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又白湿哒哒一身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张口说句话都费劲。
他被千重月一句话堵得脑子直接发蒙了下,眼中模模糊糊的画面根本无法精准对焦她脸上的神情。
白又白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呼吸很是沉重,怀疑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这么不明不白地疼死掉。
本来就没准备就这么离开的千重月,发现这时候再欺负他已经不太合适了,叹了口气准备出声询问他缓解胃痛的备用药在哪里。
怎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断断续续地朝外吐着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字。
“别....别走.....”
“疼....我疼.....”
少不了应酬的白又白在挺多自己经常活动的地方都备着药,今天委实是走了霉运,本以为仍旧是小疼一阵挨过去便好,谁知道几杯酒下肚会连路都走不动。
原想去车上吃药,结果陈特助开过来的是新车,里边空得连灰都没有。
昂贵的进口药路旁的普通药店根本就没有,跨城市叫外送过来的时间,足以让白又白撑着给自己立个碑再死,因而爱莫能助的他头一次忍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晕已经是奇迹了。
他也不想在女下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可有些疼比喷嚏还难忍,失了态在所难免。
千重月在只言片语中找到了药箱,打开后发现他常吃的药以及药量里面都有分类放好,立刻拿出来就着刚刚倒好的温水喂给他服下去。
药物起效的速度没有那么快,白又白至少还得再忍一会儿,但悬起的心倒是能够先放下了。
他身上的衬衫已经湿了大半,轻薄的衣衫同肌肉紧紧贴合在一起,勾勒出一条又一条漂亮曲线。
千重月淡淡扫过日常绝不会见到的风景,低着头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扣到顶的扣子解开两颗,让他睡觉的时候至少好受一些。
眼见药效慢慢上来,满脸疲惫的白又白终于放松了卷起的僵硬脊背,他毫无意识地摸索两下,握住了千重月正在解扣子的手。
“......”
千重月要抽不抽地浅抽了两下,没抽出。
安静的白又白侧着身朝着外头睡,根根分明的长睫软软地垂着,似是睡熟了又似是尚未。
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平稳地响起,没辙的千重月准备起身帮他去拿条小毛毯,结果人哼哼两声又微微张开眼,拉着她不让走。
因着往回倒的惯性,千重月一只手撑在了沙发上,被迫俯身看着白又白。
这家伙掀开眼皮瞄着近在咫尺的她,眼中明明满是困倦,嘴上又忍不住低低嘟囔。
“至少等我清醒再。”
再什么?
你再什么说清楚了再睡!
竖着耳朵只听了半句话的千重月额角青筋一暴,搓掉白又白那只不安分的手,转身拿毛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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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又白难得又是一夜好眠,太阳高悬时才睁开眼。
他揉了揉饿得慌的胃部,毫不犹豫地直起身,灰色的小毛毯就此滑落在地。
昨夜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白又白难以置信从自己口中会出现如此可怜的哀求,什么叫好疼,什么叫别走,后来又迷迷糊糊牵着她的手——
【至少等我清醒再。】
白又白连忙让走上歪路的大脑刹车,可还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手掌心,一抹温热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他将指尖蜷了蜷,余光扫过可能待着某个人的厨房,胸膛起伏两下深吸了口气。
问题不大,生活助理照顾上司是她分内的事情,昨夜的事只要他承诺点好处,她一定可以做到守口如瓶的。
白又白一边面无表情地看向厨房,一边内心乱糟糟地自说自话。
可终归活了近十年,他还是头一回跟异性有了不清不楚的接触,虽然他无法,无法.....可心中诡异的颤动是骗不了人的。
白又白忍无可忍,转过身不想再看安静的厨房,可这一抬眼,却是看见了方才避之不及的人。
千重月这回没再占人家便宜,自个儿找了一旁离远些的单人沙发椅,斜躺在上边睡觉。
她睡相还怪好看,静悄悄躺着跟一具尸体似的。
【白又白幸福度上升1】
这回的播报声奇异地带着一丝激动,脆生生的一串长音硬是将千重月唤醒。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烦躁地睁开眼后,正对上傻愣愣站着的,白又白的视线。
白皙面颊上飞速闪过一抹浅淡薄红,白又白呼吸一滞,难为情地匆忙撇开眼不敢再看。
他实在是不好形容当下的心情,那双像是能吞没万物的美丽凤眼一睁开,很多想法就被当场抹杀了。
“醒了?”
“去洗漱一下,早餐直接在路上买。”
强行装作稳如老狗的白又白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硬邦邦地让千重月醒醒神。
她瞥了眼对方平静无波的面庞,第一次在清晨对着白又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最终没有说话。
因为千重月这个不同于以往的笑容,坚持保留老板形象白又白想了一路,回过神来看到手上提着油腻腻的生煎包,人已经一脚踏入公司里了。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带着千重月搭上总裁专用的电梯,密闭的空间之内,只有胆大包天的千重月慢条斯理嚼菜包的声音。
几个秘书都已经到位了,昨晚去了半条命的特助放假在家,所以寻不着人影。
白又白有点嫌弃地提着生煎包准备入内,把手上菜包啃到只剩一半的千重月忽然将他叫住。
“白总。”
他挺拔的背影顿了下,回过头来看着她。
“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吃油腻的。”
“我这里有菜包你要吃吗?”
因为不想弄脏手,她吃剩的半个菜包是夹在封口袋那里吃的,所以双手拿着牛皮袋子往前递出去的时候,连同那不忍直视的半个菜包都递到了白又白跟前。
旁边缩着脑袋看戏的几人倒吸了口凉气,千重月竟敢将吃剩的东西拿给总裁,这胆子可谓是撑破天了。
过去跟白又白吃东西时向来不分你我,反正对方的嘴是嘴,她的嘴也是嘴,进了谁的都一样。
所以千重月见白又白居高临下地看着递到眼前的东西,一对凌厉长眉皱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
她将剩下的半个菜包拿回来叼在嘴里,又晃了晃牛皮袋。
“不用了,你自己吃。”
白又白眸光闪了下,丢下这句话便迫不及待地转身进入办公室,嘭一下将门锁上。
身后五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同情着千重月的小钱钱可能要飞飞了。
殊不知他们心目中杀伐果断的变态白总,此时就站在办公室门的后面,步伐半天都没挪动过。
他喉结滚了滚,脸上凝结的冰霜裂开一条缝,露出些许羞恼来。
这千重月实在是,实在是太不知羞了!
怎可在众目睽睽下拿吃过的东西暗示他!
对,是暗示,绝对是暗示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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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前,白又白空闲下来便刷了刷朋友圈。
千重月的朋友圈干干净净的,一条动态都没发,白又白刷新了一下又一下,有点可惜。
他百无聊赖地看了两眼,发现陈特助忽然转发了一篇公众号文章,内容大概是女生一般做什么菜来暗示心意。
白又白鬼使神差地点开一眼,开头就搁那儿主观鬼扯,什么西红柿炒蛋代表纯情初恋,素什锦也叫做天仙配,说是什么对爱情最美好的祝福。
“啧。”
对此嗤之以鼻的白又白有些后悔浪费自己的时间,关掉文章将陈特助屏蔽后,千重月正好打来电话叫他吃饭。
白又白一刻都不曾逗留,迅速下楼后端端正正地坐在食堂干净舒适的座椅上,装作若无其事地扫了眼千重月端上来的菜。
仍旧是非常简单的菜一汤,有西红柿炒蛋,素什锦,芹菜炒.....
等等。
不确定,再看一眼。
有西红柿炒蛋,就是代表纯情初恋的那个,有素什锦,就是祝福爱情的那个.....
白又白两只手肘顶在桌面上,撑着下巴沉默了。
“吃吧白总,饿久了又胃疼。”
千重月见白又白眼神跟刀子似的狂扎菜盘子,回过神来后又摸出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将陈特助从屏蔽中释放出来的白又白,轻咳一声后把手机倒扣在桌面,矜持地拿起了筷子。
他拿着筷子戳来戳去,玩儿似的夹着滑溜溜的炒蛋,最后还是千重月看不过去,直接拿起勺子挖了好大一勺盖到了白又白的米饭上。
“白总,西红柿炒蛋要这么吃才好吃。”
周围已经习惯性这个点来围观白总下凡的员工,见到千重月这没有界限之分的行为,统统眼冒起绿光。
自创办公司后,再也没见过谁敢给自己夹菜的白又白,毫不意外地又愣了。
“你.....”
“好。”
白又白终是一口口按着千重月教的法子吃起炒蛋来,越吃却是头越低。
偶尔会看向他的千重月疑惑地挑了挑眉,不知道他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所谓的幺蛾子倒是没整,腹中却存了不少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暗示,又是暗示。
如此明目张胆,绝非是他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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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陪着对她越来越没底线的白又白吃晚饭,千重月将厨余收拢到一块,等着钟点工明日一起处理。
拿着白又白饭前别扭着脸递给她的车钥匙,千重月准备打道回府。
无奈天公不作美,门还没出雨先下,豆大雨滴哐哐哐将庭院的花花草草砸得东歪西扭。
【天赐良机!孤男寡女!同床共枕!共赴巫山!】
阿镜这小子是懂成语的。
许是千重月这回一改过去狂野作风,纯情得让它有些不适应,眼瞅这机会来了,立马敲锣打鼓欢呼起来。
“个锤子。”
千重月满脸淡定地把打开的门又合上,走到客厅逛了一圈,确定窗户都紧闭着。
她叹了口气,默默爬上楼寻到正在书房里处理公事的白又白,抬手敲了敲房门。
“进。”
低沉悦耳的声音透过门扇传来,千重月应声入了门。
白又白正戴着蓝牙耳机看电脑,在这个将窗帘全都拉死的书房,外头猛烈的暴雨声居然只能穿进来闷闷的一点点,隔音委实不错。
他将耳机摘下一只,推了推无框眼镜淡淡地看着千重月,示意她开口。
“我想在你这住一晚。”
千重月简单粗暴地道明来意,眼睁睁看着白又白另一边耳机惊得自己掉了下来。
他眉梢动了动,脸上的表情变化像极了在宁静海波中投入一枚巨型炸弹,霎时间万千海浪呼啸而来。
憋了一天终于等到这一刻的白又白,啪一下合上笔记本,死死盯着波澜不惊的千重月。
白天两次暗示兴许都是无意而为之,今晚总归不是了吧,她都如此直白了!
“我在合同上清楚地写着,不准对上司产生除上下级之外的情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早早便闻到味儿的千重月,直接放弃解释,双手环胸看着白又白表演。
“很好,看来你还记得。”
“那么既然你都记得,为什么还敢明目张胆地去违反!”
“早上送吃剩的包子我可以当做是你无心的,中午,中午也没什么。”
“可你对着单身的上司直白提出要留在他家,这算什么?”
“你不要以为昨夜看到了我生病的一面,就觉得自己开始特殊起来了,我劝你尽快收起这些注定没有结果的小心思,好自为之!”
白天里暗戳戳的小动作他都可以不去在意,甚至还能笑两下。
但是提出留下过夜,这其中代表着什么,经历过很多事情的白又白如何能不懂。
他不明白有一些人为什么总是迫不及待地要献上自己的身体,男欢女爱在感情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说完了?”
“说完了那就打开窗户看一下。”
表情始终一成不变的千重月,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将阴暗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的白又白,见千重月如此坦荡,有些诧异地去开了窗。
刹那间风雨一同狂涌而入,白又白脑子直接宕机了一瞬。
“雨太大了,查了下天气预报,大概会下到凌晨。”
“如果你很介意,我在楼下待到雨变小就回去。”
千重月说罢转身就要走,背后人顾不上关窗,急匆匆就跑过来抓住她的手。
人生头一次遭遇了严重翻车的白又白,藏在柔软碎发见的耳根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他细长的指骨颤得很厉害,整个人从从头到脚都似乎在冒着尴尬的烟。
“对不起。”
“你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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