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被黑布遮盖的世界,四周深沉幽寂,吝啬给予一丝光亮。
便利店透出的明亮灯光是这条宽大街道上唯一的光源,原先准备找个安全的角落直接待在车上休息的陈安邦等人,远远看见千重月被白炽灯照得脸庞恍惚有几分柔和,不禁一个个都探出了脑袋。
“赶紧休息吧,今晚我守夜。”
“若是饿了,车上还有存粮。”
陈安邦两句话打消了其余三人蠢蠢欲动的心,胖子砸吧砸吧嘴,忍住冲进便利店里敞开肚皮大吃一顿的冲动,憋屈地龟缩在车内狭小的角落,强迫自己闭上眼。
陈安邦手肘撑在窗边,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透气。
他从口袋里摩挲出只剩下半截的烟,手中凝起一簇小火苗,点燃烟之后对着窗外吞云吐雾起来。
千重月在听见白又白那不含一丝疑虑的话之后,兀自笑了起来。
她这人单从外型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人,实际上也的确不是善茬,因而她突然笑得像一缕春风似的,还不知道自己处境的白又白侧着头顿时有些看愣了。
“你笑什么?”
他摸了摸后脖颈,见千重月笑容渐消直勾勾盯着他的时候,默默移开了视线。
“笑你傻。”
这话骤然听着像是随口一说的打趣,可仅仅只认识了一天的他们,这话怎么听着都稍微有些逾越了。
白又白撑在冰冷车顶上的手蜷缩了下,面对这味道有些奇怪的言语不知该如何反应。
所幸千重月也没准备听他的回答,她的脑海中满是上一世彻底敞开心扉后他那热情如火的模样,甜腻温存的岁月仿若还历历在目。
他临终前握着千重月的手,年轻时清隽美好的面容上满是沧桑沟壑。
“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
留下这句温柔的话语后,他终是消失于人类短暂的生命长河中,一双缠绵悱恻的眼再也睁不开时,千重月握着他的手头一次心脏缩了下。
她难以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在未来一个人的日子中,大脑好像逐渐忘却了,可实际上这特别的感受却无形中渗透进她生活之中的每时每刻,割舍不得。
以至于千重月来到第三个世界前稍微有些耿耿于怀,不过很多找不到出口的情绪,在重新看见白又白的那一刻起,便都不是很重要了。
她也终于开始正视起,所谓的拯救一事了。
无奈当下的白又白是一个恢复了出厂设定的白又白,他没有此前的记忆,所以根本无法理解千重月的想法。
因此看着千重月那含着本不应该拥有的情绪的眼眸,背后有些毛毛的。
“我好像突然有些困了,我还是先进去睡一会儿。”
“两个小时后你喊我,我们轮流守夜。”
从不因为任何危险而退缩的白又白,这一回却摆在了千重月态度不明不白的眼神之中。
他甚至忘记带走放在一旁的绿茶,手撑起来就要直接蹦下车去。
怎料纤瘦的腰肢却是被人从身后猛地揽住,他肩膀颤了下,抓住千重月的手想要挣脱开,无奈二人之间门力量诡异得十分悬殊,他硬是被拖了过去。
后背硬生生抵上十分温暖的怀抱,白又白整个人长手长脚的,靠在千重月怀中竟毫无违和感。
她本世界身份的职业设定是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将白又白揉在怀里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千小姐,我们才刚刚认识,你这样做....不太合适。”
白又白低头看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根根骨节分明漂亮得紧,可现在却全都置于他柔软的腹部上,如此过分的距离非常不礼貌,毕竟再稍微往下几分便会,便会.....
千重月借着灯光瞥见他染上几分薄红的耳,狭长的凤眸好笑地眨了眨。
“哪样?”
她将人抱得越发紧,削尖的下巴放在他清瘦的肩膀上,微微撇过头,嘴唇便能擦过他有些粗糙的面容。
白又白整个后背都僵直了起来,尤其是那温热的吐息一点点喷洒在皮肤上的时候,在冰凉空气的衬托下,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请不要,不要这样抱着我。”
他的手覆上千重月的手,一向用来治愈他人的双手,现在正在努力地反抗着身后的变态。
可惜他用尽全力的反抗统统成了无用功,白又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长度优越的手指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缓慢地揉捏着小肚子,似是挑逗,似是威胁,又似是玩笑。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温度逐渐升高的怀抱变得滚烫,千重月抱着越来越热的人,扭头覆在他耳旁轻声问道。
周围安静至极,她本不用如此靠近便能将话语传达,可千重月偏生就是故意要贴近,故意要低着声音压着嗓子用轻轻的气息折磨他。
白又白耳根子连至脖颈那一片的肌肤全都冒出了鸡皮疙瘩,他用力缩了缩包裹在鞋中的脚趾,努力蹬了蹬脚想要逃离千重月,不料却被越缠越紧。
他只能够别扭地将脑袋转开,可就算他把自己扭成一条虫,也扭不出千重月的桎梏。
【哇靠,真是小刀拉屁股啊。】
【尊主你怎么变得这么骚,啊不是,怎么变得这么涩,啊也不是,怎么变得这么主动了?】
阿镜一边捂着眼睛一边看,跟着千重月闯荡了两个世界的它,早就逐渐偏离造物主期望它长成的模样。
千重月哼了声并未说话,她见白又白有意避开这个她的问题,手便越发放肆了起来。
没办法,即便对他来说她只是个陌生人,可对她来说,白又白早已是亲密无间门的伴侣了,所以干这些会被抓去蹲号子的事,她毫无心理负担。
“......”
白又白又一次拼命摁下被掀起来的衣角,眼尾已经被气得泛红了。
他死死抓着千重月乱动的手指不放,梗着脖子完全不敢往便利店的方向看过去,生怕对上两双眼睛。
过去的一年以来,不是没有人对他生出过非分之想,最终能够慢慢打消肮脏念头皆是出自于白又白与往日形象出入极大的反抗姿态,以及他的异能在队伍当中的不可或缺性。
现在出了千重月这么个硬茬,一个女人居然能比男人的力量大上如此之多,外加她现在隐约成为了队伍所谓的不可或缺的存在,白又白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更可恨的是,他作为被欺负的一方,内心除了想逃离之外,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
“请你,请你放开我!”
白又白不慎没压住声喘了一下,他一下子从头到脚都烧红了,顿时挣扎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千重月看他越挣扎,眼中的恶趣味越浓厚,明明只要顺着她的话问一问便能够好受些,他偏偏就是不。
两人待在车顶上闹腾,副驾驶上沉睡的肌肉男早就被吵醒了。
可悲伤的他只敢默默蜷缩在窄小的座位里,忍着腰酸背痛一声都不敢吭。
千重月也没真想在大庭广众下对白又白做什么,只是见他碎了往日温柔圣父的模样,气得要命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分外有趣。
她捏了捏对方的痒痒肉,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丝负面情绪,眼眸笑意又深切了些。
白又白憋着笑差点憋出眼泪来,压着声音不敢打扰睡觉的人,他紧紧扣住千重月的手,习惯性等待着她挣脱后又开始新一轮的胡闹,可这回等了许久,她忽然没动静了。
“闭上眼睛,不要动。”
含着轻笑的声音忽然变得淡漠,温热的手也毫不留情地抽离。
白又白第一反应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被欺负了半天的人竟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好在千重月了解这家伙的性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手已经悄悄伸向背后拿起来藏在鞘里的唐刀。
白又白五感不似千重月那般灵敏,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后,只能够听见背后人平稳的呼吸声。
直到长刀割裂空气一瞬在耳旁掠过嗡鸣声,白又白感受到背后人右臂迅速抬高,身体朝前倾了少许。
刀尖闷声没入躯体的声音近在咫尺,冰凉的液体如同水花溅射开一般,猝不及防地喷到了白又白的面孔上。
他心脏短暂停滞了一下,脑海内已经能够想象到眼前的画面了。
千重月第三遍的提醒声他来不及去反应,眼睛已经先一步睁开。
银白的刀刃高高悬空在右侧,锋利的刀刃上从上往下一点点满眼着鲜红的血液。
进阶丧尸狰狞的模样就这样直愣愣地出现在眼前,它的脑袋被唐刀狠狠贯穿过去,双脚跪在车顶仿若已经死去。
白又白瞳孔缩了缩,冷不丁看到如此倒胃口的画面,他还是不免被吓到了。
“已经死了吗——”
尾音才堪堪落下,死气沉沉的丧尸忽然猛地朝前挥手,瞪大了浑浊的眼想要抓挠白又白。
他下意识双手朝后反抓住千重月的衣服,有些惊恐地看着丧尸不顾头上被贯穿的刀口,用尽力气一分分将自己顺着刀刃滑下来,意图抓住白又白饱餐一顿。
不曾这样近距离面对进阶丧尸的白又白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即便知道千重月不会允许丧尸伤害到自己,仍旧无法抑制有些颤抖。
一只掌心温热的手忽然覆上他的眼眸,不容拒绝地遮挡去所有血腥画面。
“不要看。”
千重月淡然落下话语,将白又白的脑袋摁向自己的肩膀。
握紧刀柄将力量集中于右臂,千重月黑眸一沉,硬生生将丧尸直接从中间门劈成两半。
浓重的血腥气骤然炸开,蓝色的能源车被污染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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