!我这就回去让林溪来请你!”
“不是请我。”霍斯冬淡声说道,“你只需要告诉她,霍青桐是霍静真的侄孙子。”
“霍青桐?”梁渡舟问,“霍青桐我是听说过的,玩得很开,霍静真是谁?”
“‘造作时光’的成员之一。梁老板,拿着我的钱,连我要请谁都不知道?”
梁渡舟笑了,笑中似乎带着歉意:“霍先生,我猜您也没有诚心想让我请来霍静真吧?”
霍斯冬垂眸:“我自然是诚心的,可是你请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梁渡舟不再微笑,给自己斟了茶,慢条斯理地拿起,喝了一口,放在桌上。
“霍先生,我会考虑的。”
霍斯冬双指在桌上一点:“那我就等梁先生的好消息了。”
梁渡舟起身要走。
霍斯冬说道:“梁先生,烧刀子虽烈,但酒喝多了要误事;茶虽苦淡,却让人清醒。”
梁渡舟转身,眉目肃然地说:“霍先生,受教了。”.
林溪拍摄定妆照片这天,罕见地化了爱豆妆。
她的头发染成银白色带着大波浪,一般人尝试这种造型,多半是非主流装扮,但是林溪冷冽而张扬的爱豆妆,刚好扩大了她的眉目优势。
脸部妆造配合头发颜色,是偏冷的色调,看上去凛冽而圣洁,不可侵犯。
林溪好久没化这么浓的妆,还有点不适应。
化妆师画完,一直让摄影师多拍几张照片,他也要发微博。
摄影师拍了许多张,让林溪选工作室发哪几张照片。
林溪选定之后,也觉得这次造型满意,便随手发给了尼尼。
尼尼前几天听说林溪要参加选秀综艺做发起人,就一直嚷嚷着要看林溪的爱豆装。
发完之后林溪就没再看,她一连录了好几个短视频和宣传要用的口播。
卸妆的时候,林溪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一看之下,全身都僵住了!
她发错了人!
尼尼的头像是一片灰暗的天空,和微信自带的原始头像很像。她把要发给尼尼的照片,发给了霍斯冬!
而且那边还回复了:“非常漂亮。”
微信没有显示回复时间,看样子是秒回。
时间已经超过撤回时间,更何况即使能撤回,霍斯冬也看到了。
本来林溪回到她自己的家之后,已经决定除了帮霍斯冬治隐疾外,不再和霍斯冬有过多的牵绊,结果她自己手滑,主动联系了霍斯冬!
就在这时,秦姐推开化妆间的门,走得很急。
旁边的化妆师和助理都自觉后退几步,让秦姐走到林溪身边。
秦姐附在林溪的耳边说了什么,林溪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姐。
秦姐说的是:“梁老板说,他没有请动霍静真,不过他打听到,霍青桐是霍静真的侄孙子。”
林溪看着秦姐,身体久久没动。
秦姐继续在林溪耳边说:“我本来是不同意你和霍青桐交往的,他那个人名声太差了,不知道渣过多少女孩,不过他要是能在这件事上帮你,也算帮你圆梦了。”
林溪不打算澄清误会,她只是想,霍青桐一向是不管家族事务的花花公子,而且他的父亲本就是领养,和霍静真能谈上亲戚关系的,应该是霍斯冬。
难道还要求霍斯冬帮忙?
“今天叫霍青桐来接你吧,你好好和他商量。”秦姐临走前在林溪耳边说。
卸完妆,林溪让化妆师和助理先回去,林溪拨通了霍青桐的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听,林溪想,如果霍青桐没有在槟城,她要不要直接联系霍斯冬,让老李来接她——她不知道霍家老宅的具体位置。
但是一想到给霍斯冬打电话,林溪又希望霍青桐快点接电话。
虽然林溪此行的目的是求霍斯冬,但是她的内心,似乎还是在避免和霍斯冬联系。
霍青桐在电话那边说:“小婶婶,什么事啊?”
“你方便送我去老宅吗?”
“方便,必须方便,小婶婶什么时候叫我都方便。”
林溪不想和霍青桐多说,只是说好了让霍青桐在地下车库等她.
林溪上了车,霍青桐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竟然没有更多的话。
林溪最开始只是觉得不太对劲儿,是长久的沉默让林溪想起,以前霍青桐会主动和她说话,直到她不想理他为止。
到了霍家老宅,霍青桐在门口停下车,给林溪打开车门。
林溪下车,看到霍青桐好像瘦了一些,眼下也微微发青。
林溪问:“你没事啊?”
“哎呦,小婶婶这是关心我?”霍青桐马上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
林溪本能地不想再理霍青桐,但是她看到,霍青桐的眼中并没有笑意。
就在林溪盯着霍青桐看的时候,霍青桐也收敛了笑意:“没事。多谢小婶婶关心。还不是年轻时候犯的风流债,过几天就处理好了。”
林溪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既然是个人情感方面的事,林溪也不好再多言。
林溪走进老宅,却见李叔正在别墅前的平台擦车。李叔看到林溪,放下手中抹布:“太太,先生不在老宅。”
林溪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如释重负,她本能就转身,听到老李在她身后响起。
“先生说了,如果太太来找他,让我把太太送到溪园。”
“戏园?”林溪没听懂。
“溪园。”老李恭敬地答道,随后他打开车门,“请太太上车。”
? 39、恃宠
林溪不解。
“是先生新卖的别墅, 在蓉城路。”李叔解释道。
蓉城路,在林溪拍摄今天定妆和拍摄大楼的旁边,早知道霍斯冬在那儿,林溪何苦还让霍青桐送她一趟!
林溪坐上车, 心中思绪万千, 好像此时才有去见霍斯冬的实感。
霍斯冬为什么忽然变了性, 不在老宅住, 而是迁了新居;她要如何开口, 求霍斯冬去请霍静真?
到了蓉城路37号,老李把车开进了大门, 入门便是一个小花园, 菊花盛开, 传来阵阵香气。
这简直是一个缩小版的霍家老宅!
车子停下,司机老李为林溪打开车门,林溪怀着不安下了车。
她还没有想好见到霍斯冬要怎么说,“啪”一声, 别墅门被打开。
霍斯冬穿着一身黑色真丝睡衣, 出现在她面前,和她遥遥相望:“林溪, 好久不见。”
霍斯冬说得语调并无起伏, 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从解封之后, 到现在, 确实有小半个月没见了。
林溪站在台阶之下,要仰头才能看到霍斯冬,她说:“好久不见。”
霍斯冬侧了身, 下巴向内一昂:“进。”
林溪走上门前台阶, 走进大门, 路过霍斯冬的时候,看到霍斯冬又把睡袍穿成了深V的模样,有心提醒霍斯冬不要着凉,却又觉得不该说。
明明已经想要远离他了。
走进玄关,林溪听到“嘭”一声大门关闭的声音,没来由地一阵心跳加速。
“有事?”霍斯冬经过林溪,头一歪,示意林溪跟他走,同时他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的。”
林溪被霍斯冬说得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本就不善言辞,把全部精力都放到舞台和表演上。在人后的时候,偶尔因为语出惊人而让人惊讶或诧异,但能言巧辩这四个字,和林溪从来都无关系。
“不急。我先带你参观一下新居。”霍斯冬似乎非常善解人意。
霍斯冬带着林溪上楼,给林溪看书房位置。
打开门,林溪发现写字台的颜色变成了深绿色,除此之外,布局和霍家老宅差不多,连那巨大的黑皮单人沙发都搬了来,放在写字台对面。
林溪没说话。霍斯冬问她:“记住书房的位置了吗?”
书房的位置和老宅一样,上楼右转第一个房门就是,饶是林溪是路痴,在老宅生活一段时间,也记住了。
林溪点点头。
霍斯冬说:“好。”
说完了,霍斯冬带着林溪走出了书房,又去卧室参观。
门打开,蓝瑟风铃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林溪,她老早就对这个风铃感兴趣,只是始终都没来得及细看。
她刚要仔细看看这个风铃,就被床边的椅子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架木制黑色高椅背的椅子,林溪在霍斯冬醉酒和生病的的时候都坐过,现在和在霍家老宅时候一样,被摆放在床的一侧。
“这椅子……”林溪欲言又止。
“眼熟?”霍斯冬问。
“不只是眼熟,我坐过的。”林溪说。
“你的记性,还没有差到不可救药。”霍斯冬淡淡地说。
林溪想了想,她对待不在乎的事情,确实不会上心,所以时常给别人造成记忆力差的错觉,实际上只是她根本不在乎罢了。
可对待霍斯冬,林溪自问在把离婚协议书烧掉之后,她还是蛮上心的,没有忘记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林溪今天是来求人的,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林溪不为自己辩解,而是问:“为什么不把它摆回原位?”
“这就是原位。”霍斯冬说。
“它原本在靠近窗户那边,是我把它拿过来的。”林溪怀疑霍斯冬的记忆力比她还差。
“既然你把它拿过来了,它就该在这里。”霍斯冬说。
林溪见霍斯冬这样执拗,便不再多言。她觉得霍斯冬有一些轻微洁癖,那么有强迫症也比较正常。
林溪以为参观完主卧,霍斯冬会带她去看看客卧,毕竟客卧曾是她的住所,但是霍斯冬没有,霍斯冬直接把林溪带到了一楼,观看餐厅和厨房。
林溪发现,连这两个房间的布局,都和老宅相同。
走了一圈,林溪有点累了,霍斯冬带她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休息。
“我今天来,是有事求你。”林溪坐下后,犹豫了一瞬,还是直接说出口。
毕竟霍斯冬第一句话就是“有事?”
“我知道。”霍斯冬似乎自嘲地笑了一下,“你说。”
林溪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但总觉得不是现在,她想等把霍斯冬的隐疾治好,他整个人不再拧巴之后,再和他交流。
“你认识霍静真吗?”林溪问。
“她是我堂姑母。”霍斯冬答。
果然,霍斯冬和霍静真的关系,才是真的亲属。
“我们的综艺节目,本来打算邀请她,但是梁老板请不来她出山。我听说你和她亲戚,想请你、请你帮忙,请她来节目组。”
林溪垂着头说,她不敢看霍斯冬,她觉得她的行为简直是“恃宠而骄”,仗着她晓得霍斯冬是她的粉丝,就对他诸多请求。
“林溪,你觉得我为什么帮你?”霍斯冬问。
霍斯冬以前面对林溪的请求,一向干脆得很。今天他却罕见地发问,让林溪一时之间有些懵。
林溪抬头看霍斯冬,正对上一双冷而灰的眸子。
林溪看到过霍斯冬眼中的许多种情绪,这样坚定的眼神,还是第一次看到。
她从眼神中预感霍斯冬不会帮她,便起身低头,对霍斯冬微微鞠躬:“打扰了。”
不是客气敷衍,是真心实意,林溪说完,抬腿要走。
“霍静真的性子,八百个梁渡舟也请不动。”霍斯冬幽幽开口,并不看林溪。
林溪的脚步定住,霍静真是她的偶像,她当然知道霍静真的性子有多倔。
但是霍斯冬既然这样说,就说明他有办法请到霍静真,不止是通过亲属关系。
林溪回身,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霍斯冬。她忽然发现,如果霍斯冬不主动,她是真的拿霍斯冬没有办法。
“你先坐。”霍斯冬说。
林溪又坐回到沙发上,她听霍斯冬说;“你真的很想请到霍静真?”
“是。”林溪点头。
“有条件。”霍斯冬淡淡地说。
“什么条件?”林溪满怀希望地问。
“陪我。”霍斯冬说完这两个字,目光直直地看着林溪,“你肯吗?”
林溪知道霍斯冬有时候非常孤独,他渴望她的陪伴,但是理智告诉林溪,这种“粉丝”对“偶像”的关系是病态的。
林溪的心中天人交战,她想,陪霍斯冬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劝他治疗隐疾。而且,林溪感觉到内心最底处的声音——她想答应。
“我……”
林溪话刚说出口,就被霍斯冬打断:“你想清楚再回复,陪我的意思是,你要住在溪园,和我一起。”
“住多久?”林溪问。
“住到综艺结束。”霍斯冬看着林溪回答。
林溪说:“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和我讨价还价?”霍斯冬笑着说。
不管第多少次见,林溪总是会惊讶于霍斯冬笑起来眼中的星辰。
这星辰熠熠生辉,亘古不变地照耀大地,寂寞而辉煌。
林溪能感觉到霍斯冬是开心的,她答应他住下,霍斯冬开心。所以哪怕她又多向霍斯冬提别的请求,霍斯冬也是笑着的。
林溪想,反正她已经“恃宠而娇”了,也不介意再来一次。而且这句话,她早就想和霍斯冬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现在时机刚刚好。
“等综艺结束之后,我帮你请市医院这方面的专家,你——可以见见他吗?”林溪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专家?”霍斯冬眼中是疑惑和不解。
“那方面的。”林溪低着头说。
霍斯冬看到林溪的耳朵悄悄红了,衬得耳洞边的小痣都生动起来。
霍斯冬还是不解。
林溪抬头,深吸了一口气,目视前方,不看霍斯冬,一口气说完:“治疗那方面不行的专家。”
寂静。长久的寂静,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林溪心跳加快,耳边似乎有有风在怒吼,她深呼吸,视线轻轻转移,落到霍斯冬身上。
霍斯冬的表情堪称戏剧,他的脸上先是不解更深,甚至眉毛都皱了起来。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毛舒展,脸上只是惊讶。
最后,笑意一点一点浮上他的嘴角眉梢。
林溪不知道霍斯冬为什么要笑,她做好了霍斯冬恼羞成怒、不再帮她、把她赶走的准备;也想着如果霍斯冬脸色还好,她要怎么从人生和爱情两方面劝说。
她唯独没想到霍斯冬这个反应,林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尴尬和羞耻之感一点一点往身上爬。
“林溪,那医生,留着给祁什么鹤的用吧!”霍斯冬叹道。
林溪想,难道霍斯冬是在用微笑表演讳疾忌医?
不过林溪倒是好奇:“你怎么知道他是祁朝鹤的爸爸?”
霍斯冬敏锐地捕捉到“祁朝鹤”三个信息点:“所以你上次,在剧组见祁朝鹤,是为了给我‘治病’?”
林溪想想,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便点点头。
霍斯冬笑了,他的笑一向很短暂,昙花般一瞬,格外珍贵和惊喜。
但是这个笑,持续了许久,结束之后,霍斯冬清了清嗓子:“林溪,你真可爱。”
林溪一向觉得,除了完成可爱清新风格的舞台,“可爱”这两个字是坏人他无缘的,不知道为什么霍斯冬会这么形容她。
难道她理解错了?霍斯冬其实并没有“不行”?
霍斯冬看着林溪,轻声问:“林溪,你这么想我‘不行’吗?”
林溪觉得这个话题有点羞耻,拒绝回答。
好在霍斯冬看到林溪的反应之后,也没有再问。
他说:“请霍静真,可以;看病,恕难从命。”
林溪此时更加搞不懂霍斯冬了。她到底是真的没有隐疾,还是单纯的不想提这件事?
“我帮你请霍静真,你也要信守承诺,在这里陪我,一直到综艺结束。”霍斯冬看着林溪说。
林溪点点头:“我晚点把东西送到客房。”
对于霍斯冬的“病”,林溪现在还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她又不知道霍斯冬到底真“病”假“病”,这方面的隐疾,她又没办法问。
霍斯冬忽然倾身向前:“林溪,我带你参观过。”
林溪不知道霍斯冬为什么这么说,瞪着水雾迷蒙的鹿眼看霍斯冬。
霍斯冬忽然偏头,躲开林溪的眼睛。
“溪园没有客房。”他缓慢而坚定地说。
? 40、蓄意
林溪看着霍斯冬, 她更加确定霍斯冬就是她的狂热粉丝!
种种蓄意接近、帮助,到现在处心积虑地要和她住一起!
林溪本能想走,她刚站起身,就看到霍斯冬的眼睛里流淌出那久违的哀伤, 可以说凄婉无比。
林溪不知道她在霍斯冬生命中到底扮演怎样的角色, 才能劳烦霍斯冬这样费心, 怎么都要把她控制在身边。
难道在霍斯冬人生最低潮的时候, 看到了她的舞台, 才得以重新振作?
林溪知道,许多粉丝就是这样喜欢上他们的偶像的。
她当初喜欢上造作时光, 也是因为那时候她还小, 从小没有母亲, 她在这个青春偶像组合身上看到了女性的活力和能量。
在不知道霍斯冬到底有没有隐疾的条件下,林溪想要探究霍斯冬到底对她是什么想法。
林溪想过之后,忽然发现,她现在对霍斯冬的关心, 好像已经远远超过“朋友”的定义。
不是在封路之前那种没有意识的超过, 如今林溪非常清楚,霍斯冬不是她原本想象中的那样强大而脆弱, 他在某些方面, 很有些偏执。
“我可以住下, 但是你要帮我请来霍静真。”造作时光从来不单独活动, 请来霍静真,就意味着霍静真能够带来另一位成员孟冬青。
霍斯冬的眼中神色变为惊喜,他愉快地答应:“好。”
“我今天先回家, 收拾一下东西。”
“这里也要衣帽间。”霍斯冬说。
“不是衣服, 我有东西要拿来。”
“什么东西, 我让李叔帮你拿。”
林溪知道霍斯冬的手段,他让李叔帮她拿东西,甚至不需要钥匙。
但是林溪本能地想给自己一天缓冲时间,她说:“我要自己拿。”
“好。”霍斯冬因为林溪肯住下,心情大好,他不再和林溪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林溪低着头,努力把这一场对话,变成普通的交易,不然她接受不了心底的质问——“你真的是因为霍静真答应他的吗?”
不管是不是,都必须是。
“你明天就去请霍静真。”林溪低着头说。
霍斯冬看着林溪逐渐变得通红的耳朵,带着笑意说:“我可以现在就去。”.
霍斯冬在送走林溪后,罕见地坐上老李的车。
车停在一家农贸市场门口,霍斯冬隔着车窗看。
霍静真多年来大隐隐于市,就住在槟城闹市区,只是时隔多年,面貌长相都有所改变。
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摊位前选水果。
女人是高瘦的身材,穿着朴素,动作不快却并不蠢钝,是岁月浸染过后的从容优雅。
老李下车,和她说了几句话,从霍斯冬的角度,可以看到中年女人有些惊讶,但还是和老李一起走向车子。
霍斯冬打开车门,说道:“堂姑。”
“斯冬?”中年女人似乎有些不敢确定,“我还以为老李诓我,没想到真是你。”
霍斯冬推开车门:“堂姑,上车说。”
中年女人正是林溪期盼同台的霍静真,她说:“上车可以,我是不去你家的,你如果不介意,就同我一起回我家。”
“好。”
霍斯冬说完,霍静真上车。
一路无言,。静真住在一处普通小区,附近有一家小学,居住于此的多数都是学生和家长。
正赶上放学,小区内外到处都是来回跑动的顽童。
老李放缓了车速,怕撞到小孩,霍斯冬直接说:“停外面。”
老李把车停在了小区外的停车位,霍斯冬下车,和霍静真步行走进小区。
刚进小区,一个小男孩踩着滑板冲向霍静真,在霍静真面前急急刹车停下。
男孩对霍静真说对不起,霍静真笑着从塑料袋里拿出新鲜的橙子,给小孩吃。
小男孩道谢之后,把橙子攥在手里,又踩着滑板出发了。
霍静真回头看着小男孩远去,转过头对霍斯冬说:“没见过这么烟火气的小区吧。”
霍斯冬点头。
“斯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青桐。”
霍静真的眼神向前方望去,看着一群小孩成群结队地做游戏,好像神思也飘向了遥远的天际。
霍斯景便是死在霍斯冬出生那天的领养大哥,很少有人敢在霍斯冬面前提起这个人,连霍父霍母,都只是在霍斯冬不在的时候议论。
霍斯冬看着霍静真,觉得他这个堂姑母,确实不同寻常。
“堂姑这样说,不怕我生气?”霍斯冬的确有些好奇。
“生气又能怎样,斯人已逝,还能追到地下去,说他死的不是时候?”霍静真无所谓地说。
“堂姑这话,说的可不是我大哥。”霍斯冬笃定地说。
二人已走到霍静真居住的单元楼楼下,霍静真听到这话,转头看向霍斯冬,眼中是警惕和怀疑。
“都到楼下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霍斯冬问。
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单元门开着着,霍静真这才从上到下,好好打量穿着灰色西装的霍斯冬,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霍静真家在五楼,在楼道里,便能听到二楼的邻居在打骂小孩,原因是孩子偷写了爸爸的签名交给老师。
上到五楼,霍静真打开房门。简单的二室一厅,小但整洁。
客厅当中没有沙发,摆放的是红木座椅,霍静真伸手,让霍斯冬坐在座椅上。
她去厨房,把买的菜放好,用水洗了新买的水果,把水果端上来,放在霍斯冬面前。
“说吧,找我什么事。”霍静真在另一侧的红木座椅上坐了,问道。
“一档综艺节目,想请堂姑母拨冗前往,也圆一个小姑娘的梦。”霍斯冬说得非常郑重。
“没想到梁渡舟找到了你。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造作时光’已经结束,属于那段岁月的霍静真已经死了,她去不了。你请回吧。”
霍静真说得坚决,她的眼睛是半垂着的,似乎总是懒得睁开。尽管她只是说着普通话语,并没有动气,看上去却好像骄傲得不屑一顾,有点目中无人。
“她很喜欢你,想和你一起唱一首歌。”霍斯冬不在乎霍静真的话语和态度,自顾自地说。
“你没有听到吗?霍静真已经死了。”霍静真睁开眼,看着霍斯冬说道。
霍斯冬环顾房间,视线在一侧墙面的柜子上,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少女穿着黑色吊带,眼神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正是“造作时光”的另一位成员——孟冬青。
照片前方摆放洁白的百合花。
霍斯冬看着照片说:“真正去世的人,不是堂姑,而是另有其人吧?”
霍静真顺着霍斯冬的目光,看向墙上照片,那照片是霍静真刚和孟冬青组合的时候,她给孟冬青拍的,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霍静真望着照片,说:“想用她说服我出山,你是大错特错了。”
“我并非想说服堂姑,而是想帮助堂姑。”霍斯冬淡淡地说。
“帮我?”霍静真没有听懂。
“没错,我想帮堂姑。只是不知道堂姑想不想要这份帮助。”
“我既不图名,也不贪利。你帮我什么?”霍静真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好笑到有兴趣了。
“姑母再想想,你真的什么都不图吗?”霍斯冬问。
霍静真脸上探寻的神色渐渐淡了下来,换上了一副平静但悲伤的神情:“我图的东西,没人能帮我。只有一个人,但是他至死都不会告诉我。”
说道“他”的时候,霍静真的语气骤然压得极低,仿佛含了巨大的怨气。
“我能帮你。”霍斯冬的灰瞳看着霍静真,“我知道孟冬青的墓在哪。”
听到后半句的时候,霍静真忽然坐直了脊背!
她望向霍斯冬,眼中先是震惊,后是怀疑,随后她释然地点头:“我忘了,你小时候,和他在一个寺院。”
多年来,霍静真一直在寻找孟冬青的埋骨之处,无奈孟冬青去世后,丧事由她的丈夫一手包办,霍静真连孟冬青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一直是霍静真的遗憾。
霍静真闭了眼,再睁开的时候,对霍斯冬说:“我可以参加你说的综艺,但是和别人合唱,绝不可能。我早年就说过,不会和孟冬青以外的任何人合唱。”
“堂姑多久没有走出过这个小区附近了?”霍斯冬不等霍静真回答,接着说,“——二十多年了。堂姑,人不能永远活在二十多年前。”
霍斯冬罕见地多说了几句,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霍斯冬又把目光放到孟冬青的照片处。
霍静真惨然一笑:“你又何尝不是呢。”
“我早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乎了。”霍斯冬淡然说道。
霍家之事,霍静真几乎都知道,她不信:“人总是嘴上说着不在乎,如果真的不在乎,你会一直住在老宅?”
霍斯冬似乎很惊讶:“堂姑,你不知道吗?我现在可不住在老宅,我搬出来了。”
霍静真望向霍斯冬,眼里全是震惊。
“我现在住蓉城路,你要参加的综艺就在蓉城路旁边录制。”霍斯冬接着说。
“蓉城路、综艺、小姑娘……”霍静真问,“原来你——”
她没说完,只是笑了一下,叹道:“我果然是老了,你都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霍静真虽然说的是感慨的话,但是神态和语气并不见沧桑,有一种自洽的优雅。
好像她并不是在年龄焦虑,只是感叹光阴似水,当年被父母遗弃在老宅不闻不问的霍斯冬,如今都已经长大,有喜欢的人了。
霍斯冬听到“喜欢”这两个字时,罕见地笑了一下。
随后他像想起了什么,倾身对霍静真说:“还请堂姑不要对她说孟冬青的事,她——还不知道孟冬青已经亡故。”
霍静真说:“我懂,追星的女孩子,总是希望偶像永远是舞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说起来,你确定她会期待见到现在的我?”
“她会期待。”霍斯冬说。
“她不是普的通追星的女孩,她自己也成为了偶像。一个偶像能走的路,她都走过了。没人比她更了解偶像的意义。恕我直言,堂姑做偶像的时候,更多是肆意而为,但她不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有偶像的自觉。”
霍静真除了眼睛看起来傲然尘世之外,整体神情和气场随着年龄增长,渐渐偏于平和。
但她听霍斯冬说话,越听到后面,面色愈加沉重。
霍斯冬说完,霍静真抬头问:“你是说,你在追求一位偶像?”
“她曾经是偶像。”
霍静真本来对霍斯冬喜欢谁这件事毫不在意,但此时她问道:“她是谁?”
“堂姑总会见到的——林溪。”霍斯冬回答。
良久,霍静真看着霍斯冬,说:“霍斯冬,你走吧,我不会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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