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根目不转睛盯着瘦弱的亚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开始剧烈喘息。
没有得到回应的米加希有些难过,声音弱弱的:“抱歉啊,我看不见你。”
“吼吼!”奥根抬掌想去摸他的脸,半路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后,很快收回,脸色苍白一片。
听到他的声音后米加希高兴地叫起来,转头对喻江行说:“他是在和我说话吗?!”
喻江行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十分悲痛的大块头,低声道:“他不会说我们的语言。”
米加希好像明白了,点点头:“没关系,他好像能听懂我说的话,我好像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亚雌害羞地抿嘴笑,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我能摸摸你的皮毛吗?”
奥根满脸为难,不知所措盯着喻江行,像是在说怎么办?
喻江行缓缓点头。
见状,奥根迟疑地伸出手,伸出十厘米又收回五厘米,蜷缩着指尖,轻轻触碰亚雌的手背。
“是你的手吗?!”米加希兴高采烈,小心翼翼摸索着着,碰到他手臂上的细软毛发,蓦然眉头一皱,刻意放轻了声音,“你,是受伤了吗?”
喻江行看去,原来亚雌手指碰到了对方手腕上的纱布。
“吼吼。”大块头湿润的目光投向雄虫,像是在求救。
“前几天受伤了,已经快好了,不用担心。”
米加希点点头,珍视而喜爱,清透的眼眸瞪的浑圆:“你的手臂毛茸茸的好可爱,果然和哥哥说的一样!”
奥根全身僵住了,湿漉漉的眼珠一片濡湿,低声发出哀嚎。什么砸到手背,温热后冰凉一片,感受到潮湿后米加希愣住,嗫嚅着嘴唇。
“你哭了吗?是不是想家了?你的家乡应该是在苍格星吧。”亚雌怔怔伸手想去触摸奥根的脸庞,巨大的变异种最大程度的俯下身,好让对方的手不落空。
摸到那润湿的脸颊时,亚雌喃喃道:“我猜对了是不是?我也很想哥哥。”眼睛一眨,没有焦距的眼里泛起一层薄雾。
见状,喻江行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他站在医疗室外面,墨眸萦绕着云雾,抿着唇,看到两虫就这么保持这个姿势很久。
米加希出来时眼睛通红,喻江行将他送出门时对方朝他向道谢。
“谢谢你带我来见他。”
喻江行皱着眉盯着脸色没有一点血色的亚雌,心里蓦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是——”
话还没说完,亚雌眼泪就砸下来了,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一串的,他死死咬着下唇倏然冒出两排血珠。
“我都知道。”
喻江行心叹。
果然。
“你不要告诉他,他……他会不见我的。”
喻江行见着半条命都快没了的亚雌,嗯了一声,在对方失魂落魄准备转身离开时叫住了他。
“你想不想留下来?”
亚雌里面回头,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冲上前两步,又期待又担心:“可以吗?”
喻江行闭了闭眼,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会说出那句话,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嗯,你愿意和实验体聊天吗?他们平时都很无聊。”喻江行觉得既然对方都知道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米加希很激动,重重点头,又哭又笑:“我可以的,我……能说很多话。谢谢你!”
在安排米加希的住处时,喻江行将奥根的现状简单和他讲了。
“所以,您是科研院的那位阁下吗?”米加希停下脚步,眼眸闪烁着激动的光,荒芜的眼眸浮现希望。
“是。”
米加希不断地给雄虫鞠躬,腰弯地很深,声线带着藏不住的哭腔:“求您,帮帮我哥哥吧,我只有他一个了。”
喻江行咽了咽唾液,脖间的喉结滚动,轻声道:“我会尽力。”
“谢谢您!”
“不要让你哥哥知道是你,我会和他说是院里请了个心理咨询师。”
米加希抹去眼泪,脸色惨白惨白的:“我……明白的。”
[阁下,米加希怎么发现的。]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那种无法模拟的熟悉感。
[呜呜,他们真的好可怜。]
喻江行心情本就沉重,再让伊特在大脑里狂哭一顿,头顿时更疼了。他眯了眯眼,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谁你都觉得可怜。最近又看了什么书?”
伊特瞬间不说话了,装成失联的模样,电流声呲呲响,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回。
[就看了小说嘛,里面的主角身世悲惨,十分感虫。]
叫你少看这些没营养的书。
[才不是没营养,经历万难后他们最后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
隔离室里面,米加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床上,微笑着动唇,而大块头则静静躺在床上,表情平和。
雄虫给奥根的五感加了模拟器,亚雌的外貌音声在他眼里耳边全变成了另一只陌生虫。
外面的喻江行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往旁边的隔离室走。
“首席,实验体不肯配合我们,他说只要你来。”研究员急得冒汗,一脸为难。
喻江行眉毛细细蹙起,明芮已经安分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想搞什么名堂。
百无聊赖趴在床上的明芮一脸生不可恋,他待在这都快发霉了,除了有吃有喝不用挨打,但是有没虫练手啊。
要是他打伤了某只虫,那小古板兼小变态还不得小肚鸡肠报复回来。
咔。
是门开的声音。
明芮看过去的同时从床上蹦起来,一眨眼就站到了地下。他怒目圆睁,语气极其不满:“喻江行,你个不靠谱的!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不问。”
喻江行施施然走近,面对雌虫的控诉眉头都不皱一下,平静道:“是你自己拒绝了其他研究员。”
“是你将我带回来的,你就得全权负责!”明芮抢先占据道德最高点,强词夺理。
雄虫睨着他,不回应,语气携着冷意:“我来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去哪?”
一身研究服的喻江行转身背对着他。
“实验室。”
明芮眼神蓦然下沉,垂在身侧的手几乎握成拳,盯着雄虫的目光像要将其后面灼烧,低头看到自己脖间的项圈后紧绷的肌肉才慢慢放松下来。
明芮跟在雄虫后面到了实验室。
“躺上去。”整个实验室只有喻江行一个,他一进去就开始调试机器,头都不回说,“把衣服脱了。”
明芮双眼瞪大,双手本能护住胸口,大惊失色:“喻江行你变态啊!”
拿着注射器的喻江行转过身,面无表情,冷冷道。
“脱上衣,我要给你检查。”
明芮虽然卸下防备的状态,但眼里的警惕还没消失,目不转睛盯着眉目清冷的雄虫,抬手将蓝白衬衫的扣子一下扯开,露出一大片胸膛。
久不见阳光的病态白。
喻江行微不可察蹙了蹙眉,还是没说什么,俯下身将注射器扎入明芮的血管。
明芮歪头盯着自己的手背,原本透明的管子被鲜红的液体充斥,好奇问:“你抽血干嘛?”
“检查你的血液成分。”喻江行拔出针头,将管子放在床头柜上的盘子里,紧接着将管子贴到雌虫胸膛。
明芮身上一冰,不适地皱了皱眉,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这又是做什么的?”
“检查你的心跳脉搏。”
喻江行知无不言,只有一个要求,让他把这个检查做完。
“哦。”明芮明显没了兴致,想到什么他又充满了求知欲,“你说,你们这个实验能研究出什么吗?”
“不知道。”雄虫转身去看显示器上的数值,闻言手上一顿,毫不犹豫回。
明芮炸了:“靠,不知道你们还瞎研究什么!难不成把我们当一次性用,用完就扔。”
“不会。”
“喻江行!”明芮十分不满要挣扎起来,还没来得及行动身上就多了几道精神力。
雄虫目不转睛紧着显示器上强烈波动后趋于稳定的数值,不近虫情。
“别动。”
明芮气到饱了:“s级雄虫了不起啊,靠,为什么还有外挂!化为实体的精神力?你浪不浪费!”
“我愿意。”
喻江行声音仍然冷静,但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盯着那个趋于一条直线的数据,滴的一声,他耳边好像有万千烟花盛开,身后的雌虫还在骂什么全然听不到。
黑曜石般的眼跳跃着水光。
这是……
明芮将衣服重新穿好,一脸不善盯着雄虫,雄虫却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看,像极了穿上裤子就不认虫的渣男。
“回去。”
“你雌父的,用完就扔,渣虫!”
送雌虫回隔离室的路上喻江行仍全身心投入思绪中,新的发现让他狂喜,以至于被忍无可忍的雌虫压在墙上都没发现。
明芮仗着比雄虫高单手撑墙,俯下身将对方笼罩在阴影里,故作亲昵地侧头靠近雄虫耳边,姿势很令虫误会。说出的话却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最好别让我等到机会。”放完狠话后明芮毫不留恋收回手,晦气冷嗤了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的喻江行眨了眨眼,意识到刚才发生什么事后,脸颊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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