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见钟情


    叶朝瑞被他这话吓的脚下一滑, 差点撞上门栓,幸好聂弦望伸手捞了他一把。


    两人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找出油灯点上, 努力不显得那么八卦地询问聂明霄, “是哪家姑娘?你们怎么认识的?”


    其实他们更想问, 怎么刚认识就想娶人家了,不是说之前受过情伤, 已经封闭内心了吗。


    不过这样的话当然是不可能问出口的,说出来容易被聂明霄爆锤。


    此时,聂明霄深吸了一口气, 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讲述了他白日里的经历。


    从杨青家到如意楼,一路人多比较混乱, 一个女子可能是与亲人分散了, 找不到女方家属那边的席位。


    那时聂明霄刚好路过,她就叫住他问了问,聂明霄当时都不敢确认她问的是自己, 他自从脸上有疤之后,从没有女子单独找他说过话。


    他转头看向她, 露出脸上丑陋的伤疤, 她却没有一点害怕的表情, 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他注视着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一不小心走了神。


    直到她提高音量问了第二遍,他才伸手给她指了位置。


    她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认识的人, 临走时对他感激一笑, 眉眼弯弯, 明媚大方,像冬日里的阳光照进聂明霄的心里,他冰冻几年的心突然流入了一股暖流。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不知不觉跟去了她旁边那桌,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对方。


    整个宴席下来,他一直在悄悄关注那名女子,看她在人前落落大方,毫不忸怩地与人交谈,看她爽朗地夸赞菜肴美味,看她垂眸一刻的温柔……


    她真的和其他女子完全不同。


    “嗯……”叶朝瑞托腮,不确定地向聂明霄确定,“就因为她跟你问路时对你笑了一下?”


    他不能理解,难道是那名女子天资绝色,一笑倾城?不然怎么解释聂明霄因她一笑便钟情于她。


    他看向聂弦望,用眼神问他对此怎么看。


    聂弦望还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但他对此事并不擅长,低头小声地在叶朝瑞耳边说,“我不知道,可能是那女子相貌出色,是小叔喜欢的类型。”


    “真有默契!”叶朝瑞轻轻笑了一声,也小声跟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目明耳聪的聂明霄听见了他们自以为很小声的议论,顿时无语,又有点生气,他是那种只看人相貌的肤浅之人吗?!


    “在我心里,她比西施都好看。”聂明霄白了两人一眼,反正在她对自己笑的那一刻,他的心便沦陷了,从此对她念念不忘。


    “咳,”叶朝瑞知道他这是听见他们说的话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转开话题,“那你问到她是谁了吗?”


    聂明霄懊悔地垂下脑袋,摇头,“我不敢去打听,怕坏了她的名节,只知道他与杨青妻子的二姐姐相识,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药香,应当时常在药铺进出。”


    “难道是表哥岳家那边的?”叶朝瑞努力回忆了一下那边的家庭情况,“我听大姨说,表嫂的二姐姐嫁给了镇上医馆的一个坐堂大夫,你说的那名女子很可能是医馆的。”


    聂明霄听的眼睛一亮,有了这个方向,再慢慢打听,应该还能再见她一面。


    听到他脱口而出的心声,叶朝瑞和聂弦望:……


    感情之前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与那女子见第二面,就这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娶人家。


    叶朝瑞在心里感慨,就聂明霄这种不会主动的人,如果不借助外力,怕是一辈子都娶不上心爱之人。


    日行一善,他决定明日去找大姨帮忙打听打听,大姨在镇上的人脉广,也是女子,打听起来方便很多,也能避免很多问题。


    陪兴奋不已的聂明霄又聊了一会儿,聂弦望看到叶朝瑞偷偷打了一个小哈欠,果断打断聂明霄单方面的倾诉,“小叔,别说了,今日小瑞起的早,他累了。”


    “哦,好。”聂明霄停下来,看着聂弦望半抱着叶朝瑞进了后院,他陷入了沉思,心想他们会不会太亲近了点,两个男人会抱来抱去吗?


    三人草草洗漱,聂明霄被自家大侄子扔了两床被子赶到店铺大厅睡。后院的房门一关,聂弦望搂着叶朝瑞入了梦乡,聂明霄躺在并起来的桌子上辗转反侧。


    第二日,他们拖着疲倦的身体起来,食肆要开门了,叶朝瑞和聂弦望要留下来帮忙,因为他们给杨青放了三天假,让他好好陪陪新婚妻子,等回门过后再来上班。


    柳小雨作为总负责人还是要上班的,叶朝瑞就找了个人少的时候把她拉到一边,让聂明霄自己问。


    聂明霄红着耳根子,在柳小雨快不耐烦爆发前,吞吞吐吐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我想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嗐,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柳小雨看着聂明霄逐渐胀红的脸,好笑不已,心想果然是毛头小子啊,“等着,姐这就去帮你问问。”


    说完,人就解开身上的围裙走了出去,动作之快,雷厉风行。


    叶朝瑞接替了她的工作,聂弦望一个人守在另一边卖饼,聂明霄还是在做自己的炸鸡,就是有点心不在焉,目光频频扫向店铺门口。


    终于在午时,柳小雨回来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投入到忙碌的午间高峰,等忙完这一阵,店铺里没人了才说起她打听的结果。


    “你们问的那姑娘估计是苏大夫的独女,名为苏紫,是个女大夫,得了苏大夫真传,在医馆坐诊,专给女子和小孩儿看病,对美容养颜颇有研究,之前有户人家的女儿脸上长了脓包,治好之后留了疤,她用半年就给人家治好了。还有今年……”


    聂明霄全神贯注地听着,不光听,还一字一句地记在心里,可越听就越觉得对方太优秀了,自己根本配不上她,不免有些失落。


    叶朝瑞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拉了拉身旁的聂弦望,无声地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安慰安慰小叔,聂小叔封闭内心这么多年,有个心动的人不容易,别还没开始又缩回去了。


    聂弦望也觉得有必要帮帮家里这个唯一的单身汉,扣住聂明霄的肩膀,哥俩儿好地走去另一边秘密谈话。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聊的,反正叶朝瑞再看到聂明霄时,他的眼神明显有了神采。


    晚上回去吃饭,叶朝瑞因为想知道后续发展,就邀请聂家来自家吃饭,聂母他们没察觉到任何异样,像往常一样带了自家的食材就来了。


    晚饭全程,叶朝瑞都在等聂明霄开口,吃的心不在焉,被聂弦望轻轻敲了敲脑袋,“好好吃饭,小叔会在吃完过后说。”


    果然,等大家吃饱了,刚放下筷子,聂明霄突然站起来,一点预警都没有,非常大声非常直接地喊了一句,“我看上一家姑娘,我——”


    “噗,咳咳咳咳……”聂老爷子激动地呛了一口酒,咳的胸口疼,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巴掌拍在聂明霄身上,“下次不要在老子喝酒的时候说事!当心我削你!”


    还没凶几句,脸上严肃的表情先绷不住了,“哈哈哈好小子!是哪家姑娘?改明儿我亲自带媒人去给你提亲!”


    聂明霄表情温柔地复述了他所了解的全部信息,其他人听完感觉那位姑娘太出色了。


    聂母担忧地说了句,“苏紫姑娘是女大夫,医术又好,会不会其实不想成亲,不然也不会如今二十二了还一个人。”


    这不是她瞎猜,边关就有这样的医女,终身不嫁,把一生都献给了医学,因为她们知道,一旦嫁人,就别想再碰医术,夫家不会同意她们再抛头露面,余生只能围着丈夫和孩子打转,她们不愿,所以不嫁。


    聂母一直觉得那些男人家里实在蠢,娶了医女,竟把人藏了起来,这不浪费人才吗。一个大夫能救多少人,那些蠢货根本想都想不到。


    若那位苏紫姑娘真嫁到他们家来,她可以保证,以前什么样,成亲之后还是什么样,就像她自己现在这般,公公和丈夫都非常支持她的事业。


    聂母的话让聂明霄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了,叶母心最软,看的于心不忍,这好不容易碰到的个心仪的人,便给他出主意,“要不还是再打探打探?贸贸然上门提亲,苏紫姑娘可能会直接拒绝,我们不如先跟她熟悉熟悉,等互相了解之后再谈下一步?”


    “嗯!就这么办!”这办法可行。


    隔日,叶母和聂母就携手去了苏大夫的医馆,找苏紫大夫把脉,这是她们商量了一个晚上的方案,叶母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这样不会引人生疑。


    她们先以患者的身份去接近,大致了解了苏紫姑娘的性格和喜好之后,再让聂明霄自己上,可以避免惹人不高兴。


    如此来往了三天,苏紫大夫可能发现聂母的很多观念与自己非常契合,把她视为知己,几乎无话不谈。


    聂母也聊的无比畅快,差点忘了正事,还是叶母扯她的衣袖提醒才想起来。


    正巧苏紫大夫说到她对祛疤痕的研究,聂母就顺势提到了聂明霄,把他说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苏紫大夫听了果真起了怜悯之心,同时也想试试自己琢磨出来的新的治疗方法,便让聂母下次把聂明霄带到医馆看看。


    还等什么下次,聂母马上去食肆叫人,走到半路又把人带去成衣铺子当场换了一身得体好看的衣服。


    怎么说呢,还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聂明霄换上新衣,人就显得格外英俊精神,脸上那道疤反而给他增添不少男子气概,这一路都有姑娘偷偷往他身上瞄呢。


    不过聂明霄全然没有察觉,他的脑海里只反复播放着一句话:“他要去见心悦之人了,他要去见心悦之人了……”


    他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走到医馆门口时,差点脚绊脚给苏紫磕了个头。


    “噗!原来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2章 假期结束


    见苏紫还记得他, 聂明霄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丢脸没丢脸,赶紧站直了,绷着脸僵硬地点头, “对, 我叫聂明霄, 来看病。”


    “嗯,进来吧。”苏紫声音带着笑意, 似乎还在想聂明霄刚才的傻样。


    聂明霄直愣愣地跟着她进了诊室,聂母和叶母担心他们遭人闲话也走进去了,坐在角落并不打扰。


    苏紫让聂明霄坐下, 仔细看了他脸上的伤疤,然后站起来,告罪一声, 用手指轻轻地去触摸, 聂明霄当即感觉身体一阵酥麻,他忙抓住桌角稳住身形。


    快速平复内心的躁动,他小心翼翼抬起眼帘, 看到苏紫此时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似乎带着一股魔力, 让他心里也跟着平静下来。


    两人一个问, 一个答, 紫苏还为聂明霄针灸了一次, 完了再给开了药,有喝的,也有敷的, 临走前在门口特意嘱咐一句, 要他以后每日都来针灸换药。


    她这么做是有用意的, 毕竟她和聂明霄一男一女,若每日同进同出,难免会有人说闲话,现在她当众说出来就代表他们之间坦坦荡荡,就是单纯的医患关系,率先堵住一些碎嘴子的嘴。


    因为有治疤这个借口,两人接触变多了,人也熟悉起来,聂明霄时不时给苏紫带好吃的,叶朝瑞那几天做的新式点心被搜刮走一半,叫聂弦望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起初,苏紫不愿意收,聂明霄也不会说好听的,干脆放下就走,最后苏紫败给他这股轴劲儿,也不推脱了,因为推了没用。


    投桃报李,她对聂明霄的治疗更为上心,有时甚至会去食肆买吃食,就为问他的用药情况,再顺便看看伤疤,让聂明霄受宠若惊。


    两人的相处渐入佳境,其他人都静观其变,不去打扰,心里希望他们好事将近。


    一月农忙假转瞬即逝,叶朝瑞和聂弦望要回县里去了,所有人都舍不得他们,但没办法,必须得离开了。


    叶母抹着泪,要叶父把一袋又一袋东西搬上马车,拉着叶朝瑞和聂弦望的手不停叮嘱,“一定要好好吃饭,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记得写信回来,写多点。”


    “好,往后我半月给家里写一次信。”叶朝瑞安抚好叶母的情绪,转头对叶父说,“爹,工厂还没建好,你们多照看些,后面招人时也要多看看,不要让别有用心地人混进来了。修成之后,先启用肉肠和魔芋豆腐的工坊,其余的等我回来再说。”


    “嗯,你放心,我和你聂伯伯也不是吃素的,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的。”叶父拍拍胸脯,看向聂父,聂父也配合地点头。


    聂老爷子加入其中,叫叶朝瑞不要担心,“我们一准儿给你办好,你就安心读书,别的就别操心了。”


    这时聂母上前拍拍聂弦望的肩膀,“听到没有,多顾着点朝瑞,朝瑞就要考试了,压力大,其他事别让他沾手。”


    “我会照顾好小瑞。”聂弦望在长辈们面前做下保证,再说这本就是他该做的,他也心疼叶朝瑞,天不亮就要起来背书,晚上写文章写到深夜,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好后勤。


    早上早起两刻钟,把灶房的火生起来,烧热水煮早餐,叶朝瑞起来就能用热水吃早饭,中午去县学送点心的时候再带一份营养餐,晚上就陪在书房,叶朝瑞写文章,他就安静地在一旁看兵书,再添添茶,时不时拿点小点心投喂。


    “行了,你们快走吧,别晚了。”聂母受不了这分别的场景,催他们赶紧走,长痛不如短痛。


    “那我们走了。”叶朝瑞和聂弦望坐上马车,车夫牵引缰绳,掉头驾车往镇外离去。


    “路上注意安全啊!”聂母追出几步大喊一声。


    “好!”叶朝瑞和聂弦望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往后看,“你们快回去吧。”


    镇上距离县里其实并不远,马车速度快点,一个半时辰就能到,只是路不太好走,颠簸的厉害,要是晕车的话更难受。


    他们不急着赶路,所以走的慢,中途看到一家茶摊,还停下喝了杯茶。


    正坐着休息,县城方向来了一个商队,最前面的马车里下来一个人,叶朝瑞抬头刚好看到那人的侧脸,感觉有点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他只好求助聂弦望,小声问他有没有印象。


    聂弦望把手里的点心喂给叶朝瑞,喂完才抬头扫那人一眼,低头在叶朝瑞耳边轻声告诉他,“镇上的那个行商,徐迎客,经常去食肆买卤味,特别是卤大肠。”


    “是他啊!”叶朝瑞记起来了,只是之前的徐迎客身材微胖,现在瘦的有点脱相了,不知道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


    正想着呢,徐迎客也注意到了他们,先是一愣,像是没想到能在这荒郊野外碰见熟人,但很快换上一副笑脸走过去,“好久不见啊,叶秀才,聂公子。”


    “徐老爷,好久不见。”叶朝瑞和聂弦望起身见礼。


    徐迎客哈哈一笑,也拱了拱手,指了指叶朝瑞这桌剩余的位置,“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叶朝瑞对他的经历十分好奇,邀他一同入座,还把他们带的点心分给他一些。


    徐迎客啃着奶香十足的糕点,差点哭出来,“我好久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


    叶朝瑞一听,这里面有故事,想知道又不好直接问,眨眨眼,状似随口问一句,“那您这次是去了比较偏远的地方?”


    “嗐,去了边境互市,换了些异族的东西,在那边倒是吃的挺好,回京城后却像逃难,累死老子了!”徐迎客狠狠咬一口糕点,带着很大的怨气。


    又是京城。叶朝瑞听的姿态逐渐端正,耳朵都竖了起来,像只认真听讲的兔子,看的聂弦望忍不住轻笑一声,上手捏了捏他的耳廓。


    叶朝瑞扭头看他:?


    “没什么。”聂弦望收回手,陪他一起听。


    那边徐迎客喝一口茶水咽下糕点,继续讲述他这一路的艰辛,“我这一趟去互市换了不少好东西,本来还挺满意的,顺顺利利到了京城,结果里面乱的很,街头时不时发生暴动,到处死人,我一个小小行商哪儿见过这阵仗啊,当日就收拾东西出城了。


    我以为跑出来就没事了,没想到有人盯上了我这商队,也跟着出来了,要不是我请的镖师功夫好,我这趟怕是要栽了。


    打走了那些人,我也怕了,什么东西都不想卖了,日日夜夜地赶路,一天好觉没睡,回了咱们这地界才总算安心一点,下来喝杯茶,没想到就碰上二位,也是缘分。”


    说完,他招招手,把他的贴身随从叫过来,“你去给把那件毛织斗篷拿来。”


    随从很快双手捧着一件色彩鲜艳,极具异域风情的毛织斗篷过来,徐迎客擦擦手,接过来转手送给叶朝瑞,“来,你们请我吃这么好吃的糕点,这是我的回礼。”


    叶朝瑞摆手拒绝,“徐老爷客气了,几块点心而已。”这件头蓬一看就卖的很贵,他们和徐迎客只是萍水相逢,没有理由去收他这份如此贵重的礼。


    徐迎客可能也察觉到自己这么做不太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看我,我这好几天没休息了,脑子有点钝,你们见谅见谅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毛织斗篷适合叶秀才。”


    “无碍。”叶朝瑞看了眼那斗篷,配色如此鲜亮,不明白哪里适合自己了。他身旁的聂弦望却看着斗篷若有所思。


    “拿回去吧。”徐迎客把斗篷交给随从,让他拿回去,等人走了突然又叫回来,“你去把那个装香料的小盒子拿来。”


    一个小木匣子很快被放在桌上,徐迎客一边打开一边介绍,“这是我从——”


    “孜然?!”叶朝瑞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往匣子里面看。


    徐迎客一顿,把木盖全部打开,从里面抓出一把像草籽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叶秀才,你认识这东西?”


    “嗯,”叶朝瑞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但看到孜然还是很高兴的,有了孜然,就可以做正宗的烧烤了。


    他捏了一小撮放在手心,放在鼻子底下闻闻,然后取一颗放在嘴里咬碎,一股浓烈的芳香在口中迸发,这香味错不了,“这个叫孜然,碾碎后用于调味,可去牛羊肉的膻味,会让其更香更美味。”


    “果真如此?!”徐迎客来了精神,他本就是爱吃之人,恨不得现在就能吃到这香料做出来的肉,“可惜我只有这一小盒,当时是一个异族小孩儿在卖,他说这叫野茴香,是香料,我闻着没什么味道,就是看他一个人可怜,花一两银子买了下来。刚才突然想到叶秀才精通厨艺,就想着帮忙认认,没想还真是个宝贝啊!”


    他越想越馋,干脆把木匣子往叶朝瑞面前一推,“叶秀才,这东西放你那儿才能发挥他真正的作用,你拿着,我过几天去找你吃肉!”


    这次叶朝瑞不再推辞,收了这盒子孜然,“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现今住在县城,您下次来,可以直接找正街的百味居点心铺。”


    “行!”


    作者有话要说:


    做美食,怎么可以少了孜然!


    第73章 回到县里【小修】


    从茶摊分别, 叶朝瑞和聂弦望去县城,徐迎客带着自己的商队回镇上。


    马车一到县城,叶朝瑞和聂弦望先回家换身衣服, 草草吃了点东西, 直奔邹先生府上。


    叶朝瑞一直记着徐迎客说的话, 京城如此动乱,他想问问老师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他担心会对乡试有什么更不好的影响。


    所幸邹先生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之前他们走各种门道知道了朝廷派来的主考官是谁,果不其然和大皇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上个月, 他们就趁京城和朝堂混乱,使了些手段,将主副考官都换成了中立派里非常正直公正的官员, 这下完全可以保证乡试的公平性。


    邹先生让叶朝瑞放心备考, 考出来的成绩绝对不会出问题。


    又谈及京城动乱,语气变得格外沉重,“哎, 皇上年纪大了,身子骨越发不好了, 近几月时常缺席早朝, 底下的皇子按捺不住开始搞小动作, 如今朝堂上啊, 整日都在排除异己,京城里人人自危,荒唐啊!”


    邹先生表情痛惜, 但又无可奈何, 皇位的争夺之战自古以来就充满了血腥和残忍, 他一个告老还乡的教书先生阻止不了这场洪流,只是可惜了沦为牺牲品的人啊。


    叶朝瑞在旁边无声地安慰老人家,心里不由想起他原本被安排的结局,文字中虽没有提及老师的反应,但一定很伤心,幸好老天眷顾他,让他有了奇遇,能提前知晓未来的危险,可以提前避开。


    他和聂弦望在邹先生府上待了小半天,一直陪到老人家情绪稳定才出府,然后去了百味居点心铺。


    周荷第一个看到他们,非常激动,迅速放下手上的事,忙叫店里另外三个人出来迎接。


    “东家!你们终于回来了!”


    两人被四人热情地簇拥着进了店里,发现里面非常干净整洁,柜台上擦的一尘不染,叶朝瑞暗自点头,先不看其他的,起码清洁方面做的很好。


    又查看了这个月的账目,销量不减反增,奶油蛋糕的订购量成倍数增长,叶朝瑞很惊讶,夸他们的同时,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四个人被夸的脸色绯红,都羞涩地你推我,我推你,都想让对方先说,看的聂弦望微微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种忸怩作态,干脆直接点了周荷的名,“你说。”


    他的语气可能有点严厉生硬,四人下意识一抖,脸上的红晕当即褪去,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板板正正的。


    被点名的周荷偷偷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小步,躲开聂弦望的眼神,看向叶朝瑞,“东家,这是我们四个人一起想到的法子。


    上月你们离开不久,就有一位夫人带着家里的小姐公子们过来,说要订奶油蛋糕,但他们每个人喜欢的花样都不一样,夫人又不允许每个花样都买一个,店里最小的蛋糕都六寸大,若买回去那么多,吃不完就浪费了。


    于是他们就因为蛋糕的花样在店铺里起了争执,我们当时害怕他们这么吵下去会影响店铺的生意,就答应帮他们把蛋糕做的小一点,一个人一个花样,大小刚好够一人吃,也不浪费,这才让他们满意。


    那天打烊后,我们四个人就想尽办法做一人量的小蛋糕,因为没有比六寸更小的蛋糕模具,我们就把大的蛋糕胚切小,切了几次都切不了那么圆,林乐说干脆切成各种形状的,每个人都不一样,那些小姐公子应该会更开心,因为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我们心里也拿不准,第二天做好之后送到他们府上去,没想到几位小姐公子都很喜欢,还跟他们各自的好友说了,当天我们就接了十来个小蛋糕的订单。


    从那儿以后,小蛋糕就在县里有了名气,来买的人越来越多。“


    听完她的讲述,叶朝瑞非常佩服他们的变通和机敏,同时又在他们的启发下,想到更多的创新点子。


    “你们做的很好,”叶朝瑞先赞许了他们的做法,然后提了提自己的想法,“既然大家喜欢这样的小蛋糕,我们就多往这边花精力。回头我们再去打铁铺定做几种各式各样的小蛋糕模具,再去定做一批白瓷大杯,把小蛋糕放进杯子里,这样更显格调,价钱可稍微提高一些。过几日,我教你们做更多蛋糕花样。”


    “好!”四人异口同声,眼睛都亮晶晶地看着叶朝瑞,眼里的尊敬和崇拜都要溢出眼眶了。


    叶朝瑞瞧着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好了,现在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叶朝瑞朝聂弦望伸出手,聂弦望非常默契地把身上的荷包取下来放在他手心。


    叶朝瑞拿到荷包,从里面掏出银子,每人分一锭,之前说好的,做的好会有红包,来不及买红纸了,直接给银子是一样的。


    除了奖励银子,还有对周荷的承诺。


    周荷感受到两位东家正看着她,心里不由一紧,她也想起来了,可她真的能以女子之身当上店铺的大掌柜吗……


    “周荷。”聂弦望声音沉沉地叫了她一声。


    “是,东家!”周荷一瞬间回神,身体崩的直直的,低着脑袋等着聂弦望后面的话,她猜是像“虽然你这个月做的不错,但你是女子……”之类的。


    等了半天,她没听到一点声音,终于抬起了头,就见两位东家和林乐他们都看着自己,她不自觉往后退一步,“怎,怎么了?”难道她不小心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这时,林乐过来给了她答案,“周荷姐,你刚才没听到吗?东家说,从今日起,你便是咱们百味居点心铺的大掌柜了!”


    “什么?!”周荷的脑袋空白了一瞬,猛地转头看向叶朝瑞。这是真的吗?!


    叶朝瑞微笑着跟她点点头,真的。


    下一刻,周荷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弄得三个少年手足无措,倒是叶朝瑞有点理解她,大概是以前作为女子过的太苦了,被打压的太厉害,如今靠自己的能力获得了与男子同样的成就,多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忍不住一下爆发出来。


    她现在不需要别人安慰,只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把心里的情绪通过眼泪宣泄出来。


    叶朝瑞叫林乐他们不用担心,在旁边照看点她,和聂弦望出去了,他们准备去集市买点食材,晚上试试孜然烤肉的味道。


    结果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钱掌柜。


    钱掌柜拉着他们抱怨,胖胖的脸带着几分委屈,“听说你们回去又给齐掌柜卖了一道菜的方子?这大半年怎么没想着要卖我一张。”


    叶朝瑞微微一笑,“钱掌柜这就说错了,我是把方子卖给了如意楼,不是齐掌柜。相信要不了多久,您的东家就会把这张方子送到各地的如意楼,您到时候也会收到的。”


    钱掌柜心想这能一样吗,那姓齐的这次算是又出了风头了,在主家面前一定很得脸。


    心里越想越酸,就越发想和叶朝瑞打好关系,期待自己也能从他手里买到一个食谱方子,也让主家注意注意他。


    “嗐,说的也是,是我太着急了,实在想见识见识叶秀才的手艺。”钱掌柜的态度变得更加殷勤,“你们是要去哪儿,我的马车就在旁边,我送你们。”


    “钱掌柜客气,不过不必了。”聂弦望拒绝钱掌柜跟着一起,他最喜欢和叶朝瑞两个人并肩去逛集市,边走边讨论下一顿饭要吃什么,这样很有烟火气,让他觉得踏实,所以他不允许第三个人插进来。


    叶朝瑞也是如此,礼貌地婉拒了钱掌柜,“我们只是去集市买点食材,走着去就行,就不劳烦钱掌柜了。”


    钱掌柜多机灵的人,知道他们没在跟自己客气,是真的不需要送,便退一步,给他们介绍起集市哪家的肉更好,哪家的货正,哪家不坑人。


    叶朝瑞听了一脑子的信息,和聂弦望去买东西的时候果然省去很多事,心里感叹钱掌柜真的挺会做人的。


    买好了食材,两人回去开始搞烧烤,因为之前在村里做过一次,聂弦望有了经验,包揽了洗菜切菜和烧火的活计,叶朝瑞只需要调调烧烤汁。


    临到傍晚,两人的小院子中央架起了一个火堆,聂弦望削了不少竹签子,将腌制好的牛肉羊肉串起来。


    叶朝瑞接过来放在炭火上烤,“滋啦”一声,汁水滴在炭火上,烘烤出来的香味扑鼻而来,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叶朝瑞拿着烤肉串认真地刷酱翻烤,肉在高温下发出“滋滋”声响,像是在邀请人过来品尝。


    在肉串六七层成熟的时候,再撒上一层孜然,让烤肉融入一股特别的香气。


    叶朝瑞拿出一串烤好的放在聂弦望嘴边,喂他,”忙了这么久,你先尝尝味道如何。”


    “嗯,”聂弦望一口一口吃掉竹签上的烤肉,然后竖起大拇指,“很特别,很好吃!”


    他真的从未吃过香味如此浓郁的烤肉,就是之前在村里吃的那次都比不上,可偏偏这两次同样都是叶朝瑞调的烤肉汁,而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的肉加了那种草籽一样的香料。


    没想到,仅仅一种调味料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这样的烧烤非常合聂弦望的胃口,他嚼着肉,不由地想喝点酒,叶朝瑞看他这么开心,也陪他喝了几杯。


    最后,烤肉基本上都进了聂弦望的肚子,一坛子酒也喝的所剩无几。


    聂弦望有点醉了,靠在叶朝瑞的身上不想起来,过了一会儿双手伸过去紧紧抱住人,脑袋不停地在对方颈窝里乱蹭。


    “小瑞……”声音里似乎带了点委屈。


    “嗯?”叶朝瑞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怎么了?”


    “不要收别人的东西。”


    “什么?”叶朝瑞有点懵,他好像没收过别人的东西吧,难道是指这盒孜然?可是刚才不是吃的挺开心吗?


    就在他疑惑时,颈窝传来一阵嘟囔,“不要别人的斗篷,我攒了好多好看的兔子和狐狸的皮草,白色的,火红的都有,冬日给你做披风,做斗篷……”


    叶朝瑞听的哭笑不得,原来还记着这事呢,同时心里暖呼呼的,他放轻放柔了声音在聂弦望耳边保证,“好,我不收别人的礼,只要你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74章 烧烤店(倒V结束)


    回县城的第二日, 徐迎客就找来了百味居点心铺,当时叶朝瑞和聂弦望还在自家小院子没过去,是刘诚跑了一趟告诉他们的。


    知道徐迎客心急想吃孜然烤肉, 叶朝瑞也不跟他客套说废话, 直接邀请他来家里吃顿实实在在的烧烤。


    烤肉那异乎寻常的浓郁香味彻底俘虏了徐迎客的心, 将所有烤串扫荡一空后,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用手帕抹了抹嘴,殷切地看着叶朝瑞,“叶秀才, 考不考虑开一家烤肉店铺?”


    这话提醒了叶朝瑞,他们确实可以开一家百味居的分店了,这半年间, 县里的点心铺赚到的银子足够买好几个铺面了, 再说还有之前卖食谱的那笔巨款。


    只是,要开烧烤店的话,必须要有大量的孜然储备, 且进货途径必须稳定,不然突然孜然断货, 店铺也开不下去。


    “我去找货源!”徐迎客毫不犹豫, 眼神坚定, 下定决心要找到更多孜然, 这么诱人的美食,他不想就享受这么一次。


    最关键的,他馋叶朝瑞的厨艺, 他深知他们两人不过泛泛之交, 这次来蹭饭完全是沾了孜然这个香料的光, 但要是叶朝瑞开了吃食店铺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天天去店铺里吃。


    他努力回想起买孜然时的场景,“卖我这香料的小孩儿说他们家里还有好多,我当时不认识这玩意儿,好心买一匣子就拒绝了他,我这就回头去找他!”


    几乎说走就走,徐迎客迅速把手里这批货物整合交给下面的人,让他们慢慢去找买家,自己则带队再次出发。


    临走前,他去找叶朝瑞和聂弦望道别,“我这次不走京城,直接去互市,估计一个半月就能回来,你们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不?”


    他这一问,叶朝瑞还真想起一些这边没有的东西,“会不会太麻烦?”


    “这有什么,都是顺路的事儿。”徐迎客大气表示,“尽管说,只要能找到,都给你们捎回来。”


    叶朝瑞也不再客气,他要的东西小,应该不占什么地方,“您路上若是遇见了什么新鲜的香料药材和种子,劳烦您帮我带一些回来。”


    聂弦望解开荷包拿出银子,一共一百两,徐迎客被两人的大手笔吓一跳,香料那些东西有那么贵吗,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


    “咳,你们给的银子太多了,哪里要得了这些,我拿货的价格可跟外面这些商铺不一样,起码要低五成呢,你们给个五十两吧,到时候回来再算账,多退少补。”


    “好,”叶朝瑞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和聂弦望一起把商队送出城门,“一路顺风。”


    “多谢二位为我饯行,”徐迎客抱拳,“就此别过,希望我回来时你们的店铺已经开业了哈哈哈……”


    这个烧烤店铺一定是要开的,叶朝瑞和聂弦望从城门离开,直接去了如意楼,拜托钱掌柜帮忙找找孜然这样的香料。


    这么做是为了保证货源稳定,他们必须备有另一个进货途径,不能把宝全部压在徐迎客一人身上。


    钱掌柜虽不知道这孜然是个什么东西,但叶朝瑞既然找上门了,那他肯定是要帮这个忙的,多么好一个让叶朝瑞欠人情的机会,他要牢牢把握住,说不定事成之后能从叶朝瑞那里买到一张惊为天人的食谱方子呢!


    他积极地问了叶朝瑞好多关于孜然的信息,都一一记录下来,并且要了孜然植株的画像,又拿了一些孜然的样品,通通分发给他底下的人,要他们去找,还设置了悬赏金,谁先找到孜然谁得。


    叶朝瑞对他这番操作表示佩服,同时也很感谢,钱掌柜见缝插针说要买个食谱方子。


    叶朝瑞:……


    他往后也想开酒楼的,把菜谱卖完了算怎么回事,便婉言拒绝了,不过承诺了钱掌柜一顿亲手做的大餐。


    虽然没能成功买到食谱方子,但能吃到叶朝瑞新手做的菜,钱掌柜也很满足了,“好啊!早就馋叶秀才这一手厨艺了!”


    回县城第三日,县学开学,叶朝瑞心无旁骛地读书备考,而聂弦望开始忙起来。


    他每天做的事情很多,头等大事是照顾好叶朝瑞的生活,再就是趁叶朝瑞在县学的时间去找合适做烧烤的铺面,他们都商量好了,乡试放榜之后便正式开业。


    半月后,在牙行牙人的帮助下,聂弦望找到一个带有独立大院落的私人住宅,就在正街,人流量有保证,不过其建成年限已久,再加上多年未有人居住,房屋有些破败。


    叶朝瑞一次下学后,跟聂弦望一起去看了,他很喜欢那个大院子,足足可以摆下十多张桌子,如果只是生活居住,那一定会显得空旷荒凉,但若是用来开食肆,就正正好。


    至于破烂的房子,可以请专业的工匠们看看,能救则救,不能就直接推翻重建,这样还能把房屋再往后挪一些,空出更多地方摆放桌椅。


    一直到七月底,在聂弦望的监督下,院落翻修完毕,从外面看就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进院落,但里面的配制都很精巧,各种小细节处理的很到位。


    比如说,每一处地面都铺设了平整的青砖;不管院子里还是房间内,放置了许多照明灯具,夜晚时灯火通明,一点不会影响食客们享受美食。


    还有新修的几间房间,北面的将作为厨房和仓库使用,东西两边的厢房是以后的雅间,供给不喜欢在大堂用餐的食客,剩下的倒座房则是给未来店铺员工准备的宿舍。


    烧烤店的外部框架已经搭好,村里也来信说工厂已经建成,叶朝瑞正好趁月底放旬假,和聂弦望一起回去一趟看看情况,顺便做点别的事情。


    放假当天下午,他们就租了一辆马车,一路疾行,在天色刚暗下来时赶回了家,一路被纳凉的村民围观。


    到了家,当然被家里长辈好一顿关怀,叶朝瑞见大家这个时间都还没睡,干脆叫聂弦望一起去二叔公家和林夏家里,他想把叶安和林夏两人调到县里去帮忙打理烧烤店铺,想问问他们本人和家里人的意见。


    先去二叔公家,叶朝瑞发现他们家好像扩建了,围墙拉的更长,后面还有几间新建的房。


    两人走近一些,听到院墙里面聊天笑闹的声音,知道这一大家子都没休息,便抬手敲了敲崭新的院门。


    “谁啊?”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紧接着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来了来了。”


    院门从里面打开,是二叔公家最大的重孙,他认识叶朝瑞,惊喜地大喊一声,“秀才叔叔!”


    这一声吸引了里面所有人的注意,纷纷仰头看过来,从火把微弱的火光下辨认出叶朝瑞和聂弦望的样子,都站起来欢迎他们进屋。


    “朝瑞,弦望,你们来了!”


    “快进来坐!”


    “我去给你们拿好吃的!”


    “不用不用,”叶朝瑞拦住要进屋拿东西的叔婆,“我们过来就是想和各位商量一件事,说完就走,不打扰大家休息了。”


    “朝瑞想和我们说什么事啊?”二叔公让其他人安静,听叶朝瑞说。


    “我们在县城又买了一个铺子,还是做吃食生意,想请叶安堂哥去做大掌柜。”叶朝瑞看向叶安,“堂哥,你是否愿意?月钱十两银子做底,每月还有奖金,多少要看当月赚了多少,和镇上一样。”


    叶安愣了愣,被自己娘亲偷偷拽了衣袖才反应过来,“我愿意去!”


    其他人也都满脸惊喜,仿佛得了天大的便宜,他们一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村里,头一次有人能在县里定下来,还拿着如此高额的月钱。


    几个堂哥拍拍叶安的肩膀,感慨道,“你小子以后出息了。”


    叶安难得脸上有了表情,他感激地看向叶朝瑞和聂弦望,“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


    “说的没错!我们最该谢的就是朝瑞和弦望,要不是你们,我们家哪儿能过上如今这好日子啊!”二叔公放下烟斗,就要让全家一起感谢两人。


    叶朝瑞可受不住这个,聂弦望一步上前就把老人家托住,趁机说,“我们还要去林夏家,一会儿晚了,他们该睡了,就不多打扰了。”


    “行,行。”二叔公不想耽误他们的正事,叫叶安去拿个新火把出来。


    “我送你们出去。”叶安拿着火把送他们出门。


    走出一段距离后,叶朝瑞突然想起来刚才没有看到叶盛叔和他儿子,叶康堂哥,便问叶安,“他们不在家?”


    “嗯,”叶安解释道,“他们去外地找买家去了。”


    叶朝瑞恍然大悟,原来都已经过去一年了,根据协议,二叔公家做出来的腐竹和豆皮等豆制品可以往外卖了,他们千辛万苦去外地找买家,想必是为了维护百味居在本地的生意。


    想到这里,他心里暖洋洋的,这种扶持别人,别人默默守护自己的感觉太好了。


    三人一路聊着就到了林夏家,聘请林夏去县里做二掌柜,月钱六两打底,同样每月有提成。


    还没等叶朝瑞把话说完,林夏就满口答应,“我要去我要去!”


    其实他之前就猜到了,叶朝瑞从去年就一直叫他和叶安多识字,多和刘洋学习算账和管理店铺,虽然没有明说,但肯定是想要重用他们的,所以他学的特别认真,他想去更大的天地闯荡,现在终于等到了。


    林夏家里人自然高兴的不得了,林夏娘亲都哭了,觉得自家小儿子有了前程,她紧紧握住林夏的手,”好好干,听到了吗,跟着叶秀才好好干。”


    “娘放心,我肯定好好做事,不让叶哥和你们失望!”林夏眼神坚定,铿锵有力地发下誓言。


    “好好好……”几乎所有人都认同地看着他。


    只有聂弦望撇头不想看林夏,闷闷地“哼”了一声。


    叶朝瑞扭头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奔波忙碌


    林夏家中出来, 三人在岔路口分开,叶朝瑞想起之前聂弦望似乎不太高兴,“弦望哥, 你不看好林夏?觉得他能力不够?”


    “没有, 他有点能力。”聂弦望沉默半晌, 然后不太情愿地嗫喏道,“他太粘你了。”


    “嗯?”叶朝瑞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扶额轻笑了一声,在夜色的遮掩下,去拉聂弦望的手, 牵住晃了晃,“没关系,他做了二掌柜之后会很忙, 没时间粘我。”


    不知是这句话还是牵手的动作取悦了聂弦望, 他被安抚住了,脸色逐渐回暖,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看的叶朝瑞又想笑了, 他停下脚步,抬手戳了戳聂弦望的嘴角, “你怎么这么爱吃这种没边的醋?”


    “什么是吃醋?”聂弦望握住他的手, 放在手心捏捏, 十份真诚地发问。


    见他是真不知道吃醋的意思, 叶朝瑞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就是捻酸。”


    “我没有。”聂弦望飞快否认,他怎么可能会嫉妒林夏, 他只是觉得林夏不稳重, 而且不知道与人保持距离, 都这么大人了,看到叶朝瑞还想往他身上扑,挨的那么近……


    叶朝瑞眉眼含笑地听他“抱怨”,这一刻,两人仿佛交换了角色,以前一直是他在说,聂弦望在听,现在反过来了,这个感觉也不错。


    两人手牵手在星光点点的夜空下漫步回家,远远地就看到叶家院子外一个举着火把的模糊身影,他们默契地松开相连的手,加快脚步走过去。


    “总算回来了,你娘都以为你们看不见路摔了,正准备去找呢!”外面站的是叶父,他把两个人拉进院子,问他们,“怎么样,叶安和林夏都答应了吗?”


    “嗯,都答应了,说好明天下午跟我们一起去县城。”叶朝瑞和聂弦望跟着叶父进屋,家里人都还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叶朝瑞特意告诉了聂母一声,“伯母,我们要带走叶安堂哥和林夏,可能要麻烦您和大姨给店铺再招两个人。”


    “嗐,这都是小事儿!”聂母一点不担心招不到人,每天都有人来店铺问他们还要不要伙计,想来百味居做事的一大把。


    叶朝瑞对此也很放心,他们百味居在镇上还是挺有名气的,说是一呼百应不为过。


    果然,第二日聂母开门时随口提了一句,来应聘的人差点踩坏店铺的门槛,里面不仅有镇上的居民,还有周边村落的,都想争取这两个名额。


    叶朝瑞没插手店铺招聘的事,他和聂弦望在村里为刚建成的加工厂忙碌着。


    他们先跟家里几位长辈一起去参观了新工厂,厂子整体建成的样子和叶朝瑞画的图纸差不离,外围砌了一圈很高的围墙。


    叶朝瑞还留意到,围墙里面和外面都靠墙种植了一种长着硬刺的矮灌木。


    叶父出来解释了一下,“这是你们叔婆建议的,说种这个刺树能防小毛贼。他们家前不久刚修好新房子,有人眼红的很,夜里不请自来想盗窃,结果那小偷儿连墙都没翻过去就被扎的哇哇叫,被你们堂伯伯抓了个正着。”


    “嗯……挺好的。”叶朝瑞看着挺有震慑力的。


    进入工厂大门,前面有一块空地,种了些野花野草,还挺漂亮,一看就是叶母的手笔。


    再往里面,是第一间工坊,很大很空旷,整整齐齐摆放着灌烤肠的各种工具,而且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套完整的工具。


    叶朝瑞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六套,也就是说这个工坊可一次容纳至少十二人同时做事。


    同样大小的工坊还有四个,分别坐落在围墙内向阳的地方,其中有三个还未准备启用,里面空荡荡的,这些要等叶朝瑞考完乡试之后再说。


    看完了场地,他们正式开始在村里招工,门口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了,老女老少都有,单单选人就用了整整一个时辰。


    有几十个人从人品和技术手法上都过关了,但人数还是太多,还得挑选。


    可是最后用谁不用谁是个大难题,毕竟大家都在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别到时候因为这件事起了怨怼。


    叶朝瑞看着面前这些目露殷切期望的村民们,实在不想让他们失望,便想到一个办法,让他们每人只做半天,一批做上午六个小时,一批做下午六个小时,这样既可以兼顾家中事务,又能赚到一些工钱,最主要的是,能让更多人得到这份工作。


    “当真?!”村民们得知他们全部被选中后都很兴奋,直夸叶朝瑞厚道。


    叶朝瑞谦逊表示,都是为了回馈大家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


    里正趁机说了一嘴,“这是朝瑞他心善,一直在照拂咱们村儿,你们要记得你们是受了他的恩惠,以后别心瞎做了什么错事,害了朝瑞,害了大家,我是不会留他在村子里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里正在村民们心里还是十分有威信的,都不敢忤逆他的话。


    场面安静下来,聂父从这些人当中挑了八个男人,组建起一支护卫队,他们各个都身强体壮,身手灵活,用以保护工厂的财产安全。


    确定所有人员后,叶朝瑞把他们都集中在工厂前的空地上,严肃地强调一遍工厂的规矩:


    “第一条,每日以敲锣声为准,敲三声上工,敲两声下工,三声敲完还未上工者,算迟到,一次扣十文钱,超过三次便不用来了。”


    这个大家都能很平静地接受,就是听到扣钱二字时,肉跟着疼,十文钱呢,每个人心里都暗暗下决心,一定不能晚到。


    叶朝瑞继续,“第二条,上工前要做好自己的清洁,我们是做吃食的,衣服头发和手指都要确保干净,到时会有管事来检查,发现一次便直接结工钱离开。第三条,工厂不允许进外人,孩子也不行,所以上工之前要安排好家里,如果实在顾不过来,还请辞去这边的工作。”


    这条规矩一出,队伍里有异动,叶朝瑞一眼望过去,是几位年轻妇人在议论孩子的事,他等了一会儿,没有人站出来说不干了,他便接着往下说。


    等他说完,聂父过来跟护卫队的人说了一句,“工厂每天要两个人守夜,一晚可多领三十文补助和一顿夜宵,第二天休息,你们有谁不想通宵的,可以跟我提前说一声。”


    “我们都能!”八个大男人声音洪亮地吼出来,一晚上多赚三十文和一顿夜宵,简直不要太美啊。


    跟所有人说好正式上工时间,便让他们先回家了。


    叶朝瑞跟叶父他们开了一个小会,谈了各方面要注意的问题,最后和叶母说,“魔芋豆腐没有秘方,大家都会做,可以选一个管事出来帮你管理,烤肠那边还是娘亲自管理比较好,调味粉自己配自己加,不要经他人之手。”


    “好,你放心,我在家里磨好配好再拿去工坊。”叶母也知道烤肠这调味料的重要性,绝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安排好工厂所有事宜,时间已经过了午时,叶朝瑞和聂弦望没时间吃午饭,直接去叫了叶安和林夏走了。


    到了镇上,他们先去和大家道别,被塞了不少好吃的,拿着这些吃食,又去码头找到林一他们,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县里转转,算是提前考察考察烤肠市场。


    林一求之不得,欣然答应。他们和叶朝瑞一路,无形中会占据很多便利,起码一些叶朝瑞的好友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他们照顾几分。


    这次去县里,林一只带了两个兄弟,老四和老六,剩下的三人继续在镇上卖烤肠,能赚一点是一点。


    几人到了县里,叶朝瑞把他们五人先安排在了烧烤店铺的员工房内,房子都是新修的,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拎包就可入住。


    叶安和林夏看着满屋子崭新的东西,从床榻座椅到被套小件,样样都安排的舒服合适,看得出是精心准备过的,他们心里越发感动,只恨不得现在就去做事。


    林一三兄弟见了房间格局,都羡慕的不得了,林六都想来这边做事了,不过也只是想想,他还是想和兄弟们在一起,虽然他们都不是亲生兄弟,但胜似亲生,不是有句话说的,“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相信有朝一日,他们六兄弟也能做到这一步。


    几人在房间里稍作休整,一番洗漱后,叶朝瑞和聂弦望做东,邀请他们去如意楼吃顿大餐。


    席间,钱掌柜专门过来送一壶酒水,叶朝瑞为他们双方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钱掌柜,他们都是我百味居的人。”叶朝瑞按照顺序一一为其做介绍,“还请钱掌柜日后多多关照。”


    “哈哈哈好说好说,”钱掌柜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叶安他们,见几人都穿戴整齐,眼神清明,态度大方,心中赞许不已,他爽朗一笑,他就愿意帮助这些有志向有分寸的年轻人,“往后在县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多谢钱掌柜。”五人站起身规矩地行礼,同时也跟叶朝瑞和聂弦望道谢,他们知道,钱掌柜作为县城地头蛇一样的人物,有了他这句话,他们以后会顺遂很多。


    往后一段时间,叶朝瑞脱手一切杂事,专心念书,由聂弦望带着五个人去认识点心铺的人,学习经验,熟悉之后再去木器行和打铁铺搬运东西,亲手装饰烧烤店铺,然后还要去找食材货源,一家一家的去谈合作签协议。


    这个过程中,几人都学到了很多,不管是接人待物,还是谈判技巧,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如此一个月过后,在八月初,聂弦望放手让叶安和林夏来管理这些杂事,因为叶朝瑞要去府城考试了,他要去陪考。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终于到乡试了!


    第76章 乡试


    八月初五, 县学组织所有要参加这次乡试的学子,大家一同前往府城,县学给请了县里最好的镖师护送, 保证每一位学子的生命财产安全。


    当然, 自家准备了马车的, 也可以跟在队伍后面。


    聂弦望就驾驶了自家的马车,不用叶朝瑞去挤县学的马车, 他出发前在车厢中铺了厚厚一层软垫,坐进去不会太颠簸,里面还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吃食, 就怕叶朝瑞在路上吃不好。


    在别的同窗挤在一个车厢里“哎呦哎呦”揉着撞疼的脑袋时,叶朝瑞舒舒服服躺在马车里,一边和聂弦望聊天, 一边嚼着牛肉干。


    这牛肉干是聂弦望前段时间亲手做的, 因为叶朝瑞在温习功课的时候突然提了一嘴,他问清楚做法后,次日就买了十斤上好的牛腿肉回家, 又卤又炸又风干,终于折腾出六斤出来, 给叶朝瑞留着当零嘴。


    这一路上, 车队在午时时分找了一个空旷之地, 短暂地停了一会儿, 学子们下了马车放放风,伸伸憋屈了一上午的胳膊腿,然后开始准备午饭。


    这次与以往不同, 大家带的不是噎喉咙的干粮, 而是用食盒打包了可口的饭菜。


    因为在几天前, 叶朝瑞突然想到一个加热食物的方法,他受异世自热火锅的启发,教会大家用生石灰加水焖煮饭菜,完全不用生火架锅那么麻烦。


    这一法子方便快捷,可以省去很多事儿,获得了县学所有师生的认可,先生们都夸赞叶朝瑞脑子灵,知识面广。


    山长看了如此神奇的效果,当即表示会为每位参考的学子准备几盒生石灰,让他们考试时用,避免浪费时间去生火,也能避免火焰带来的隐患,毕竟往年也不是没有人失手烧了号舍。


    其他学子们得了这天大的便利,对叶朝瑞非常感激,也佩服他的慷慨大方,就是平日看不惯叶朝瑞做买卖的人也都放下过去的成见。


    他们以己度人,如果是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真不一定愿意就这么分享给别人,但叶朝瑞就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们,心胸开阔,没有半点藏私,要知道,一上了考场,他们可都是竞争对手。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叶朝瑞做人做事坦坦荡荡,他能想到这个法子肯定是要自己用的,但他不愿背着大家偷偷来,再说自己独占这个优势又有何用,倒不如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还能卖一个人情,留着往后说不定有大用。


    他和聂弦望坐在马车上,边看风景边享用着从如意楼打包来的饭菜,其他人本来还想给他们分享点自己带的吃食来略表心意,走近了却闻到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他们果断转身离开,有这等美味在前,他们带的东西有点拿不出手。


    午食过后,稍作休整,车队继续往前,夜幕降临时,带队的先生找到一个寺庙投宿。


    寺庙里面房间不够,叶朝瑞和聂弦望借地洗漱过后,直接在马车车厢里相拥而眠。


    睡醒后又匆匆赶路,终于在下午的时候赶到了府城,县学提前在贡院附近一家客栈预定了房间,为避免考前互相干扰,每个学子单独一间房,当然房钱还是得自己出。


    不过能以正常价格订到考院附近的房间已经很好了,这是县学特有的福利,其他学院的学子都要自己去抢房间,有时候还不一定能抢到,价格还贵。


    聂弦望把自家马车安置在客栈后院,拿出两人的行李,他们带的东西少,每人两套夏衣,其余都是叶朝瑞考试用的笔墨。


    他背着两个包裹,和叶朝瑞一起进了房间,里面环境不错,干净,他们挺满意的。


    还有两天就要考试了,叶朝瑞就在房间里温习功课,偶尔会出来和同窗探讨学问,这时的聂弦望就默默陪在他身旁,充当他的书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让其他学子羡慕不已。


    叶朝瑞看着忙上忙下的聂弦望有点不好意思,正式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他躺在聂弦望怀里,心疼地摸摸他眼下的青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我考完这九天,你先休息一阵子,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不辛苦,我愿意做这些。”聂弦望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在他的头顶轻吻一下,“快睡吧,明日送你进贡院。”


    “嗯,好。”叶朝瑞顺从地闭上眼睛。


    聂弦望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满满都是爱意,等到耳边的呼吸声轻缓平稳后才闭眼睡去。


    初九,乡试正式开始,天不亮,整个客栈的人都起了,叶朝瑞在聂弦望的陪同下来到贡院门口,通过检查后进去了,聂弦望寻了一个一眼能看到贡院大门的地方等着。


    一等就是三天,十一那天考完一场后,考生们被放出来,聂弦望第一时间发现了叶朝瑞,见他发丝有些凌乱,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担心地从人群中挤过去,把人半揽着回了客栈,房间里早已让店小二备好了热水和饭食。


    叶朝瑞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新衣,坐在桌边享用美食,聂弦望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给他擦拭湿发。


    两人也不说与考试相关的话题,吃完饭聊了几句店铺的事情便睡下了,后面还有两场考试呢,要好好的养精蓄锐。


    又一个三天过去,第二场考完,正巧出来那天是叶朝瑞的生辰,聂弦望当晚借用客栈的后厨,亲手做了一碗长寿面给叶朝瑞。


    叶朝瑞吃着面,心中温暖无比,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考生和寿星,第二日精神抖擞地进了考场,这是最后一场,考完就算解脱了。


    整整九天六夜,三年一次的乡试圆满结束,叶朝瑞出来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县学其他学子也出来了,脸色有点苍白,但精神还算好,他们感觉这次考的不赖,当然还要多谢叶朝瑞的那个生石灰热菜的法子,让他们吃的好了,还节省不少时间检查考卷。


    他们想设宴感谢一下叶朝瑞,不过被叶朝瑞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因为他们定的地方在青楼,说是去听府城第一名妓唱曲儿,他不感兴趣,和聂弦望回了客栈。


    回到房间,聂弦望看着叶朝瑞,欲言又止,叶朝瑞早知道他有话说,刚才同窗们邀他去青楼时,他看对方的眼神就像要把人一箭穿了,有人在他们拒绝后还想再劝,被聂弦望看了一眼,吓的马上闭上了嘴巴。


    有的人在后面小声说了句,“朝瑞兄的大哥真严厉,朝瑞兄岂不是少了好多乐趣。”


    回来的路上,聂弦望就闷闷的,只顾往前走,也不说话,现在关上房门,房间只有他们俩,叶朝瑞等着他开口。


    “小瑞……”聂弦望上前轻轻揽过叶朝瑞的腰,静静地抱着他。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叶朝瑞抬头看向聂弦望,见他表情带着迷茫和痛苦,明显是想歪了,钻了牛角尖。


    “弦望哥。”


    先把人唤回神,叶朝瑞双手捧着他的脸,非常正色地与他说,“弦望哥,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和我说,好吗?”


    他不喜欢有什么事闷在心里不沟通,长此以往,两人之间必定会存在各种隔阂,有碍彼此的感情。


    “抱歉,”聂弦望把手覆在叶朝瑞的手背上,牵在唇边吻了吻,“我只是在想,我用感情把你绑在我身边是不是对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束缚你,让你不能像他们一样自由。”


    “你怎么会这么想?”叶朝瑞被聂弦望这奇怪的想法弄的一时失语,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艰难地反问道,“你觉得能去青楼就是自由?”


    “不是。”聂弦望当然不觉得。


    “那你在想什么?”叶朝瑞纳闷地敲敲他的脑壳,“你的感情对我从来都不是束缚,我们之间就是你心悦我,我心悦你,自然而然,简简单单,不存在你用感情绑架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相互扶持,共同成长,还有什么比这份感情更健康向上的?”


    “嗯,没有,我们之间的感情最好。”聂弦望的眼睛里逐渐有了笑意,享受着叶朝瑞的“说教”,他喜欢叶朝瑞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


    解开了聂弦望的心结,叶朝瑞才感觉到身体的疲倦,想好好泡个热水澡。


    他拉开外衣,感觉有点味道,转而看向身旁的聂弦望,心想他刚才怎么抱下去的,自己三天两夜没换衣服,都快嗖了。


    聂弦望一眼便知道叶朝瑞此时在想什么,他微微勾起唇角,上前为他更衣,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用担心,你身上都是香的。”


    “……”叶朝瑞没想到他突然耍流氓,有点羞恼,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你走开,我要泡澡了。”


    “好。”聂弦望粲然一笑,顺势后退一步,出门去准备晚餐。


    两人晚上很早就休息了,养好精神后,携手去府城的正街逛了一天,主要是给家里人买些礼物回去,这里有好多县城和镇上没有的新鲜东西,他们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想多带点回去。


    东西送到客栈,时间还早,叶朝瑞没忍住又去了集市和码头,府城里的规模很大,各种食材应有尽有。


    他们看中了几家店铺的海鲜,个头大,肉肥,做烧烤正合适,不知道店铺愿不愿意与他们合作,送货去县城。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唉,脑速和手速都太慢了


    第77章 乡试结束


    从府城订食材的想法只在叶朝瑞的脑海里转了一圈, 并没有真的去找店铺去谈,现在他们的烧烤店还没正式开业,还不知以后的经营情况, 可以先用着如意楼在县里的进货渠道。


    等到以后店铺的情况稳定了, 再有了自己的冰库以后, 他们才会真正去考虑远距离订购新鲜食材。


    两人在府城放松了两天,没等放榜, 辞别了要留下的同窗们,带着一马车的东西,跟在一个商队后面回了县里。


    回来的第一时间, 换身衣服就去了邹先生府上。


    邹先生正在府中修书,被管家告知他们来了,马上放下笔, 从书房走出来, 笑问他们,“怎么不在府城多住几日?你那些师兄往年考完之后,都要游玩半个月才知道回来。”


    “家里的店铺都还有事情要处理, 就先回来了。”,叶朝瑞和聂弦望过去搀扶邹先生。


    邹先生两手一边搭一个, 带他们去堂厅, 路上不忘嘱咐管家, “去泡壶果茶, 拿几盘糕点过来。”


    他知道,相比单调寡淡的茶水,叶朝瑞更喜欢加了蜂蜜的果茶, 而看着高大结实的聂弦望喜欢甜甜的糕点, 所以他府上常备着这些东西, 就等他们过来时投喂。


    “多谢老师(邹先生)。”叶朝瑞和聂弦望乖乖坐在邹先生下首,孺慕地望着他。


    “哈哈……和我客气什么。”邹先生被他们两人的眼神逗笑了,脸上的表情越发温和。


    待管家把果茶和糕点端上来,两人吃饱喝足后,他才开始问叶朝瑞关于考试的问题。


    叶朝瑞直接把题目和自己的答案一一背了出来,邹先生一题一题地给他点评打分。


    聂弦望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边吃糕点一边认真地听他们讨论试题,他不参加科举,但不妨碍他想增长自身学识,再者,他也想和叶朝瑞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这一讨论,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了,饭厅早已备好午食,师母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亲自去请,他们这才停下来吃饭。


    师母心疼叶朝瑞和聂弦望,把好吃的菜都往两人面前推,“多吃点,瞧瞧这一个月累的,瘦的都皮包骨了。”


    这个月两人的确累,叶朝瑞是精神上的,聂弦望是身体上的,都掉了点体重,不过没有师母说的那么夸张。


    四人其乐融融地享用完午餐,叶朝瑞和聂弦望陪两位老人聊聊家常。


    师母似乎对他们还未开业的新店铺非常感兴趣,“我前几日去看了,翻修的真好看。院子中间可壮观了,齐齐整整摆着十二张桌子,这要是坐满得多少人啊!雅间也装的精巧,那大圆桌很特别,还能转圈呢!还有你们那两个掌柜,看着年纪轻轻的,会办事,嘴还甜,我看你们这铺子要赚大钱哈哈哈!”


    “承您吉言。”


    叶朝瑞好久没去那边了,现在终于得了空闲,想去看看。


    他们到的时候,叶安和林夏正在清点库房,里面被两人打理的不错,店铺各方面设施工具也都准备好了,只待乡试放榜后开业。


    叶朝瑞这次有把握能考上举人,届时榜单一出,他的名字印在红布之上,就是新店开业最好的广告。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几件事要完成,店铺的员工早在七月就已经定下了,只是还没正式上工,现在需要都叫过来统一培训。


    店小二归林乐管,后厨的人由一个聂弦望买回来的厨娘管,只是烧烤酱汁和调味粉还需叶朝瑞自己配制,目前他还信不过厨房的任何人。


    而叶安,统管整个店铺,各方面都需要他监督照看,最主要是看好账房记账。


    除了这些店铺管理上的问题,还有食材方面的,各种肉食和海鲜都经如意楼介绍确定好了,孜然这味重要的调料也被钱掌柜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只是价格比较贵。


    当时,聂弦望和叶朝瑞商量后买光了那人所有的存货,在徐迎客回来之前,这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必须全收了,先备着。


    说到徐迎客,他的商队已经离开这么久了,估摸着快回来了,希望他能带来好消息。


    安排下这些任务,叶朝瑞和聂弦望把操作空间让给叶安和林夏,出门去了斜对面的点心铺。


    点心铺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热,他们过去时,门外排起了长队。


    两人从队伍旁边走过,直接进了店里,被一个排队的食客揪住指责,“嘿,你们这两个年轻人怎么回事,没看着都排着队嘛,你们怎么能插队呢!懂不懂规矩!”


    在那人伸手的时候,聂弦望就把叶朝瑞护在了身侧,导致自己的衣摆被抓住,一时不防被拽的一趔趄,叶朝瑞赶紧抓住他腰间,帮助他稳住身形。


    这动静引起了里面周荷的注意,她快步走出来,正看到自己的两个东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一起。


    这……?


    “哎呦,周掌柜,你总算出来了!”拽人的那个食客看到周荷出来了,指着叶朝瑞和聂弦望向她告状,“你瞧瞧,这俩不排队!谁不想买百味居的点心,我天不亮就来排队了,他们倒好,这会儿才来,来了就要直接进去!插队也不害臊!”


    “咳!”周荷战术性咳嗽一声,看到叶朝瑞和聂弦望分开了,走过去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东家,你们回来了。”


    接着向那位食客道歉,“不好意思,徐老爷子,这两位是我们点心铺的东家,并不是想插队买糕点。”


    “他们是你的东家?这么年轻?!”徐老爷子瞪大了双眼,把叶朝瑞和聂弦望上上下下看了两遍,然后感叹一句,“后生可畏啊。”


    “您谬赞了。”叶朝瑞拱手一礼,见周荷能叫出这位食客的姓氏,应当是经常光顾生意的老顾客,便让周荷拿一个茶杯蛋糕送与他,“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店铺会不断推陈出新,一定不会辜负各位的喜爱。”


    “哈哈哈送我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徐老爷子捧着精巧的小蛋糕高兴的很,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甜点,他当场就拿起配套的勺子吃了起来,“唉,就喜欢这香香软软,甜甜蜜蜜的感觉!”


    安抚好食客,叶朝瑞和聂弦望走进店铺,周荷紧随其后。


    他们径直进了后院,让周荷把店铺账本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账目一直查到点心铺卖空关门,里面有几个小错误,但无伤大雅,叶朝瑞给周荷指出来让她修改便可。


    又问了问八月十五那天月饼卖的如何,“食客们有什么评价?”


    “他们非常喜欢!”周荷回想这那天的场景,还是会心潮澎湃,因中秋卖新式月饼是他们给食客们预告了好久的活动,十五那天早上一开门,门外乌泱乌泱全是人,他们四人还被吓了一跳。


    当天,即便有每人限购五块的规定,他们准备的上千个月饼还是不够卖,有好些食客都没买到,周荷不想让他们失望,当即带着林乐三人回后厨现做,直到当天戌时才得以休息。


    那天他们非常累,手指做的都僵直了,胳膊和腿都很胀痛,可回报也是丰厚的,那一天赚回来的银子是平日里的三倍不止。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能满足食客们的胃口,第二日就有人来店铺问周荷,月饼还卖不卖,他们还想买。


    她当时不敢直接答应,只说要问问东家,“所以,东家,我们平日里要卖月饼吗?”


    “可以卖。”叶朝瑞点头应允,“每日选一种口味,最多卖八十八个。注意月饼回油之后才好吃,你们要提前做好,放置两三天再摆出来卖。”


    “是!”


    两人在县城待了几天,上午教叶安和林夏培训手底下的人,下午教周荷他们做几样新的糕点。


    本来想着等徐迎客的商队回来,家里就来了封信,一是问他乡试考的如何,二是告诉他们,聂明霄和苏紫大夫要订亲了。


    “这么快?”叶朝瑞读着信纸的字,有点不敢相信,这才两个多月吧,就要订亲了?


    聂弦望也很好奇,他小叔的性子比他还闷,比他还不会说话,不知是怎么打动那位优秀的女大夫的。


    他们特别想知道其中的内幕消息,就没再等徐迎客,给周荷留了口信,如果看到徐迎客回来了就马上给他们去信,又去问叶安和林夏有没有要捎回家的东西。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有好多东西想带回去!”林夏有点着急,他好久没回家了,再说上月发了月钱,就想给家里人买些镇上没有的好东西,可他还没买啊!


    “别着急,我们明日出发,今日你们先去买东西吧,我和弦望哥守店铺。”叶朝瑞干脆放他们一天假。


    “多谢叶哥!”林夏开心地欢呼一声,飞快钻进自己房间拿银子去了。


    叶安稳重很多,跟叶朝瑞和聂弦望好好道了谢,并交接了员工培训的进度,才回房换衣服,被等不及的林夏催个不停。


    次日,聂弦望牵出自家的马车,没有像之前一样搭乘别人的,因为林夏和叶安买的东西太多了,塞了满满一个车厢,叶朝瑞都只能陪着聂弦望坐在马车外面。


    临走前,林夏看了看满满当当的车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不小心就买了这么多,麻烦你们了,叶哥,聂哥。”


    叶安也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心虚,他稳住表情,从怀里摸出两个小荷包递给叶朝瑞,“朝瑞,再辛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我祖母和我娘。”


    那是他上月拿到的十两银子,他分成了两份寄送回家,算是他的孝敬。


    林夏见此也解开自己的荷包,拿出个五两的银锭子出来,“那也帮我交给我娘吧。”


    叶朝瑞拿着三个银锭,没立刻答应,“你们自己不用?”


    “我们还有啊。”林夏摊开自己的荷包,里面都是铜钱和碎银,“我们来的时候带了银子,只是店里什么都有,又包吃,我们没地方要用,还剩好多呢。”


    得知他们自己身上有留银子,叶朝瑞便把银子收了起来,“好,我帮你们带回去。”


    “叶哥最好啦!”林夏像雀跃的鸟儿扑上去,被早有准备的聂弦望及时挡住,一时没站稳往后倒在了叶安身上,叶安猝不及防,一头撞在门框上面,“咚”的一声响。


    叶朝瑞:……


    他扭头看向始作俑者,聂弦望避开他的视线,摸了摸鼻头,摸出一盒药膏抛给叶安,“抹额头,药效挺好的。”


    然后瞥了一眼林夏,虎着一张脸开始教训,“你如今是店铺二掌柜,该学会稳重些。”


    “是……”林夏看着叶安红肿的额头特别愧疚,“对不住啊,害你磕了头。”


    “没事。”叶安轻轻摇头,一点小伤而已。


    “你们快进去涂药吧,我们也要走了。”叶朝瑞直接坐上马车,让聂弦望驾车走。


    聂弦望巴不得,没等林夏和叶安说话,马车就跑出了好远。


    作者有话要说:


    路上


    叶子:幼不幼稚?欺负人家小孩儿。


    聂某:咳,怎么能算欺负,我是在正当防卫,他差点就扑到你身上了。(正经脸)


    叶子:……


    第78章 载誉而归


    路上, 到了平坦的路段,聂弦望小心地窥一眼身旁的叶朝瑞,发现他面无表情, 担心他在生自己气, 于是把马车慢慢停靠在路边。


    “嗯?”叶朝瑞一回神, 感觉到马车不动了,他抬头看向聂弦望, “怎么了?怎么停了?”


    聂弦望去拉他的手,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小瑞, 对不起,刚才是我做的不对。”


    “哦?”叶朝瑞挑起眉,定定地看着聂弦望的眼睛, 从里面明明白白看到“我错了, 下次还敢”的字样,顿时气笑了,捏住他的脸往外扯了扯, “你心里根本不愿,为何道歉?”


    “因为我看你好像生气了。”聂弦望不敢撒谎, 实话实说, 他不想惹叶朝瑞对自己不满。


    “我生气了?”叶朝瑞回想了一下, 可能自己之前的表情过于严肃, 但他真的没有生气,只是在想一件事,“我在想叶安堂哥是不是看出我们的关系了。”


    聂弦望一愣, 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 之前叶安接住药盒时, 似乎是扫了他和叶朝瑞一眼。


    “不过我不能确认,他可能也只是怀疑。”叶朝瑞补充一句,他也没怎么看清楚,只是觉得叶安当时看他们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没关系,”聂弦望执起叶朝瑞的手,对他说,“就算他发现了也没关系,我们只是提前了跟家里坦白的时间,到那时,都由我来说。”


    叶朝瑞知道聂弦望在保护自己,他很欢喜,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安全感,但他也是男人,有什么不可以一起扛?


    “我们一起面对,我不会躲在你的背后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


    聂弦望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缓缓颔首,“好。”


    互诉衷肠一番,两人的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马车在聂弦望的操纵下继续平稳向前,慢慢遛达着回到了镇上,正巧看到聂明霄从苏大夫的医馆出来。


    “小叔。”聂弦望跳下马车,牵着马追上前面埋头往前走的聂明霄。


    “嗯?”聂明霄听到声音回头,“你们啊,回来了。”


    聂弦望看他脸上还有未散的笑意,挑了挑眉,想必是刚才见了苏紫大夫,“恭喜小叔。”


    “嘿嘿……”聂明霄摸着脑袋憨笑。


    “噗!”叶朝瑞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能怪他,聂明霄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实在太傻了,与往日阴郁沉默的模样大相径庭。


    就算听到叶朝瑞在笑他,聂明霄也没有收敛外露的情绪,他就是高兴,他这前半辈子从没有这么高兴过。


    聂弦望趁机问他,“你做了什么?让苏紫大夫这么快答应你的求亲?”


    “啊,”说到这个,聂明霄有些脸红,“我那天给她送吃的,刚好杨青送来一小罐他夫人做的醪糟,我就带了一小碗,结果她喝醉了,问我对她那么好,是不是想娶她,我说是,她答应了。”


    “所以是苏紫大夫先捅破这层窗户纸的?”聂弦望实在“佩服”自家小叔,这种事都能闷到女方先开口。


    聂明霄害羞地笑笑,这时候才显露出二十多岁的青涩感,“对……她先开的口,我第二日就让爹和大嫂请了媒人去提亲,苏老大夫差点要打我,她拦住了,没打成。”


    他说的时候,神色十分骄傲,叶朝瑞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闪的人没眼看,聂弦望倒是十分理解自家小叔的心理活动,心悦之人在其亲父面前维护自己,真的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三人聊着就到了食肆门口,被柳小雨拉着又是好一顿关怀,她只问他们在县城的饮食和身体状况,却一点不提乡试考的怎么样。


    叶朝瑞明白她是在照顾自己的心情,要是考的好,他自然会主动说,要是考的不好,更不能提了,反正都考完了,一切成了定数,没什么要问的,几年前他院试结束后,她就是如此。


    不过,她不问,不代表其他人不问。食肆里还有许多食客在买吃食,有些人认识叶朝瑞,知道他参加了这次乡试,纷纷涌上来打听他这次能不能中举。


    “叶秀才,你这次考的如何了?”


    “那还用说,你们瞧瞧叶秀才这红光满面的,肯定考的好啊!我看啊,过不久就是举人老爷咯!”


    “我看也是,什么时候出榜啊,我们能不能讨杯酒喝,沾沾喜气!”


    “你这个大老粗沾人家读书人的喜气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也想去考个举人!”


    “哈哈哈哈……”


    食肆里的人笑作一团,一片欢乐,叶朝瑞笑着看他们说闹,也不接他们话茬,有人追问就说自己正常发挥,结果怎么样要到出榜时才知道,几句话就推托了。


    柳小雨见食客们一直缠着叶朝瑞问来问去,便出面控制住场面,“各位,我外甥才刚回来,坐马车累的很,咱们有事儿以后再问,有的是时间,先让两个年轻人回家见见爹娘,休息休息,好不好~”


    “好!听柳掌柜的!”柳小雨在这大半年里做掌柜做的很得人心,老食客们很卖她面子,侧身让叶朝瑞和聂弦望出去,“快回家吧,你们爹娘估计都等急了。”


    “多谢各位。”叶朝瑞和聂弦望礼貌地与他们道别,重新坐上马车,向双溪村的方向而去。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林夏和叶安家里,把马车里的东西一一送到他们家里人手中,临走前,林夏娘亲还送了叶朝瑞和聂弦望一人一个平安福,是她亲自去寺庙求的,希望保佑他们身体健康,特别是叶朝瑞能高榜提名。


    两人珍惜地接过平安福,非常感谢她这份心意,林夏娘亲见他们如此珍视,脸上都乐开了花,从此在外面夸他们夸的更有劲儿了。


    送完东西回到家,里面没一个人,应该都在工厂里,他们把马车安置好,也去了对面。


    正巧叶朝瑞这次回来,是打算着把另外三个空的工坊早日投入使用,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反正他在家里待着也无甚事做,而且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村里就会有人来问他乡试的情况,他不想面对这些,干脆就在工厂里躲躲清净。


    那三个工坊,他计划拿来分别生产酱油,蚝油和豆油,因为这三样东西是他做吃食特别需要的调味剂,有了这些,百味居的味道只会更上一层楼。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和聂弦望就待在空的工坊内,不断研究完善这三种油的手工制作工艺,几乎除了睡觉吃饭以及解决正常生理问题,他们都泡在工厂里面,连衙门报喜的来了都找不着人。


    这时已经是九月初了,乡试榜终于出来了,叶朝瑞毫无疑问中举了,名次在十二,不高不低,但他很满意。


    相比其他学子,他只入学半年,而且还在分心思开店铺,要不是之前在异世的那三年从未停止学习,他可能还考不了这样的成绩。


    而其他人,根本不看什么排名,他们只知道叶朝瑞考中了!秀才公变成举人老爷了!


    里正更是高兴的差点抢了人家报喜人的锣去敲,幸好被他几个儿子抱住了手,这才没有出丑。


    叶父叶母也是容光焕发,拿出鼓囊囊的红包送走报喜人,又拿出荷包给看热闹的村民散喜钱,“两日后,我们会在家里摆酒席,诚邀各位一定赴宴!”


    除了村里,镇上两间百味居食铺都有活动,这三日所有到店的食客都会收到一个小红包,如他们所说,散散喜气,有些家里有在读书的,专门跑到店铺买点东西,就为拿这个小红包。


    摆宴当天,叶父把所有该邀请的人都邀请过来了,自然包括自己的岳家。


    柳老爷子坐在座位上,看着这热闹,心热不已,不死心地想让小儿子柳夏智再去试试。


    他不顾柳夏智的阻拦,把叶朝瑞叫到身边,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柳夏智通过乡试,而且语言中多次暗示,要他走邹先生的门道。


    柳夏智在旁边气的脸都红了,这不是在侮辱他和叶朝瑞嘛!但无奈不敢在人前下老爷子的面子,闷闷地坐在那里,一脸生无所恋。


    叶朝瑞也觉得外祖父有点魔怔了,拒绝了他的要求,“科举考试没有门道可走,唯一的办法就是苦读苦练,我可以把这半年的书籍资料抄一份给小舅舅。”


    “当真?!”柳夏智很是惊喜,同时也感动,这些东西可都是无价之宝,很少有人愿意分享给他人的。


    一旁的柳老爷子虽然不是太满意叶朝瑞的回答,但对他赠书的行为非常赞赏,夸了他几句,又问他,“会试准备的怎么样了?瞧着只有小半年了,要抓紧时间了。”


    叶朝瑞这才想起来他没跟外祖父说过这事儿,“我这次就不考了。”


    “如何不考了?!”柳老爷子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能不考了呢,你这一耽误就是三年啊!不行,你必须去参加!”


    知道老人家比较固执,叶朝瑞没打算和他起争执,准备先敷衍一下,就听到大姨阴阳怪气的声音,“我们朝瑞都说了这次不考,这么想考,有本事自己去啊。”


    柳小雨慢条斯理地嚼着果脯,嘲弄地看一眼自己亲爹,“不管是朝瑞还是小弟,考不考试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也不知道有些人催个什么劲,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几句话把柳老爷子气的半死,哆嗦着手,指着柳小雨无能暴怒,“好啊,你现在是越来越硬气了!”


    “对啊,”柳小雨也觉得自己从管理店铺之后,为人是越发硬气了,“这都是朝瑞给的底气,羡慕啊,可惜你不行!”


    “你!”柳老爷子被哽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叶朝瑞和聂弦望赶快把人扶进里屋躺着顺顺气,后面老爷子可能是生气累着了,睡了过去,宴席好险得以顺利结束。


    叶朝瑞也明白了,外祖父和大姨不能和平共处在一个空间里,看来,等他县城的烧烤店铺开业时,两人不能同时邀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 来吃烧烤啊


    庆祝过后, 叶朝瑞很快投入到三个新工坊的队伍组建工作中。


    新工坊里雇佣的还是双溪村的村民,他们在里正和族老的见证下和叶朝瑞签了保密协议,任何人不许泄露工厂秘方, 违约者不仅要支付高额赔偿金, 还要面临坐牢子的风险, 再者,犯事人一家子都将被里正逐出村子。


    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 是极高的处罚了,叶朝瑞相信他们不至于为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出卖工厂,若有人抵抗不住诱惑, 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届时他一定会追究到底,绝不手软。


    说清楚利害关系后, 他开始分别教授他们酱油, 蚝油和豆油的制作方法。


    同时,聂弦望在村里选了一小队精力旺盛的年轻汉子,要他们做工厂专门的采购人, 每天的任务就是去其他地方大量收购黄豆和海蛎子。


    黄豆常见,每家每户都有种, 海蛎子只能辛苦他们去码头或者打渔人家里收, 不过他们这边一般没人吃这个, 可以低价收很多。


    两天过去, 工坊里已经有人完全掌握了制作工艺,被叶朝瑞直接提升为管事,负责教会其他人。


    叶朝瑞和聂弦望留在村里观察了几天, 确定每个人熟练操作之后, 再交代了家里人一些细节, 便马不停蹄地往县里赶。


    他们收到了周荷捎来的口信,徐迎客已经回来了,听说这趟收获颇丰,带回来好多新鲜玩意儿,他们想早点见识见识。


    最主要的,叶朝瑞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食材可以用在烧烤店铺。


    两人抵达县城时,徐迎客正在烧烤店铺内参观,林夏陪同解说。


    两边一见面,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开口第一句话就直切正题。


    “给我看看您(你快瞧瞧我)这次带回来了什么!”


    叶朝瑞和徐迎客异口同声,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随即相视一笑。


    徐迎客乐的合掌一拍,“哈哈,看来不是我一个人着急啊!走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我在后面那条街买了个小院子,用来堆放货物,今日刚收拾好。”


    两个地方相距没有多远,三个人步行前往,一路上,徐迎客简单讲述了他这两个多月的经历。


    “我们出发去的时候,有点担心找不到孜然那东西,就快马加鞭直奔互市。也是运气好,刚到的第一天,我从客栈出来就看到了那个卖我孜然的小孩儿,他一直没找到人买他们家的东西,我当即就买完了他们所有的孜然。小孩儿还挺感激我,听说我在找其他香料和种子,陪着我们到处问,还免费充当翻译,竟然真让我们找到几样好东西!


    后面我们越走越远,一路走一路收东西,我还带回来一对西域马,马儿腰背健壮,四肢发达,毛皮油光发亮,跑的又快又稳,性格特别温顺!往后它们要是生了崽儿,第一只卖给你们!”


    “多谢!”聂弦望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他一直想买匹好马,以前在县里和府城也不是没看,但就是差了那么点,如果是西域的马,应该能满足他的要求。


    “哈哈哈,要谢的话,多开店铺多研究几道新吃食就行!”徐迎客也就这么一大爱好。


    “好了,到了。”徐迎客在一处老旧住宅前停下,上前敲了敲门,“是我回来了,开门。”


    大门从里面打开,把三人迎进屋。


    叶朝瑞发现院子的一个角落还有一只母羊和几只小羊羔,徐迎客解释道,这也是从互市那边买来的,他觉得那边的羊肉口感更好,就在当地人的建议下,买了几只羊。


    “嗐,这一路上可折腾的,还专门空了辆马车让他们睡,他们倒是舒服了,我们人可遭了罪,几个大男人挤一个马车,脚都施展不开。”


    叶朝瑞听他语气轻快,看似抱怨,却有显摆之嫌,就顺其意恭维他一句,“也是您心善。”虽然是等着养大之后吃肉的。


    徐迎客听了他的话,果然笑的更开心,迫不及待要带他们去看他这趟其他的收获。


    库房门一打开,里面混杂的气味飘散出来,叶朝瑞鼻子吸了吸,从中辨别出几种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至少他回来这一年多里没有闻见过。


    “快进来看看,”徐迎客让仆从们把一个一个的麻袋全部打开,随机捞起一个圆圆的红色球茎拿在手里,抛了抛,“这个他们那里叫球葱,听说吃起来比咱们这边的小葱要甜,我们就在路上切了一个,哎哟,呛的啊,冲的我两条眼泪水直流!”


    “是会这样,”叶朝瑞已经认出这东西就是异世的洋葱,“生的气味不太好闻,浓烈,刺激性强,不过烹熟过后确实香甜,而且还可做很多菜肴的配菜,有与众不同的调味作用。”


    “我就说你会吃!”徐迎客蛮激动,感觉已经看到一桌大菜摆到了眼前,他擦擦嘴角,从另一个麻袋里掏出一把黄色带壳的果子,“你快看看这个,叫什么来着……”


    他想了许久,没一点印象了,“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反正是我在路上从一个南边靠海的商队那儿换来的,不多,就这一小袋,死贵!说是可以直接剥了生吃,也可以煮了吃。我们试吃了几个,味道确实可以。”


    “这个应该叫花生。”叶朝瑞看着手心比异世花生小很多的荚果,轻轻一捏,外面的壳炸开,里面的红色的果仁滚出来,有两颗,他分给聂弦望一颗,“试试?”


    “嗯。”聂弦望也不怕这东西不能吃,接过就喂进嘴里。


    “如何?”


    “有点甜,皮是涩的,嚼久了有一股浓郁的香。”


    “香是因为里面有油,跟黄豆一样可以用榨油。”叶朝瑞已经开始在想榨花生油的手工做法了。


    徐迎客不关心能不能榨油,他只想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吃才更好吃。


    叶朝瑞给出几种异世比较常见的吃法,“裹粉油炸,带壳卤煮,或者炖汤都不错。”


    “这么多吃法呢!”徐迎客眼睛一亮,看看叶朝瑞,又看看袋子里的花生,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对叶朝瑞说,“这袋花生我送你,你做给我尝尝怎么样?我吃一半就行!”


    说实话,叶朝瑞很心动,不过不能白拿徐迎客的,人家也说了,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了这么一小袋,“您看要不这样,这袋花生全卖给我,我分您一盘做来吃,其余的我想留作种子,明年试着种一种,若您想自己种也行,我明年再向您买。”


    “我哪里懂种田。”徐迎客摆手拒绝,“我家往上数三代都是跑商的,我们都宁愿路上累,也不愿守在一个地方受种田的苦,你们拿去种吧,我往后就去你们店铺吃现成的。”


    “好,随时欢迎您来。”


    后面徐迎客又带他们看了其他麻袋里装的东西,除了孜然,大部分都是这边县城有的香料和药材,不过品质更好。


    其中还有一样特别的颗粒,有点像麦子,但要大一些,叶朝瑞感觉跟异世的青稞有点像,可以用来酿酒。


    在逛完徐迎客的仓库之后,叶朝瑞以高价买下了所有香料药材和那些新食材,除去花生和洋葱要留种,其他全都送进了烧烤店铺的库房。


    当天下午,叶朝瑞在烧烤店铺设宴,邀请了徐迎客和钱掌柜,每道菜都是他亲手烹调,毕竟之前就承诺好了。


    这次他没做太过常见的菜品,因为像徐迎客和钱掌柜这样的人,大概已经尝遍了各路美食,不来点新颖的,都吸引不了他们。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和聂弦望两个人,再加上店铺后厨们帮忙打打下手,完成了一大桌子菜,其中有鲜美营养的海胆蒸蛋,爽辣入味的香辣蟹,浓香爽口的孜然牛肉,鲜嫩多汁的狮子头,清鲜淡雅的开水白菜……


    总归从海鲜,到肉类,再到素菜,叶朝瑞都做了一两道代表菜,把徐迎客和钱掌柜吃的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明明已经撑的不行了,可嘴巴还是馋,吃了叶朝瑞早就准备好的消食茶后,坐起身又开始了战斗。


    徐迎客边吃边赞叹,“你这手艺不开酒楼真的可惜了!”


    “我赞同!”钱掌柜百忙之中空出嘴巴表个态,“你若开酒楼,我天天来你这儿吃饭!”


    叶朝瑞笑了一下,“酒楼还在计划中,不过几日后,这个烧烤店倒是要开了,欢迎二位来捧场。”


    “那是必须的!只要是你开的店,那肯定有我!”徐迎客问开业时间,“具体什么时候?”


    “九月十五。”这是叶父特意找人算的,说这天开业必定财源滚滚,叶朝瑞不信这个,不过不妨碍他听叶父的。


    等到开业那天,聂弦望早早把自家爹娘和祖父,还有叶父叶母请到县里,村里请里正和二叔公家帮忙看一看,镇上的店铺由聂明霄和柳小雨暂时管着。


    本来叶朝瑞想着干脆关门一天,让所有人都去县里玩玩,但被长辈们严词拒绝了,他们觉得关一天门就少赚一天银子,他们心痛,叶朝瑞也就由着他们。


    烧烤店铺午时才正式开门,叶朝瑞和聂弦望这次请了敲锣打鼓的民间乐手,在门外演奏喜庆的曲子,十分热闹,把周边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店铺门口,店小二们统一着装,整齐地分站两边,面带微笑地迎人进店,让原本只是想看热闹的人受宠若惊,晕晕乎乎地跟着人群就进去了。


    一进门,被里面新奇的布置和装饰看花了眼,接着就闻见一股异香,“这什么啊?!好香!”


    有人忍耐不住,找店小二点了单,自此,店铺内要点菜的声音一个喊的比一个高。


    “给我来一份那个孜然牛肉烤串!”


    “我要烤五花肉!”


    “烤鸡腿来两个!”


    “茄子,茄子,那个蒜烤茄子给我来一个!也是奇了,茄子还能这么吃呢!”


    “谁说不是呢!吃的真新奇,味道也好,烤片青菜都好吃!”


    “哟,这是什么,白白软软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刚才店小二说了,叫鱿鱼,烤鱿鱼好吃的很哩!”


    “那我也来一串。”


    “我也是!”


    ……


    场面十分火爆,后面钱掌柜的到来给店铺又带来一波人气,好多还在观望的人见如意楼的掌柜都来为这家店铺站场子,果断跟风,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0章 劝弃考


    店铺开业第一天人多, 叶朝瑞担心叶安和林夏忙不过来,在外面守了一阵子,帮忙接待了几位雅间的食客, 出来时发现露天大堂被两人安排得井井有条。


    训练有素的店小二引导每位食客找到空位坐下, 拿着带彩色图样的菜单跟他们一道菜一道菜的解说, 声音洪亮,吐字清晰, 整个大堂都能听见。


    食客们只需要对照自己手里的菜单,找到相应的编号点菜即可,另一个店小二会记好单送去后厨, 而后厨完成订单后,便会把盘子放在窗口,叫一声对应的桌位号, 空闲的店小二便会来取, 给食客们送去。


    客人们吃好吃完后,便由林夏或者叶安来结账,今日开业第一天, 有八折优惠,所以最后的费用要比客人自己的预估价要便宜很多, 这又让店铺收获不少好感。


    从客人进店, 到满意离开, 整个流程有条不紊,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叶朝瑞和聂弦望对此非常满意,他们也不再插手, 回自家的雅间陪自家人。


    烧烤对他们两家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物, 之前叶朝瑞亲手给他们做过好几次, 后来他们嘴馋也自己用叶朝瑞留下的调料粉搞过几次。


    如今,亲眼看到那么多食客对其赞叹不已,他们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又觉得无比自豪,他们家的孩子就是能干!


    叶朝瑞一面为他们布菜,一面与他们聊天,顺便解答一些疑问。


    “你们这一天得要多少竹签子啊,咱们镇上卖烤肠要的竹签子一个月比一个月多,林夏家里有时候都忙不过来,我瞧着林一他们又另外找了一户人家做,你们可不得多找几家,只是县城有人做吗?”叶父看着满桌的竹签子,有点担心他们不够用,“要不我在村里找人做好了给你们送来,反正就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别到时候没签子耽误了买卖。”


    “爹,不用,弦望哥都安排好了。”叶朝瑞看向聂弦望,示意他来说,这个烧烤店铺几乎是他一手做起来的,这些事务没人比他更清楚。


    “嗯,叶叔放心,我已经找好人了。”聂弦望为让他们放心,耐心地与他们细述自己的安排,“我两月前去找了县里的安济坊,里面的人听说我收竹签子,很愿意做这个活计。他们人数不算太多,但做活卖力,从早上起来削到天黑,一天能提供几千根,再加上前两个月囤了一些,完全能满足店铺使用。”


    “安济坊做的啊……”聂老爷子捏着烤牛肉串赞叹,“做的挺好啊,打磨的滑溜溜的,一点都不划嘴。”


    “是啊,”叶父仔细瞧了手里的竹签子感慨,“安济坊里都是些日子不好过的人,能有个赚银子的生计是多好的事啊,他们肯定也想一直干下去,活儿就做的仔细了。”


    叶母则更欣赏想到安济坊的聂弦望,“弦望是怎么想到要找他们的?”


    所有人都知道,住在安济坊的人要么病弱,要么身体有残疾,一般人都不会想到去找他们做事,哪里有像聂弦望这样专门找过去的。


    其他人也好奇的很,纷纷看向聂弦望,“是啊,你怎么会想到找他们做事?不怕效率低还做不好吗?”


    “不会,我观察过他们。”聂弦望当然不会拿他和叶朝瑞的店铺去烂好心,所有安排都是在他调查过后才决定的,“我去找他们是因为想到了边关那边的安济坊,里面很多伤兵残兵,他们从未放弃过生活,我想县里这些人应该也是一样的。”


    提到边关的士兵,聂家人的心被触动了,隐藏在心里的思乡之情突然迸发,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哀伤凝重。


    叶父见此忙插科打诨,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吃食上面,“唉你们说,这烧烤是不是比咱们自己在家烤的要好吃些,一点儿烟熏味都没有,还有股特别的香气,咋做的这是?”


    这同样是聂弦望的功劳,他在县城周边考察了一圈,找到几家炭窑,买了他们烧成的炭,经过多次对比,选了无烟且燃烧时间较长的果木炭,并与那家炭窑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以非常低廉的价格搞定了店铺木炭的供应问题。


    聂弦望讲述这件事的时候,给人一种非常轻松简单的感觉,而事实上,他为此事奔波了半个多月,翻了几座山,回来时眼下青黑,嘴唇干裂,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叶朝瑞当时看着有点难受,也很愧疚,认为是自己把本该两人一同承担的事情全推给了聂弦望。


    “辛苦你了!”叶母心疼地看着聂弦望,把面前肉最多的烤鸡腿塞给他,“多吃点,我瞧着比上次瘦了好多。”


    “多谢柳姨。”聂弦望受宠若惊地接过鸡腿,当即就吃了起来,让叶母十分高兴。


    大家吃饱喝足后,叶朝瑞和聂弦望带他们出来,准备去新买的宅院里休息休息,下午再在县城逛逛。


    他们一出雅间,还没走到门口,叶朝瑞就遇见了县学的同窗,出于礼貌,他留下来接待,让聂弦望他们先回去。


    这次来的就是叶朝瑞以往在县学交好的几位,他们几天前收到请帖之后就准备好肚子了,准备大吃一顿。


    叶朝瑞把人带到收拾干净的雅间,拿出菜单要他们随便点,今日他做东。


    几位也不客气,菜单上的菜品如此新奇,再加上他们一路进来看其他人吃的那么热闹那么香,早就垂涎欲滴了。


    店小二很快托着几个冒着热气的大食盘走进来,雅间里面瞬间安静,很快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叶朝瑞已经吃过了,便起身给他们倒酒,是口感酸甜的青梅酒,专门用来解腻,且喝完之后口齿留香,不醉人,他特地找钱掌柜的途径订了一批。


    他的几位同窗喝了一口,果然大加赞赏,“这果酒与烧烤真是绝配!朝瑞,你可真会吃,难怪家里开食铺的!”


    他们速度很快地解决了桌上的食物,喝完杯中的青梅酒,舒服地长呼一口气,“吃的太过瘾了!”


    他们是读书人,不管是在学院里,还是家中,都要端着一副姿态,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放松地享受美食了。


    他们很感谢叶朝瑞,感谢他给他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场所。


    “不必客气,”叶朝瑞让他们想来就来,“这个雅间是我特意留出来的,不对外开放,我稍后会和两位掌柜嘱咐一句,往后你们过来,直接来这间,随时都有座。”


    “那太好了!我们还担心,往后你这店铺人多了,我们过来还吃不上呢。”


    几个人开始聊起来,说的最多的还是科举,他们这次乡试都过了,在讨论着来年的会试,他们准备过完年就前往京城,还问了叶朝瑞的打算。


    “我不准备参加这次会试。”


    “为何?”他们很惊讶,“你这次乡试成绩不错,若在会试上正常发挥,定能考得进士,为何不去?”


    叶朝瑞看着他们,心中在衡量要不要说实话,这几位同窗平日里待他不错,且人品上佳,他不想他们牵扯进那场恐怖的京城舞弊案,便隐晦地提醒道,“最好再等等,也许错过这次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说这话时的神色十分严肃,其他几人虽不知他为何这么说,但他们不觉得他会骗人,毕竟这是耽误人前程的大事,只是猜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幕。


    几人都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满腹心事地离开,叶朝瑞把他们送出门,看着他们的背影,有点不放心,怕他们还是坚持去会试,决定等送爹娘他们回去后,去一趟他们家中再提醒强调一次,如若他们仍坚持,他也就不劝了,说明天意如此。


    送走了同窗,叶朝瑞和叶安简单交待几句,然后步行回他和聂弦望在县城的新家,就在店铺后面那条街,离徐迎客当仓库的院子不远,当初还是他当中间介绍人低价买下的,而书香街那边租住的小院子早被他们退了租,再住那边不太合适了。


    走到那条街的街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聂弦望上前来迎他,他加快脚步走过去,两人并肩回到家。


    几位长辈们都坐在院子里没有去睡午觉,他们说一天也没干啥,不用休息。


    叶朝瑞见他们真的不困,就拿出从徐迎客那里买来的花生和洋葱,让他们带回去在自家的田地里种一种,看能不能种出来。


    叶父一眼就认出了花生,从袋子里抓起一把,“这就是刚才我们吃的卤味豆吧,原来种子就长这样。这东西好吃啊,我回去研究研究,一定给你种出来!”


    聂老爷子则拿起还沾着泥的洋葱,闻了闻,被其气味冲的鼻子一皱,“嚯,这是啥?我们刚才也吃过?”


    一旁的聂父看着洋葱若有所思,用手指撕开了一点外皮,似乎想到了,“这是羊肉串中间夹的那东西吧,吃起来有点甜的那个。”


    “对,”叶朝瑞点点头,为他们介绍这两种食材,把在异世了解到的所有相关知识都说了出来,希望能增加他们种植成功的几率。


    聂父和叶父听的很认真,这是孩子们第一次要依靠他们,他们得把这件事做的漂漂亮亮的。


    就花生和洋葱的种植方式,他们讨论了一个下午,要不是叶朝瑞叫他们吃晚饭,估计能说到睡觉。


    晚饭是在如意楼吃的,钱掌柜非常热情,热情到他们都感觉到不自在了,等钱掌柜离开之后,才小声地问叶朝瑞和聂弦望,“这人是不是有事求你们?”


    叶朝瑞笑了笑,“的确是,他想从我手里买食谱方子,我暂时不想卖。”


    “就说呢。”叶父理解地点点头,同时又觉得很骄傲,看啊,县城如意楼的大掌柜都想发设法要买他家朝瑞的食谱。


    几位长辈在县城只住了两日,第三日便要回去,聂母担心麻辣烫铺,叶母记挂着工厂工坊,聂老爷子想着家里的地该翻了,而聂父和叶父迫不及待要回去种花生和洋葱。


    他们铁了心要回家,叶朝瑞也劝不住,只能让聂弦望一早亲自驾车去送。


    等他们都走后,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瞬间变得空寂,叶朝瑞不想一个在家,便又想起他那几位同窗,正思考着要怎么说服他们放弃会试,几人突然找上了门。


    叶朝瑞邀他们进屋,见他们都神情凝重,想必是这两天打听到了什么,来找自己对一对信息。


    大门一关,一人按捺不住了,拉着叶朝瑞问,“你上次和我们说那话,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内情?!”


    “怎么这么说?”叶朝瑞反问,他必须先知道对方知晓了什么,自己知道的消息是绝不能轻易开口的。


    那人舔舔干涩的嘴唇,说话的声音愈加低沉,“我爹前段时间去了府城本家,昨日回来告诉我,本家的大少爷因意外伤了腿,不去考明年的会试,要我加把劲超过他。可我不信那位会因为一个腿伤就放弃五个月后的会试,我小时候可见识过他读书的用功,别说是腿伤了,手伤了都坚持用笔,所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由!”


    叶朝瑞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过这正是一个好的突破口,再压一根稻草便能让他们彻底放弃此次会试,他想了想,决定利用一下早已被山长调离县学的朱教谕,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变幻了一下脸色,故作神秘地低声与他们说,“其实,之前那朱教谕多次找我谈话时,有次曾告诉我,若我答应他的拉拢,他会保证我的会考万无一失……”


    几人一听,脸色马上变的惨白,一人倏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喊出声,“你是说舞——”


    话没说完,就被其他人蒙住嘴打断,他们缓了缓神,再次向叶朝瑞确认,“消息准确吗?”


    “不知道。”叶朝瑞表示他也不确定,“但我不想冒险。”


    其他人明白他的意思,会试再过三年还会有,但若牵扯进科举舞弊,轻则永久丧失科举资格,重则家破人亡。


    几人离开时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叶朝瑞却更放心了,相信他们回去之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不过几日,那几个人家中就传出消息,都以各种理由放弃进京赶考。


    这次乡试的成绩差的说还没准备好,想再读三年,下次拼个好名次;成绩好的说家中去寺庙找高僧算过命,来年不宜再考。


    家境好的直接出去游学了,也有家境不好的,先做起了先生,教几个学生,赚些银钱补贴家用,总之都有事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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