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早上, 事情的处理结果才出来。
她大哥虽然不知情，但是是他将刺杀的人放进皇宫的，罪过自然是逃脱不了的。
奴儿在一旁汇报：“皇上卸掉了大阿哥的所有职务, 让大阿哥在府上闭门思过半年。”
阿宝松了口气, 这个处罚对她大哥来说不算重，阿宝庆幸他大哥平时在爹爹那里留下了一个脑子有病的形象。
不然一个阿哥被牵扯进刺杀案件之中，想要轻轻松松脱身可不是容易事。
阿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还有些暗戳戳的高兴。
大哥被关在府里出不了门, 那些争斗也能歇一歇了吧？
“那关于刺杀的事情，查出什么名头了吗？”
那只海东青的性命是暂时保下来了，但是至今都没有苏醒。
阿宝本能觉得以幕后之人的手段, 事情不会这么快露出眉目。
事情的确如阿宝预料的那样，让人找无处下手。
“太子殿下按照公主提醒的, 从杂耍之人还有皇上被动了手脚的衣服入手追查，但是一晚上的追查下来，线索依旧是断的，事情应该比预料的要复杂许多。”
奴儿将太子那边的传来的调查情况说了出来。
阿宝皱眉, “幕后之人的手段很高明, 而且敢拿一国之君的安危来陷害大哥, 必定是个心狠且谨慎的人。”
奴儿递了一杯水给阿宝，“公主，喝水。”
阿宝习惯地接过, 喝了一口水润完嗓子后才明白奴儿的意思。
尴尬道：“我没有生气, 这些事咱们能帮得上忙就帮, 我不会给自己徒增烦恼的”
阿宝每次因为什么事生气或着急的时候, 奴儿都会给她倒水, 他一杯一杯地倒, 她一杯一杯地喝。
不过可能是心理作用，每次喝完奴儿递的茶水后，阿宝心里的郁气燥气都会消散不少。
奴儿“嗯”了一声，然后手上不停又给阿宝将茶杯里的水续满。
阿宝扶额，将茶杯端起一个仰头灌干净后，连忙把茶杯的盖子盖上。
转移话题道：“那只海东青如何了，今天有幸来的迹象吗？”
巴罕看着一脸平静把茶壶放下的奴儿，憋着笑道：“张太医祖上出过兽医，他自己在治疗动物这方面的医术也很出色，他说这只海东青能活下来已经是十分幸运了，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得就不清楚了。”
“哎……”这只海东青可能是这次刺杀事件中最重要的线索了，二哥也在一直等着它能给案件带来新的转机。
“巴罕你多注意这点那只海东青，多给张太医塞点银子，这只海东青的小命可是有很多人记挂着呢。”阿宝想起了上辈子病人给医院大夫塞红包的惯例。
清云解释：“公主放心，昨天张太医来的时候奴婢已经给张太医塞过银子了。”
阿宝汗颜，原来贿赂医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啊……
今天阿宝是要去女监上学的，女监前段时间分班考试的成绩这段时间应该就要下来了，阿宝虽然觉得自己进入甲班没有太大问题，但是还是想亲眼在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道这只海东青什么时候醒来，她总不能一直守着一只鸟什么事也不干。
阿宝留下巴罕和清云嘱咐他们好好看护海东青，带着奴儿出宫去女监上学。
不过还没等马车出宫门，就有小太监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公主……醒了……那只海东青醒了！”
阿宝连忙让奴儿调转马车，吩咐来报信的小太监：“你去毓庆宫将二哥喊来鉴水阁。”
鉴水阁。
海东青眼珠子转了转，看着自己所处的是陌生的地方后，顿时焦躁不安起来。
“快！快摁住这只海东青，不能让它动作太过激烈，要是身上的伤口再次崩开的话就真的救无可救了！”
张太医抬手想让扑棱翅膀的海东青冷静下来，但是又畏于海东青的凶名不敢靠近。
“巴罕侍卫！你快来……”张太医崩溃地朝门外呼唤。
巴罕正蹲在院子里嗑瓜子，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后将没有嗑完的瓜子往兜里一塞，翻身跑进了屋子。
巴罕出自蒙古草原，草原上玩鹰的贵族不少，巴罕对于不过是比寻常鹰凶猛了一点的海东青没什么惧怕心理。
踱步到小圆专门为海东青准备的篮子前，一伸手就挟制住了处于惊慌之中的海东青。
海东青双脚被人抓着提溜了起来，有一瞬间的失神，眼睛向上翻看到了一脸冷酷倒提着自己的男人，愤愤地叫了起来。
阿宝赶回来时，正好看到处于混乱之中的两人一鹰。
张太医围着处于僵持之中的巴罕和海东青转来转去。
“巴罕侍卫，不能这样提鸟，鸟会死的……”
“小爷提了十几年的鸟，用你来提醒？”
“卑职在与你说正经话，真的不能这样提鸟！”
巴罕一脸的欠揍：“我说的话怎么不正经了？”
海东青则是朝着争吵的两人不断叫唤。
能不能把鹰放下在吵架啊喂？!
阿宝真怕好容易被就回来的海东青被巴罕晃死，赶紧让奴儿把生无可恋的海东青从巴罕手里拯救过来。
别问为什么她不去，因为她也怕呀……
阿宝担心海东青，海东青却欺软怕硬。
海东青对于拥有蒙古血统的巴罕有种来自血液的畏惧，但是对于小心查看它伤势的阿宝却是重拳出击。
“你不应该骂我，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的小命。”阿宝笑眯眯道。
海东青的扁毛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十分的人性化。
“滴呖呖……”这个人类怎么能听懂鹰说话？
阿宝扭头问巴罕：“海冬青平时是这样叫的？”
昨天万寿节上阿宝没有注意海东青的叫声，今天才发现海东青的叫声莫名的有些喜感。
巴罕点头：“海东青都是这样叫的，是有些憨傻。”
“滴呖呖！”你才憨傻！
阿宝觉得这只海东青的脾气有些暴躁，所以保持着距离和海东青交流。
之前阿宝怕别人发现自己能和动物交流的特殊能力，和动物交流一直避着人。
不过后来发现她即使是在公开场合和动物说话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只会觉得她喜欢小动物，所以阿宝再和动物说话也就不避着人了。
趁着太子还没到，阿宝和这只海东青东拉西扯试图先让它放松警惕。
不过阿宝觉得这只海东青可能是因为被人下过药的原因，本就不聪明的脑袋变得更加傻笨了。
胤礽到的时候看到生无可恋的阿宝，以为阿宝还没能撬开海东青的鸟嘴，心里暗暗欣赏海东青的忠诚可靠。
“阿宝。”
“二哥……”阿宝歪头应了声，一副丧气的模样。
“二哥，这貌似是一只傻鸟……”
胤礽挑眉，想了想也就理解了，“问不出来就算了，动物大概和人一样，有大粉那样聪明的，自然就有这样蠢笨的，阿宝不要气馁。”
海东青是脑子出了点问题，而不是没有脑子，眼前这个人类说它蠢笨它还是听得出来的，瞬间化身愤怒的“小”鸟，冲着胤礽尖叫。
胤礽上前抬起手在支棱起来的鸟头上拍了一下，取笑道：“区区罪鸟，也敢对孤不敬？”
海东青顶着眩晕的脑袋瓜，再次支棱起脑袋，然后又被胤礽一巴掌拍了回去。
张太医看不过去了，出于对病者的关怀，在一旁弱弱地提醒：“殿下，这还是一直病鸟呢……”
“草原的鸟没有那么金贵，穿胸的剑都没能要了它的命，还能被太子殿下一巴掌拍死不成？”巴罕将张太医顶了回去。
张太医想到海东青貌似还是满族的图腾，闭上嘴不说话了。
“既然这只海东青已经醒过来了，接下来仔细着照顾应该就不会有大碍了，卑职就先回太医院复命了。”张太医告退。
虽然这只海东青不聪明，但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阿宝让奴儿把屋里的人带出去守好门，开始和胤礽审问起这只海东青来。
阿宝决定循序渐进一下，以防这只傻鸟那么一点的脑容量被撑爆。
“你有主人吗？”阿宝先问。
胤礽学着阿宝瞧着海东青的眼睛。
海东青晃了晃脑袋：“滴呖呖……”鹰不记得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或者说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呆在什么地方？”
海东青却宛若受刺激似的，接下来不管阿宝问什么，滴呖呖叫着都是传递着一个意思。
“滴呖呖！”鹰要回家！
阿宝语塞：“那我们也得知道你家在哪里才能送你回家呀？”
海东青：“滴呖呖……”鹰要回家！鹰要……鹰好像有点印象。
阿宝眼睛一亮，胤礽注意着阿宝的表情，猜到这只海东青应该是说出了有用的线索。
怕海东青反悔，胤礽板着脸威胁道：“你刺杀皇阿玛，那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要是不如实以告的话，你……你全家的鸟脑袋都保不住了！”
“咳……但是如果你能助我们找到幕后真正的凶手的话，你就可以将功赎罪。”
太子脸不红气不喘地威胁一只傻鸟。
“阿宝，将二哥的话译给它听。”
阿宝忍住笑意，指着被吓得打起了哆嗦的海东青，“它听得懂。”
“滴呖呖……”鹰有好几个主人，但是鹰不记得他们的身份了，要是鹰见到主人的话应该认得出。
“你最近的那个主人是哪里人？”阿宝急切地追问。
胤礽在一旁幽幽地提醒：“诛九族。”
“滴呖呖！”鹰记得自己好像是京城本地鹰！
阿宝和胤礽对视一眼，盯紧了小眼睛心虚地滴溜溜转的海东青。
海东青蔫了吧唧，“滴呖呖……”
鹰招，鹰都招……
第82章
海东青因为脑子被毒药毒蚀过的原因, 乖乖问它问题的话是什么也想不出来的。
用胤礽的话来说就是，得激一激。
在阿宝和胤礽的威胁下，海东青终于吐露出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阿宝和胤礽怕事情拖下去会有变故, 得到线索后立马就带着海东青出宫了。
海东青倒是乖觉, 指了个大概的方向就躺在马车的软缎垫子上卧着了。
这一路相处下来，胤礽倒是不觉得这只海东青傻了。
记忆损失可能是真的，但是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那鹰, 希望你交代的都是事实, 你刚才交代的线索我们可是已经上报给皇阿玛了，如果今天出宫没有收获的话，那你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你可知？”
胤礽眯着眼威胁海东青。
阿宝嘴角抽了抽，二哥这是威胁傻鸟上瘾了不成？
阿宝倒是不觉得这只海东青会说谎。
动物不似人类, 可能会有点小机灵，却没有人类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海东青缩着脖子，略献媚地点了点头，“滴呖呖……”
鹰知道都已经交代了。
这次醒来它忘了很多事情, 本来就不大的鸟脑袋还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也就主人的脸和住处还有一点印象, 但是也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估计见到了主人或者家才能想的起来。
它是一只好鹰，是一只忠心耿耿的好鹰，但是这个那男人太可怕了, 如果它不交代点情况的话, 竟然要诛鹰的九族！
为了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百口族人, 好鹰只能被迫向着卑鄙的人类屈服了……
“什么味儿……”阿宝捂住鼻子。
车厢里突然充满了一股新鲜并且热乎的屎味儿。
胤礽指着处于悲愤之中的海东青, 一脸嫌恶道：“大概是这只罪鸟行五谷之事了。”
行五谷之事？阿宝迷惑了一瞬, 然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海东青拉了。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 阿宝还是没有习惯大清贵族融进骨子里的优雅。
“前头有一家新开的珍宝阁，我去问问里头有没有售卖鸟笼的。”阿宝实在忍受不了自己心爱的马车被这傻鸟给玷污了。
胤礽点头，然后人扔出一条帕子盖到了海东青身上，“阿宝快去，二哥看着鸟。”
海东青的视野黑暗下来，翅膀无力地在香喷喷的帕子下挣了挣。
它不过是拉了泡屎而已，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不成！
士可忍鹰不可忍！
海东青义愤填膺之时，听到了马车外头各种各样热闹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这家鉴宝阁开了没几天，阿宝记得大概是在万寿节前两天开业的，因为里头的玩意还算精巧，生意十分不错。
不过因为万寿节上发生的意外，不仅宫里的气氛变紧张了，官道上的人流还有茶楼饭庄的生意也萧条了一些。
因为有正事儿，阿宝也没敢耽搁，进了珍宝阁直接吩咐伙计给自己寻一个大号的鸟来。
“鸟笼不需要多珍贵，能关住鸟就好。”
伙计明白了，这是一个讲究实用的客人，“客人稍等，我去后头帮客人找找。”
可能今天的客人是真的少，招呼阿宝的伙计去后头库房后，一楼就只剩自己和了了几个随便闲逛的客人了。
一楼一个招呼的伙计也没有了。
等着也是等着，阿宝也像其他几人一样，随便逛了起来。
这珍宝阁能在城中心这一片盘下一片地方开门，果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珍宝阁一楼接待的客人比较广，大多数都是手中略有小钱的百姓，但是一楼的东西阿宝一一看过去后，发现这珍宝阁真的是不简单。
这里的首饰或者摆件都是些北方少有的紧俏货，其中有的东西就算是在皇宫里头，也算是能被贵人们瞧上几眼的。
伙计提着一个木制的大鸟笼过来，胸口的气还没出喘匀急给阿宝介绍：“客人你看，知道您想要实用些的，咱就没给你寻那些镶金带银的笼子，您看这个梨花木的鸟笼可还合您的心意？”
阿宝感叹伙计的贴心和实诚，刚才自己的样子一看就是急用，但是这个伙计却没有借此给自己推荐那些不实用的观赏笼子来。
阿宝心里舒畅，笑着道：“多谢，我就要这个了，结账吧。”
“诶！”伙计抱歉地让其他客人稍等一会，带着阿宝去柜台结账。
阿宝拿出一块银子等着伙计找零，正好看到一个买完东西的贵妇从二楼下来，阿宝正要看看贵妇买了什么，就见贵妇中途停下又回了二楼。
阿宝心里遗憾，一楼的东西就已经这般吸引人了，也不知道二楼卖的是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今天没时间，阿宝决定改天有空了就带弘皙和阿华他们来这里逛逛。
仔细说来，自己这个当姑姑的已经好久没有给他们买过东西了。
等手头的这个事情差的差不多了就狠心给自的荷包缩缩水吧！
阿宝没忍住好奇问正在称银子的伙计：“你们二楼都卖些什么，西洋那边的精巧玩意儿可有卖的？”
伙计正好称完银子，一边装给阿宝一边解释：“都有，不仅有西洋那边过来，咱们大清全国各地的东西都有，尤其是山西特产，我们店里多的是！这是给客人您找的碎银子，您请收好。”
阿宝从小袋子取出一块又放回伙计眼前，问他：“山西特产？这是什么缘由？”
伙计高兴地将阿宝给的赏银塞进腰包，热情地解释：“客人有所不知，我们这家珍宝阁是闵氏商行的产业，闵氏商行客人可有了解？那是山西最大的商行，听我们掌柜的意思，上头有意在京城拓展自己的生意呢。”
阿宝心里一沉，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哦？京城的生意可不好干啊，那个后头没有贵人坐镇，你们可有的熬了。”
在银子的攻势下，阿宝的旁敲侧击有了效果。
之间伙计身子往前探了探，看一楼没有其他伙计在，小声和阿宝说：“看客人面善，我也就不瞒着了，我们这边有一个伙计和商行有点关系，我私下里听他和掌柜的说话，我们后头也有贵人呢！”
伙计表情忌讳，伸手往上头指了指：“那儿……有人！”
阿宝眼睛瞪得圆碌碌的，貌似听到二了不得的大事。
上头？可是指的宫里？
“原来如此，你可知道是哪位响当当的贵人？”
伙计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是珍宝阁开业的时候新招进来的，也都是道听途说。”
阿宝没有再追问，接过鸟笼子后，又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柜台上头。
心里想着事情，走出珍宝阁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胤礽看阿宝久久不归，掀开车帘看情况，看到阿宝从里头出来后松了一口气。
海东青抓住机会，不顾伤口的隐痛，扑棱起翅膀就从胤礽掀起的车帘缝隙之中冲了出去。
胤礽反应过来去抓，只抓住了一手濡湿。
胤礽僵住，被手上黄黄绿绿的不明粘稠物恶心地汗毛倒竖。
胤礽咬紧后槽牙，“贼鹰！”
随即跳下马车，朝摇摇晃晃飞不高的海东青追了过去。
阿宝听到她二哥的声音，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像只大扑棱蛾子似地乱飞的海东青，还有她暴走的二哥。
顿时也顾不得脑子里的猜想了，也甩手追了过去。
海东青本来是没有逃跑的想法的，它本来就是家养的肥鹰。
它鹰就是饿死，死外面，从悬崖上跳下去，也不会吃外头那些没有文化的贱畜！
那个男人一口一口的“罪鸟”它认了！
但是它不过是正常地拉泡屎就被两人那样地嫌弃，还用娘们兮兮地香帕子盖它！
鹰也是有尊严的好伐！
“咻咻……”
听到哨声，海东青兴奋地加快了震动翅膀的频率。
好吧，它跑是因为主人来救它了！
它就知道即使它变成了一只傻鹰主人也不会放弃它的。
虽然它第一次出来做任务就失败了。
胤礽和阿宝也听到口哨声，心里一紧。
海东青异常的反应也证实了他们心里的预感。
海东青的主人，也可能是事情的幕后主使或者参与者露面了！
“二哥，我去追海东青，你注意周围的人！”阿宝将手上的笼子甩到一边，全力朝海冬青追去。
“注意安全！”
胤礽吩咐去追赶阿宝的奴儿和后头气喘吁吁赶来的何柱儿：“奴儿你身手好，你去看着海东青飞往何处，有可能的话先控制住吹口哨的人！”
“何柱儿！你去叫人，让人速速过来将这条路包围起来，没有命令一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奴儿看了一眼追着海东青而去的阿宝，明白只有控制住呼唤海东青的人，公主才能真正的安全，匆匆朝胤礽点了下头，飞身离开。
胤礽吩咐完，眼神扫过周围因为突然出现了一直猛禽而陷入惊慌的百姓，留意异常的地方。
阿宝身边有暗卫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抓住这个在风头正劲之时就敢堂而皇之出现的贼人以肃朝纲。
海东青毕竟昨天才受过重伤，飞了一会身前的伤口就崩开了，血迹滴滴答答了一路，飞得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慢。
阿宝既气又无奈，一个受人利用的笨鸟瞎折腾什么！
正要上前将它重新捉住，一股熟悉的危机感突然袭来。
阿宝还没有反应过来，“刷刷”几道黑影出现，用身体把自己围了个严实。
“滴呖呖……”
为什么啊主人……
第83章
阿宝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暗卫, 看到了被一支利箭射穿在地的海东青。
它的头向上撑起，眼睛执着地看着某个方向。
阿宝快步走上前，想要将它抱起来, 但是看着明显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海东青, 阿宝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阿宝随着海东青的视线望去，那是一个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了为数不多的几桌客人。
那个朝海东青射箭的人应该就在这些人当中。
奴儿看阿宝没有受伤后, 朝着一个窗口的位置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他刚才已经注意到了那支箭射来的方向了。
“奴儿小心！”阿宝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手, 只能多嘱咐一句。
胤礽也赶了过来，和奴儿一样先确认好阿宝身上没有伤口后，留下几人同暗卫一起保护阿宝的安全, 带领其他人进了临街的茶馆。
阿宝被暗卫和胤礽留下的几个侍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蹲下身子小心地查看海东青的情况。
不知道是因为鸟这个种类本身命硬, 还是这只海东青天赋异禀，即使被箭穿成了串，竟然还有一息尚存。
但阿宝心里大概清楚，海东青很可能熬不过这一劫了。
傻鸟……
阿宝看街边有一家医馆, 命人将海东青送了过去, 而后起身向茶馆走去。
茶馆的老板被这么大的阵仗吓到了, 带着茶馆里的小厮颤颤巍巍地被几个侍卫看管在大堂。
看到阿宝身边保护的一堆人，认出了这是一个能管事儿的主子，而且看着也更加面善一些。
于是伸手朝阿宝喊冤：“小民是冤枉的啊！这茶馆一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 我们哪里能知道这些人的好坏……还请这位小大人为小民证得清白。”
阿宝的脸因为刚才的突发事情一直是板着的, 心情也恰如她的脸色一样沉重。
不过阿宝还是朝茶馆的几人露出了一个宽慰的表情, “请放心, 等事情查明白之后不会为难你们的。”
茶馆几人听到阿宝的安慰, 心里的紧张感散了一些, 看阿宝要往二楼走，主动介绍情况。
“小大人，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在二楼上去后左手边第三个房间，小民看射中老鹰的那只箭羽像是那个房间墙上挂的那只……不过这颗和我们茶馆没有关系啊！那是之前的客人遗留在那个房间的，为了寻找失主我们就挂在了那个房间的墙上，小大人一定要明鉴啊！”
阿宝点头：“多谢老板提醒。”
二楼的客人有凑热闹的从其他的房间探出头来看，不过看到阿宝身边一身煞气的暗卫后，纷纷将脑袋缩了回去。
打斗声也确实是从茶馆老板说的那间屋子传出来的。
房间门打开，阿宝看到奴儿正和一锦衣男子缠斗在一起。
奴儿最后一脚将锦衣男子踹到在地，砸坏了一个博古架。
锦衣男子扶胸怒骂：“太子殿下，四阿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臣下被一个无名之辈欺侮吗？”
阿宝听着男子的声音耳熟，待看清男子的面容后，阿宝眼睛猛地睁大。
“隆科多？”从上次在佟府大闹一场不欢而散后，之后阿宝见人也就直呼其名了。
阿宝看着奴儿用绳子将隆科多双手束住推搡到自己跟前，并没有出声阻止。
“阿宝。”低沉的声音进入阿宝的耳朵。
阿宝更加吃惊了，甚至可以说是难以置信，“四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胤礽打断了阿宝的话，将阿宝拉进房间，“等会再说你四哥的事情，先问隆科多。”
阿宝明白过来，“难道是隆科多朝海东青射的箭？”
胤礽点头。
阿宝没想到隆科多竟然也掺和了进来，海东青的主人难道是隆科多？
“隆科多你为何要射杀那只海东青？”阿宝皱眉问道。
隆科多咬牙，狠狠瞪了奴儿一眼，“原来这个小崽子是公主的侍卫，公主你的侍卫不分你青红皂白上来对臣下出手，要质问也是臣下先质问公主吧？”
阿宝知道隆科多是一个难缠的主，没成想人家倒是先问罪其自己来了。
阿宝冷笑一声：“打你自然是因为你该打。皇城之下朗朗乾坤，隆科多你无视法纪当街射出可以夺走普通人性命的一箭，难道不该打你吗？”
“臣下做的不对也有专门的人来向臣下问责，轮不到公主的侍卫对臣下出吧？”隆科多依旧紧咬着奴儿不放，矢口不提海东青的事。
隆科多在转移话题。
巧了，阿宝她也会。
“你朝老百姓出手的确轮不到本公主来管，但是你那箭可是冲着本公主去的，本公主的侍卫出于保护目的打你可有不对？本公主不只要打你，本公主还要向爹爹告状，告你隆科多谋杀本公主！”
胤礽眼皮跳了跳，看着隆科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
而后苍白。
“公主你休要胡搅蛮缠，臣下根本就没有看到公主，臣下那箭分明是冲着海……是为了保护百姓才射的！”隆科多咬紧牙关辩解。
“隆科多大人想说的是冲着那只海东青去的吧？”阿宝看着隆科多变脸。
“海东青凶猛，臣下是为了防止海东青伤害到百姓，才出手将那只海东青射杀的。”隆科多甚至还有些气愤。
“臣下为了保护京城的百姓才出的手，自认没有做下错事，却被公主空口白牙地污蔑，佟家是皇上的母家，想必皇上如果知道公主抹黑佟家也会不高兴的吧？”
隆科多知道自己真正的护身符是什么，大家也都知道，但是好用就行。
阿宝自觉自己在她爹爹心中也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大宝贝，一脸倨傲地嘲讽隆科多道：“爹爹要是知道隆科多大人想把本公主一箭射死的话，想必会更不高兴的”
“你……”隆科多脸色阴沉。
“隆科多大人要是不想背负谋害本宫的罪名的话，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你为何要射杀那只海东青吧，为了百姓那种一看就与隆科多大人气质不符的借口，还是不要说出来丢人了。”阿宝嘲讽道。
隆科多怎么会承认，“公主以为臣下是傻子不成，还是您要让臣下承认故意夺去那只海东青的性命？可是臣下与那海东青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它一只扁毛畜生的性命？”
隆科多咬死了他射杀海东青是为了保护百姓。
“无冤无仇可能是真的，毕竟你隆科多就是那只海东青的主人，要不是你以哨声相诱，那只海东青为什么要朝这里飞来？”胤礽也认定了隆科多和那只海东青的关系。
“哨声？太子殿下说话可得讲求证据，刚才臣下可是一直与四阿哥在一起，可没有吹什么口哨。”隆科多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房间内一直沉默的胤禛身上。
胤禛脸色黑沉，隆科多这是要拉他下水。
胤禛今日出现在这里与他最近在办的一件正事有关，皇阿玛交给了他一件清查户部的任务。
但是因为他离开户部已久，始终找不到切入口，隆科多正是以手里有户部的情报为由约他出来的。
本来胤禛是不想来的，之前因为佟额娘的缘故，他与佟家私下里还算亲近，但是后来因为佟家插手阿宝亲事以及府上闹出的丑事，胤禛就渐渐与佟家疏远了。
期间佟家一直有主动交好的意愿，但是胤禛也一直是拒绝的态度。
没成想好不容易因为正事松了一次口，竟然又被牵扯进刺杀的事情当中！
自己与隆科多一同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已经足够引人遐想了，现在隆科多既想拖自己下水与他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又想让自己为他证明清白。
隆科多的算盘打的太响，想到胤禛想摔烂他的算盘。
“隆科多大人想要本阿哥为你证明什么？你中途可是出去过好几次，恕我无法为你证明清白。”胤禛不顾隆科多眼里的请求，冷着脸划清二人之间的关系。
隆科多哼了一声，“四阿哥还真是无情无义，枉费我佟家这些年对你的关照了！”
隆科多见胤禛不给他面子，直接撕破了脸，看着胤礽诧异的表情，恶劣地笑道：“太子殿下没有想到吧，平时跟在您身后伏低做小的人，竟然背着你拉拢了佟家吧？”
胤礽确实没想到，扭头看了胤禛一眼，对上他四弟复杂的眼神。
胤礽回头，对着隆科多轻笑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隆科多大人还没忘记挑拨离间，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四弟和谁交好是四弟的自由，再怎么样都是孤的四弟。不过隆科多大人谋害公主可是大罪，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来人！好生把隆科多大人送进地牢！”
隆科多激烈地反抗起来，“臣下不过是为了保护百姓失手射杀了一只海东青，太子殿下凭什么胡乱给人安上一个罪名就将臣下送进监牢？”
“就凭隆科多大人的箭头是朝着阿宝去的，大街上可是有好多百姓都见着了，隆科多大人推辞不了吧？”
多亏了阿宝的机智，给隆科多按下了谋害公主的罪名，不然单凭他射杀海东青这一件事，以隆科多的巧舌如簧，他们今天的确没有借口带走隆科多。
隆科多明显是不服的，还让自己的随从回佟府送信，不过阿宝和胤礽好不容易抓住他这一条线索，不可能让隆科多逃脱，索性送了隆科多一个牢狱套餐，把他的几个随从也带走了。
阿宝和胤礽默契地没有提及胤禛为什么和隆科多在一起的话题。
倒是胤禛主动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后将隆科多期间的反应详细地讲述给了二人。
“你们觉得万寿节上发生的事与佟家有关？”这是胤禛从来没有想过的方面。
阿宝想起了后世野史之中传的隆科多的事迹，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插嘴道：“也许和整个佟家没关系……”
胤禛认可：“自从佟家的丑事被捅破那个女人被处置了以后，隆科多就与佟家不对付了。”
阿宝晃了晃脑袋，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啊……
第84章
胤禛和太子知道, 隆科多与这次的刺杀事件大概摆脱不了关系，但是隆科多为什么要这样做？
胤礽朝着胤禛的方向掀了掀眼皮。
他能相信四弟不会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但是他不确定如果佟家是四弟的支持者的话, 佟家或者说隆科多会不会为四弟做到这个地步。
胤礽的怀疑胤禛心里清楚, 但是他没办法解释，也无需解释，多说只会加重二哥的怀疑。
阿宝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 打破僵局道：“也不知道大哥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胤礽笑笑：“今日出宫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妥, 我们已经抓住了隆科多这一重要的线索，阿宝要是担心大哥的话我们可以顺路拐去看看。”
阿宝为了不让二人继续沉默着互相猜疑，松了一口气般地点了点头：“好, 四哥去吗？”
阿宝向胤禛邀约。
胤禛看向胤礽。
胤礽叹了口气：“四弟，一同去吧。”
胤禛颔首从座位上起身。
阿宝见二人之间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脚步轻快地带头走出房间。
大堂的茶馆几人眼神期盼地看着阿宝三人，胤礽摆了摆手，让侍卫将几人放开，“与他们无关, 放了吧。”
茶馆老板劫后余生地朝阿宝几人拱手：“大人们走好, 欢迎大人们再来小民地茶馆吃茶！”
可别再来了……茶馆老板言不由衷, 小心翼翼地将几尊大佛送走。
“关门关门！今天不开业了，查看查看桌椅什么的有没有损坏，修好了再开张。”
阿宝看着他们刚走出叉茶馆, 茶馆的大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关门大吉了, 不由得摇头失笑。
吩咐暗卫：“去问问茶馆的损失, 损失什么咱们给补上, 不能连累了百姓。”
胤礽二人听到阿宝的吩咐, 眉眼化开。
阿宝受百姓们喜欢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虽然不会占老百姓的便宜, 但是这些末尾小事他们还是真没有想到。
胤礽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扔给阿宝的暗卫：“别让你们公主破费，从这里拿。”
阿宝笑咪咪道：“谢谢二哥！”
胤禛见状也拿出一枚银锭抛给了暗卫。
胤礽挑眉：“四弟这是什么意思，这点钱也要抢着付？”
胤禛抿了抿唇：“这是弟弟的茶水钱，隆科多的那份就由二哥承担了。”
阿宝笑出了声，难道这就是冰山男的幽默？
这样一番打岔，二人之间因为隆科多这跟搅屎棍子造成的冷凝气氛终于散开了。
这里离胤禔的府上不原远，三人也就没用马车，一起走着过去。
路过闵氏商行开的那家珍宝阁，阿宝推荐：“这家新开的珍宝阁还不错，二哥和四哥你们要是想给嫂嫂们买些新奇玩意儿的话，以后有空了可以进去转转。”
胤礽应下，胤禛抬头扫了一眼珍宝阁的牌匾，脸色不是太好看。
“四哥小心！”阿宝看到一个身着破烂的乞儿一路莽撞地朝他们撞来，而四哥抬着头没有看路。
“哎呦！”阿宝替她四哥担心，没成想乞儿一个转弯撞到了阿宝身上。
“诶……”小家伙得看路啊。
阿宝想叫住乞儿，结果乞儿往他手心塞了一个纸团后就加快速度消失了个没烟。
暗卫要去追，被阿宝拦住了，“别管了，大概是小孩子开的玩笑。”
那个乞儿瘦的只有一把骨头，撞了一下将阿宝腰侧咯得生疼。
阿宝没有避讳胤礽和胤禛两人，当着他们的面把手里的纸条展开。
纸条像是匆忙之间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上头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白纸黑字，十分诡异。
阿宝手一抖将纸条扔了出去。
胤禛弯腰捡起，看清楚那个字后骤然变了脸，“二哥你看。”
胤礽清朗的脸变得阴沉，“谁这么恶毒！写这个字来恐吓阿宝一个十岁的孩子！”
看那个乞儿的样子，应该是被人拿了一口吃的收买了，是跑腿的人，而那个人敢光明正大地恶心人，基本上不会留下马脚。
就是找到乞儿也问不出什么了。
“阿宝你最近就减少出宫的次数，写这个纸条的人必定对你怀着很大的恶意。这种人，就像暗处的毒蛇一样，谁也拿不准它会什么时候蹦出来咬人一口！”
胤礽嘱咐阿宝。
胤禛拍了拍阿宝的肩膀压惊，“做出这等事地应该不是什么组织或者大人物，不然不会以这样龌龊的手段来吓唬你，阿宝不必怕。”
就这样，三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了的气氛重新变得沉重。
胤禔在府上听到老二老四和阿宝一起来看望自己时，心想自己大概耳背了。
太子那个家伙怎么会上门来看望他，不看他笑话就不错了。
还有老四，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值得串门的情谊。
也就是阿宝，胤禔还觉得她是真的惦记着他这个做大哥的。
不过想到万寿节上阿宝无情离开的背影，胤禔傲娇地轻哼了一声。
男人的心不是那么容易挽回的！
因着阿宝也来了，大福晋和胤禔一起出来待客。
“阿宝快来！”大福晋眉眼温柔地招呼阿宝。
阿宝发现她大嫂浑身闪耀着一种母性的光辉，快步走过去任由大福晋搓扁揉圆。
路上的惊吓也被大福晋柔和的动作抚平了不少。
胤禔虽然不喜与阿宝一起上门的两个家伙，但是听到他们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后，胤禔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
“隆科多？那小子为何要陷害与我？”胤禔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不少，但是他与隆科多的交际却少得可怜，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招惹了隆科多这个没有品德的家伙。
“还有阿宝，阿宝为人和善，不曾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用那么恶毒的孩子来恐吓她一个十岁的孩子？”
胤禔只恨自己没有在当场，不然一定把那个恶心人的家伙揪出来，暴打一顿给阿宝出气。
大福晋也听得心惊，心疼地给阿宝顺毛：“阿宝你仔细想想，最近可曾最近可得罪过什么人不成？”
阿宝摇了摇头，只无奈道：“隆科多一家算吗？”
几人心里思索着谁最有可能做出此事。
胤禛突然开口：“算，隆科多刚被我们关了起来，那张纸条大概不是出自他手，不过很有可能出自因为隆科多出手报复阿宝的人。”
没有人能比胤禛更清楚佟家人的眦睚必报传统了。
胤禔拍脑袋：“这就是了！恐吓阿宝那人应该是看到了隆科多被你们抓了起来，想为隆科多出气，但是那人可能没有能力做出大动作，只能买通一个小乞儿来恶心你们！”
这个猜想是最合理的。
胤礽点头表示认同：“那这个人可能就在那条街上，说不定就是我们与我们擦身而过的某个路人。”
阿宝回忆起自己一路上遇见的人，在心里一一地排除。
她出宫的时候坐的马车，就还是是普通宫人就能乘坐的那种，应该不会有人通过马车就将她认出来。
那就只能是从她下马车之后见过的人了。
街上本就萧条，都是些商户和小贩，她去了一趟珍宝阁……
不会是珍宝阁的伙计，珍宝阁一楼的客人反应也很正常。
二楼她没有上去过……
不对！
“有一个人很奇怪，当时我在珍宝阁买完了东西结账的时候，有一个贵妇人从二楼下来，不过楼梯下到一半却突然折返回了楼上。”阿宝眼睛瞪大。
“你们说那人会不会是因为认识我并且与我结仇的人？”阿宝将这个人归为怀疑对象。
“可有看清那人的脸？”胤礽问。
阿宝摇头，“楼梯在柜台的另一边，又有架子挡着，只看到了那人的裙身，不过那人应该可以从楼梯上将我看个完整。”
胤禔猛地起身。
大福晋打住他的衣摆，“爷干什么去？”
胤禔握着拳头：“我去珍宝阁将那个人揪出来捶一顿就知道是不是她干的了！”
大福晋扶额：“……爷，咱们还禁着足呢……”
胤礽无语，“就是大哥你能出门，等你到那人也早就不在了，没有人会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被捉现成。”
胤禔也是一下子上头了，被胤礽一讽刺冷静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让这样一个随时威胁到阿宝安全的人逍遥法外？”
胤礽因为一段时间的修身养性脾气好了不少，但是这次还是被死对头的话杠得生了火气。
阿宝怕两人吵起来，赶紧开口解释：“大哥不要着急，今天珍宝阁的客人就那么几个，能上珍宝阁二楼应该更少了，珍宝阁的伙计必定有不浅的印象，等会再派人去找伙计打听打听应该能得到些线索。”
胤禔瞪了胤礽一眼，“等会儿大哥给你几个人，让他们帮你去查，这等背后恶心人的小人，抓住了一定得好好教训一顿！”
“好，有大哥的帮助，一定能很快将那人揪出来的！”阿宝给胤禔顺毛。
大福晋好笑地看着一大一小互动，拍了胤禔一巴掌，“赶紧坐下！”
胤禔乖乖坐下，“隆科多怎么处置？”
胤礽摇了摇头，“可能处理不了，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证明隆科多与海东青的关系，这件事情最后恐怕会不了了之。”
胤禔恨极了算计自己的人，“那就这么算了？”
他脖子上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呢！
胤礽好笑地看着一脸烦躁的胤禔，调侃道：“算计大哥的人应该比大哥更生气吧，人家冒着诛九族的风险陷害大哥，结果大哥仅仅是被不轻不痒地呵斥了几句关了起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幕后之人的狐狸尾巴终会有露出来的一天的！”胤禔冷哼一声。
阿宝担心如果这次的事情不查出真凶的话，等凶手再次出手，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第85章
佟国维不愧是被称佟半朝的人物。
尽管阿宝和胤礽已经尽力隐瞒了, 但是等阿宝回到宫力，还没来得及开口，康熙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关押了隆科多的事情了。
阿宝看着她爹深沉的表情, 不知道他会怎样看待她和二哥私自关押了隆科多的行为。
“爹爹, 阿宝猜测隆科多就是那只海东青的主人，所以就以他对我出手的借口将他关押了起来。”
尽管阿宝觉得她爹爹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但是还是将今天在宫外发生的事情给康分析讲述了一遍。
当阿宝说到那箭是冲着她去的时候, 康熙脸色大变, “你确定隆科多想要射杀的是那只海东青，而不是你？”
“应当不是。”阿宝倒也昧着良心没说谎话，关键光天化日之下, 隆科多射杀一只鹰可以有众多躲避罪责的借口，但是伤了皇家的公主, 就算是有天大的借口也逃脱不了罪责。
隆科多可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但是我认得隆科多的声音，那声哨声肯定是他吹出来的，二哥也说了，海东青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声音的召唤才从马车中逃出来的！”
“那只海东青可还活着？”康熙问。
阿宝摇头：“还不清楚, 我们将它送到了最近的医馆去救治, 目前还不知道它是生是死……”
阿宝脑子里回忆起海东青脱力之前执着的模样, 心里难受，“隆科多射出的那支箭是冲着要它的命去的，别说区区一只海东青了, 倘若射对了地方, 就是一个人也会没命的。”
康熙脸上的怒气在阿宝的话下越积越多, 他不敢想象, 若是那支箭是冲着阿宝去的, 他会不会疯掉。
阿宝在三岁之时就为自己挡过了致命的一箭, 康熙对于这个话题向来是避之不提的态度。
现在隆科多竟然敢朝着阿宝的方向射箭。
别说目标不是阿宝，仅仅是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箭矢对准阿宝，康熙心中的暴戾也要压制不住了。
但是隆科多身后是佟家，是舅舅，最重要的是额娘的娘家，因为这个康熙就不能轻易为难佟家。
即使整个佟家在他的眼里连阿宝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接下来的事情阿宝就不要插手了，你放心，爹爹会为你讨回公道。”康熙将阿宝叫到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宝不愿意放手。
康熙看出来了，主动退了一步道：“调查刺杀的事情太危险了，爹爹不让阿宝插手是为了阿宝好，但是纸条的事情爹爹可以让你放开手去查，阿宝看这样可以吗？”
阿宝犹豫后点头同意了，写纸条恐吓她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和隆科多挂钩的，通过这件事她照样可以时刻关注着隆科多。
阿宝走后，康熙就让人去宫外宣佟国维。
不管此事与舅舅本人是否有关系，这都是一次拿捏佟家的机会。
不过事情反转的更快，不等康熙向佟家问责，佟国伟竟然联结了一大批朝臣反过来告阿宝的状。
别说康熙，索额图和纳兰明珠都觉得佟家的脸皮太厚了。
和阿宝一起关押隆科多的是太子，所以索额图自然而然地就占到阿宝这边，痛斥佟国维不要脸地欺负一个十岁的孩子。
而纳兰明珠就更恼怒隆科多和佟家了。
查来查去，原来陷害大阿哥的人竟然是你这个老家伙啊！
平时见面就怼的三人这个时候吵得更是激烈了。
康熙只召了佟国维一人进宫，但是另外二人为了找佟国维的茬，也一同叩响了宫门。
于是康熙就一起召见了三人。
结果就是三个人吵得不可开交，佟国维没能当着康熙的面给阿宝摁上罪名，康熙也没找到拿捏人的机会。
接着战场就转移到了第二天的早朝之上，浩浩荡荡地竟然有一大堆人站出来告阿宝的状。
指责宝瑜公主目无法纪，仗势欺人，殴打朝臣的有……
就连她被城东卖茶叶蛋的王婆婆塞过一个茶叶蛋的事情也被人扒了出来。
不过从他们的嘴里出来，就变成阿宝仗着皇家的身份占老百姓的便宜。
有了人助阵，佟国维更是跪在金銮殿上痛哭起来。
“皇上，您可一定得为老臣做主阿，隆科多是微臣最看好的一个孩子，以后整个佟家都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
佟国维声泪俱下地哭诉。
“宝瑜公主当着宫外那么多百姓的面，平白无故地让身边的侍卫威胁我儿不说，竟然还让我儿蒙冤，让人将他关进了大牢里头……微臣要求宝瑜公主给微臣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微臣就在这殿上长跪不起了！”
佟国维不知道隆科多是不是真的和那只身份敏感的海东青有关系，但是为了保全隆科多的性命还有佟家的前程，犯错的人就只能是宝瑜公主了。
至于龙椅之上的人看向自己的失望目光，他也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了。
“哼！整个佟家交到隆科多那个逆贼身上，也不看他配不配。”索额图给欲要开口的太使眼色子，让他按耐住性子，自己挺着肚子站了出来。
对待这种不要脸皮的老东西，就得快准狠。
快速地堵上他的老嘴，精准地戳中他的痛点，狠狠地往他头上扣帽子！
胤礽探出去的脚又退回了队列之中。
佟国维知道自己的话会激怒别人，但他想激怒的是太子，最好能让太子在朝堂上失了风度，而不是招惹索额图这个疯子！
“我儿清清白白，可不是索大人你三言两语就能给他定罪的！‘逆贼’二字还请索大人收回肚子！”佟国维磨着后槽牙。
“另外我佟家最终交到何人手上，那是我佟家的家事。”佟国维握拳朝龙椅的方向拜了拜，“配不配由不得索大人说教！”
索额图捋了捋胡子，嘲讽地笑了一声：“若是佟大人觉得一个宠妾灭妻，抢自己老丈人妾室的人也能担起一个世家的担子的话，就当老夫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也没有说？明明是能说的都让他索额图说了才是！
佟国维气地直喘粗气，阴沉着脸对索额图道：“索大人这么着急地给为我儿定罪名，莫不是想让我儿替你背锅不成？”
“你！”索额图本来还要和佟国维争辩，不过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瞪了佟国维一眼就收功了。
反正现在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隆科多是不是参与谋杀的逆贼身上了。
胤礽觉得索额图终于做了一件让他舒心的事情，感激地朝索额图点了点头。
索额图得到了太子的感激和赞扬，心里熨帖极了。
看来太子以前总是不按他的安排来，是因为他没有见识过他此等威风模样啊。
佟国维看支持自己的朝臣都缩回了脑袋，甚至有的还后悔地要退回队列，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被索额图这个老狐狸绕进圈子里头了。
脸色铁青地剜了索额图一眼，扭头继续哭诉，想把事情重新引回自己设定好的轨迹之上。
但是康熙不会给他机会。
“爱卿，孝康章皇后和孝懿仁皇后皆是出自佟家，关于佟家承继的人选，爱卿还是慎重一点吧。”康熙提醒佟国维，佟家的殊荣是怎么来的。
佟国维理解的是，皇上已经认定了隆科多品行不好，担不起佟家的重任，甚至还有可能已经承认了隆科多的罪名。
本来以为给皇上会在众人面前给佟家几分薄面，没成想不仅是这次，还有之前几次，皇上对佟家的维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而且次次都有宝瑜公主的插手。
佟国维心中对阿宝的不喜到达了顶点，“皇上明鉴！隆科多完全是被人泼了脏水，隆科多幼时常常在孝康章皇后膝下接受教导，他是什么样子的人皇上难道不清楚吗？想必隆科多是碍了一些人的眼，才被人抹黑成这样的！”
至于是碍了谁的眼，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宝瑜公主。
不要脸，胤禩在心里骂，为了看热闹胤禩今日老老实实来上了朝。
他看着自己前方早已经黑了脸的老二和老四，还有努力压制自己不满的皇阿玛，心里祈祷佟国维这老家伙赶快倒霉。
平时就算借佟国维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声势浩大地攀咬阿宝，更不会蠢到这么直白扯孝康章皇后的大旗。
如今看来，佟国维为了保全隆科多的性命，真的是拼了老命了。
胤禩没有站出来说话的打算，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为了护住皇帝母家或者是阿宝的名声，还是为了前朝的稳定，这件事很快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时胤禩也理解了一点他皇阿玛的不易，即使再恶心佟家，作为皇帝，他也得做出退让。
但是佟国维想要将隆科多从这件事情中捞出来，让佟家全身而退，不褪层老皮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胤禩打了个哈欠，看到事情就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发展。
隆科多当街逞凶，吓到了要去女监读书的宝瑜公主，二人阴差阳错地闹了一场误会。
隆科多可以无罪释放，但是引起误会的隆科多，和没有查清楚事情原委就冤枉了宝瑜公主的佟国维，都要亲自给宝瑜公主道歉。
并且他皇阿玛还趁机捋走了佟国维好几个头衔。
事情轰轰烈烈地开场，然后仓促地收尾，不关有没有人心里不平，处理结果暂时也只能是这样了。
下朝之后，再没有人愿意来与佟国维攀谈了。
别的阵营的人自是不会搭理他的，但是刚才在朝堂之上原本和佟国维站在一处的人此时也不愿意再亲近他了。
那些刚才当了出头鸟的朝臣得给宝瑜公主赔礼道歉不说，还平白被人当猴戏耍了一通，能有好气就怪了。
虽然明天还要仰仗着“佟半朝”吃饭，但是今天他们实在是舔不起来了。
哼哼，谁还没有一个小脾气呢！
等到佟国维在回府的路上被不知道那里来的臭鸡蛋砸了一身时，心里的郁结和怒气终于憋不住了。
“不用派人去接那个逆子了！让他自己走路回府！”
第86章
胤禔被关在府上不得出, 大阿哥一派蛰伏了下去，开始了为期半年的静默时光。
太子在万寿节的刺杀事件匆忙收尾之后，又重新退了回去, 对于政事一直不怎么上心。
索额图一趟一趟地往毓庆宫跑, 眼见太子铁定了心隐身不理事，索额图急地起了一嘴燎泡。
这场刚刚拉开序幕的争斗，似乎因为大阿哥和太子的隐身, 还没有迎来高潮就已经结束了。
半年时间过去, 有些没有耐心的势力已经开始物色新的支持目标了。
出身好，办事能力强的胤禛成为了许多人攀附的新目标。
胤禛不为所动，不管是谁抛出的橄榄枝, 他都一视同仁地视而不见，除了他皇阿玛交代的事情, 这半年时间并他没有因为拥簇者的增多而做出失分寸的事情。
而佟家在佟国维的带领下，也低调了下去。
当然，只是表面上的。
阿宝在女监听月福说起她阿玛这几天心情不好的事情，心里了然。
这几天, 京中突然有了佟家曾是四阿哥的支持者,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已经谈崩了的传言。
佟家作为皇帝的母家, 在前朝并没有明确表明过对哪个阿哥的亲近。
在众人眼里，佟家一直是坚定的保皇派。
佟家曾经暗中支持四阿哥的事情只有两方当事人清楚。，
因此这个传言的出现的时候, 人们一时还真确定不了它的真假。
但是阿宝知道这是真的。
四哥以前的确很亲近佟家, 阿宝愿意以将其归结于四哥曾经养育在孝懿仁皇后跟前的缘故。
但是佟家一次又一次地越界, 以及表里不一, 让四哥主动放弃了这个强大的支持者。
甚至因为隆科多的算计, 四哥对佟家的态度更是到了避之不及的地步。
阿宝猜测四哥最近心情不好, 除了因为自己被迫出风头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佟家这根搅屎棍子的推波助澜。
佟家大概是物色好了新的人选，所以在看到自己原来支持的人在没有自己的帮助下不仅没有没落，反而更加门庭若市后，心里不爽才要拉四哥下水的吧。
只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让阿宝十分迷惑。
“既然看出来了你阿玛不开心呢，这次终考你就好好努力努力，争取考个好名次让你阿玛高兴高兴。”阿宝劝月福。
阿宝她们这第一批的女监学生虽少但精，对于女监所授的基础课程接受十分良好。
将近一年的时间，她们中的许多人就从初级班升到了高级班，只要通过了这次的终考，她们就可以进入国子监与里头的监生一同读书了。
阿宝对自己的学习成果十分有信心。
月福也是，既勤奋又聪慧，她的而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嗯！姑姑，我会努力的！咱们一起在国子监闯出一片天地来！”
阿宝笑咪咪的，她们的目标可不只是国子监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天地辽阔，女子大有所为！
“你们在说什么？”昌华顶着一双黑眼圈插了进来，幽幽地出声。
阿宝被吓了一跳，继而看着昌华的黑眼圈子哭笑不得，“阿华，听姑姑的，今年不行就下年再战，为了不可能的事情不至于这么拼命，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月福捂嘴偷笑。
昌华嫉妒地看着月福的脑子，“我恨，为什么你们的脑子就那么的灵光，夫子说什么你们就能记住什么，我这脑子就像皇庄里的大冬瓜似的，又笨又憨……”
嘉胜进了学堂，正好怕听到了昌华自嘲的话，和月福一样捂着嘴笑了起来。
“阿华姐姐，和嘉胜在女监里再读一年难道不好吗？”
嘉胜年纪小，读书的时间也短，即使人再聪慧，想在第一年就升入国子监却是不大可能的。
昌华得到了安慰，但不多。
如果没有考过留在女监再读一年，能有个姐妹陪着自然是好的，但是和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妹妹一同进学，不是更显得自己读书不精了？
生活不易，昌华叹气。
嘉胜转移话题，说起了另一个消息：“我大哥打算年后也来国子监读书，大哥说因为皇玛法不卖力的原因，上书房是一日比一日冷清了，之后弘暲弘旺他们大概也会来国子监。”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与你大哥说不定还能继续当同窗呢。”能和弘皙继续在一起读书，阿宝是真的高兴。
在女监终考之前，女监会放一次假。
京郊围猎要开始了，到时候京里能叫出名字的朝臣宗亲都会参加。
这是京城又一个全体性的活动。
而女监这半年课程都是跟着国子监一起走的，国子监放假，女监也跟着休息。
女监这些学生，现在参加什么宴会大型活动什么的，自称已经从介绍父亲的官职变成了介绍自己是女监的学生是谁谁谁。
女监的名声在大家的努力下，现在已经很响亮了。
等阿宝她们中一些人升入国子监后，女监就要开始招收新学生了。
阿宝相信，女监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阿宝坐下复习学过的知识，余光扫到被众人围起来交谈的纳兰灵和乌雅沁柔，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要阿宝说，除了她们这些公主格格，这些人里头阿宝最看好的就是这两位了。
聪慧，有手段，会经营，更难得的是目标明确。
阿宝相信只要给她们一个打破桎梏的机会，她们必定能一飞冲天。
抛开个人喜恶不谈，阿宝是希望她们能实现她们的理想的。
没有心机手段，怎么争得过世上那些清高又自大的男子们呢？
阿宝听了几耳朵，她们叽叽喳喳谈论的正是马上要开始的这场京郊围猎。
是了，又到了贵女们比美的时候了。
阿宝想起多年前在蒙古时，自己就曾经因为穿的张扬被完颜汀拦住警告的事情，阿宝顺势往完颜汀的位置看去。
好家伙，瞧她甜甜蜜蜜的样子，估计又是在和十四写那些腻歪死人的书信呢。
阿宝摇了摇头，陷入爱情的女人真可怕，完颜汀时吊车尾升进的高级班，接下来的终考几乎不可能过的，不过看她的样子，估计也不在乎。
完颜汀如何摆烂她的家人远在蒙古管不着，但是十四一天天地不干正事儿，德妃娘娘大概是瞧不过去的。
阿宝在宫里遇见过的德妃几次，每次见她，德妃都是皱着眉脚步匆匆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为十四发愁，还是在忙其他的事情。
闵氏商行在京城的生意越做越好，与商行关系匪浅的德妃生活应该过得很滋润才是，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发愁的。
说起闵氏商行，就想起了自己去过的珍宝阁，以及半年前自己被塞诅咒纸条的那回事儿。
那天她在珍宝阁看到的女人就是给她塞纸条的那人，而且身份也查明了，正是那个在搅浑了佟府这池水后失踪了的李四儿。
不过不知道李四儿背后是有什么贵人相助，阿宝一直没能抓住李四儿本人。
如今事情过去了半年之久，李四儿就再也没在京城露过踪迹了。
派去打探佟府动静的暗卫也没有发现李四儿的影子。
倒是离奇。
下学后，昌华要请阿宝去府上玩，她阿玛为期半年的圈禁终于结束了，大福晋打算摆一桌酒庆祝庆祝。
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大福晋就想着把几个小的叫过去热闹热闹。
阿宝答应下来，“大嫂身体可还好。”
昌云和自己在女监玩的好的女伴告完别过来，替昌华答道：“额娘身体还不错，就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经常闹人，阿玛常说要是这胎是个弟弟的话，等他出来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阿宝忍笑，“那我就等着看大哥耍威风了。”
可能是因为半年不能出府，没有事情可干的缘故，大哥的精力全都使到大嫂身上花了。
大嫂不出意外地又怀上了，而且听宫里的太医说，这一胎很可能是个阿哥。
不说大哥大嫂两人，宫里的惠妃可是高兴坏了，她没法出去，也不好让自己的人一直往宫外跑，就经常托着阿宝帮她捎东西。
阿宝与惠妃的关系这一来一往的倒亲近了不少。
“今日额娘又让你捎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了吧？”大福晋看着阿宝手里提着的几个纸包，脸上的排斥非常明显。
是的，惠妃让阿宝捎的都是一些保胎强胎的药材，虽说能养身，但是却能把人苦得落泪。
所以大嫂看见自己还能有个笑脸已经是意志力强大了。
胤禔的脸色比大福晋更难看，甚至脸色苍白地抖起了嘴唇，“不是吧……”
福晋喝不下去的那些药最终都会被他喝掉。
阿宝看够了笑话，看着夫妻两生无可恋的模样，解释道：“放心吧，惠娘娘忙着为京郊围猎做准备，今日没让我捎带东西，这是我在路上给大嫂买的酸梅蜜饯。”
大福晋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指点了点阿宝的鼻头：“阿宝你现在真是蔫坏蔫坏的！”
“嘻嘻嘻，我可是带着礼物上门的，大嫂再这样说，我就是把这酸梅带回去给大粉吃也不留给你了。”阿宝作势要走。
胤禔赏了阿宝一个爆栗：“招惹你大嫂做什么！赶紧过来吃饭。”
阿宝撇了撇嘴，“大哥眼见着要解放了，可是猖狂起来了，等会儿回宫了我可得找爹爹说道说道，让大哥再在府上冷静几日。”
“嘿！找打是不是？”胤禔孩子气地和阿宝闹腾起来。
“你大哥我这辈子关一次禁闭就够了，绝没可能有第二次！”
事实证明，话是不能说的太满的，因为会被打脸的。
围猎之后，胤禔差点彻底失去自由。
第87章
京郊围猎之时, 阿宝拒绝了与她爹爹一同出行的建议，早早地和弘皙一起提前去了京郊围场。
皇帝出行是一件大事，一路上可谓是招摇之极, 不仅要接受百姓的跪拜, 而且路上的行程和礼节也机极其繁琐。
等大部队到了围场，大家的激情估计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胤禔胤礽他们身为皇子，必须跟着大部队游行, 但是阿宝她们这些公主还有还未成年的小的, 就没有强制要求了。
怕麻烦的阿宝就和弘皙几个约好，提前大部队一天就去往了围场。
围场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封锁了起来，为了迎接瑜伽, 帐篷早就扎起了，一些危险的因素也被清剿了个干净。
御驾到达这天, 阿宝叫着弘皙牵上了他们养的膘肥体壮的马匹，跃跃欲试。
这马还是当初阿宝跟随康熙第一次视察蒙古之时三姐姐送的，如今几年过去，早已从当初欢脱的小马驹长成了神俊的模样。
“阿宝, 今年狩猎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 你们女眷能去的地方都是些被御林军清剿过无数次的外围林子了, 稍微大型一点的动物都没有，狩起来有何意思。”
弘皙邀请阿宝同行。
阿宝想了想自己难以拿出手的骑射功夫，果断拒绝了。
自己跟着容易在众人跟前丢脸不说, 还会拖他们的后腿, 阿宝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败弘皙的兴致了。
毕竟一年到头能撒欢疯玩的机会可不多。
“你去吧, 我还得看着大粉, 以防它在围场上乱跑, 被人当作猎物狩了去。”
跟在两人身后踱步的大粉不屑地哼唧了一声。
它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猪, 谁敢伤害它！
阿宝回头嫌弃地拍了拍大粉的猪头，不成想拍到了大粉扭过身子后的大腚上，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
大粉反应激烈，嘶鸣一声躲到了弘皙身后。
阿宝嘴角抽了抽：“……大可不必。”
弘皙替大粉解释：“阿宝别介，宫里的太医说大粉最近有些发情的迹象，所以才可能对异性的接触敏感了些。”
阿宝摆了摆手，“我和一头猪计较什么，倒是你们两个，人猪情深啊。”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奇怪，弘皙想，虽然他和大粉关系亲近是事实，但是人猪情深这个词用在他和大粉身上不合适吧？
“等围猎结束了咱们给大粉介绍一个老婆怎么样，张太医说，如果大粉长时间处于发情之中的话，对它的身体也不好。”弘皙和阿宝商量。
其实他早有这个想法了，不过大粉虽然一直养在他这里，但名义上的主人还是阿宝，就是阿宝平日里太忙，二人又不在一处学习了，弘皙总见不上人。
阿宝看大粉的确是很难受的样子，点头应了下来，“不过我们还得看大粉的意见，这些年它见过的清秀的母猪多了去了，结果不是嫌弃这儿就是嫌弃那儿的。”
一头猪，择偶标准比人类还苛刻是怎么会事儿。
弘皙摸着大粉的头安慰着它焦躁的心，问它：“大粉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这次围猎我为你打一头雌的野猪来？”
阿宝看弘皙看大粉那眼神，就像是溺爱孩子的家长看家里的傻儿一样。
大粉却把弘皙的话听进了心里。
野猪？大粉脑补出一头矫健又充满野性的性感小野猪来。
也……不是不行，“哼哼！”
阿宝咳了咳嗓子，告诉弘皙：“大粉觉得可行。”
弘皙感觉自己这趟围猎之行瞬间有意义了起来，大粉成家立业的重任就交到他身上了！
跟随大部队而来的胤礽不知道弘皙为什么这么兴奋，嘱咐他：“今晨的时候阿玛的右眼皮一直跳，今日恐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进林子的时候多注意着些，千万别往危险的地方去。”
弘皙没有将他阿玛的话听进心里，这样的话他阿玛每年都要在他耳边唠叨一次。
“儿子明白，阿玛你也注意些。”弘皙早已经掌握了家庭和睦的技巧，不仅顺着胤礽的话说，还贴心地关怀了回去。
胤礽交代好弘皙，又去交代弘暲和阿宝，阿宝倒是把她二哥的提醒听了进去。
她这几天也有这样的时候，身边平静久了，阿宝不仅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地敏感起来。
平静之下，谁也不知道下面会不会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阿宝看她爹爹身边围着的人少了些后，走过去反复地嘱咐康熙注意安全。
胤禔跟在康熙身边，听到了阿宝的唠叨，笑着拍了拍阿宝的肩膀。
“阿宝放心，大哥跟着皇阿玛，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胤禔的承诺没有给阿宝带来安心，反而加深了她的不安。
胤礽嘱咐完太子妃原地驻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朝他皇阿玛走了过去。
只不过因为二人僵持已久，胤礽开口时十分不自然。
“皇阿玛，等会儿出发的时候多带一些御林军吧，您的安危最重要。”
康熙眉眼柔和下来，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女儿和两个儿子，嘴角勾了勾，“纳兰明珠早已经将这片林子摸透了，除了深处有几头还算凶猛的大型猎物外，没有其他能威胁到咱们安全的野兽了。”
看着胤礽略烦躁的样子，康熙又道：“不过有你们的提醒皇阿玛会多注意的。”
胤礽抬眼，对上他皇阿玛柔和的目光，心里一滞，低头请安离开了。
康熙叹了口气：“太子还在心里怪着朕。”
胤禔见缝插针地推销自己：“皇阿玛你看儿臣，即使您关了儿臣半年，儿臣也没有埋怨过您，二弟的心性还是太大了些。”
阿宝看着她大哥一边说一边暗戳戳地偷瞄康熙的模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康熙被胤禔挑拨离间的话噎住了，没忍住朝着胤禔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你个蠢货！要不要朕帮你想想朕因为什么关的你？你还敢埋怨朕！”康熙暴怒的声音将周围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胤禔梗着脖子，涨红着脸躲避着老父亲的暴打：“皇阿玛你偏心！”
眼看他皇阿玛真的要生气了，胤禔捂着屁股跳开了。
康熙平复呼吸，指着胤禔逃开的背影和阿宝抱怨：“阿宝你看看，你大哥哪里像爹爹的儿子，又蠢又坏！”
阿宝拉着老父亲的手，为胤禔开脱：“大哥是哄爹爹你开心呢！”
康熙哼笑了一声，他知道老大是什么德行，大的坏心思没有，就是一刻钟也不能老实。
那边胤礽看到胤禔捂着屁股蹲在角落里念叨的背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胤禔听到动静，回头与看到是胤礽，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哼！”
胤礽脸上挂着笑：“大哥怎么了，需不需要弟弟帮你请一下随行的太医？”
胤禔说人坏话不成反被皇阿玛骂了一顿，狼狈的样子又被人瞧了个正着，气急败坏道：“二弟知道大哥想要什么东西，要是真的关心大哥的话，不如就让大哥如愿！”
胤礽走过去，朝胤禔伸出手：“大哥会如愿的。”
胤禔看着眼前白皙如玉的手，再抬头看了看胤礽平静的脸色，面色怪异道：“老二你中邪了不成，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东西？”
胤礽抓住胤禔的手臂将他拽了起来，“知道，不就是太子之位？大哥不用等太久，应该就有就有机会争取了，不过到时候大哥动作可要快些，眼馋这位子的可不只大哥一人。”
胤禔呆愣地看着胤礽，突然抬起手摸向胤礽的额头。
老二脑子是抽抽了吗？好好的太子之位难道还要主动放弃吗？
胤礽挥手挡开胤禔的动作，“大哥放心，弟弟没有说胡话。”
胤禔咽了咽口水，“那二弟到时候能否向皇阿玛推荐一下大哥，这些年就数大哥最疼你了不是？”
胤礽挑眉：“大哥，弟弟只是看淡了，而不是傻了。”
胤禔讪讪地收回手，替胤礽整理了一下衣服：“咳，不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嘛，这样论的话，整个宫里可不就是大哥最爱二弟了吗……”
胤礽心情很好，“嗯，要是这样说的话，弟弟最爱的也非大哥莫属了，弟弟到时候要是不替大哥美言几句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胤禔没感觉多开心，因为他突然有预感，以他们两个“相亲相爱”的程度，老二就是把太子之位扔进茅厕，大概率也不会让给自己。
“大哥还是赶紧叫太医看看吧，围猎马上要开始了，林子里的那只晴文大虎可只有一只，要是被别的弟弟打到了，人家进了皇阿玛的眼，可就没有大哥什么事儿了。”
胤禔顿时屁股也不疼了，面子也不要了，谢过胤礽的提醒，匆匆回了营地的方向。
“谢谢二弟提醒，等大哥飞黄腾达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二弟的！”
胤礽摇了摇头，他的傻大哥呦。
阿宝已经在营地和自己小队的人回合好了，都是她女监的同窗。
这次她们女监作为一个正式的单位也会计入团队的排名。
前三名能够得到她爹爹的题字呢，女监众人都卯足了劲儿要争个先后。
虽然阿宝可以缠着她爹爹要要一幅字，但是集体的荣誉还是大家以前争取来的比较有意义。
大粉跟在阿宝身后，身上绑了醒目的金腰带，混在马群里头撒欢乱窜。
嘿嘿……性感小野猪，猪爷来喽！
第88章 （错字已改）
阿宝对于打猎的事情不怎么上心。
别人能对看中的猎物痛下狠手, 但是能听懂这些沙雕动物们嘴里喊得什么的阿宝是真的下不去手。
一只肥胖的红狐狸在茂盛的灌木丛里钻来钻去。
它是阿宝这队人看中的猎物，或者说是纳兰灵和乌雅沁柔看中的猎物。
外围的确如弘皙所说，不仅没有大型的猛兽, 就是连普通的兔子狐狸一类都不多。
“公主, 这只猎物能否让与臣女？”纳兰灵的骑射技术明显高于乌雅沁柔，是她们之中最有希望猎到这只狐狸的人。
但是阿宝身下的马匹血统不一般，阿宝稍微夹紧一下马腹, 就能将女监的其他人抛在身后。
阿宝勒紧缰绳, 抬手表示对方随意：“我箭术拿不出手，即使追上了这只狐狸也抓不住，纳兰姑娘不必顾及本公主。”
纳兰灵嘴角勾了勾, “多谢公主仁慈！”
乌雅沁柔注意到纳兰灵接近阿宝的动作，轻嗤了一声：“纳兰灵你可别欺负公主脾气好, 这只狐狸自然是有能力者得之你可别期望我让着你！”
纳兰灵笑意不改：“自然不敢让乌雅姑娘让着我，咱们各凭本事。”
乌雅沁柔撇了撇嘴，这个纳兰灵惯爱在公主面前装相。
小狐狸往后看了一眼，夹紧了尾巴窜进了一处更加浓密的草丛之中。
“嘤嘤嘤……”这群人类有完没完, 前些年被一个没有准头的两脚兽爆菊造成的伤还没有痊愈呢！
当然, 红狐狸说的是被人类爆菊之后造成的心理创伤。
阿宝嘴角抽了抽, 原来这也是一只命运多舛的小狐狸啊。
近郊围场的动物就那么些，死一只就少一只，如果到了围场开放的时候里头的动物不够的话, 还得从外头的林子再抓活物放进来充数。
那样就更麻烦了。
因此狩猎的时候他们用的箭头都不会太过锐利, 也不会朝着动物的命门去, 往往是射伤它们的腿脚能擒住它们就行, 等到围猎结束之后这些倒霉的动物养好伤后还会被放归围场。
这就使得围场的猎物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心理问题。
粗鲁者有之, 变态者也有之。
眼前这个红狐狸就是一个既粗鲁又变态的, 而且长得也不好看。
这红狐狸在逃亡之时，嘴上也没有停下来过，句句都是辱骂人类抱怨狐生的脏话。
大粉在一旁有时候听得不顺耳了，也会回嘴骂回去。
然后红狐狸咒骂的对象就又加进去了一头猪。
可能是因为一边逃跑骂人的原因，红狐狸的力气消耗的极快，速度越来越慢，然后没等纳兰灵的箭射出，红狐狸就自动躺平了。
“嘤……”累死狐狸了……
作为一只从小就在围场长大的本地狐狸，红狐狸深知怎样才能在人类手下少受些苦。
它自己躺平了，难道这群叽叽喳喳的臭丫头们还能上来给自己补一箭不成？
必然不成的！
伟大的狐族先辈曾经说过：“躺平无罪，那是生灵亲近自然的表达！”
红狐狸被纳兰灵的随从提起来用绳子束住，一脸的乖巧。
随从看着红狐狸的毛毛脸，开口道：“小姐，这红狐狸长得忒潦草了，要不咱还是给放了吧，带回去了也没脸……”
大粉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红狐狸狐狸眼虚眯着，自动将众人的精神攻击挡在外头。
纳兰灵也很为难，虽然这只红狐狸很丑，但是她大半天也只捉住了这一个猎物，“还是带着吧。”
女监的其他贵女们也被红狐狸奇特又丑陋的长相吸引了过来，围着红狐狸评头论足。
红狐狸是懂躺平精神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骂任你骂，我自不动如山。
直到林子里有动静传来，红狐狸耳朵警觉地支棱了起来，感受到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
身子灵活地一扭从纳兰灵随从手里溜了出去，也不管自己脚上绑的绳子，一蹦一跳地逃开了。
大粉也感受到了，“哼唧！”
阿宝！有危险靠近！
阿宝脸色大变，告诫众人：“快离开这里！有危险！”
纳兰灵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追那只狐狸，听到阿宝的提醒，果断地翻身上马。
其他人也没有质疑阿宝，纷纷向周围散开。
不过危险靠近得更快，一直眼睛猩红的野狼突然从树后跃了出来，扑向离它最近的乌雅沁柔。
乌雅沁柔先是闻道了一股腥臭之极的味道，剧烈的恐惧之下，双腿失去了逃跑的本能。
阿宝回头，咬牙将手里的弓箭朝野狼掷去。
相比于她的箭术，她更信任自己的投掷技术。
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阿宝扔出的短弓和箭筒先后打中了野狼。
野狼被迫改变方向，乌雅沁柔暂时从死神手里逃脱了出来。
阿宝见乌雅沁柔还愣在原地不动，而她身边的随从也不知道在刚才的混乱之中逃亡了何处。
在奴儿和巴罕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阿宝冲过去拉起乌雅沁柔就跑。
啊！她这该死的良心！
阿宝内心泪流满面。
乌雅沁柔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热量，终于从恍惚之中回过神，跟上阿宝的速度。
奴儿和巴罕看野狼掉头追向阿宝二人，心中焦急。
奴儿取下铁弓：“巴罕，你干扰野狼一瞬！”
巴罕与奴儿共事那么多年，已经相当地有默契了，闻言立马背手从箭筒之中抽出一把箭矢，洒向野狼。
野狼只能扭头躲避。
就在此时，一只力达千钧的箭头冲这野狼命脉而去。
野狼呜咽一声，跌在了地上，猩红的狼血从脖颈处喷出，溅到了来不及逃离的贵女裙摆上，鞋面上。
“啊！”
狼来的时候大家只顾着逃跑想不起其他，现在却在野狼伏诛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
阿宝回头，停下了逃跑的步伐，松开乌雅沁柔的手，用手支着双膝喘起了粗气。
奴儿过去检查狼尸，确定这只野狼彻底断气后才让开位置。
阿宝看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狼尸，忍着恶心问奴儿二人：“刚才与野狼交手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奴儿想了想，“没有理智，只知伤人。”
巴罕附和：“正是，这只野狼的状态不对。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如果是一只狼的话，见到我们的反应应该是躲避着逃开，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攻击人。”
阿宝眉头皱起，爹爹说过，林子外围的区域纳兰大人派人清查过几次，按理说不会有狼这样具有攻击性的大型猛兽出现。
这只狼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从内围跑出来的，然后误打误撞被她们给遇上了。
只是不知道这只是个例，还是有大量的向野狼这样的危险兽类冲破屏障来到了外围……
“哼唧哼唧……”大粉刚才察觉到危险，告知了阿宝一声后就窜了出去。
阿宝猜测那只狼估计连大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哼唧哼唧！”猪爷身姿绰绰，皮肉紧实，不跑等着第一个被吃？
大粉跑的口干舌燥，浅见边上有一条小溪流，忍着嫌弃走过去喝水。
“诶！别喝外头的水……”阿宝来不及阻止，大粉已经将头扎进溪流里猛喝了起来。
好吧，人猪爷自己都不嫌弃，她管什么闲事儿。
“出了这档子事儿，也不知这附近是不是还有危险，我建议咱们还是先回营地向围场的人说明情况最好。”阿宝扫过花容失色的同窗们，提议道。
贵女们早被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吓坏了，忙不迭地点头。
阿宝让人把狼尸也带上。
“哼唧……哼唧……”大粉中途突然行为异常起来，粉白的猪身泛起了红色，脖子上系的金腰带也被出的汗浸湿。
“大粉！”阿宝下马查看大粉的情况。
“哼唧……”好燥！阿宝我要坏了！
大粉已发掘了自己的异常，叫声充满了不安和慌张。
阿宝取出水囊给大粉喂水，但是大粉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
和阿宝的沟通也断断续续的，没过一会儿眼睛就泛起了红，焦躁地在平地上冲撞了起来。
阿宝扫向被担在马身上的狼尸，觉得大粉现在的状态和刚才这头野狼的样子很像。
不同的是野狼攻击性大，发疯了就要伤人，而大粉猪生顺遂，平生最大的挫折就是没有遇见它心仪的母猪。
所以大粉发起疯来就是钻小姑娘的裙底。
阿宝是既担心又丢脸，最后忍无可忍，让奴儿一榔头下去将大粉敲晕也担在了马上。
“抱歉，这猪大概是疯了，才冒犯了诸位，等回去了必定向大家奉上罪礼。”阿宝尴尬地解释。
乌雅沁柔刚才受了阿宝的恩，开口道：“公主养的宠物平时最知礼了，刚才做出奇怪的举动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臣女担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归罪于它。”
阿宝歉意地摇了摇头：“刚才确实是冒犯了。”
等阿宝几人回到营地，发现早已经有许多小队回来了，太医忙碌地在伤者之间穿梭。
阿宝也见到了在一旁捂着手臂但还是给太医搭把手的弘皙。
弘皙也看到阿宝，“阿宝！”
弘皙嫌检查了阿宝上上下下都没有受伤的痕迹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将自己还没进入林子深处就遇到了一只野豺的事情说给阿宝听。
阿宝又问过其他小队，得知大家提前回营地统统是因为野兽袭击后，确定了这次事件不是意外或者巧合，而是是有人故意在这些动物身上动了手脚。
“弘皙，我想我们应该让围场里头的人都出来，那些攻击我们的动物状态十分不对，而且都像是临时从内围跑出来了，外围已然如此，由此可知内围狩猎的人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了。”
弘皙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他皇阿玛还有阿玛叔伯他们都在内围行猎。
若是内围的猛兽都像是他们遇到的这样的话，弘皙不敢想象事情的结果。
“要想让围场的人全都回营地，只有发信号这一个办法，但是停止狩猎的信号烟弹十分珍贵，且无重大事件不能点燃，围场的人会让我们在这个时候点燃吗？”
弘皙担心道。
阿宝眼神坚定：“不行也得行，不然受伤甚至丧命的人会越来越多！”
弘皙咬牙：“我和你一起去！”
阿宝看向弘皙的手臂：“你胳膊没事儿吧？”
弘皙想要抬起手臂给阿宝看看，奈何一动就倒霉地扯动了伤口，痛地龇牙咧嘴的。
阿宝赶紧阻止，哭笑不得：“我只是问问你情况，你给我看伤口做什么!”
弘皙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盘算着你没有见过大的伤口吗，想让你见识见识。”
“大可不必！”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受过伤。
纳兰明珠留守营地，看到向自己走来的脸色沉重的二人，猜到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公主，微臣知道你来此是为了何事，但是微臣不能答应，京郊围场的信号烟弹从来没有使用过，不是因为信号烟弹珍贵，而是一旦点燃，会带来很多麻烦。”
纳兰明珠想尽力给阿宝解释清楚。
但是阿宝坚持己见：“纳兰大人，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而且爹爹还没有回来。”
纳兰明珠安慰道：“公主放心，微臣早已经派出了数队御林军去护着皇上回来，围场有多少头猛兽微臣心里清楚，里头最危险的就是那头老虎了，但是皇上有这么多人保护，它们威胁不到皇上的安全的。”
阿宝沉下脸看着纳兰明珠：“那其他人呢？出去的人大半都没有回来，如果不让他们尽早出来，他们很容易陷入险地！”
纳兰明珠摇了摇头：“公主可知围场附近住了多少百姓吗，一旦信号烟弹发射出去，京郊百姓的心会乱，此时又没有皇上坐镇京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公主有想过吗？”
“这么多年这支信号烟弹从没有点燃过一次，贸然点燃，百姓们不仅会多想，也会给心诡之人提供趁虚而入的机会，此乃大忌之举！”
阿宝知道纳兰明珠有他的道理，他身处高位，首先考虑的就是朝堂的平静和这对百姓的影响。
但是在阿宝看来，还是人命最重要。
百姓误会了朝廷可以解释，坏人作乱了可以教化甚至打杀，但是人一旦死了就再也不能复生了。
三人陷入了僵持。
这时有人掀帘进来，出声道：“纳兰大人，我觉得阿宝说得有道理，可能就是因为纳兰大人这一会儿的阻拦，林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不少的大人和其家眷丧生了！纳兰大人尽管同意，出了事爷帮你扛着！”
胤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站到了阿宝身边，一派力挺的模样。
阿宝瞪大眼睛：“十四哥你回来了，除了你还有别人回来吗？”
胤祯清了清嗓子：“咳咳，十四哥今天有事，没能赶上和皇阿玛几位哥哥一起出发……”
“纳兰大人，我担责，这样您可以同意放出信号了吧？”胤禔不想说自己是因为什么才留在营地的。
纳兰明珠不想一下子就得罪一个公主和一个阿哥，看十四阿哥主动提出了要承担责任，纳兰明珠总算是点头答应了。
信号放出后，断断续续地有人回来，还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赶回来的。
不过多数都发现了异常。
但当阿宝问及他们是否见过康熙时，都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
阿宝心中担心康熙一行人的安危。
“弘皙，我去看看，你呆在这里照看大粉的情况。”
信号发出已经有一会儿了，就算爹爹他们没有赶回来，也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但是现在他们一行人像是失去了踪迹一样，阿宝在营地干等着只会不停地胡思乱想。
所以阿宝决定带一队人亲自去寻人。
胤祯带着一队人过来，“阿宝，我同你一起去！”
皇阿玛和其他的兄弟都还处于危险之中，他胤祯堂堂正正一个男子汉，没道理躲在大后方充当软蛋。
阿宝想了想后点头同意了，两个人也能有些照应，“也可，我们多带些人，尽量从林子边缘绕后后头去。”
胤祯点头表示一切都听从阿宝的安排。
“不行，十四你不能去！”德妃得到消息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厉色将胤祯拉扯离阿宝身边：“抱歉阿宝，胤祯他今天身子有些不妥，就不跟你一起出去了。”
阿宝看胤祯，用眼神问这是什么意思。
胤祯挥开德妃的手，情绪激动地否认：“额娘你胡说什么，儿子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而且儿子多大的人了，你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管着儿子的一举一动了！”
德妃不为所动：“跟额娘回营帐去！”
胤祯打定主意了和他额娘抗争到底：“儿子要去寻人！”
德妃不知是不是被气得，脸色十分的苍白：“额娘说不准去就不准去，额娘就你一个……总之额娘不会让你涉险得！”
德妃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即时改口，但依旧坚决地阻止胤祯出门。
阿宝着急寻人，不想在别的事情上耽误功夫，于是调解道：“十四哥，要不你就听德娘娘的话吧，我多带些人，有奴儿和巴罕，再叫上汉格，不会出事的。”
德妃松了口气，拉住胤祯的袖子阻止他再开口，歉意地朝阿宝笑了笑：“那阿宝你路上多注意安全，就不让你十四哥去拖你的后腿了。”
阿宝也冲德妃笑了笑没多辩解，朝胤祯摆了摆手转身上马：“多谢德娘娘提醒。”
阿宝凭借着自己能与动物交谈的能力，一路上绕开了好几处发狂动物活动的区域。
不过雪往林子深处走，阿宝他们也遇见了几次大型野兽，有些是脑子正常没有变疯的，更多的是眼睛猩红攻击性十分强劲的疯狂之属。
一路上还算顺遂。
不过等阿宝发现她爹爹所在的大部队留下的印记后，路上就开始不顺起来。
解决了几头状态明显已经不对的野猪后，阿宝终于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连忙待人循着声音赶去。
康熙这边的情况明显不太妙，一只彪壮大虎不怕死地朝康熙扑去。
胤礽和胤禔二人并在一起将康熙牢牢地护在身后，他们身上斑驳的血迹说明他们已经和这只老虎对抗有一会儿了。
按说一只老虎不至于让装备精良的他们损失这样惨重。
今晨出发的时候康熙身后可是跟着不少的御林军保护的。
但是到现在，康熙身边除了胤禔胤礽两位阿哥外，只剩下几个试图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的御林军了。
胤礽感觉到自己脸颊之上在流血，心想他不会被这莽虎给抓毁容了吧？
不过毁容了也没什么的，这样自己不用找借口就可以甩掉太子之位了。
胤禔看到胤礽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失神，气愤地给了胤礽一肘子。
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老二，你说咱们今日不会折到这里吧？皇阿玛也是的，非得和大部队分开，要不然咱们也不至于被这只老虎堵在这里欺负！”胤禔想过很多死法，但是决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被一只老虎欺负死。
胤礽没有点头，但眼里全是认可。
康熙在他们后头黑了脸，“朕还没驾崩呢，你们说朕坏话的时候能否小声一点，朕腿是瘸了，但打你一顿应该不是问题。”
二人缩了缩脖子，尤其是胤禔，尴尬地解释：“皇阿玛你听错了，儿臣没有说您矫情的意思！”
康熙决定如果今天有机会脱险了，一定摁住胤禔暴揍一顿。
这不孝的东西！
老虎可不讲人类社会的规矩，不会因为猎物在掏耳朵或聊天儿就放弃攻击。
而在场的几人早已经精疲力竭。
老虎朝康熙的方向冲刺，顺手将路边的御林军抛飞到一边。
胤禔和胤礽如临大敌。
一人握刀，一人持剑。
“老二，我们今天要是想活命的话，就必须要战胜这只老虎，要不要拼一拼？”胤禔战役凛然，人一旦处于绝境，要不沉沦，要不奋起反抗。
胤禔是第二种，胤礽也是，“怎么不敢！”
康熙右腿是因为惊马从马上掉下来时摔断了，无法起身。
看着两个儿子舍命保护自己，康熙心中触动。
除了阿宝，他对待别的子女是冷漠了些，所以他早早预料自己可能会成为孤家寡人。
但是没想到老大和老二为了他舍命相护，看着两个儿子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康熙心疼。
他掰断手边的树根，支撑着双腿艰难地站了起来，朝正在与虎搏斗的两个儿子喊道：“保清保成，你们以后要顾好自己，也要替朕照顾好阿宝！”
康熙拿利石割伤自己的手掌，血迹争先恐后地从他紧握的掌心落下，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散开。
正在与胤禔胤礽缠斗的老虎鼻孔张了张，捕捉到空气中的血腥气，猩红的眼睛对上了康熙义无反顾的双眼。
本能地调转方向朝康熙扑去，康熙冲着呆愣的二人大吼一声：“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皇阿玛！”眼泪簌簌地从胤礽脸上低下，执拗地朝康熙跑去。
他不该生皇阿玛的气的……
胤禔跺脚，当初在西北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这样做是显得他很伟大吗！
胤禔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弯腰从晕过去的御林军身边取走长矛，咬着牙朝着老虎后心刺去。
康熙恨得牙痒痒，两个蠢货！不过在老虎的獠牙挨上自己脖颈时，一行热泪滑过了他扯起的嘴角。
这一辈子有这两个儿子，有阿宝，也算不虚此行了……
“咻！”
接二连三的破空声从胤禔身后传来，从他头顶之上穿过，将老虎击落。
三根箭矢之上的尾羽还在颤动着，随着虎身的抽搐停止，箭羽也停止了抖动。
“爹爹！”
康熙看到了朝自己奔来的阿宝，略僵硬地摸上冰凉了一瞬的脖颈。
老虎的口腔是热的，但是獠牙却冰凉之极。
阿宝抱住康熙的腰，脑袋在康熙的胸前蹭了蹭。
阿宝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带着人赶来时看到那个场景时的心情。
感受到康熙胸口逐渐平稳的跳动，阿宝因为那一幕而变得冰凉的身体才渐渐回暖。
康熙抓着阿宝的头摁在自己胸前，劫后余生之下竟然笑了出来，“阿宝别怕，什么也没有发生，爹爹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跟前吗？”
胤礽刚才离得最近，他知道皇阿玛刚才真的是命悬一线了。
那一刻皇阿玛从小到大照顾他教导他的场景浮光掠影一样快速地在他脑海里闪过，他清楚地意识到，他是如此地在乎眼前这个男人。
胤礽抬脚迈了出去，迈出去了这一步的距离，像小时候一样，也像阿宝一样抱住了他的亲人。
胤禔举着矛，看着奴儿熟练地抽出虎身上的箭矢，然后补刀，他高举着的手臂沉重地垂了下去。
等回过神就看到了那三人紧密相拥的样子。？？？
他也拼了命，这个环节怎么就没有他的份？
康熙看着大儿子憨傻又委屈的模样，摇了摇头，朝他招了招手。
胤禔欢快地奔了过去，一把搂住了他皇阿玛的脖子。
康熙一口气差点没有赶上来，正要往常一样开口骂人，突然感受到肩膀上突然落下的几处湿热，康熙最终叹了口气，拍了拍胤禔的背。
“臭小子，如今长得比你皇阿玛都高了！”
第89章
回到营地后, 阿宝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康熙。
胤礽和胤禔没有下去处理伤口，穿着一身带血的衣服站在阿宝身边。
对于阿宝的猜测，他们很吃惊。
参加京郊围猎的达官贵人那么多, 更别说这其中还有他们皇阿玛了, 动手的人胆子竟然这么大。
这很难不让他们回忆起半年前的那场刺杀。
而且这两次使用的手段还十分的相似，都是通过药物激发动物的凶性，让它们发狂从而来攻击人类。
“不知道背后的人是直接将药物下在水里, 还是药物通过某种途径污染了水源, 从而引起动物大规模的发狂……”
阿宝打断帐内的安静，继续推断。
胤礽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背后之人应该不会让整个围场陷入危险之中, 以背后之人的本事，很大可能就是这些达官贵人中的一员, 为了不在事后引人怀疑，围猎肯定也是要参加的，大概率不会让自己和家眷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我推测背后之人应该只打算激发了几个动物的凶性来达成目的，很可能就是林子内围的那几只大型猛兽, 那只攻击我们的老虎估计就是他们关照的重点。”
阿宝觉得她二哥的推测十分有道理。
康熙没有说话, 胆也是认同了胤礽的说法的。
胤禔不这么认为：“也许出手的那人并不在这些人之中, 要是我我就绝对不会以身涉险的。”
康熙瞪了胤禔一眼。
胤礽在一旁道：“大哥应该没有这个脑子布下这么缜密的局。”
胤禔被胤礽的三言两语点燃了，瞪着眼质问道：“二弟这是什么意思，大哥只是为人良善, 不屑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罢了！”
“是是是, 是弟弟说错话了。”
经历过这次的并肩战斗后, 二人之间一直隔着的什么东西似乎消失了。
虽然还是像从前一样互相呛声, 但从前二人之间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却没有了。
“好了, 再吵吵就都出去！”康熙在想事情, 被两个儿子的斗嘴盛吵得头疼，一眼瞪过去，两个人就立马噤声了。
不过康熙一想到这两个儿子刚才还在为了保护自己拼死战斗，自己扭头就骂起了他们，觉得不太好，就又缓和了一点语气。
“咳咳……要是没事儿朕就让你们回去看伤了，都把嘴闭上，朕说正事。”
胤禔胤礽还没习惯被他们皇阿玛的温柔，眼睛别扭地分看向左右两边，老实等着他们皇阿玛开口说正事。
“这次你们救驾有功，但朕更高兴的是你们对朕的真心，你们知道的，朕脾气一直不好，往日对你们也常常没有个好脾气，这次过后朕想明白了。”
康熙笑着看向自己这两个不自在的儿子。
“朕以后也反思反思自己，不经常对你们大吼小叫了。”康熙也是第一此对儿子们说这样的话，他身上的不自在不比那二人少。
“这次你们想要什么奖赏就说，朕都可以答应你们。”
三个大男人，一个赛一个的扭捏，阿宝在一旁看笑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怕男人骂，就怕男人说软话？
阿宝没忍住笑出了声。
康熙警告地看了阿宝一眼，“咳咳……阿宝也一样，你想要什么爹爹也满足你。”
阿宝朝两位哥哥怒了努嘴，“我暂时还没想好要什么，先让大哥二哥说吧。”
胤礽和胤禔对康熙的这个许诺很动心。
他们都有想要是十分想要的东西。
胤禔难得地没有和胤礽争抢，瞧了对方一眼，让他先开口。
不过胤礽却没有注意到胤禔的小动作，而是立在一旁似乎陷入了沉思，脸上和眼中都写着挣扎。
“大哥先说吧。”胤礽下定了决定，扭头朝胤禔笑了笑，友好道。
胤礽想的是，如果让他先开口了，他说的话必然会让皇阿玛生气，到时候满屋子的温馨被他破坏掉后。
胤礽担心他大哥的奖赏会泡汤掉。
胤禔不知道胤礽的考量，还在谦让，“你是太子，还是你先！”
胤禔觉得自己要的奖赏太过特殊，还是等所有人说完了他再说比较好。
他可真是一个贴心的好兄长啊！胤禔自己升华自己。
“大哥真的要让弟弟先来？”胤礽试图再给她大哥一次机会。
奈何对方没有接收到他发出的信号，再次拒绝道：“你先你先！”
胤禔的表情诚恳又正直。
胤礽充满歉意地看了胤禔一眼，扭头就朝着康熙跪了下去。
阿宝心里一个咯噔。
“儿子自请废太子，肯求皇阿玛收回儿子的太子之位！”胤礽说完不敢看他皇阿玛的反应，磕了一个头后就没有起身。
康熙直直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太子。
这是自己亲手教导大的孩子，他聪慧，谦和，有自己的底线，会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康熙对下一任皇帝的要求就是延续自己的治理即可，这对于从小在自己的熏陶下长大的太子来说，不是太难的事情。
康熙从来没有质疑过太子的治国能力。
但是如今太子却跪在他跟前要求他收回太子之位。
康熙生气的同时又有些茫然。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太子失望的事情了？对了，上次那件事……
“保成，你是不是还在生皇阿玛的气，朕承认那次朕说的话是有些过了，皇阿玛一直想补偿……”康熙尝试低头。
胤礽打断道：“皇阿玛，刚才在林子里时，儿子就已经原谅皇阿玛了，儿臣不想当这个太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康熙抿唇一言不发。
胤礽叹了口气，膝行几步到康熙身边，拉住他放在腿上的手，“皇阿玛，儿子不是在与您置气，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儿子只是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你就成全儿子吧……”
康熙抬气另一只手放到胤礽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也叹出了一口气，比之胤礽刚才叹的那口气，似乎多了更多沉重的东西。
不过胤礽现在还不明白。
“保成，你也长大了，皇阿玛不知道是该为你开心，还是该为皇阿玛一手教养大的太子要飞去自己想要的地方而难过。”
康熙看着胤礽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清澈但依旧黑白分明的双眼，定下了心，“皇阿玛许了。”
胤礽正要低头谢恩，康熙阻止了他的动作，“朕的话还没有说完。”
“朕现在应允你的请求，不过朕会给你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时间太子之位朕还为你留着，到时候若是你改变主意的话，这太子之位还是你的。”
胤礽动容，竟然像小时候一样张开手臂搂住了他皇阿玛的腰，将头埋于其中。
“多谢皇阿玛为保成忧心……”
康熙垂眼，看着胤礽熟悉的动作，嘴角轻轻地勾起。
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手在胤礽的头上摸了摸。
二人恍若回到了胤礽小的时候，那时每当小保成在外头受了委屈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将头埋在康熙的肚子上。
而康熙政务繁忙，没有时间安慰小保成，就会撸撸小保成的脑袋表示安慰。
阿宝和胤禔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的互动，没有出声打扰父子二人之间难得的亲近。
胤禔和阿宝咬耳朵：“诺，阿宝你不嫉妒吗？小心你二哥将你的宠爱抢走……”
嫉妒？
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谁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家人能够更亲近呢？
阿宝好笑地看着酸溜溜的胤禔，调侃道：“要是大哥有本事的话，也可以将阿宝的宠爱抢走，大哥和可以试试哦。”
阿宝话里甚至还有鼓励的意思。
胤禔讪讪道：“大哥哪有那个本事……”
“不过你看你二哥，平时瞧着挺正经的，没想到还懂得撒痴卖乖这一套。”胤禔说这句话时嗓门故意提了提，明显是打算让那边腻歪的二人听到。
胤礽耳尖泛红地从他皇阿玛怀里起身，不自在地瞥了胤禔和阿宝一眼。
翁声对康熙道：“皇阿玛对不起，儿子刚才失态了。”
康熙握起拳头在胤礽精装的胸膛捶了一下，笑着道：“和皇阿玛撒娇，不丢人，哈哈哈！”
胤禔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腻歪起来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皇阿玛，二弟的要求你答应了，该轮到儿臣了！”
胤禔今天可能是被阳光普照久了，人也变得洋洋得意起来，直接上前将胤礽顶到一边，自己杵到了康熙跟前。
胤礽不留神背被胤禔顶了个踉跄，狼狈地往身后退去。
还好阿宝贴心地扶了一下，“二哥别与大哥计较，他就是这样的人，还有……二哥你耳朵也太红了吧？”
胤礽不敢看阿宝的眼睛，“阿宝别胡说，二哥只是热的！”
阿宝捂着嘴偷笑，“二哥说什么都对。”
阿宝忍住继续和她二哥开玩笑的冲动，憋着笑等着看她大哥能说出什么与众不同的要求来。
胤礽松了口气，看向兴奋的胤禔和他正黑着脸的皇阿玛。
“多大个人了，就不能稳重点！”康熙也想对胤禔好声好气的，但是他一看到自己大儿子的这张脸，斥责的话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阿宝也渐渐地明白他大哥这没心没肺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在打压式教育下长大的崽，要不自卑到敏感脆弱，要不自大到没心没肺。
阿宝猜测她大哥大概就是后一种情况。
没心没肺的胤禔不顾他皇阿玛的大黑脸，学着胤礽，“啪唧”一声跪了下来，粗鲁地抓过他皇阿玛没能逃脱的手掌。
一脸兴奋地道：“皇阿玛，既然你给了儿臣这个机会，那儿臣就直言了，皇阿玛你能不能答应儿臣，要是三年之后二弟还是不愿意做太子的话，这太子就给儿臣做吧，儿臣一定不会嫌弃的！”
康熙额头的青筋直跳，胳膊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奈何自己这个憨儿别的不行，就是力气大，他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放开朕的手！来人，去叫太医，就说大阿哥受伤太重，脑子出了问题！”
第90章
胤禔就知道他皇阿玛是个偏心眼子, 永远不会悔改的那种！
老二的太子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而他不过是想让皇阿玛考虑考虑他, 他就急了。
个中心酸不说也罢！
胤禔被两个老当益壮的太医架回了自己的帐篷, 太子跟在他们身后看热闹，阿宝留了下来。
“阿宝你想好要什么了吗？”就剩下了他们二人，康熙将阿宝叫到自己手边。
阿宝摇头：“阿宝没有什么想要的, 平时阿宝想要的东西爹爹都已经满足了, 若是非要说一个的话，阿宝希望爹爹能够长命百岁，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康熙心里软的快要化成一滩水了, 人们说的女儿是父亲贴心小棉袄的话果真不假。
男孩子内敛，心中想什么也不会说出口, 他所有的儿女中，只有阿宝一直坦诚直白地表达着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意。
康熙受用极了，“爹爹的好阿宝，今日要是没有你们三个, 爹爹怕是真的要载在这里了。阿宝现在不知道想要什么的话, 就先留着, 以后这个承诺也是算数的。”
阿宝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能无奈地应下，“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宝留下其实是还有话要与康熙说, “爹爹, 阿宝留下来是想问问你, 对于这次出手的人, 您心里有什么想法？”
阿宝有,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说, 所以她想先看看她爹爹对于此事的看法。
康熙久居上位，对人心的把控是阿宝想不到的程度，而且阿宝从小在他跟前长大，阿宝的思维方式，乃至人生经历，康熙都了如指掌。
所以康熙大概能猜到阿宝心中已经有怀疑的人选并且是谁了，现在问自己估计是在考虑要不要将她的猜测告与自己。
阿宝长大了。
康熙心中既欣慰又心酸。
“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爹爹不会怀疑任何一个人。”康熙看着阿宝道。
“爹爹说得对。”阿宝她的确没有切实的证据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不过康熙的话给了阿宝提示，若想让背后之人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必须得拿出板上钉钉的证据来说服罪犯以及大家。
康熙瞧着阿宝明显是一副打算继续掺合的样子，提醒她：“阿宝你是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合该躲在父兄身后安享富贵，而不是跑在前头冲锋陷阵的。
与此同时康熙也清楚，他的阿宝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阿宝眼神坚定地看着康熙。
“但是阿宝是爹爹的孩子，而且阿宝从小得到的东西比天底下其他的女孩子多得多，如果阿宝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躲在大人身后，阿宝亏对于这些年享受的荣华和富贵了。”
阿宝一直信奉的是，一个人得到多少，就该反馈回去多少，自此福泽才能绵长，她也才可以问心无愧。
“而且，阿宝不能再一次又一次地看着爹爹你们陷入险境而不作为了，爹爹你们保护阿宝，阿宝身为你们的家人，也想保护你们啊。”
阿宝这一番话，不禁让康熙湿了眼眶。
世人都说他偏宠宝瑜公主，将一个公主宠上了天，除了惹下怨言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但是康熙一直都知道。
他的阿宝一直在努力，努力做一个配得上自己偏爱的女儿，努力做一个配得上百姓拥戴的公主。
“爹爹真的很高兴，你长成了这样有担当的模样，但是爹爹私心里不想让你涉险，阿宝你也看到的，这两次事件背后的人都敢拿爹爹的安危做算计了，若是你真的查到什么，他们不会顾及你的安慰的。”康熙苦口婆心地劝导。
阿宝指了指她爹爹脖子上的血痕，笑着问她：“这两次差点受伤的都是爹爹你，我可是好好的呢！”
康熙敲了一下阿宝的圆脑袋：“贫嘴是不是？”
阿宝抱着康熙的手臂，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爹爹！你就相信阿宝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吧！”
康熙被晃悠得通体舒畅，“那说好了，爹爹让你去查，但一切都要以你自己的安慰为重，若是察觉到危险，一定要及时抽身，你能答应爹爹的话，爹爹就不管你了。”
阿宝猛点头，“爹爹放心，我是谁的女儿啊？我可是大清天子的亲闺女，精着呢！”
“胡闹！”阿宝的一顿胡搅蛮缠，康熙彻底从那种即将毙于虎牙之下的绝望中脱出了身。
“等会儿纳兰大人要来禀报调查结果，阿宝你是留在这里听听，还是回去？”确定阿宝也要查后，康熙想给她开个后门。
阿宝知道分寸，“我就不听了，既然说了要自己调查，就不占纳兰大人的便宜了，爹爹你不妨比比看，看看是纳兰大人先抓住凶手，还是阿宝的动作更快！”
康熙虚空点了点阿宝的鼻子：“你当爹爹养这么多人是吃干饭的不成？”
阿宝福身告退，昂着脑袋宣告：“那就请爹爹拭目以待吧！”
阿宝离开康熙的主帐，看到了在帐篷外头晃悠的胤祯。
“十四哥，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要去见爹爹吗？”
胤祯被阿宝的声音吓了一跳，挠着脑袋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随便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皇阿玛这里了，我这就回去！”
阿宝丈二和尚摸不到头，十四哥瞧上去怎么有些紧张。
“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十四哥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说来与阿宝听听，如果有帮上忙的地方，阿宝一定帮。”
胤祯似乎很纠结，本来就锃光明亮的月亮头被他挠的油光更闪了，“若是可以的话十四哥当然不会推辞，只是十四哥忧心的事情，阿宝你大概帮不上什么忙……”
阿宝知道他十四哥，平日里除了办些从四哥和八哥手里漏下来的小活外，没有什么大的事可干。
耗费时间最多的地方就是和完颜汀通过书信打情骂俏了。
哪次见面不都是一副穷开心的模样。
何况他有什么大事儿也有德妃和四哥扛着，阿宝想象不到能有什么事儿将他烦成这样。
“再往那边走几步就是我的帐子了，十四哥要不要过去喝口茶？”阿宝邀请。
这次胤祯倒是没有拒绝，唉声叹气地跟在了阿宝身后。
“请坐，十四哥爱喝什么茶？”阿宝只留了清云一人，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胤祯看屋子里就剩他们和一个丫鬟了，开始袒露心迹：“随便上一壶就行，我不挑。阿宝你不知道，十四哥现在的日子难过啊！”
阿宝给胤祯面前的茶杯填满，挑眉问道：“怎么个难过法？”
胤祯端起茶杯一个仰头给喝光，痛心疾首道：“额娘如今管我管得十分严，我做什么都要听她的，要是不听的话就会被她拉着袖子一顿念叨，你说哥哥我都是快成家的大人了，就不能有点自由吗？”
原来是家庭矛盾，阿宝先稳定胤祯的情绪：“德娘娘应该是想让十四哥再上进一些，所以才将十四哥管的严了些。”
后提出解决办法：“十四哥可以找个机会和德娘娘好好谈谈，将你自己真正的想法告于她听，以德娘娘对十四哥的疼爱，德娘娘应该会有所改变的。”
没成想阿宝的话没有安慰成胤祯，反而让他的表情更幽怨了，“我哪里没找额娘谈过，都谈过无数次了，额娘十分固执，我说什么她根本不听！还说！还说……”
阿宝端着茶杯抿一口又抿一口，老实地等着下文。
胤祯郁闷道：“还说我小孩子脾气，什么都不懂，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
“要是真为了我好，不应该让我开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胤祯不懂。
“我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这个借口是困扰了古往今来无数家庭的难题。
并且没有固定的解决办法，每个人都得自己去找到解开这个难题的正确方式。
阿宝也无能为力。
“所以你刚才在主帐附近徘徊不会是想爹爹帮你想办法吧？”阿宝恍然大悟。
胤祯不好意思地点头，“不然能找谁，一直以来就数八哥的点子最多了，可是我向八哥求助，八哥劝我直接离开京城，说额娘见不到人自然就管不成我了，可是那是我额娘，我那样做是大不孝……”
“除了八哥，我就只能找皇阿玛了，但是我找了皇阿玛又怕给额娘带来麻烦，就……哎……”
阿宝上辈子没有父母，这辈子又被康熙捧在手心里长大，自然是感受不到“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所带来的烦恼了。
对此，她能做的就是让胤祯在自己这里躲避一会偷偷闲了，“十四哥要是真的怕极了德娘娘，可以随时来阿宝这里躲个清净，德娘娘总不至于来我这里要人。”
“公主，德妃娘娘来了，问问公主十四阿哥是否在咱们这里，公主可要见见？”魏珠在外头通传。
“……”
阿宝扶额，看向身体已经僵硬的胤祯，“我真的不是乌鸦嘴……”
胤祯面露苦恼，“阿宝你帮十四哥挡一挡，就说我不在这里，今天好不容易出来透个气，被额娘发现了带回去肯定又是一番念叨……”
“十四哥受不住啊！”胤祯痛嚎一嗓子。
“十四，额娘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在里头是吗？”德妃娘娘轻柔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吓得胤祯一把捂住自己没个把门的嘴，向阿宝投去求助的眼神，小声道：“阿宝，哥哥求求你，你替哥哥说额娘几句，让她别再这么拘着哥哥了……”
阿宝摊手：“我也想拯救十四哥于苦海，但是德娘娘是阿宝的庶母，我出面的话就是僭越了，而且德娘娘也会在宫人面前失了面子，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十四哥你愿意让你额娘丢面子吗？”
胤祯纠结，一瞬后决绝地回道：“宫里的娘娘们都怕你，不敢得罪你，我额娘也是，想必额娘在你面前受气也不算丢面，阿宝你去吧！”
胤祯大义凌然。
阿宝啧啧称奇，德妃娘娘可真是养了一个“贴心”又“孝顺”的好大儿啊！
阿宝起身向帐外走去，胤祯蹑手蹑脚地跟在阿宝身后。
清云掀开帘子，阿宝看到了面容有些焦急的德妃。
“德娘娘，十四哥刚在我这里坐下，德娘娘您后脚就来了，你们二人果真是母子连心。”阿宝笑眯眯道。
德妃看了一眼躲在人家身后的儿子，忍住火气对阿宝道：“你十四哥最近身子不爽利，我就拘着他让他好好养养，但这小子偏偏是一个好动的性子，我这就带他回去，给阿宝添麻烦了。”
“德娘娘这话说的，阿宝就不明白了，十四哥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哪来的添麻烦一说？”
德妃嘴角的微笑僵了僵，“公主说笑了，也是他身子不好，我才多管了些，不然他这皮小子，我看见了都嫌烦呢。”
胤祯在阿宝身后听着他额娘左一句他身子不好，有一句他身子不爽利的话，忍不住抱怨道：
“额娘你明明知道儿子身子强健的很，一点不爽利的地方都没有，你就是不相信儿子的本事，既不愿意让儿子出去领差事，又不愿意儿子和兄长们一起出去围猎！”
阿宝抓住了德妃脸上出现的一瞬的慌乱，心中突然划过了一个想法。
手上一个用力将胤祯拉到前头，似乎不认同他的话。
语重心长道：“德娘娘都是为了十四哥好，你看这次，要不是德娘娘拘着你不让你参加围猎的话，你这次说不定也会像大哥和二哥一样，带着一身伤回来呢。”
阿宝忽略胤祯难以置信并且因为震惊长大的嘴巴，又朝着德妃道：“你说是不是呀，德娘娘？”
德妃笑容不变地解释：“德娘娘哪里知道围场会发生什么，就是十四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病症，他梦魇的毛病十分严重，白日里也会因为晚上睡不好儿精神恍惚，德娘娘怕他出意外这才以他身体不适的借口没让他出去。”
“是吗？十四哥你有梦魇的毛病？”
胤祯又挠起了脑袋，“这我哪里知道啊……”九哥和十哥常说他一睡过去就像死猪似的，那睡梦之间发生的事儿他哪里清楚。
阿宝笑笑，“原来如此，那十四哥真的是误会德娘娘了，我就说德娘娘最心疼十四哥了，哪里会没有理由地拘着你。”
阿宝说话之间一直注意着德妃的反应，发现除了一开始时德妃那一瞬的恍惚之后，德妃的表现竟然没有什么破绽。
德妃拉过胤祯，和阿宝告辞，“幸亏有阿宝你帮德娘娘劝了你十四哥一点，不然你十四哥还要将我当作仇人呢！”
德妃与此同时还不忘瞪了胤祯一眼。
胤祯就像那犯错了被逮住的小孩子似的，蔫蔫地跟在德妃身后离开了。
只是时不时回头幽怨地看阿宝一眼，像是在看欺骗良家妇女感情的渣男一样。
“咳咳……”阿宝赶紧让清云放下帐帘。
对不住了啊十四哥，等妹妹查清楚真相后就立马助你“脱离”苦海，就是到时候你别怨恨我就是了。
阿宝转身去找胤禩，将林子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在德妃身上的发现告诉胤禩。
胤禩听完后并没有很吃惊，或者说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通过上辈子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比阿宝更早地有了猜测。
“但是如果按你所说，说德妃是知情者没有问题，但是却没有逻辑能证明德妃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或者主导者。”胤禩客观地分析。
阿宝沉吟：“也许有一个人能将我们的推测联系起来。”
“谁？”胤禩好奇。
“李四儿。”
“你是说那个将佟家搞得一团乱的李四儿？”
“正是。”
阿宝看着胤禩的眼睛，继续道：“我一直相信上次事件中的海东青一定是隆科多从马车中引出来的，我和二哥不可能都分不清隆科多的声音，但是因为没有证据还有爹爹的其他考量，才让隆科多脱身了。”
“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偶然，背后之人这次用同样的手段，利用动物来达成他们的目的，除了这一招最好用最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外，何尝不是在挑衅没有抓到凶手的我们。”
阿宝想到现在林子里头众多因为药物而丧失神智的动物，这一次背后之人直接下了大剂量，那些发狂的动物只有死亡一个选择了。
阿宝拿来一张纸，在上头写下隆科多，李四儿，佟家，德妃以及闵氏商行的名字。
阿宝将李四儿的名字圈起来，“八哥你看，这些是我们怀疑的目标，阻扰我们查明白真相的根源是我们一直没有办法将这些人串联起来，但是！”
阿宝又用炭笔在李四儿的名字下头划了划，“李四儿这个人除了与德妃之间没有关系外，与其他几个目标都有接触。”
胤禩接过阿宝的话继续说：“李四儿与隆科多和佟家的关系自不必说，与此同时，李四儿还在闵氏商行出现过，就是给你塞纸条的那次。”
“所以只要找到李四儿与德妃有关系的证据，就能将这几个目标串联起来了。”阿宝与胤禩四目相对，找到了接下来探查的方向。
“若能证明德妃与李四儿的关系，那么隆科多出手的原因就找到了，德妃帮隆科多护住李四儿，隆科多帮助德妃办事，而佟家在得罪四哥后，在与大哥二哥关系也不怎么好的前提下，站到德妃一边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德妃与闵氏商行的关系咱们是知道的，那么那次李四儿出现在珍宝阁也就不奇怪了。”
阿宝快速地将几人之间的关系理顺，接下来只要能找到证据证明这几人之间的联系，事情估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胤禩躺在椅子上，神色平静地看着阿宝推理，时不时露出赞赏地表情，等阿宝说完，为阿宝鼓起了掌。
“没想到阿宝你的脑子还挺好使，八哥佩服！”
阿宝刚才推理的时候也感觉自己挺帅气的，但是被他八哥这么一夸，她刚刚升出的热乎的得意劲儿一下子给消失了。
瞪了胤禩一眼，把接下来动脑子的事情交给对方：“那八哥觉得李四儿会被德妃藏在哪里呢？”
胤禩慢悠悠道：“上次李四儿莽撞出手寻你事端被发现身份，有过这一次，隆科多和德妃为了不让李四儿拖他们的后腿，必然会找个万无一失的地方将她藏起来”
“不是有这样一句老话，最安全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有灯下黑一说，能供李四儿藏身的地方似乎只有德妃的永和宫了。”
“另外，德妃为了让隆科多为其效力，将李四儿放在自己身边来威胁人不是正好？”
胤禩的分析得到了阿宝的认可，阿宝点头道：“那等回宫之后我就想办法去永和宫打探一下。”
“怕是不易，你今天的试探怕是已经引起了德妃的怀疑，到时候她必定能够会想尽办法阻挠你。”
阿宝皱眉：“我来想办法。”
“不过，德妃的所作所为，不知道四哥和十四哥知道不知道……”阿宝想起今日所见胤祯时他的反应，她的傻十四哥怕是对他额娘的计划一无所知。
“十四肯定不知，至于你四哥吗……阿宝觉的呢？”胤禩嘴角讽刺地勾起，将问题丢回给阿宝。
就凭胤禩对那人的了解，胤禛对于德妃的动作必然是有察觉的，但是具体知道多少，胤禩不确定。
就是知道又如何，那人虽然他看不惯的毛病一大堆，但是唯一一个优点就是，重情。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得到的关爱少的原因，那人对于亲情有着近乎偏执的向往。
当然，一旦他放下了这份亲情，就会格外的无情。
比如上辈子被幽禁致死的十四，还有被扔给自己做儿子的弘时。
想起自己上辈子的好侄子兼儿子弘时，胤禩心里开怀。
啧啧啧，就凭老四的儿子叫自己爹这件事，胤禩上辈子纵使失败的彻底，心里也高兴。
阿宝在一旁看着她八哥时而羞恼时而回味的表情变化，知道他这是又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来了。
阿宝摇了摇头，起身和她八哥告辞。
出了她八哥的帐子，魏珠迎了上来，“公主，刚才梁公公奉了皇上的命来给主子传递消息，咱们明早回宫。”
出了这样的事，围猎已经继续不下去了，回去也正常。
“还有就是……纳兰大人在营区查获了那种能够激发动物凶性的药粉，大阿哥和太子都被牵扯进去了……”
阿宝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向魏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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