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是胤祚站在那里, 而且这位六阿哥罕见地面色如覆寒霜,看神态便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那人又往一旁挪动了一下, 撇清关系地道:“不是我说的。”


    漠西蒙古的那位人也没想到背后说人被人给听着了,虽然他觉着自己说的也没错, 是实情啊,但也终究知道自己说的不好听, 是自己理亏。


    他向六阿哥行了一礼, 吭吭哧哧说道:“六阿哥安,我没别的意思。”


    胤祚的一双黑眸看了他一会儿, 将这人也看的心情忐忑起来,看吧看吧,他就说这大清皇帝的这些皇子没有一个是善茬。


    胤祚道:“慎言, 管好你的嘴,不要再和人说这些搬弄是非的话。”


    胤祚很生气, 却并不是生气这人的言语不敬, 而是因为这人的话戳到了他一直盘桓于心中的隐忧上。


    胤祚和哪个兄弟都处的很不错的,也希望所有的兄弟们都能和和美美,但能吗?怕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又无能为力。


    平日里也只尽量不去想那许多罢了。


    观看阅兵的激动和兴奋一下子被这件事给浇掉了。


    这些部族的人过来了好些天,康熙和臣子这段时间都很忙, 不仅是吃吃喝喝的接待,还谈了很多事情的,有明面上的交易, 也有暗地里的一些交易较量。


    德妃则是在忙着问胤祚有没有看中的姑娘家啊, 你额娘可是比别的额娘开明多了, 不用你衡量女方家族权势, 就算是那南边来的,又或者是西北来的说话叽里呱啦的女子也可以考虑。


    德妃这些天很高兴的,她儿子在比武场上的亮相特别漂亮,现在都还余热未退来着,德妃觉得就凭她儿子的这风姿这仪态,还不得大把的小姑娘喜欢啊?


    但是她儿子依然是那话:“不急不急。”他哪有心思看人家小姑娘啊,正烦心着呢。


    德妃:“……白瞎了你额娘给你准备的那么多衣裳。”


    胤祚也挺无语,他额娘恨不得让他一天换三件衣裳!


    胤祚插科打诨道:“你儿子我穿几件衣裳额娘还嫌浪费了?”


    德妃:“没找着福晋就是浪费。”


    他额娘现在怎么说不了两句就扯到福晋上的事情上去?胤祚对此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还不如计算计算再怎么改良改良火铳,或者看看话本子,再不行看看书早日从上书房结课也行啊。


    胤祚遂祸水东引道:“额娘,小十四可要入上书房了,我现在功课也要抓紧,没那么多时间管他,额娘您得上点儿心。”


    “现在给他多启蒙点儿,上书房师傅给人启蒙哪有额娘您来的耐心?”


    德妃白了他一眼:“算了,我不管你。”人家来的小姑娘都要走了,这小子不开窍就再等几年呗。


    胤祚笑了,不用替他操心这些。


    来京的那些各部族的人该走的走了,然后在一年中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搬出了宫,五阿哥还成了亲,七阿哥八阿哥也被指了婚,好事将近,也就胤祚还在做他的大龄上书房学生。


    胤祚在康熙那里,和康熙哀怨说道:“好丢人的啊。”


    康熙道:“现在知道丢人了?”


    胤祚:“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偷偷笑话我。”


    见胤祚还真愁眉苦脸上了,康熙这才道:“谁闲的没事儿笑话你?”


    胤祚也就和康熙抱怨这么两句,接下来又聊到了终于出海下西洋的大船,胤祚和康熙说道:“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康熙:“短则也要两年。”


    胤祚又想到康熙的江南之行,和康熙说道:“皇阿玛,这回去江南带着我去吧。下西洋的海上航行我去不了,咱们大清的河面上的船行,总能让我坐一坐的吧?”


    这不扯呢吗,下西洋的海上航行,康熙哪个儿子也没让人去,本来就是没有胤祚一丝可能的事儿,所以现在别拿这件事来和他说退而求其次。


    胤祚仿佛看穿了康熙在想什么,说道:“我其他哥哥弟弟都去过,就我没有。”


    “皇阿玛,我想去外头看看去,我都没见过江南长什么样子。”


    “刘太医说我可以坐船,到时候让刘太医随行就可以了。”这些年胤祚依然汤药不断,但刘太医费劲儿给他调理这么多年了,也卓有成效,他可不至于风吹就倒。


    康熙除了去塞外巡边,不让蒙古各部和大清之间乱起来,江南那边也同样需要操心的,在前头已经去江南巡视过,但没有带过胤祚。


    而这一回,看出胤祚实在想去,感觉不让他去,他都能闹起来,康熙道:“行,这一回让你去。”


    胤祚立刻就高兴了起来,高兴地和康熙说起他想去江南看这个看那个,江南风景好嘛,康熙摇了摇头,他去江南可不是去游玩的。


    不过胤祚嘛,康熙道:“到时候安排人跟着你,只要你能玩的过来。”


    胤祚高兴点头。


    胤祚和康熙聊着天,但是聊着聊着,他面色有些犹豫,终于说出了今儿过来就想说的话,他小心打量康熙的脸色说道:“皇阿玛,你和太子哥哥吵架了啊?”


    康熙刚才还放松的神情落了下来,他淡淡和胤祚道:“是朝上的一些事情。”


    儿子越长大越有自己的主意,太子在朝堂上已经有数次和康熙的政见相左,在朝堂上顶撞康熙,而康熙也对太子有所斥责。


    胤祚:“朝上的事情不都是吵吵吵吗?我就上过那一次朝,印象可深刻,一个个吵架的功力可不一般。”


    “朝上的事情是朝上的事情,吵完了也就过去了,在朝堂之外,皇阿玛没有对太子哥哥生气吧?”


    那哪有人分得这么清?康熙对太子的顶撞很不愉,不分朝堂上,还是朝堂之外。


    康熙道:“朕不能生他的气?”


    对拉着脸的康熙,胤祚早不知见过多少回了,对此他道:“能,怎么不能?”


    胤祚嬉皮笑脸道:“这不是儿子打小就没少让您生气,但是太子哥哥多省心啊,现在竟然也能让您生气了?这才正常嘛。”


    “儿子就觉得怎么可能会有不惹父亲生气的儿子?”


    “若不然父亲这个职位也当的太轻松愉悦了点儿吧?”


    “现在是儿子懂事了,终于轮到太子哥哥让您费心头疼了吗?”


    康熙:“……”


    康熙对胤祚这番笑嘻嘻很无语,提起太子之事的一腔不愉都顿住了。


    康熙气道:“你现在也没有懂事,朕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些混账?!”


    胤祚:“不得了,不得了,皇阿玛说的混账是在说太子哥哥吗?儿子打小就享受过的待遇,太子哥哥终于也轮到了吗?”


    “记得皇阿玛还打儿子来着。”


    “要不也让太子哥哥感受一番?”


    “皇阿玛将太子哥哥叫过来,儿子帮皇阿玛将太子哥哥抓住,皇阿玛也打太子哥哥手心!”


    康熙:“……你太子哥哥没少疼你。”


    胤祚:“对啊对啊,皇阿玛也疼我,太子哥哥既然惹皇阿玛生气了,就要让皇阿玛消消气。”


    “皇阿玛骂太子哥哥一顿,打他一顿,骂完了,打完了,咱们就不生气了。”


    “太子哥哥有些日子没有和皇阿玛一起用膳了,将太子哥哥叫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康熙和太子之间更多的像是君臣了,像是闲话家常和一起用膳这样的事情也越来越少。


    康熙语气不太好地说道:“你太子哥哥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大人了,需要陪的人多着,需要做的事情也多着,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和你一样整日里来朕这里蹭饭。”


    胤祚诡异地看向他皇阿玛,说道:“皇阿玛是觉得太子哥哥成家冷落了皇阿玛?”


    康熙被胤祚的遣词用句弄的面皮抽了抽,这混账小子究竟什么时候才不乱用词?!但还没等康熙呵斥,胤祚就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把柄一般。


    “我就说不急成亲不急成亲嘛,你们还总催我,成亲之后难免会将关心分出去一些的啊,我也感觉太子哥哥对我比之以前也有所疏忽了,但是,皇阿玛,我们得讲道理,理解一下的呀。”


    “所以啊,皇阿玛你们以后可不要再催着我成亲了,若不然我也不能如现在这般有空陪着皇阿玛了。”


    康熙:“……”


    康熙他现在又想揍人了。


    胤祚也看出来了,他忙道:“皇阿玛别揍我,叫太子哥哥来,太子哥哥抗揍。”


    胤祚笑着道:“儿子还没有见过太子哥哥挨揍来着。”颇为期待的样子。


    康熙:“混账!”


    胤祚;“皇阿玛别气别气,现在气早了,等会太子哥哥来了,您骂太子哥哥。”


    康熙:“……”


    他怎么养了这么个小混账!


    太子一过来,胤祚便上前抓住了太子的胳膊,太子正要疑惑问胤祚什么事情,却就听胤祚兴高采烈地冲康熙道:“皇阿玛,我将太子哥哥抓住了,您来打他!”


    太子:??


    “用镇尺!”


    “对了,打左手。”胤祚又绕到太子的左侧,将太子的左手给捉起来,对康熙道:“皇阿玛,来!”


    太子他很茫然。


    胤祚解释了一句:“太子哥哥惹皇阿玛生气了。”


    太子眼睫垂了一下,唇线紧绷,便要往下跪,想向康熙请罪,但胤祚却抓着他的胳膊,手上也使着劲儿,看向他道:“所以要让皇阿玛打手心消气。”


    胤祚作思考状道:“我是六岁时就被打手心了吧?太子哥哥都二十多岁了才挨上一回打。”


    说完又看向康熙说道:“皇阿玛不会现在又不舍得打了吧?就知道皇阿玛偏心,从来都不舍得打太子哥哥。”


    康熙本来也没想着要打太子,都是胤祚在一直说说说,而且就算打,太子都这么大了,打手心算个怎么回事?


    不伦不类的。


    而有胤祚在旁边闹腾着迫不及待的样子,如同一场玩闹,就更进行不下去了。


    康熙道:“当年你挨打的时候,你太子哥哥可是在拦着朕,安慰你,而不是你现在这样。”


    胤祚撒了手,唉声叹气地道:“还以为今日能看到太子哥哥被打手心来着。”


    “皇阿玛既舍不得打,那皇阿玛骂太子哥哥一顿出出气?”


    情绪上来的时候才好骂,现在要怎么骂?


    康熙板着脸道:“你怎么这么多话?摆膳,用膳!”


    胤祚失望道:“皇阿玛如此雷声大雨点小?不打也不骂?”


    太子的视线从胤祚身上移开,终于开了口说道:“皇阿玛可以骂我。”


    “也可以打我。”说着还自己向康熙伸出了手。


    胤祚高兴说道:“看,太子哥哥自己都要求了!皇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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