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讨厌?
兰德目光一窒,他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声音像是从干涸的大地发出的哀嚎,“你……你讨厌我?”
白釉的外表是艳丽柔郁的,病恹恹不带活力,此时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是不带情绪的注视,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于是兰德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他颓唐地倒在椅子上,瞳孔不断收张,食指颤抖。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和白釉解释。
“再见,兰德先生。”白釉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然后他静静地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凌霄便走了过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就像个大家长一样等着倾听孩子的烦恼。然而这个孩子并不打算多说,于是他只好漫不经心地主动问道:“怎么样?”
b3333星的星长也赶了过来,主动问道:“如何。”
“好像没什么用。”白釉垂着脑袋,手指插在耳后,让人看不清表情。
“白釉先生,恕我直言……”星长握着拳头,“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白釉身体一顿。
两个光脑是犯法的事情。
他向来遵纪守法,要不是活不下去了,也不会如此铤而走险。面对星长好意的询问,白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明只是想要活下去,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白釉垂着眼睛。
【白釉:污染值91%。】
【白釉:污染值……】
也就在这时,一只手猛然抓了过来,打断了白釉的沉思,白釉目光眨了眨,只感觉面前站了一个高大的背影,然后他听到凌霄轻描淡写得说道:“问那么多干嘛,怎么。”
“没有没有没有!!”星长急忙摆摆手,赶紧说道:“我只是想帮帮白釉先生,毕竟白釉先生看起来好像要哭了的样子,我就是……”
星长是个大高个子,此时因为笨重让他的局促显得很滑稽。
“哎呀,反正……”星长深深鞠了一躬,“真的很抱歉!”
白釉目光一怔,显然因为星长的认证也给弄局促了,他抓着凌霄的衣服,“没……没——”
他话还没说完,关着兰德的屋子突然传来持续不断的巨响。
“砰砰砰砰——”
很像是砸门声。
白釉吓得身体一颤,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屋子里的兰德不知道是感觉到了白釉的不安还是怎样,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个举动让凌霄和星长很纳闷,最终,星长迈着谨慎的步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手。
门缓缓拉开一道缝。
然后又是一阵细小的砰砰通通的声音。
星长皱眉,“兰德,你到底在搞什么——”
“砰——”
门突然被撞开,从里面赫然爬出来一个黑色的四脚爬行生物,这个生物脸上带着一个坐着微笑表情的白色面具,但这笑容怎么看怎样悲惨,另外,他的身体太大了,巨大的身形直接挤垮门框。门外的星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了出去。
“砰——”
倒在地上的星长吐了一口血,他撑着胳膊让自己爬起上半身,眼睛看向白釉,“小——”
星长晕了过去。
白釉目光一颤,他看着向自己爬过来的不明生物,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东西好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见过。
然而现在的情况没有给他太多思考,在他身边的凌霄,从机甲项链里拿出自己的机甲。
这个机甲是黑色的,在太阳下带着点太阳般的流光,体型高大。黑色的怪物……大概是虫兽在这架机甲面前显得尤为娇小。
紧接着黑色机甲手上突然凭空多出来一只白色光刀。
然后机甲和虫兽打了起来。
这是白釉第一次目睹机甲和虫兽的战斗,战斗带来的新奇战胜了他本身的恐惧,于是他默默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他们。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凌霄拿着的光刀砍断了虫兽的一只腿,虫兽当即失去重心,摔在地上。凌霄趁机压在虫兽身上,一阵暴打。
半个小时,凌霄收了机甲。他的身上冒了一层汗,衣服贴在身上,显得很性感。
他走到白釉面前,正要说什么,瘫在地上像一片黑色面饼的虫兽这时突然爬了出来,然后以跑出黑影的速度向白釉冲去。
白釉瞳孔骤缩,他转头就跑,但虫兽已经跑到了他身后,他直接和一张白色面具的脸对上,就在他以为这次要一命呜呼的时候,虫兽匍匐在他的身边,巨大的身体剧烈颤抖,它用一只前肢插进自己的身体,好像在里面急切翻找着什么。终于,它从身体好像拿出了什么东西,死死抓在手里,向白釉递去,“给……给……”
白釉嘴巴张了张,“你……”
“噗呲——”
赶过来的凌霄已经举刀插进怪物的胸口。
怪物倒在地上。
白釉突然被凌霄整个搂进怀里,让怪物浓稠的像墨汁一样的血不至于过多沾在他身上。
“没事了。”他说道。
白釉眨了眨眼睛,他想起了怪物的面具脸,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感觉出一种铺天盖地的歉疚,想了想,他说道:“我想看看。”
凌霄皱眉,沉默一两秒他松开白釉。白釉深吸一口气,扒开怪物的前肢,然后看到了它掏出来的东西——
这是白釉要找的光脑。
而在白釉拿起光脑的时候,怪物身上冒起一片白光,白光之后,是胸口插着光刀的兰德先生。
白釉抓着光脑,他觉得这一切好奇怪,兰德先生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虫兽,这只虫兽掏出了他要找的光脑,然后再被凌霄杀死后又变回了原形,
“这是……怎么回事?”
凌霄目光从兰德先生脖子上的“x"印迹的移开,他拿过白釉的光脑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的兰德先生被虫兽寄生了,这是一种新型虫兽,情绪波动一旦剧烈就会露出原形,不用担心。”
凌霄是元帅,几乎代表了这个帝国最高武力值的一批。白釉虽然还是觉得怪怪的,但只能相信凌霄说的话。
“嗯。”白釉应道。
凌霄碰了一下白釉的肩膀,“我从星长那里拿到了这颗星球的代理权,今天事情发生太多了,我带你去休息。”
等安顿完白釉后,凌霄走出屋子,看着手上的光刀。
这是他的光刀。
他目光一沉,【我知道怎样杀死x力量了。】
【啊????】系统整个人都懵了,它并不怀疑宿主骗他,而是问道:【怎么杀???】
【x力量附着在和白釉有关的关键角色中,然后x力量让这些角色对白釉产生敌意刁难。我要做的就是让白釉排斥这些人,使x力量露出原形,然后用我这把刀杀死他。】
凌霄话里的信息量太多,像x力量附着气运之子关键人物,要气运之子排斥等等都是世管不知道的。系统卡壳了很久才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霄垂眸。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刀。
然后想到了这把刀插入兰德心脏的感受,在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好像投射出一段记忆,这段记忆泛黄而陈旧:
“兰德先生,谢谢你送的水果,水果很甜,我很喜欢。”青涩的年轻人将水果盘子放在桌边,对兰德深深地鞠了一躬。
兰德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紧攥的手和淡红的耳尖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梗着声音说道:“就几个便宜水果,我吃不上,放在这里浪费了,你拿回去写作的时候吃……”
说着他拿起盘子将桌子上早早洗干净的水果往水果盘里塞。
白釉愣了一下,赶紧走过去阻止,“不,不用了,兰德先生……”
“怎么。”兰德皱眉。
白釉表情看上去十分苦恼,“兰德先生,你再给我送东西,我下次已经没有钱买礼物送给你了……”
“我还稀罕你那点礼物了。”兰德挑眉。
“一定要还的。”白釉握紧拳头,双眸全是恳切,“拜托了。”
兰德挪过脸,他坑坑巴巴地说道:“礼物又不一定靠买买什么的。”
“兰德先生想要什么?”白釉认真地看着他。
兰德不自在地喂了一颗大葡萄在嘴里,嘴巴里酸酸甜甜,他的心里也酸酸甜甜好像要爆炸,“我觉得你挺闷的,总是待在那出租屋里,你没事可以来我这走动走动,帮我扫个地什么的,当然我会付你工资……”
他提的要求,就差没说直接把钱送给白釉了。
然而白釉在认真听完兰德说的这些话后,却久久地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白釉略感抱歉地说道:“兰德先生,谢谢你的关系。但是很抱歉,请允许我拒绝你。”
“为……为什么啊?!”兰德有些呆愣。
白釉淡淡地笑了起来,眼眸安静宁和,“兰德先生,我的人生要在写作中度过,所以没有时间……做其他事情。”
没有时间……
兰德表情一怔,他的心像是打翻的醋,满满的酸。
随即一个声音说道:白釉是真的在写作而不是借口吗?
嗯……
即使是在写作……为什么……不能停下写作呀?
我相信,只要做一点小小的事情,就能改变这一切。
兰德的脖子上印出了一个“x”的字母。
然后他开始暴躁,冲动,直到白釉突然消失好几个月,他杳无消息,内心膨胀的恶欲开始失控,于是闯进白釉的房间,找到他的光脑,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用这样极端的行为告诉白釉,看着他,只看着他。
——用你的刀,刺穿他的胸膛。
凌霄正看得失神,然后听到了一个声音,于是他感觉光刀里涌入莫大的能量,然后他真的刺穿了这只怪物。
【啊啊啊,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啊?!!!】系统很暴躁。
凌霄回过神,看了眼光刀,他回答系统的消息,【世界意识告诉我的。】
当时,是世界意识将兰德的记忆投射给他,告诉他x力量的来龙去脉。
当时,是世界意识给了他武力值最高的身份,让他有杀死x力量的力量。
而此前所谓的抹杀,只是一次世界意识关于拯救者的考验,考验谁能担当重任。
——被污染的世界意识,在使用一切方法,拯救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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