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一片沉默,随即便像是油锅里倒进了无数凉水,猛然炸开了锅。
而直播前的观众们也是议论纷纷。
“马库斯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怎么说出了这种话?这可是全球直播!”
“虽然我们阿伦比亚是全球最强不错,但也没想到和全世界敌对啊!”
“不愧是你,世界之敌,自由之风,还是那么地嚣张。”
“看来一个阿伦比亚政府已经满足不了自由之风了。”
“难道自由之风是想替阿伦比亚向全世界宣战吗?”
“喂,前面的可不要乱说,自由之风是自由之风,阿伦比亚是阿伦比亚,一个自由之风可代表不了阿伦比亚!”
“就是,自由之风本来就是阿伦比亚的□□组织,从来没有得到阿伦比亚联邦政府承认过!”
“虽然现在马库斯来到了夏国,但是在阿伦比亚本土,自由之风和联邦政府打得可厉害了!”
“没错,听说自由之风的老巢都被联邦政府给打进去了!”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自由之风和联邦政府在阿伦比亚开战?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主要是开火的声音太响了……不过他们一开始交战的确很隐蔽,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真的假的,如果他们真的在开战,连自由之风的老巢都被攻打了,马库斯这些人怎么可能神情这么沉着?”
“……会不会,马库斯他们并不知道联邦政府攻打了他们的老巢?”
“你的意思是——”
“夏国偷偷截下了自由之风本部传给马库斯他们的情报?”
“不会吧,自由之风好歹也是阿伦比亚的第一大□□组织,在全世界的□□里也算是前列了,怎么可能连自己的老巢被人攻打了这种消息,都会被其他人截下来?”
“那可说不准,如果自由之风内部有奸细呢?”
“夏国的手没法伸得这么长吧?”
“我是说联邦政府啦……联邦政府和自由之风打了那么久,要说他们没有派奸细去自由之风,我是不相信的,说不准他们就策反了自由之风内部的一些重要成员,趁马库斯等人离开时,来个里应外合,拿下自由之风……”
“你说得这么有理有据……该不会是有什么内部情报吧?”
“咳咳,听说,只是听说而已……”
不过马库斯正站在对战台上,一脸嚣张傲然,完全没有看手机,自然也不知道网络上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
直到一个自由之风的成员上了台,给他看直播里的评论,他脸上的神情这才凝固了。
他的老巢被联邦政府攻打了?
他被偷家了?
马库斯猝不及防。
不过对于场上的观众而言,马库斯有没有被偷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马库斯刚才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是否真的给在场的所有人下了毒?
场上的所有人,包括观众和选手,都是神情凝重。
而其他国家直播前的观众,也显然十分在意这件事,因为来到夏国参加世界武道大赛的选手,除了夏国和阿伦比亚以外,还有他们国家的超凡者。
“马库斯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给场上的人下毒了?什么时候下的毒?该不会就是刚才那堆银色的液体吧?”
“可是不就是洒了一些液体而已,都没有接触到别人,怎么就能确保对方中毒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像病毒可以空气传播一样,我估计那种液体也有一样的作用……”
还有等不及的人直接隔着屏幕谩骂起马库斯来:
“马库斯,你别话说到一半啊!你究竟有没有给白骑士他们下毒!”
“太阴险了吧,马库斯,你居然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本以为你长得浓眉大眼的,是个无脑的肌肉大汉,没想到居然这么恶毒!”
马库斯原本还沉浸在自己被偷家的震惊当中,看到网上骂他的评论,再听到场上观众对他的咒骂,他这才抬起头来,咧开嘴,对他们狰狞一笑:
“没错,我已经给在场的所有人下了无人能解的剧毒!”
“不过两天,你们就会全部死去。”
“不信你们可以看看自己的后背,是不是有一道红印?”
听到马库斯的话,在场的观众们连忙惊慌地互相看周围人的后背,果然发现他们的后背中,果然有一道红印。
圣骑士们对视一眼,扯开各自的衣服,同样在同伴们的背后发现了红印。
德鲁伊、萨满、白骑士等等组织成员皆是如此。
只有巫师协会的人依旧把自己裹在黑漆漆的袍子底下,没有和同伴们掀开黑袍互相检查,似乎不想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人前,保持着自己神秘阴森的风格。
谁也看不出他们究竟有没有中毒。
一群黑袍子中,只有一个黑袍子抖了抖,似乎想要翻看什么。
得到其他巫师警告阴冷的眼神后,这个不停抖动的黑袍子才勉强保持安静。
而在这黑袍之下,裹着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点雀斑的红发青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弄出了巫师协会入门宣传片,想对全世界做个恶作剧,结果却遇上一群真正巫师的维斯塔盟倒霉蛋。
现在红发青年彼得只觉得欲哭无泪。
当初他一人对上三双血腥残忍的阴冷瞳孔,本以为自己人生到头、要被死神收割,只恨没在死之前好好谈一场恋爱,又深悔自己为什么要脑子一抽搞出这个巫师协会的宣传片,结果引来了真正的巫师……正在彼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把自己拍到事情发生前时,他听到这些巫师开始窸窸窣窣地商量起什么。
这语言和说话的韵律有些特殊,他明明听到他们在讲话,却硬是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彼得像个俘虏一样,战战兢兢地蹲在地上等结果,一人一鸦一蛇,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这群人商量完,便选出了一个代表与彼得交流。
那巫师告诉彼得,他们发现,彼得是一个不错的巫师苗子,问他要不要跟他们走?现在世界异变,各方势力都开始显现,而他们巫师协会里的巫师都是一群宅男宅女,重度社恐患者,很需要像彼得这样活泼开朗的巫师,来作为和其他组织社交的媒介。
当然,当时招揽彼得的时候,巫师们自然不是这么说的,只是说彼得是巫师中少有的人才,非常稀少。彼得曾经还因为这句话沾沾自喜过,以为自己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天才巫师,后来彼得才发现,原来“巫师中少有的人才”是指彼得是个能和别人交流的正常人……可见巫师社恐之严重与普遍。
彼得也是从后面与巫师们的相处中,才渐渐回味过来,明白了巫师们招揽他的深意……
不就是想找个爱说话的吗!
但是在当时,得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一些超凡力量的时候,彼得想要成为的可不是什么诡异血腥的巫师,而是冒险小说中常常出现的伟岸骑士!
然而,面对那三双阴森森的眼睛,彼得的喉咙卡了半晌,最后也没敢说出一个“不”字。
就这样,彼得光荣地成为了巫师中的一员,并承担起了成为巫师协会与外界交流通道的伟岸使命。
可惜,虽然他是个自来熟,但是为了保持巫师神秘阴森的风格,这些老巫师们也不让他乱说话,只是把和其他组织社交的任务交给了他。
于是彼得只能一边保持着巫师神秘高冷的风格气质,一边成为了巫师协会的外交代表。
至于为什么一个刚刚接触到修行体系的新手巫师能够成为巫师协会的外交代表,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其他巫师都不爱说话而已。
这次世界武道大赛,作为巫师协会外交使者的彼得,自然也到场了。
彼得本以为,自己被胁迫着成为巫师,天天和蟾蜍、蚂蚁、青蛙等等生物打交道也就算了,可没想到,他不过只是好好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结果还猝不及防地中了毒!
实在是无妄之灾!
现在他就感觉后背痒痒的,自打听到马库斯的话之后,他便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但是在资深巫师警告的目光下,为了保持巫师们统一的神秘阴森风格,他只好继续披着这黑漆漆的袍子,做一个阴恻恻的冷静巫师。
然而看着其他组织的成员和场上观众脱下衣服后,互相见到红印时的惊慌神色,彼得的心便变得越来越沉。
不是吧……彼得心中一片绝望,他不会就那么倒霉地要死在这异国他乡了吧?
人们背上的红印已经验证了马库斯的话,虽然存在马库斯故弄玄虚的可能性,但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更何况,夏国的人也知道,马库斯说的是真的。
当即便有人对马库斯厉声斥责道:“马库斯,你究竟想做什么?”
开口的是教廷中的一个圣骑士,他目光凌厉:“你们自由之风,难道是想和全世界为敌吗?”
马库斯却哈哈大笑道:“可不只是我们自由之风,应该说,是我们无疆!”
达斯、杰罗姆等自由之风在世界各国的代理人都聚集起来,站在马库斯的身后。
见状,爱德华叹息一声,虽然有些无奈,但同样被裹挟着,站在了马库斯等人的旁边。
“无疆。”圣骑士长凝重地说道。
虽然夏国之前有透露过消息,但是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原来马库斯等人全部都归于一个组织。
见到无疆众人的强大,一些小组织的人想向对方求饶,但是又见来自世界各国的强大修行者们都对无疆众人怒目而视,显然是无疆犯了众怒,犹豫了一会儿,这些小组织的人在向无疆求饶获取解药和与其他组织武力胁迫无疆交出解药,这两种方案中纠结了一段时间,他们最后还是将求饶的话咽了下去,等待情势变得更加明朗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消失了一段时间又回到场上的方晋生淡淡开口道:“无疆当初研制这毒药的时候,并没有研制出解药。”
“他们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丧命在此。”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人们看向马库斯等人,而马库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开口道:“你说的没错。”
“这的确是无解的毒药。”
这下,所有摇摆不定、犹犹豫豫的人全部都消失了,投向无疆之人的目光中,只有仇视。
这回无疆是彻彻底底犯了众怒了。
爱德华:……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话。
就不能先骗骗他们吗?别忘了,这毒药还要过两天才能毒发呢!而且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修行者?
但凡等他们跑路之后再告诉他们真相也行啊!
这下子,无疆等人当真是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然而马库斯却不慌。
他之所以敢在场内如此嚣张,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依仗的。
这毒药虽然毒发缓慢,但是对于修行者也不可能毫无影响,中毒之后,他们越是运功,就越是难以使力,功力起码要下降三四层。
这样的他们,如何能和无疆对抗?
马库斯如此自信地想道。
直到众人正义的铁拳打到他的脸上。
“等等……”马库斯被这正义的铁拳打懵了,“你们怎么没受影响?”
“你们没中毒?!”
听到马库斯的惊呼,在场众人也很惊讶。
而这个时候,方晋生对马库斯微微一笑,很快,郁弗名和钱寰就出场了。
六扇门也拿着电风扇和一壶壶酒走过来。
方晋生笑着对神情惊疑的外国友人们解释道:“诸位放心,无疆的毒,是由两种挥发性液体混合而成,诸位虽然吸入了第一种液体,后背出现了红印,但是并没有吸入第二种挥发液体,所以并不会毒发……”
“这怎么可能!”马库斯不敢置信道。
“这当然有可能,”方晋生停顿了一会儿,方对众人解释道,“这还多亏郁先生研制出来的毒药……”
原来乾坤术和无勾术斗争那么久,自然对敌方的手段极为了解,而且他们这种医毒方面的较量,当然不可能是对方现扔毒药现解,不说药材的寻找没有那么快,单说调配,就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他们都是一边带着毒药,一边带着解百毒之类的通用解药。
到时候就看谁的毒药或者解药更厉害。
虽然带着毒药的往往是无勾术,带着通用解药的往往是乾坤术,但是现如今倒过来,也是差不多。
郁弗名身上同样装满了他原本为乾坤术制备的药,在遇到钱贵制作出的奇毒时,虽然他早早配置好的解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他却有一种毒药,效用极为霸道,只要中了这毒药,其他所有的毒就都没有了效果。
因而在场众人虽然吸入了第一种挥发性液体,背后有了红印,但是由于他们也吸入了无勾术的毒药——那不断用电风扇扇到场内的酒香,所以当银色液体倒在地上、即将进行体内形成毒素时,便被他们体内郁弗名的毒药所压制,这第二种液体,就对他们不起作用了。
这就是无勾术独有的解毒方式——以毒攻毒。
至于郁弗名等人之所以还要去研究这两种液体的组成成分和用量,纯粹是怕出现什么意外,导致有倒霉蛋不幸中毒罢了,而且郁弗名本身也对研究这奇毒的解药很感兴趣。
因而锦衣卫才这般不慌不忙。
听到方晋生不疾不徐的话,众人先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冒出一股寒意。
那他们不是还中了毒吗!
……如此说来,他们的身家性命虽没有掌握在无疆手中,却被掌握在了夏国的手里。
而且他们还不能表示愤怒,因为人家夏国,是为了救他们、让他们摆脱性命之忧,才给他们下了毒,他们甚至还要感恩戴德、感谢对方……
夏国人,竟恐怖如斯。
经此一次,世界各国对夏国有了全新的了解,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敢在夏国人面前玩弄权谋,更别提来招惹夏国了。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而闻了好几回酒香的红尘刀脸也绿了。
他拉过伍老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们故意让我闻那么多毒药!”
伍老闻言诧异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多闻毒药了?”
“你们开着酒让电风扇对着我吹!还有你!”他又指着梁荆控诉道,“你还对我点头了!”
梁荆摸了摸脑袋,疑惑地说道:“我对你点头,是想跟你说计划开始了。”
“上台之前不是跟你说好了吗?你和马库斯打斗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异常情况,我对你点头,是想提醒你,异常情况出现了,我们准备投毒……”
“而且电风扇是对着四面八方吹的啊。”
伍老也纳闷:“我还用眼神暗示你了呢,让你保持冷静,继续拖着马库斯……我看你后面做得很好,还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红尘刀哑然,有些郁闷地说道:“所以你们这么做,不是为了犒赏我,而是为了投毒?”
梁荆仔细想了想,确定地说道:“虽然是借着你爱酒的名义吹电风扇的,但是实际上,就是为了投毒。”
伍老则安慰程暮道:“虽然这些酒都是毒酒,但是放心,答应给你的酒我们可没下毒,等晚上就送到你房间里,你可以尽情喝!”
如此,红尘刀才勉强有了些安慰。
而平白无故中了毒的各国修行者心中充满愤怒和郁气,这种愤怒和郁气不能冲救了他们又掌握了他们身家性命的夏国宣泄,便只能冲着罪魁祸首无疆发泄了。
于是无疆众人便遭到了世界各地修行者的群殴,赛场上一片混乱。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战斗嘛!”
“刚才那种不见血的真是太无聊了……”
“救命、救命,老鼠,老鼠跑进来了……”
“不就是老鼠跑进来吗?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啊,救命!”
“发生了什么,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地震了?”
“海啸,是海啸!”
“疯了,动物们都疯了!”
“海怪、海怪来了!”
一瞬间,世界更各地的人都感受到了异样,而信号似乎也出现了问题,原本线路一直很稳定的全球直播突然黑屏了,网络陷入了瘫痪。
“发生了什么?”正在群殴无疆的修行者们抬起头,脸上一片愕然。
大地在震动,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天黑了。
而覆盖了太阳和天空的,不是漫天的乌云,而是无数长着尖锐爪牙的鸟兽。
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叫,狰狞地朝着地上的血肉之躯们冲来。
(无疆无域·无法无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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