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裴反复对比了两只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景佑反而来了兴致,问道:“你为什么要养这种狗?”
淮裴沉默了一下,不确定道:“……好看?”
景佑:“?”
同为哈士奇,阿诺长得确实好看,后背的皮毛是浅灰色,四个爪子都是雪白的,耷拉下的耳朵却是粉色的,尤其是那一双冰蓝的眼睛,贵气优雅。
事实上,别说阿诺,就是宙斯,不犯蠢的时候,也挺能唬人的。
没想到淮裴还是个外貌主义者,就因为长得好看,火坑都敢跳。
淮裴接收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抿了抿唇,补充道:“而且,卖家说养哈士奇能修身养性。”
景佑:“……”
每天在被气死的边缘反复横跳,确实挺修身养性的。
“他还说……母星珍种极为贵重,买卖涉及数额巨大,谨慎起见,不要对外透露阿诺的身份。”
景佑调侃:“他是怕你知道了不买吧?”
淮裴:“……你是不是对哈士奇有什么偏见?”
不是所有哈士奇都这样好吧!
宙斯害得薇薇骨折,这事景佑能记两辈子,闻言,他淡淡道:“我不但对哈士奇有偏见,我还对哈士奇的主人有偏见。”
子不教,父之过。狗不教,主人的错!
淮裴:“……”
淮裴正要狡辩,塞希尔终于把他家宙斯安抚了下来,站起身,像模像样地擦了把汗,感叹道:“养狗真不容易啊。”
景佑凉凉道:“你当初要是听我的,别养哈士奇养边牧,也不至于这么累。”
塞希尔断然道:“不可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绝不会养智商在我之上的狗!”
“……它还能谋杀你吗?”
塞希尔振振有词:“被狗杀死的几率虽然小,但绝不会是零!”
“而且,就算是哈士奇,也不能掉以轻心!”塞希尔一锤掌心,目光坚毅,“嗯,今天回去就打它一顿,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冰箱里那盆酱骨头的主人!”
景佑:“……你想收拾人家好歹也找个像样的借口。”
狗嘴里抢吃的算什么?
塞希尔思索片刻,义正言辞,“它今天能今天敢吃狗粮不放盐,明天就敢吃饺子不放酱油!”
他眼里闪过一抹杀气:“吃饺子不放酱油,死罪也!”
“………………”景佑打开终端,找到一个联系人,“威廉卡文迪许家主是吗,我是景佑,来把你们家傻子带……”
塞希尔大惊失色地扑上去:“不!!!”
景佑一闪身躲开他。他本来就是做个样子,没有真的联系塞希尔家里。
塞希尔却戏上心头,故意摔在地上,也不站起来,一手捂嘴就嘤嘤嘤开了:
“你居然……为了你一句话,我昼夜不歇,甚至忍下耻辱和仇人虚与委蛇,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帝都星告诉你!”
“他们都说皇家无情,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结果……”他翘起兰花指,眼角含泪,指向景佑,“你竟也是个薄情郎!”
景佑:“……”
他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疯了。”
说着,还偏头看了淮裴一眼。
就好像在说——
现在知道我对养哈士奇的是什么印象了吧?
淮裴:“……”
什么叫无妄之灾?
塞希尔闹归闹,但也不是真的傻,闹过一通,见景佑不耐烦了,识趣地不再闹。
“还没问呢,这位是?”他看向一旁的淮裴。
景佑道:“淮裴。”
塞希尔脸色冷了一瞬,也只有一瞬。
他手一撑地,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去握淮裴的手:“幸会幸会,不愧是联邦战神,就是不一样!”
景佑把他的狗爪子拦了下来,语气不轻不重:“别乱碰。”
塞希尔眼珠在两人之间一转,立刻收回手,离淮裴八丈远:“懂懂懂,我不碰我不碰!”
他挤眉弄眼:“朋友妻不可欺,我懂!”
景佑:“……”
也到了正午,他不想再和这人扯淡,道:“闭嘴,去吃饭。”
“好嘞!”
饭桌上,塞希尔面对着一桌小青菜,不动声色把饭全倒在狗碗里,并从对方还没染指的饭盆里顺了两根骨头,若无其事地啃了。
宙斯怒不可遏,试图抢回肉骨头。
眼看人狗大战一触即发。
“……”景佑叫来侍女:“给他加菜。”
塞希尔把骨头丢回宙斯饭碗里:“哈哈哈这多不好意思呢,我要吃东坡肉酱肘子红烧排骨,要是有个烤全羊就更好了。”
侍女为难地看向景佑。
菜倒是好加,但这桌子也摆不下啊。
景佑:“让他打包拿着滚。”
塞希尔:“不用不用,我蹲地上也能吃。”
侍女同手同脚地下去了。
等菜的过程中,塞希尔笑嘻嘻地说:“听说慕燃病了,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去看看他。”
景佑无言。
探望?你和慕燃很熟吗,你就去探望人家。
根据科学研究,alpha天生极富攻击欲,极其喜欢争强好胜,基因里就带着暴戾因子。
当初一起读书的时候,慕燃是他们那一堆人里年纪最大的,慕燃已经16岁,景佑和塞希尔却还只有14岁,正是少年发育的时候。
慕燃身高比其余人高出一截,每次考核,涉及体能的,他都能名列前茅。
少年意气,最是桀骜。
景佑是omega,感受还不深刻,其余alpha少年却能感觉出来,慕燃其实是看不起他们的。
其余alpha少年也不喜欢他,alpha天性,会本能的排斥同类,更何况还是个傲慢的同类。
不过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真正让塞希尔想去探望的,恐怕还是那件事。
想起当初的场景,景佑无声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慕燃被俘虏十年,塞希尔都能活剥了他的皮。
要不是他的任务,估计早在一月前、慕燃前脚刚到帝都星时,塞希尔就一刻不歇地赶过来了。
现在提起这件事,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
要是往常,景佑还要阻止一下。
无论是看在元帅面子上,还是感念慕燃这些年的“付出”,他都会下意识维护一下慕燃,至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这么明晃晃地去羞辱他。
但是现在嘛……
迎着塞希尔晦涩不明的目光,景佑语气冷淡:“他病了?我忙了快半个月,还不知道这件事。正好,你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带句问候。”
塞希尔眸色暗了暗,唇边的笑意却更深了。
他打了个响指,笑得开心:“行,我一定把太子殿下的问候带到。”
他拖长了尾音,“好——好——问候一下他。”
淮裴看不懂两人在打什么机锋,只觉得这人的语气实在不怀好意,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少问,他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吃完饭,塞希尔弯下腰,拍拍狗头:“宙斯,走了。”
目送塞希尔离开,景佑见淮裴吃的差不多了,示意侍女前来收拾桌子。
眼看景佑就要起身回书房去,淮裴开口叫住他:“殿下。”
景佑停下动作,看向他:“嗯?”
淮裴眼睫动了动,那双淡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波动,似乎欲言又止。
美人的目光总是格外动人,何况还是一个和自己百分百契合的美人,景佑也多了几分耐心,又问了一遍:“你想说什么?”
淮裴纠结得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
他其实想问景佑打算怎么处置自己。
景佑说给他“名分”,但几天下来,却像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一样,态度十分暧昧。
要说垂涎他的□□,他人在屋檐下,景佑要做什么他根本无力反抗,偏偏景佑没有半点动作。
要说景佑只是把他当人质……待遇未免也太好了。
他想不通。
而且,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严重干扰了他的思绪。
大概是常年身居高位,景佑看人时总有种不动声色的打量和审视,像是冰冷的刀锋,毫不留情地割开面前人的皮肉,一切心思都无所遁形。
景佑:“你是不是……”
淮裴应激般开口:“我没有想爬上你的床!”
“……”景佑顿了顿,“我是想说,如果你能保证你的狗不做出奇怪的举动,没事的时候,可以让它去找薇薇玩。”
淮裴假装自己没有说出奇怪的话,顺着景佑的话问:“奇怪的举动?”
景佑不咸不淡道:“不狂躁,不犯贱,不发癫。”
淮裴忍不住为自家狗子正名:“……阿诺很乖。”
“那就行。”景佑道。
他的目光落在淮裴身上,若有所思。
淮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alpha的求偶本能下完成了抬头挺胸收腹这一整套动作,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挺拔修长俊美……
景佑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心底有些诧异,淮裴似乎……和传闻中的性格不太一样,面上却不动声色:“至于你说的……”
淮裴紧张得头皮都麻了。
“侍寝,”景佑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晚的小白菜要加几勺盐,“明天,我会让人带你去做身体检查。”
淮裴心里委屈:“我没病。”
“我知道,但是万一你不举呢,我可不会让一个不能生的alpha做我的王夫。”
这话可比有病还要重,事关男性尊严,淮裴压不住想申辩的欲望,刚要开口,长期处于危险环境之中培养出来的第六感猛地一跳。
景佑这话,是随口说说,还是……在试探他?
因为他刚刚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话?
淮裴捂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小马甲,心有余悸地坐了回去。
他做好心理准备才抬起头,语气云淡风轻:“那就听太子殿下的。”
说完也不敢多留,直接离开了饭厅。
景佑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他站起身,在侍女们的恭敬的行礼声中离开了饭厅。
信息素总不会骗人,这确实是淮裴。
至于性格……他只是想要一个健康的继承人,至于继承人的父亲是什么性格,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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