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正文完结
第二天是休息日, 两个睡眠质量不好还习惯早起的人,难得一觉睡到晌午。
窗户挂着的狐狸小木雕晃晃悠悠,木头材质被镀上一层金光, 安静又惬意。
屋内咖啡和抹茶两种苦涩的清香缠绕交汇,竟无端泛出一丝甜来。
最后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沈非秩被门铃声吵得烦不胜烦, 从旁边捞了个隔离贴贴在顾碎洲满是咬痕的后颈,踢了踢他腿:“滚去开门,看看谁。”
顾碎洲也没睡醒:“哪个傻……”
啪。
一巴掌落在他脑袋上。
被窝外面太冷, 沈非秩飞快打完飞快把胳膊缩回去:“文明用语。”
顾碎洲乖巧“哦”了一声:“哪个傻瓜大早上就来扰人清梦?”
沈非秩短促笑了声:“去看看吧。”
他们都是事务缠身的大忙人, 万一真因为赖床耽误事就不好了。
顾碎洲抱怨嘀咕着“这个班我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然后不情不愿套上睡衣去开门。
沈非秩也睡不着了, 躺床上眯了会儿, 醒困就睁开眼,拿着智能机搜今天中午去哪儿吃饭。
他浑身酸痛, 不想自己动手做。
但直到挑好三家餐厅备选,顾碎洲都没回来。
敏锐的第六感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贴上隔离贴, 套件衣服就走了出去。
“顾……”
后面的话在看到门口一排行政部人员的时候, 被咽回了肚子里。
领头那人本来对顾碎洲的脖子就充满了好奇, 现在看到沈非秩, 和他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红印子,明显愣了半天。
又打量一下同款睡衣的顾碎洲, 满脸吃到瓜的表情。
幸好职业素养过硬,短暂扭曲后就恢复如常:“沈先生, 打扰您了。我们是来带顾碎洲先生回行政处调查的。”
顾碎洲背对着沈非秩, 脸上的烦躁压都压不住:“不是说了晚上我自己会去的吗?”
“这个……上头明确指示要尽快, 我们也没办法啊。”那人讪笑一声。
顾碎洲闭了闭眼。
妈的, 肯定是那个最高行政官小心眼,惦记着自己不把他提的字放眼里呢。
沈非秩看他们僵持,上前拍了拍顾碎洲肩膀:“什么情况?”
“啊是这样的沈先生,”那人觉得沈非秩应该很讲理,先一步开口,“我们查到昨天发行的W.N药品的研制和顾先生有关,怀疑他可能参与研发了,并且……”
声音小了点,说:“并且怀疑他进行了非法人体实验。”
沈非秩微怔。
是那些实验数据?但是他都处理好了啊,不可能存在被发现异常的纰漏。
顾碎洲说:“知道了,我现在跟你们去,能回去换个衣服吗?”
那人有些为难。
沈非秩虽然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但当然还是无条件向着自己人:“我会看着他。”
那人在行政工作,见过沈非秩很多次了,对他还比较信任,勉强点头:“最多不能超过十分钟哈。”
两人一回到卧室,沈非秩就沉下脸:“你什么情况?”
“淡定淡定哥哥,我本来想今天给你说的。”顾碎洲抓了抓头发,怕他生气,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研究记录是我匿名提交的。”
沈非秩心道果然,他就说自己的操作不可能有误。
“你何必多此一举?”
“你知道的,那些高层领导很多都看不惯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与其藏着掖着给以后留把柄,不如现在自己先点炸,一次性解决才心安。”他宽慰道,“你看,那些人都对我和颜悦色的,不会出大问题的。”
“你先换衣服。”十分钟太短了,转瞬即逝,沈非秩催促道,“你确定你身正不怕影子斜?”
“确定!”顾碎洲点头点得十分慎重,“在W.N的研发上,我发誓我没有进行任何非法的人体实验。”
他眼神太过笃定,沈非秩也说不出质疑的话了,叹口气,点点头。
为了缓解一下现在凝重的氛围,又随便开了句玩笑:“在W.N上没有,在别的地方有?”
“唔……”顾碎洲捏了捏下巴,无辜道,“这个没办法嘛,不过其他的也是联盟默许的,那边不会查我,还会支持我呢,你不用担心!”
“不想让我担心,以后就少整这些幺蛾子。”沈非秩拧眉,“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顾碎洲垂眸看着他,“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肯定能回来。”
沈非秩不得不选择相信:“好。”
他们在行审人员强行敲门闯入的前一秒走了出去。
顾碎洲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沈非秩一口:“晚上记得给我留门啊,老公。”
沈非秩敷衍点头。
领头的藏不住八卦的心,看了看一脸愉悦的顾碎洲,又往沈非秩那撇了一下。
只是这一瞥,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面容清冷惊艳的男人正用一种看死物的冰冷视线盯着他。
他在官场见多了,这是威胁和震慑的眼神,意思是让他识趣点,别对被带走的人太过分。
沈非秩是为了谁,显而易见。
领头的咽了咽口水。
操,原来两个都是不讲理的。
爱情使人盲目啊。
……
沈非秩中午是和刚出差回来的C2一起吃的饭。
“我操,我真是要被这次的任务对象气死!”
C2滔滔不绝数落着刚结束的这单任务:“你知道他傻逼到什么程度吗?A11都骂了句‘我操’!那可是A11啊,你懂什么概念吗?把他气到口吐芬芳的,真是世间极品!”
C2是真的很能说,沈非秩不搭理他,也能一个人说出一段相声。
平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C2说话居多。
但今天的沈非秩格外沉默,就连习惯单口相声的C2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怎么了?有心事?”
沈非秩机械性咽下一口牛排,放下刀叉,没瞒着他:“顾碎洲被抓了。”
C2:“?”
什么东西?他就走了几天,这是发生了什么?
沈非秩简单给他概述了一遍这件事。
“我知道顾碎洲不会对我撒谎,但我怕他操作没有得到批准,就算没伤着那些人,也会被抓着小辫子判上几年。”
C2的表情从严肃到放松再到惊愕。
他忍不住打断道:“不是,你……你不知道啊?”
沈非秩隐隐察觉到两人不对等的信息:“什么不知道?”
“之前我老板来找你,我问你知不知道,你说你知道了啊!”C2焦急,“你都不知道你就跟他在一起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沈非秩忍不住加快了语速,“如果你说是世界意志规定他会喜欢我,这点我知道,有什么不对?”
“世界意识?”C2嗤笑,“世界意识在你家小朋友面前算个屁?都快没底线成孙子了。”
“之前不告诉你是怕影响你俩正常感情进展。”他两根手指对了对,“现在就没这个顾虑啦。”
“沈非秩,知不知道你家小朋友对你信息素的百分百匹配和接纳是他自己弄的啊。”
沈非秩愣怔:“自己……弄的?”
这句话好似一道惊天雷,重重砸在他心上,接连不断,有些闷痛。
【我发誓W.N的研究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W.N一开始的实验目的,就是为了引导分化,减轻痛苦,而不是控制分化。】
【顾碎洲给了我们一份三百多次的实验记录。】
【……】
这些话一句句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一下比一下刺得人心口鲜血淋漓。
他甚至没控制住抓C2手腕的力道。
C2倒抽一口冷气,看着手腕一圈的红印,连忙拍拍他手背:“淡定淡定!”
……
五年前沈非秩走后,顾碎洲因为情绪失控导致身体几度濒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久留。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就被医生发现出现了其他问题。
“你这个腺体……太糟糕了。”医生脸色很差,“要么现在冒险分化,要么就继续忍下去等我们的药。但是继续忍下去……不保证会出现意外。”
“直接分化呢?”顾碎洲本人倒是很淡定。
“直接分化可能会立即失控,理智全无。”医生推了推眼镜,“简而言之,就是成疯子。”
“干脆把腺体切了呢?”
“你这个已经不是单纯腺体的问题了,半分不分的状态不是切掉就能解决的,切掉会让情况更糟糕。”
顾碎洲闭了闭眼。
其实沈非秩走后,他跟疯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蔺子濯和顾莨的仇还没报完,W.N也没研发出来,还不能疯。
他坚定选择了后者,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幸运之神没有眷顾他,后续的并发症还是出现了。
他出现了假性发/情期。
“这什么情况?”徐盅看着被锁在病床上辗转反复、满身被汗水浸透的顾碎洲,心疼地快说不出话了,“假性发/情?那不是Omega才有的吗?我们小少爷要分化成Omega了?”
“不,这只是一种征兆。不排除Alpha也会有。”医生说,“现在种种体征都表示,顾总会成为Alpha。”
徐盅:“那你还等什么?快点让他分化啊!”
“不行。”医生摇头,“没有药,会疯。”
没有药物引导,顾碎洲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分化时信息素的暴虐和撕扯。
“那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看着他这么……”徐盅不忍地阖动嘴唇。
“您冷静点,假性发/情对顾总来说并不一定是坏事。”医生忙道,“很罕见没错,幸运的是,发/情恰好为他提供了一种分担痛苦的出口。”
医生言简意赅进行了科普:“所以只要顾总在这种时候随便找个人……”
他比了个手势:“做到透支,就能发泄了,一点不痛,还能爽。”
徐盅当即就要去帮顾碎洲找人。
结果被刚醒来的顾碎洲喝令禁止了:“盅叔,不许找。”
徐盅顿下脚步,焦灼道:“小少爷,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受不了?”顾碎洲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撩了把被汗水打湿的长发,轻描淡写道,“管不住的东西不如切了。”
不能忠于伴侣的本能要了有什么用?
他就不相信,有什么本能是非要通过交/配才能满足。
如果一定要这么做,他也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做。
当然,也需要那人同意。
而这个人,如果不是沈非秩,那也不会有别人。
顾碎洲把这些话藏在了心底。
因为他知道,没有一个人记得“沈非秩”的存在。
他问医生:“如果我不找人,会怎么样?”
医生复杂地望着他,眼里有些许敬佩:“不断重复假性发/情,直到分化。每一次都可能比上次更痛,更……被本能欲/望控制。”
“知道了。”顾碎洲反应平平,“谢谢。”
他遣走了所有人,一个人坐在病房,闭着眼在心里把沈非秩的眉眼描摹了一百遍。
第一百遍的时候,天亮了。
他坐起身,给莱阿普顿打了个通讯:“你新交了个纹身师男朋友?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顾碎洲自己学了纹身,自己设计了图案。
绕着大腿根盘旋而上的荆棘藤从来都不是思念,而是约束。
约束他的本能,加固他的想念。
纹身乍一看好像是浑身带刺、极具攻击性的荆棘藤,紧紧缠绕胁迫着十字架,实则不然。
那是一条伤痕累累、浑身带血的荆条,在向代表希望和救赎的十字架祈求一丝安慰。
玫瑰的刺从来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十字架大度的任由荆棘缠绕,不会离开,也不会嫌恶。
顾碎洲靠着这个纹身,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假性发/情期。
他本以为可以一直熬下去,熬到哪天奇迹发生,沈非秩回来看看他。
可天意似乎就爱跟顾碎洲对着干,不仅没有降临奇迹,还让他的分化指征加剧了。
“你这个信息素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医生很头疼,这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
“喏,信息素数据都在这里了。”
顾碎洲接过来打量一番,对着全是S级的数据,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
“现在是不是能跟别人做信息素数据匹配了?”
医生都没理解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啊?您有喜欢的人了?可以啊,把ta信息素样本给我,我帮你看看。”
“没有样本,只有数据。”顾碎洲看着他的眼睛,有旁人察觉不到的偏执,“能通过机器用数据核对一下吗?”
医生哑然:“……也,不是不行。”
“好,借你的机器用用。”
他说着,就下床去了隔壁计算室,迅速在“1号”的资料下录入自己的数据,然后切到“2号”界面。
下手之前,顾碎洲停顿了几秒。
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这是紧张和害怕的表现。
他有些紧张,自己和沈非秩的数据匹配,会是多少?
顾碎洲抿了抿唇,余光看到自己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刀痕,坚定了眼神,毅然决然把数据录入。
沈非秩没有体检过,当他知道对方信息素数据。
两人第一次重逢于沈家的时候,那天医疗室内一晃而过的数据,他记住了。
往后那些数据也无数次被他的脑海翻出来复读重温,他现在比任何人都了解沈非秩的信息素数值。
顾碎洲焦灼又急切地守在机器旁边。
可那结果出现在一起上的时候,好像晴天霹雳,给了他一道雷。
0%。
还是飘红预警的0%。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出现这样的数值啊?
顾碎洲不可置信,抓着医生就问:“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会飘红?”
医生也匪夷所思:“怎么会低到这个程度?就算是同性之间,联盟的案例也不超过三个!”
顾碎洲眼睛都红了:“说人话!”
医生立即道:“你和这位的信息素不仅完全不融洽,还会产生……过敏反应。”
说白了,就是类似于水和火,天生不融,天生相克,碰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极大可能会两败俱伤。
这种情况,医生建议是两人这辈子永远不要再见了。
不然小命都保不住。
顾碎洲倏地松开他,一个人跌进墙角的阴影中。
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他之前对沈非秩的信息素明明依赖,怎么可能信息素相克?
医生见他状态不佳,把屋子留给了他一个人发泄。
顾碎洲站了很久,直到双腿充血,手脚冰凉,才终于想通了。
信息素相克又怎么样呢?
谁说信息素匹配度一旦确定就不能更改?他不是还没分化吗?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他怎么可能因为信息素不匹配而跟沈非秩一辈子不见面?
或许等他想出办法了,沈非秩就会回来了。
有了这个想法的顾碎洲好像行尸走肉像终于被招了魂,整个人都散发着“活着”的气息。
一改往日颓废,开始亲手操办公司的创建运营,还有W.N的研究。
而新版本药物的第122次实验结果,让他有了个意外收获。
这种药可以辅助患者,提高对排斥信息素的接纳程度。
虽然是好事,但没有人愿意尝试这种不确定的药物,按理说,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这版本,重新从已知的新方向入手,不再继续这个版本错下去。
耗费会很大,时间耽误也多,那段时间研究所处处都是唉声叹气。
后来……
“后来药物还是继续之前的版本研究下去了。”C2说,“你应该知道是怎么研究出来的了吧?”
沈非秩是多聪明的人,不需要他明说,甚至在刚开始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即便如此,他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
怪不得顾碎洲说,没有人受伤,没有违法操作,也不会有人找上门复仇。
因为除了他自己,压根就没有人参与这项研究。
他大可以说这不是实验,只是自己为了求医和研究所互帮互助的合作,联盟就算知道实情也拿他没办法,说不定还要给他颁发一个舍己为人奖。
三百多次实验。
一针一阵,一刀一刀,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混账,不知道疼吗?
就为了一个不知道准不准确的信息素匹配测试?
如果实验出了差错怎么办?如果信息素匹配结果不对怎么?如果……
他忽然想拎着那小子衣领揍一顿。
这么不计后果的举措,真让人火大。
偏偏沈非秩是最没资格在这件事情上斥责他的人。
他静静坐在桌子上,食指指腹和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
C2知道,他想抽烟了。
于是好心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给你点上?”
“不用了。”沈非秩刚开口的时候都没能说出话,清了清嗓子,才缓声道,“不抽,有烟味。”
顾碎洲晚上要回家的。
闻到烟味,估计要闹。
C2哑然。
他把烟放在了桌子上:“你想看看你们这个世界最一开始的设定是什么样吗?”
沈非秩抬头,眨了下眼。
C2早有似的给了他一份磁卡装的文献资料,起身去外面买奶茶。
“我背着A11偷出来的,你抓紧时间哈。”
这种资料沈非秩以前看过无数次,这还是头一次,连果断拿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他用力掐着掌心,才打开了阅读模式。
《第6/9号世界》
分类:爱情-虐恋情深-be
沈非秩看着最后两个字母眉心一跳,差点把光屏捏碎。
在这个世界原本的设定中,沈非秩不会那么早遇见顾碎洲,两人都是美强惨背景,也都年纪轻轻就分化成了Alpha。
各自单打独斗升入联盟科研院,第一次见面后惺惺相惜,逐渐发展情愫。
但Alpha之间的排斥和0%的适配度让他们不能在一起,中间还隔着一个沈家,顾碎洲要沈家家破人亡,沈非秩却想抢夺沈家的财政权。
两人在一次争吵后不欢而散,后来再见面,就是检察院的敌对面。
后面的沈非秩压根不想看了。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种看炸裂ooc同人文的错觉。
就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沈非秩也不会觊觎沈家那点钱。
但如果这个是世界意志原本的设定……
现在世界走向完全改变,规则被彻底重写,难怪主星这么在意他们。
沈非秩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还顺便点燃了桌上留下的一支烟。
但他没有抽,只是点燃捏在指尖,微弱的红色星火映在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时隐时灭,看得人心也跟着上下起伏。
C2蹲在门口,正写着这个世界的工作报告。
【6/9号世界一共存在三次剧情偏离……】
【第一次是沈非秩阴差阳错救走顾碎洲,并且用信息素引导他分化】。
从那次开始,两人信息素的匹配度就不会再是0%了。
【第二,是顾碎洲喜欢沈非秩,而不是遵循世界意志喜欢“气运之子”。】
因为顾碎洲喜欢沈非秩,所以沈非秩回家了。
【第三次,是顾碎洲违背世界意志,强行改变了自己对沈非秩的信息素接纳程度。】
顾碎洲从来不是因为命中注定才爱上沈非秩的。
前后的因果顺序在他们这儿翻了个面。
是因为顾碎洲爱沈非秩,才变成的命中注定。
如果说沈非秩是让这个世界发生动荡的开端,顾碎洲就是把这阵涟漪搅成漩涡的风浪。
这两人但凡缺一个,都达不成关键节点。
顾碎洲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下这么重的手把自己往死里折腾,所以世界意志才能出于自我拯救的潜意识,多次无条件妥协。
总不能让这俩人真把自己折腾死了。
C2说,如果他现在去九区的某家私人医院查记录,可以看到那四年间,针对顾碎洲这个患者使用的药物,全都是用来紧急救命的速效药。
是药三分毒,顾碎洲成功活着了,身上肯定也有不少隐患。
比如,对能引导他的信息素——也就是沈非秩的信息素,成瘾了。
沈非秩感受着巧克力在舌尖泛开的甜味,有些后悔今天出门拿了平时最爱吃的纯度70%,而不是10%的那款巧克力糖。
他现在需要更甜的东西才能平复情绪。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顾碎洲为什么这么不禁撩拨?为什么闻到他信息素就松不开口?
因为他把所有的欲/望都放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把本能,变成了“沈非秩”。
不管是违抗身体本能还是世界意识,都不是轻松能做到的事,沈非秩甚至不敢去想他不在的日子里,那人是怎么过的。
顾碎洲亲手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独属于沈非秩的Alpha。
烟已经烧到了烟头,那点虚弱却始终没有泯灭的火灼到使用者的指尖,他本人却毫无察觉。
直到巧克力的甜味在口中消失,当事人才堪堪回神,手指一松,把烟头丢进了烟灰缸。
……
C2把报告提交上去的时候,沈非秩也从包间出来了。
他自顾自结了账:“A11让我给你说,休假结束了。”
A11刚刚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和C2在一起,让他帮忙转告下一个工作任务。
“唉,烦死了。最近年底,冲奖金冲业绩。”C2撇撇嘴,“你们这个世界的任务差不多结束了,我假公济私的休假结束了。”
沈非秩笑了声,把一张卡递过去。
C2接了过来:“什么?”
沈非秩说:“第三张通行证。”
看清上面的图案后,C2一怔。
沈非秩手里现在有两张主星给的通行证。
那两张通行证是自由出入主星的,方便顾碎洲和沈非秩没事儿去旅游玩乐。
但他给C2的这张,是自由出入小世界的,可以绑定一百个。
相当于一张旅游卡。
主星对员工管理很严,别看他们员工天天到处穿来穿去,但那都是要上级审批的,不是随便想去哪旅游就去能去。
这种通行卡,只有最高管理K层的,才能每人拥有三张。
现在C2手里躺着的,就是这样一张卡。
“这是谢礼。”沈非秩认真道。
他用可以偶尔帮主星几个忙作为交换,和K7换到了这张卡,作为还C2和A11的人情。
C2顿时感动的涕泪纵横:“我操!老沈!我爱你!!”
他喜欢旅游,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比一夜暴富还要珍贵!!
“呜呜呜呜呜呜你是不是为了我跟我那个丧尽天良的老板签卖身契了啊?老沈,你说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啊呜呜呜呜……”
沈非秩嫌弃地推开他:“这是送你和A11的,你不要独吞。”
“放心,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C2爱不释手抚摸着那张卡,一点没有犹豫,把6/9号世界绑定在了第一个位置。
沈非秩挑眉:“这里还没玩够?”
“你明知故问啦~”C2娇嗔着推他,“人家舍不得你们嘛~”
沈非秩嫌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走了。”
C2抹泪:“不送送我?”
沈非秩摇头:“天快黑了。”
外面夜色很沉,玫红色的星光和路边暖黄色的灯混合在一起洒在地上,交织出红色的光海,像极了一簇簇拥挤的玫瑰花。
他忽然想起,家里花瓶中玫瑰差不多该败了,是时候换新了。
C2收了做作的姿态,对他挥手:“那下次见啦。”
“嗯,工作注意安全。”
C2笑笑,喊住他:“沈非秩。”
沈非秩停下脚步,转身。
C2真情实感道:“长长久久啊。”
沈非秩轻轻勾起唇角:“谢谢,会的。”
告别C2后,他去花店买了一大捧玫瑰。
但时间太晚,花店老板为难地表示,剩下一堆玫瑰都还没来及去刺,可能不方便。
沈非秩摇摇头,说没关系,都要了。
剩下的玫瑰到底有多少,他没数,估摸着二三十支,不是什么浪漫的特殊数字。
但没关系,没那么多巧合的才是生活。
浪漫从没有固定答案,不应该被人们套上“标准”枷锁。
只要送花的人对了,二三十支玫瑰和九十九朵玫瑰的含义又有什么不同?
沈非秩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但这回,他出奇耐心地坐在沙发上,为那些玫瑰剃去尖锐的木刺。
狗屎运今天没见到另一个主人,也难得安静,鬼灵精地踩了几下遥控手柄打开大光屏,就依偎在他脚边,摇着尾巴。
欢快的综艺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沈非秩没去搭理。
一人一狗就这么待在一起,听着综艺的笑声,还有闹钟的秒针滴滴答答转动。
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沈非秩剃完了最后一支玫瑰。
也是这时,门开了。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坐着?你真的给我留门啦。”顾碎洲一进门,空气瞬间闹腾起来,“沈哥,来吃宵夜!”
说完,他眼睛一亮,看到了花瓶里鲜艳欲滴的玫瑰:“送我的?”
“嗯。”沈非秩把剪下来的倒刺不动声色扔进垃圾桶,“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顾碎洲笑眯眯凑过来抱了抱他,“还滴水呢,专门买来迎接我无罪释放的?哥,你好爱我~”
沈非秩看见了他放在桌上的袋子。
里面是绿茶糕。
整整十盒,还冒着热气。
再看向顾碎洲,发现他鬓边的头发有些湿,大抵是因为出了汗。
沈非秩眼睫一颤,用指尖撩起那缕头发:“怎么跑这么急?”
“怕你等太久。”顾碎洲看了眼表。
没过十二点,赶上了。
沈非秩轻叹口气:“你上一句说什么?”
顾碎洲乖巧重复:“怕你等太久。”
沈非秩:“再上一句。”
顾碎洲想了想,迟疑道:“你……好爱我?”
“嗯。”沈非秩轻笑了下,手指拨弄着他的耳垂,灵巧解下那枚耳钉,置于他耳边,“我很爱你。”
“我很爱你,你听到了吗?”
没有比“我爱你”更直白热烈的情话了。
他想,顾碎洲应该需要。
顾碎洲眼睛蓦地红了。
那一抹惹人怜的红色比星云和玫瑰都要刺眼。
喉结上下一滚,咽下了不争气的哽咽。
他微微侧头,在耳边手腕的脉搏处郑重落下一个轻吻,低声道:“听到了。”
告白和心跳,都听到了。
心跳声微不可查。
却震耳欲聋。
11月5日。
原世界既定轨道里,“沈非秩”和“顾碎洲”理应在行政法庭上针锋相对。
但此时,他们在玫瑰的清香中热吻。
沈非秩忽然很好奇,现在他们这个世界的资料,会被主星打上什么小标签?
是双向救赎?还是命中注定?亦或者久别重逢?
似乎每一种都能用,又好像每一种都不准确。
世界上的必然那么多,沈非秩和顾碎洲偏偏热衷于追逐随心而动的巧合。
只是他们刚巧足够相爱。
颠沛流离,终于彼此。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全部伏笔写完,顺利正文完结啦!
忍不住写点碎碎念:
说实话,绿茶这本挺坎坷,开头就废了十几万字不同版本,怕让期待的读者失望,最终是咬咬牙逼着自己硬开的。所以能顺利写完这个故事,我本人真的很开心!
非常非常感谢陪小顾和小沈这一路走来的老婆们,作者所有更新动力都离不开你们的评论和营养液!酒永远爱你们!鞠躬(  ̄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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