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恪格格话音一落,众人面色各异。
她确实聪慧,晓得转移话题给李侧福晋挽尊,可惜……道行太浅。
除了李侧福晋和几个侍妾没搞明白,其他人心里都有数。
四爷黑眸翻滚着失望,怀恪最近是怎么了?
高傲、说谎、自作聪明、看不起人……
但凡她有些心眼没有表露出来,四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成王败寇,女孩子有些心机是好事,可若是心机表露了出来那就不是狡黠聪慧而是蠢了。
光从今儿来看,怀恪还是不够稳重,看来还是得跟额娘好好说道说道。
四爷暗自忧心,若是怀恪能留在京城,有他这个阿玛盯着没人敢怠慢她,可若是被指到了蒙古,就这点小伎俩,怕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耍手段、有心眼不是坏事,四爷也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但技不如人那就是错了。这次有他这个当阿玛的来收烂摊子,以后呢?
怀恪对眼神有些敏感,只一瞬她就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大家伙都看出来了,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叫旁人对她的印象不好了,才会计较起这么点小事。
玛姆说过,当旁人看你顺眼时你做什么都是对的,看你不顺眼时才会万般皆错,就像阿玛待额娘。
怀恪攥紧了帕子,咬了咬唇。
明媚如她,也被这些事情给打击到了。
陆亦凝想了一下,笑容不变:“格格说得是,只是……”
她抬眸望向四爷,眼眸若秋水一般:“这份礼物是妾极喜欢的一样东西,故而妾就想把它送给爷。”
四爷眸色一缓,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情:“你有心了。”
陆亦凝盈盈一笑:“爷,这是一块栀子花味儿的香皂,沐浴、净面皆可使用。”
四爷微微颔首,关切道:“快坐下吧,你的脚还没好两天,可不能大意了。”
“谢爷关心。”
陆亦凝微微俯身:“谢爷关心。”
接下来便是李侧福晋的了。
只见她扶着宫女如春的手婀娜起身,明艳的面庞上满是骄傲:“爷,妾身为您准备的这份礼物您一定会喜欢的。这可是妾身叫家里人琢磨了好久才找到的真品。”
四爷眼底划过一丝好奇:“哦?”
一旁的福晋把手炉放在了桌上,才拢了拢衣袖,回眸吩咐了一句:“把手炉给你钮祜禄格格送去,门口风大,别冻着她了。”
知梅说了句:“是。”
便悄然拿起手炉,绕了一圈送到了彩莲手中,叮嘱了几句便重新回到福晋身侧。
这一个小插曲,除了宋格格还没有人发现,旁人的目光都被李侧福晋给吸引去了。
原来李侧福晋也学着刚刚陆亦凝的模样,亲自带着如春来到了四爷、福晋身侧,得意洋洋道:“爷,这个礼物您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她便打开了大匣子,露出一本有些破旧的书。
四爷不禁期待问:“这是失传的古籍?”
若真是如此,那李氏确实是有心。
李侧福晋笑吟吟道:“是本失传的佛经。相传这本佛经是……”
四爷笑容顿了顿,打断了她的话,若无其事道:“原来如此,辛苦你了。回头我去你院子时,你再仔细讲给我听。”
李侧福晋眼睛一亮,不禁有些激动:“妾在通心院等您来。”
四爷垂下眼眸,摩挲着玉扳指:“好了,你且先坐下。”
“是,爷。”李侧福晋掩饰不住的开心,走起路来都带风。
怀恪格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眉眼间划过一丝无奈。
劝说了好几遍,额娘还是一意孤行,偏要送这个。
这阖府上下怕也就是额娘信了阿玛的话,什么信佛啊吃素啊的,阿玛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不去掺和朝堂上的事儿,也为了叫他们贝勒府不卷进夺嫡之争里。
喜好佛家文化是不是真的无所谓,重要的是他向所有人表态了。
可额娘怎生就……
这一连串的事情可把怀恪愁坏了,她知道阿玛不会真的不理她,但她还是想做那个时时刻刻被阿玛偏爱的孩子。怀恪有些失落地盯着眼前的茶盏,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陆亦凝摸着热乎乎的手炉,这手也暖和了,心里也暖和了。
她不禁抬眸冲福晋甜甜一笑。
福晋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恰巧此时福晋的礼物也呈了上来,四爷只以为她是因为到了她送的礼物才开心,于是乎心中暗自决定不管福晋送的什么,都得夸夸夸。
“爷,我送您的礼物就比较实在了,是一把……玉梳。”
福晋大大方方看向四爷,眼底满是温柔和澄净,仿佛不为任何人所动摇。
事实上,四爷却是大为动摇,他深情地望着福晋。
玉梳寓意着爱情,同时也代表着相思,说明对方心中也有你。俗话说得好,结发夫妻,以梳为礼,同心同德,女子送男子梳子便有欲与你白头偕老的意思。
福晋……是想通了,愿意同他重修旧好的意思么?
四爷看向福晋的眼神愈发柔和,福晋眸光不变,甚至还有点纳闷,还看个不完了。
四爷抬手握住了福晋的手,紧紧捏住了她,沉声道:“福晋,晚上在正院等我。”
福晋怔了一下,点头道:“好!”
随即她便扭过身去,饮了口茶。
说实在的,礼物是陆亦凝帮她挑选的,压根没有什么意义。照着她所想,随意从库房挑一件文玩送去也就是了,偏陆亦凝觉得不好,主动挑选了这么一把玉梳。
本来福晋还没多想,眼下却是明白了陆亦凝的意思。
福晋微微失神,她说得其实不错,放下不放不下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
弘辉永远都在她的心里,哪怕是为了母家也不该同四爷闹翻,或许……她还会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福晋不大确定,毕竟她已经二十七岁了。
可陆亦凝却劝说她,二十七岁正是大好年华,生养孩子的大好时机。
福晋其实早就死心了,可到底……一个女子,母家没落,又得不到丈夫的爱重,又如何能在后宅立足呢?
她很清楚,四爷对她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意,有得不过是相互扶持的情谊以及举案齐眉的夫妻情分罢了。
接下来的生辰宴,你敬一杯酒,我敬一杯酒的,热热闹闹的,倒也过去了。
晚宴结束,二阿哥回了前院,他的功课还没做完。
李侧福晋则是高高兴兴带着怀恪和三阿哥回了通心院,等待着四爷。
事实上,怀恪已经放弃了劝说。她想,或许让额娘摔个跟头她就明白有些事情光想是没有用的。
三阿哥向来很乖,回去以后就跟着怀恪去屋里检查功课了,独留下兴致勃勃的李侧福晋。
宋格格、武格格、郭格格、陆亦凝四人的院子是同一个方向,便一同回了院子。
他们都清楚,四爷今夜一定会去福晋那里,愧疚也好爱意也罢,结果已然注定。
下人们打着灯笼为几位格格开路,宋格格边走边感慨:“一年一年又一年,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陆亦凝接了一句:“是啊。”
宋格格问了一句:“听说妹妹这几日常去福晋那,不知福晋这些日子膝盖可是还不舒坦?我记得一到阴天下雨,寒天冻地的时候,福晋就会膝盖疼。”
陆亦凝却是头一回知道:“福晋未曾说,我也不晓得。”
这般说着,她却是想着,回去了得给福晋挑个护膝才是。
一旁的武格格百无聊赖,倒是郭格格记在了心里。
三人的对话好生无趣,不过是东一句西一句,只是要这场子别太冷而已。
郭格格从她们聊天开始就没接过一句话,也就是到地方时道了个别而已。
宋格格也顺势跟着离开了。
武格格嘟囔了一句:“这郭格格闷油瓶。”
“或许只是天生不爱讲话而已。”
陆亦凝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大概是害怕社死吧。
两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各自道别。
而四爷去了哪里呢?
他自然是同福晋一起去了正院。
一进门,他就想起那些年他们夫妻患难与共的情谊,那是谁都比不了的。
“福晋,你瞧那红梅,生得真好。”四爷由衷地感慨着。
福晋侧目,轻笑一声:“是啊。”
这株红梅树正是他们刚从宫里搬出来时四爷特意为她寻来的珍品,那一片红梅林也是四爷同她打赌输了,才把竹林变成了梅林。
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当时的说说笑笑还历历在目,可他们都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们了。
他是四贝勒,她是四福晋,纵使拥抱,她也摸不到他的心了。
福晋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下一秒她便莞尔一笑,怎么就自怨自艾起来了呢。
她就是她啊,无需为了任何人改变,眼下只是恢复同四爷的关系而已,今后依旧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四爷欣赏了一会儿,拉起福晋的手要走,可在触及她微凉的指尖后,果断从苏培盛那里要来了手炉塞进福晋怀里:“这些年了,一到冬天你就手脚冰凉的毛病还没好,快暖暖吧。调养身子的汤药可不许再悄悄倒掉了。”
他拉着福晋进了屋,走到炭盆子旁暖手。
福晋却是边暖手边振振有词:“我是不爱喝那些,手凉点就凉吧。左右不妨碍些什么。”
“是么?”四爷打量了她一眼,嗤笑道,“那你小日子来的时候,可莫要喊痛。”
这话一出,两人心中一震,仿佛回到了刚成亲时。他们也是恩爱过一些时日的,只是蜜里调油的时间太短太短。
四爷抿了抿唇,黑眸紧盯着福晋。
这灯下看美人,是越看越迷人,福晋今日本就美得过分,再加上这灯光一打,绝了。
趁着这么个机会,烛火摇曳间,久别重逢的夫妻少不得亲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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