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她站在巨型培养管前,欣赏着好不容易才见到的未来会毁天灭地的大佬。
回应她的,是他的毫无变化。
他脸依旧没有一点表情,闭着眼,像在沉睡,听不见外面般,只头发随水飘动,显示着他不是定格的。
安云看过文,知道他听得见,感知得到外面。
他闭着眼,不过是懒得看,不屑看,不在意。
安云也不在意,此刻她强他弱的局势,让她无比从容,点开他旁边的检测数据,往日做过的分析全部显现。
比周教授给她看的多的多。
他们对这个人型未知生物,已经做了切部分组织检测,抽血液检测,重创恢复深度分析,心电图等全身检测数据,精神体检测,毒气测试,电击测试……等等,五花八门,细致入微。
下手越来越狠,最狠的是在把他直接置身在仿磁阵污染中,并且放入各基因、毒物,来试探他是否会有病变或者死亡。
“……。”向来不虐生的安云是蹙紧眉,看完所有数据的。
再移眼看向管里神圣冷傲的闭眸大佬,安云仔细地观察了他全身,竟然没有一丝伤痕,完好无损得像雕塑家最精湛的绝美作品。
强,实在是强。
安云由衷地感叹。
没有痛觉并且恢复迅速的他,对那些别人草草看眼图片都会不寒而栗的实验,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像被小小的蚊子叮了一下。
但此刻近在咫尺的人,毫不掩饰的扫视他全身,一分钟两分钟还不移开,他被盯得感知都自动集中地锁定她。
是刚刚说话的“新蚊子”。
厌弃得撤回感知,蚊子们都让他厌恶,他虽然不觉得疼,但是他们的恶意和目的,他心知肚明。
所有蚊子都一样,妄想透过无用的废东西窥伺点自己。
以卵击石,无所不用其极。
安云注视着他,将眼前人和那些数据关联到一起,陷入沉思。
“这些是控制培养管的装置。”组长领着新加入的安云熟悉实验室,“这个可以控制水温,这里可以往里添加物质,这里可以施加麻醉电压等。”
安云一一看着,各种挟制、分析手段,而且防御等级很高,是很忌惮他了。
在他们稍远处的实验桌旁,组员们小声地讨论着。
“这位就是安云吧。”
“机甲组的新天才真来咱们生物组了?”
“为什么呀?”
“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一人嗤鼻道,“说不定是看咱们捡个厉害的生物,来镀金了。”
“可是主任特意来吩咐让咱们配合她。”
“我倒觉得她可能生物也厉害,瞧,看仪器多认真。”
组长继续为她介绍,“这块是配药区。”
瓶瓶罐罐间,有个穿着工作服的组员正在里面配今天要尝试的试剂。
“这个项目一直都毫无进展,各项分析除了无法识别,就是正常稳定,无论我们对他做多么不正常的事。”
组长道,“过分的稳定。我们找不到他的弱点,普遍生物的弱点对他都失效,有种吞噬一切的感觉。”看看培养管里的他,“甚至我们都不做到让他动动,睁开眼。做什么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问题是我们已经等于放原子弹炸他了,他还这样。未知……的让我们觉得恐怖。”
安云弯腰,看看摆在台子上的试剂,有病毒、细菌类的生物试剂,有强腐蚀性的化学试剂,甚至还有编码基因的设备,但瞧着已经遇见bug,乱码损坏了。
还是一样的,单拎出来一样都让普通人去阎罗殿报道,还会被阎王说死状惨绝人寰,给大大的安抚。
可现在看来,不止受刑的他,“施刑”的他们也饱受精神折磨和恐惧。
呃,很神奇的场面。
组员配好按照计划,今天要试的试剂,拿着满满的蓝色针管走向培养管。
管里闭着眼眸,强大得神圣若神明的他,知道又到每天变着花样来烦自己的环节了。
“等一下。”
安云叫住组员。
他心静如水,新人也要提出她的想法了。
好像来看过他的每一个人都会再说出几个窥伺他的方案。
流程,他已经非常清楚。
组员不解道,“怎么了?”
“这是强效阻断自愈的药。”安云拿走组员手里的药,看向他们,“你们准备后续再割肉断骨,看是否阻断成功,好试出他强自愈的方法?”
几人轻轻点头,不知道她想干嘛。
“算了吧,别折磨他了。”
安云转向培养管,隔着玻璃,看向他。
??,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一直波澜不惊,漠然蔑视的内心有了点波澜,虽然只有一点点,很微小的一点点,细细碎碎的无形的感知先内心一步地寻上她。
她这么做,有什么图谋?
他不是感动,而是探究地盯着她。
她也一样,注视着他。
好看得赏心悦目,看他多久都还是会被震撼。
“他叫什么名字?”
安云开口。
组长还停在瓶瓶罐罐试剂架前,“没有名字,我们只有给他的代号,x实验体。”
安云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就叫耀辰吧。”
给未知生物起名字还是头一次见。
这不是把他当作人,而不是一个实验体了么?
组员们面面相觑。
培养管里的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两遍,耀辰,耀辰,自己来到星球这么久,有名字了。
还蛮好听的。
点亮星辰。
安云满意地看他,不能叫x实验体,不吉利,文里就是这个名字掀了星际,要换个名,和文里的一切区别开。
安云把之前根据实验数据预想的方案发给他们,她加入这个项目组就是来杀他的,准确的说是来截停未来会发生的灾难。如今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杀死他,难度很大,但总要试试。
和他们不同,安云不想虐待他,也不会活生生地拿他实验,她仍尊重他,只想干净痛快地杀了他。
让他不痛苦的结束。
然后继续研究。
她不是圣母,确实动恻隐之心了,但也只是觉得不应该让他活受罪,并不是觉得该救他。她已经知道后续发展,也知道他的实力如何,她没有什么狂妄的自信,认为能够把恶魔教化温良,担不起失败的可能,也不觉得自己那么厉害。
她确实会救人,但也只会救对自己好,值得救的人。
深陷泥潭里的人,有的在拼命伸手,努力想往外出,这样的人值得救,拉上他的手,他会跟着一起努力,共赴阳光;
而有的人也是伸出手,但一旦握住,他会拼了命地把岸上人往泥潭里拽,拉着共沉沦,让别人也堕入深渊!
后者,寻常她遇见绝对会一脚踢开,对方再惨,她也走的头也不回,毫无心里负担。
对方爱在黑暗里堕落就堕落,任其存在,别影响她就行。
但他这种未来直接会把阳光吞噬,让世界全部陷入黑暗,堕所有人进无尽深渊的,她会主动第一时间摁死。
但她发现摁不死……
用了更先进,更精准的手段还是摁不死。跟组长说的一样,跟打在棉花上一样,毫无反应。
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安云接受结果,并不太意外。
“要是能那么简单杀死,所里就不会对他这么忌惮了。”
一组员无奈地看她,刚来就折腾一番,白费劲。
安云冷静地查看数据,确认杀不死,她就死心了,不过,她看着自己加入的试剂元素,再看看后对他血液进行的检测,还有体征报告。
她惊讶地发现那些毒素有部分被他吸收体内,得到了体征越来越好的结果!
安云赶紧确认,发现确实是这样。
之前的尝试,无论是化学、生物、物理手段,还是本就是好的培养液全或多或少的有元素被他吸取。
安云看向他,他生病了。
他在利用所里对他的保护、伤害,来修复自身,所以他才一直蛰伏,乖乖受着。
所以,刚刚自己对他下的死手,其实都在帮他!
无奈地捂脸,安云平复下来,没关系,知道他知道他在干什么就好了。
以这个突破口,进一步了解他情况。
“你们提取一下这几个元素。”安云把毒剂里缺失的元素都圈起来递给他们。
他的感知一直落在安云身上,感受到她圈中了自己需要的元素。
回忆刚刚她做的所有,所以……她是想……
救治自己?
他再次重温遍从她站到自己身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的事,她看了自己许久,还制止了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平等地看待自己,给自己起了好听的名字,又给自己投喂了许多东西,没有之前那群人做的折磨烦心,现在还把自己需要的圈了出来。
或许,好像,大概她真的没有敌意。
最起码她和另外的那些人对自己的心态不一样。
不确定,再看看。
安云不知道他脑瓜里在想什么,正拿着报告,迅速推断,这些元素可以组成什么,影响什么,不再把范围圈在生物里,而是面向全自然,甚至是没有生命的石头。
甲随心动,安云便捷地使用机甲,用自己的先进仪器进行下一步分析。
同桌的组员们惊呆了。
头一次看见可以分析的机甲。机甲不都是用于战斗或防御么?
分析他血液的时候,或许因为他血液实在特别,机甲发生错频现象,嗡的一声,刺耳轰鸣。
他们全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安云也一样,但她留意到周围的仪器在刺耳轰鸣的下一秒有剧烈波动,连带着桌子上的水都震动了。
不是因为机甲错频引起的。
她立马转向培养管,发现他眉头隐隐微皱,咦,他动了?
其他仪器紊乱和水异常现象,是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动。
看来他嫌吵啊。
安云蔫坏地嘴角一翘。
机甲随心而动。
瞬间满屋仪器全部发出刺耳夺命的轰鸣!
密密麻麻,高频低频一起震!
“啊!”
其余组员们捂住耳朵,痛苦地嚎叫。
然而也就半声。培养管里的他眉头明显地皱在一起,好吵!安静,安静!
嘭嘭嘭!
所有发出声音的仪器全部同时炸开!
组员们嚎叫着赶紧抱头,逃命地夺门而出。
只有安云静静地观察,原来他生气是这样。
现有的数据大多都是无效的,除了刚刚得知的吸收元素外,对他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了解,危害水平也是未知的。
现在严丝合缝的壁垒终于撬开口。
虽然是用惹怒他的形式。
“所有的源头都在那个机甲上,锁定它,摧毁它。”他满脑子只剩这一件事,怒气翻涌,直冲安云而来。
安云张开机甲,一边防御,一边吸收分析他情绪波动造成的实质无形伤害,一步步走到他的培养皿前,好听的声音道,“你想不想修养的再安静些?再等等,我很快就帮你争取到了。”
……她真是在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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