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心动
费南雪做好了午饭, 叫三人上桌。薄暝和白英默契的没有提起关于车祸的事情。白英问起比赛的事,提到强尼的骚操作更是咬牙切齿,七十好几的老爷子愤怒得如此真实, 看起来像个疯狂的粉丝。
薄暝照例控制体重不吃米饭,费南雪早就摸清了他的饮食规律, 所以煎了一整块夏多布里昂牛排, 又调了个酱汁,拌了一盘根茎类的蔬菜沙拉。
他插了一颗西蓝花缓慢吃下,然后说:“没事的姥爷, 他下个赛季也不会出现了。”
“真的?”白英高兴地眯着眼睛,“你小子不会是骗我的吧?”
“嗯。刚听说的,依力斯车队找了新的中国车手,已经签了合同。其他车队也没有位置, 应该是容不下他了。”祁宋补充道。
祁宋说着,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怎么这么巧,难道依力斯车队里有我们的人。”
正在吃鱼的费南雪差点被卡到。她捂着嘴跑走了, 心跳还慢不下来。白英的声音还在后面追,“慢点儿,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没个长进?”
费南雪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喝了一口还没下咽, 恰好收到了林罗的消息。
【林罗:我推了个车手给依力斯, 合同签了。彻底把强尼赶出去了。】
餐桌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声音,白英还在讨论:“不会有投资人暗恋薄暝吧, 要不然怎么能帮得这么到位呢?”
噗的一声, 费南雪将刚喝进去的水如数吐了。
白英连忙起身, “我的七夕哟, 你今天是怎么了?”
费南雪想,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好像是触了什么霉头。
念头刚闪过,费南雪的手机又响。屏幕显示“费高齐”。
说实话,自从母亲死后,费高齐这位生父联系她的次数少之又少。如果真的要算,这么多年他主动打电话的次数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而且每一次打电话都是有所求。
她还记得上一次费高齐联系她,是要她去找薄越求情,让华佳银行放款贷款条件。费高齐在电话那头喊:“我管你是上床也好,送女人也罢,反正你得给我把这件事办下来。”
费南雪在电话那边直接听愣住了,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
她小时候被小男生追着打,费高齐还会将她扛在肩膀上,对小男生说:“这是我们家公主,你这种小东西边儿去。”
现在呢?
费南雪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失望了,没想到费高齐总能突破她的想象。
再看手机时,费南雪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确定费高齐又会说点什么。
正在犹豫的时候,凭空伸出一只手接过了电话。她抬头,是薄暝。
男人挂断电话,往流理台上一扔:“不想听就不接。”
原本的忐忑如乌云,被薄暝这一阵飓风吹散。她忽然觉得天光大亮。
费高齐又打了过来,薄暝再挂断。连续挂了三通电话后,薄暝挑眉,看着振动不断的手机说:“这老家伙有点意思。”
他接起电话,点开公放。费高齐的嗓门洪亮:“费南雪,你给我滚回来结婚。”
先回应他的不是薄暝,而是白英。白英闻声赶来,“什么东西乱嚷嚷呢?是哪条狗在叫?”
费南雪心头一热,想哭又想笑。
电话里的费高齐不敢吱声。
薄暝说:“姥爷你先去休息,这种事我在行。”
他给费南雪递了个眼神,她把姥爷带走了。薄暝关了免提,接起电话:“费高齐,你站错队了。”
“轮得到你这个臭小子说话?”费高齐问。
“是,你的确不配跟我说话。但我看费南雪的面子上跟你多说两句。一,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要七回来跟我结婚可以,你给老子把吊剁了。二,你做了什么脏事我暂时不揭底,只要你再给七打一次电话,你的丑事保证连江城路上的乞丐都知道。”
说完后,薄暝挂断电话,顺手把费高齐的号码拉黑了。
这还不算,他顺手把安晴和费启星的来电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这才漫不经心走出厨房,将手机还给了费南雪。
果不其然,薄暝的手机响了。他瞥了眼号码,有点眼熟。应该是安晴的。
薄暝晃了下手机,示意自己有电话,便走出了客厅,来到室外。
“你能耐了啊费南雪,以为傍上薄暝了不起了?翅膀硬了?你还敢让薄暝给你爸脸色看。你这个不孝子。你有种把电话给薄暝,让他来骂我!”安晴在那边吼。
“嗯,听到了。”薄暝说。
电话那头突然收声,像是嗓子被掐住了。
“什么废话要我听?”薄暝又问。
“你把电话给费南雪,我不跟你说话。”安晴说。
“行,挂了。”
电话挂断后,那头似乎不死心,又打了过来。薄暝再接起来,喂了一声,安晴很利落地挂断了。
如此几次之后,那头再也没有动静了。
薄暝收了手机,冷笑一声。
跟他斗?他以前找人要债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哪儿躺着做梦呢。
*
费南雪和薄暝在姥爷家住了两天。后来姥爷要去墨尔本的汽车公司例行检查工作,两人便表示暂时离开。
费南雪想去住酒店,结果姥爷一句话就把她的想法扼杀了。白英说:“我从墨尔本回来就去薄暝家找你。”
无奈,费南雪只能乖乖跟着薄暝回家了。
不过还好,祁宋也和他们住在一起,费南雪也能顺理成章让何微醺住进来。这样也不算尴尬了。
想到这里,车正好停了。
薄暝在黄金海岸的家也在海边。别墅造型整体偏现代化,纯白外墙配原木色屋顶,看起来简洁又现代。
主屋前左右栽种了两棵蓝花楹。现在正值花期,美不胜收。
费南雪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了张招牌。
祁宋像个管家一般,熟门熟路招呼两人进屋。一进去之后,祁宋就对费南雪说:“你没来过这里不知道,他这屋子着实有点变态。”
这话一出,还真的引起了费南雪的兴趣。
“为什么会用变态来形容屋子?”她问。
祁宋走到客厅尽头,按了一下,一扇门直接弹开了。他说:“这扇门可以直接通道客房,出来也可以对接厨房,还能从厨房的后门绕行离开,全程一个人都看不到。”
听到这话,费南雪感受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
高二时,就有不少学生在讨论自己想上哪个大学了。而那时的薄暝永远是一副懒样子,说起未来的更是得过且过,更别提什么高考志愿了。
他当时还有一句名言:“我连下一顿饭吃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规划我的志愿计划呢。”
费南雪觉得他太随性,他觉得费南雪想太多。两人在这方面永远达不成一致,甚至彼此还隐隐嫌弃对方。
后来薄暝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问了费南雪一句:“你要学什么专业?”
费南雪说:“想学建筑设计。”
这六个字脱口而出时,费南雪就听到了薄暝的招牌冷笑。他先是冷笑,后来干脆掩唇笑出声。直到费南雪生气了,薄暝终于收住了笑。
他又问:“你好费小姐,是什么促使你这个能在商场迷路的人学习建筑设计?”
这还是有次月考结束,两人约着去商场吃饭,费南雪说去一趟洗手间,结果人没了。最后还是薄暝在服务中心用广播找人把费南雪领回来的。从那之后,薄暝就明白了,这妞儿路痴。
被点名的费小姐憋了半天,最后向薄暝吐露了心声。她说是因为想为自己设计属于自己的住处。
薄暝问:“什么屋子不能住呢?”
他的确是这么个糙德行。他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垫,书都随便堆地上。衣服就那几件,全塞在行李袋里。
但费南雪不一样。她住在一栋大屋子里,随时随地都会见到各种人。有时家里还会冒出完全没见过的人,接着安晴就会出现,给她带一嘴,说这位是哪哪公司的谁谁。
安晴经营酒店,家里也变成了酒店大堂,根本没有半点安全和隐私可言。
偏偏费南雪最注重隐私,也最不喜欢见外人。她向来内敛,母亲死后被人追逐堵在厕所的记忆还残留在脑海里。可没人顾及她的感受。
她说:“我以后要给自己的屋子里安装一条特别通道,从房间直接到厨房,还可以溜到屋外。不会遇到任何人,也不会被人打扰。”
薄暝笑她:“小公主,我们平民住楼房就这样。家里除了自己没别人,不会被人打扰。”
费南雪又欸了一声。薄暝拿书卷成筒状,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傻妞,你不会以为人人家里都住别墅吧?”
费南雪至今还记得这一幕。因为她当时真的是个小公主,她也真的以为人人家里都有一栋大房子住,所以总觉得设计一条私密的小通道是必须的。
后来填写志愿,费南雪写完后,薄暝直接抽过去照抄了一份。
一份字迹工整秀气,一份龙飞凤舞连名字都要顶破表格。但两份志愿紧紧叠在一起,而且所有的报考学校都是一样的。
那时的费南雪一心憧憬着高考之后的生活,总觉得她能够冲破桎梏,飞跃牢笼,再也不用被家人和过往束缚。
可没想到的是,高考之后,她失约了。
她对薄暝失约了。
? 32、心动
费南雪不愿意再回忆那一段被迫出国的惨痛经历。她接过行李箱, 问:“我的房间在哪儿,该怎么走啊?”
祁宋拍亮了另一侧的电梯按钮:“这边,三楼。薄暝带你上去。”
薄暝走了过来, 顺手将隐蔽小门关上。他背对着费南雪,连伸手去拿行李箱的时候都没有转头看费南雪。
费南雪在薄暝隔壁的房间住下了, 薄暝则进了自己的房间。
果不其然, 房间里有一道暗门可以直通厨房,而且房间里还有独立卫浴和大阳台,推开门就能看到海。
她的心好像被撞了一下, 柔软的海风吹到脸上,她的脑海里浮现那张特别拽的脸。
她走到阳台上,赫然发现这里的阳台和隔壁联通。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脑子一抽的瞬间, 走到了隔壁的阳台门。
外面阳光正好,屋子里面还暗着。她悄咪咪贴到玻璃上,原本想吓他一下,谁要他这两天在姥爷面前乱说话。可没想到的是, 她意外看到了旖旎好风光。
薄暝正在换衣服。
上次看他换衣服还是在P房里,那次的意外让费南雪了解到薄暝的身材有多好。后来找车队同事要了照片,看完后觉得还是不如看本人。
她还和何微醺偷偷八卦过。如果薄暝去代言内衣, 那绝对是脱销的状态。
何微醺还说:“除了内衣大户CK, 还有谁请得起薄暝我请问?”
这倒也是。
费南雪也打消了让何微醺请薄暝做代言的念头。
这时, 她虚拢着眼睛,一瞬不瞬往窗户内看着, 薄暝脱掉连帽衫, 背对阳台, 整个背部肌肉的线条都露了出来。
哪知下一秒, 男人突然转身,腹肌和胸肌一闪而过。
费南雪还没来得及看清呢,薄暝立刻拉下衣服,走到阳台前,狠狠拉上了窗帘。
最后一眼,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薄暝脸红了。
接着,她就听到门外有人喊:“费南雪,出来解释一下。”
隐隐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费南雪转头就从暗门逃到厨房,一颗心咚咚直跳。她好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那种喜悦感几乎要冲昏头脑。费南雪感觉自己像个幼稚鬼,居然因为让薄暝慌乱而感到开心。
费南雪在厨房倒水,还忍不住偷笑。厨房窗外,祁宋正好推着除草机路过,轰隆轰隆的声音很大。祁宋抬头瞥了她一眼,扯着嗓子问:“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啊了一声,大概是心情很好的缘故,她也大声回答:“我的好朋友要来黄金海岸看我,我有点开心。”
祁宋点了点头,“那挺好啊,到时候大家一起玩。”
“挺好啊。我记得我朋友和你好像是一个大学的。”
祁宋一怔,“是吗?”
“何微醺,你还记得吗?”
这下,祁宋手上一松,除草机整个儿飞出去,直接把祁宋扯得也扑了出去。机器撞了墙,祁宋也被拽倒在地上。
费南雪没想到是这个反应,她连忙跑了出去,却被薄暝拽住了衣领。
男人居高临下,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抓到你了。”
最后还是薄暝收拾的残局。
他把剃成秃头的草坪重新整理了一下,又把祁宋扶回了沙发上。最后则是将罪魁祸首费南雪指派到汽车仓库去运了两块塑料板上楼挡在阳台上。美其名曰三八线,免得自己睡觉的时候被费南雪侵犯了。
费南雪:……
*
一通热闹后,费南雪竟然莫名消除了紧张感。她安心地躺在客房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时,窗台上竟然有一只葵花鹦鹉。她打开窗户,鹦鹉也没有飞走,反而熟门熟路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虽然她知道澳洲野生鹦鹉很多,这种葵花鹦鹉更是会飞到住宅和公寓阳台上。但这么亲人的葵花鹦鹉,应该不会是野生的吧?
她想到那只哈里斯鹰,又想到满屋子的小鹦鹉。费南雪举起手机对着肩膀上的鹦鹉拍了一张,发给了老同学江明理。
不多时,江明理迅速回信。
【江明理:你见到银行家了?这小家伙可亲人了,你多跟她玩玩,她很喜欢有人陪。】
看到“银行家”三个字时,费南雪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说以后想在家里养鹦鹉,喜欢老鹰,不高兴时喜欢喝桂花味的可乐,想要在别墅里做一条不会遇到任何人的通道……
这只鹦鹉叫银行家。
而她的名字,就是法语里银行家的意思。
这些事是巧合吗?
一万种情绪在心里草长莺飞,她的双手交握在一起,侧头看向那只白色的葵花鹦鹉。鹦鹉也感受到她的注视,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
她喊了一声,“银行家?”
鹦鹉展开翅膀,高兴地舒展脖子,似乎是很喜欢她。
她抬手,银行家用鸟嘴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即便和银行家互动了半天,她也不敢走出房间,和薄暝打个照面。
所以薄暝对她……
她悄悄握紧了左手。
这时手机振动,她拿起来一看,是何微醺的电话。何微醺在电话那头喊:“姐妹我到了,快下来给我开门啊。”
何微醺热闹的声音惹得银行家也有些躁动不安。无法,缩在屋子里的费南雪终于还是要踏出第一步。
她打开房门,恰好和薄暝打了个照面。
薄暝摘下运动耳机,伸手。费南雪心跳蓦然变快,她下意识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银行家翅膀一展,先跳到了薄暝手上。
小鸟亲昵地啃了下薄暝的鬓角,显得费南雪伸出去的手越发孤零零的。
好一个自作多情啊。
费南雪讪讪收回手,低着头往他旁边的空隙钻去。这时,薄暝突然出声:“Financier。”
费南雪下意识回头,没想到鹦鹉抢了先,翘起一只脚和薄暝击掌。
薄暝还奇怪地看了费南雪一眼,黑眸里写满了疑惑。他问:“有事吗?”
费南雪差点一口气没接下来。这个鹦鹉也真是神了,怎么中文名法语名都听得懂呢?
她转头就走了,完美错过了薄暝上翘的唇角。
她乘电梯下去给何微醺开门,顺便又问了江明理几句。原来这只鹦鹉是薄暝领养的。这只鹦鹉的前任主人不怎么管她,所以鹦鹉得了抑郁症,后面发展到啄羽的地步。好好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硬生生把自己拔成了秃毛鸡。
后来经过薄暝和江明理的轮番照顾,银行家慢慢好起来了。
【费南雪:银行家是这个鹦鹉的原名?】
【江明理:对,前主人是个银行柜员,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
所以是巧合?
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费南雪想到薄暝对她的态度,心下更乱。她深吸了口气,决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问题先抛之脑后。
先把何微醺接进来才是正经事。
何微醺进屋之后,笑容夸张,声音也夸张。她好像是一按就叫起来的尖叫鸡,甚至能吸引方圆百里的注意力。
而且费南雪发现,何微醺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她拿出了平时从来不穿的轻纱长裙,领口和袖口还缀了一圈荷叶边。嫩黄的颜色衬得她皮肤极好。
而且这个女人,居然还刷了点心机腮红在下巴和鼻头,显得更加粉粉嫩嫩的。
费南雪压低声音:“你是为了祁宋才故意打扮得这么好看吗?”
何微醺说:“我现在不是很想吃饭,晚点再说吧。”
好,这耳朵还是白长了。
费南雪四处转了转,没发现祁宋的身影。倒是作为主人的薄暝先走了下来,他对何微醺说:“住二楼最里面那间,旁边是祁宋,有事找他就好。”
这会儿何微醺又不聋了,她拎着行李箱甩下一句“好嘞”,步履矫健地直冲二楼,居然还忘了有电梯这回事。
费南雪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感慨,感情这个东西,真的会让人大变样啊。
客厅里又只剩下薄暝和费南雪。
刚才的误会解除,费南雪收起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假装平和的和薄暝共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可是怎么说呢,在那些想法占据过大脑之后,她就很难抹除掉关于“喜欢”的猜测和痕迹。
她不敢对上薄暝的眼睛,连站得近了都觉得呼吸困难。特别是嗅到他身上的淡淡薄荷青草香气时,她连心跳都不听使唤了。
所以她是怎么和薄暝共事了一个分站赛?她就是每天这样神游过来的吗?
费南雪真实的迷茫了。
她陷入自己的沉思,丝毫没发现薄暝一只手在她面前快挥断了。
最后,薄暝只能屈指,弹在了费南雪的额头上。
费南雪吃痛,终于回过神来。她抬头看向薄暝,小声抱怨:“你打招呼的方式挺特别的。”
薄暝冷笑了一声:“是不是何微醺一来,你也被传染了耳背?”
银行家站在薄暝的肩膀上,也跟着叫起来:“费南雪,费南雪。”
连鹦鹉都叫了她好几声,她压根儿都没听到?
她到底怎么了?
费南雪捧着脸颊,有些无措地看着薄暝。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纷乱的心跳,然后问:“你叫我有事吗?”
“明天去约会?”
她摸到自己滚烫的脸颊,又看了看薄暝那张毫无表情的帅脸。
所以,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33、心动
薄暝伸手打了个响指, 他凑近看她,彼此的呼吸几乎搅在一起,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淡淡沐浴露的香气。
银行家舒展翅膀, 尾羽刷过她的耳朵。她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然后薄暝说:“听清了吗,你的回答是?”
他的声音像是耳语, 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耳膜上。耳廓发热, 耳朵也有点痒痒的。她不自觉握紧的左手,终于缓解了身体里蔓延出来的痒。
她问:“什么,你说的是约会?”
她看到薄暝眼底里的疑惑, 男人抬手,拇指和中指夹住了费南雪的鼻头。她忽然间不能呼吸,憋得脸颊微微发红。
费南雪推他的手,男人顺势松掉。他轻笑一声, 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怎么讲起了胡话。”薄暝说。
“?”费南雪疑惑地看着他。
“我说,明天我和JOJO有个节目要去dream world拍,你要不要一起。”薄暝说。
费南雪瞬间呆住, 从手到脚都僵在那里。她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冲到脸上,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分明听到薄暝说的是“约会”,难道何微醺来了之后把空耳传给她了, 她也开始错听了?
薄暝又伸手, 手背在她脸上贴了贴。他嗯了一声, “这下可能是真的发烧了。”
费南雪总觉得不对劲,可薄暝的神色又太正经, 她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哎, 没想到你这么想和我约会。那明天我就带上你吧。早上八点, 这里见。”他指了指客厅。
费南雪满脸迷惑地离开, 她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真的对薄暝有非分之想啊,连随便一句话都能听成约会。
怎么会这样啊?费南雪闭了闭眼,整个人好无奈。
而她的身后。葵花鹦鹉银行家翘起一只脚抓在薄暝头上,嘴里嘀嘀咕咕:“坏人,坏人。”
薄暝一下捏住了鸟嘴,挑眉瞪它。鹦鹉盖不过他的威压,头上的几根羽毛落了下来,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他轻声说:“这叫精神暗示法。”
再不推她一把,她可能永远意识不到。
*
隔日,费南雪起了个大早。
她很少化妆,随身的行李里没有化妆包。可这一次,她觉得脸上太素了不好看,特地跑到何微醺房里敲门。
何微醺还在睡,听到费南雪要化妆时眼眶都大了一圈。她扳着费南雪的脸看了半天,问:“你是认真的吗?今天到底出啥事儿了,你居然主动要求化妆了?”
费南雪挣扎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她说:“我要跟着薄暝去拍摄。”
她没敢说昨天的前因后果。整个客厅只有她和薄暝两个人,还有一只人话不会太多的鹦鹉,根本没办法查证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就当她对薄暝心心念念好了。
毕竟她对薄暝好像真的有点,非同一般的感觉。
她的眼神里透着羞怯,脸颊上晕出好看的粉色。何微醺简直要被她这张脸迷死了。何微醺听到拍摄两个字,忽然回过神来:“等等,你不是最讨厌镜头了吗?怎么还要去拍摄?”
“是看他拍摄,我就是旁观。”
“哟哟哟,现在当老板娘就是不一样了。连人家拍摄都要盯梢啊?”
“我没有。”她极力否认。
“好好好。那我给你化妆,你跟我讲讲你和薄暝的日常?”何微醺说。
费南雪纠结了一阵,还是点了头。
到底要从哪里说起呢?好像有很多细节可以说,但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只有薄暝的脸孔。
“那我从下飞机的时候跟你说起吧。”
“好。”
不多时,简单清雅的妆画好,可何微醺还没有听够。她拽着费南雪的胳膊:“要是你再说你和薄暝是简单的盟友关系,我立刻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姐妹,薄暝对你也太好吧!”
费南雪抿唇,想要藏起来从心底涌出的笑意。虽然何微醺都这么说了,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薄暝看起来实在是桀骜不驯。她很难相信他会喜欢谁。
“好了好了,不用想太多了。不是拍摄吗?赶紧走啦。”何微醺将她推出门外。
费南雪迟了两步,回头调侃:“是不是打算趁着我们都不在,和隔壁发展一下?”
“哦,我说你的时候你装死,现在活过来了?”何微醺用力将她推出门外,“拜拜。”
然后房门紧闭。
费南雪被何微醺的反应逗笑了,她原本紧张的心情忽然缓解了很多。
*
费南雪做完早餐,薄暝扛着银行家出现。他从冰箱里拿出了银行家的餐食,葵花鹦鹉快乐地跳到桌上自己取食了。
他从费南雪的餐盘里拿了一片面包叼在嘴里,刚吃了一口,就感觉旁边的眼神。他转头,“怎么了?”
费南雪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我决定今天全程录音,回家后复盘。我怕我再听错了。”
还好薄暝手快,从嘴里掉落的面包被他抢了回来。他轻捶了下胸口,“随便你。”
“嗯,那就这样。”她拿着手机和托盘,走到餐桌前。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早餐,不多时,一辆保姆车在大门口停下。小棕毛从车里跳了出来,他不走寻常路,直接翻了铁门跳进来。
警报器响彻全屋,但盖不住JOJO的声音:“FIFI,I’m coming!”
屋子里的警报器吵得费南雪头晕,她第一次觉得,太热闹了也不是好事。这录音算是白录了。
三人一同坐上了保姆车。薄暝和费南雪并排,JOJO一直趴在椅背上回头看费南雪。他的狗狗眼自带深情,费南雪都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薄暝突然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怼到JOJO面前:“收一下你的视线,再这么看你今天别想录节目了。”
JOJO哼了一声,还是缓慢地转移了视线。这下跟拍组的编导找到机会跟两人对流程,说了一下今天的项目。
今天两人要参与的项目都是粉丝投票选出来的,什么坐过山车,坐大摆锤,开碰碰车,还有两人挑战对视一分钟不打死对方。
听到最后这个,费南雪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认真的吗?
她轻声问了一句,编导很随意地回应:“是啊,粉丝就爱看他们打架。”
……好吧,就当她没问。
一行人抵达了dream world游乐园。排队入园时,就有不少人认出了JOJO和薄暝。按理来说,JOJO作为澳洲土著应该更受本地人欢迎。结果响彻在费南雪耳边的尖叫声全是booming。
还有个健壮的男粉隔了两米远,气沉丹田冲着薄暝喊了一句:“薄暝,我永远爱你。”
这一瞬间,站在旁边的费南雪感觉自己好像个局外人。她的心底冒出了奇异的酸涩感。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又觉得有点好笑。
不是,她为什么要和一个男粉丝争风吃醋啊?
而这时,摄影机已经架起来了。编导示意费南雪站远一些。她刚一走开,就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再回头去看,薄暝的眼神又落在摄影机上。
难道刚才是错觉?
跟着流程,薄暝和JOJO先去挑战了过山车。
费南雪和粉丝们一样好奇,两位世界顶级赛车手过山车到底有什么反应。工作人员给两人佩戴了镜头,安排他们坐在了第一排。
两人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过山车俯冲的时候,JOJO难得哇了一声。他哇的原因非常的不走心,跟超高速的过山车完全没关系。
他下来时解释:“我感觉我的相机差点掉了。如果落下去砸到了别人的脑袋,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旁边的薄暝冷笑,“早就跟你说了,抓紧点。”
费南雪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突然有点理解粉丝喜欢看两人打架的点。
虽然看起来真的很小学鸡,但是薄暝的吐槽里又带着关心,还有点可爱。
费南雪忍不住笑,薄暝侧眸看她一眼,也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镜头拉长,将薄暝的笑容摄入其中。
拍摄休息时,薄暝总会时不时绕到费南雪身边。他也不干什么,就守在旁边站着。当天太阳很大,但费南雪发现,薄暝总会站到有阳光的那一块,而她站在他的阴影里,完全没被澳洲的烈日晒到。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费南雪感受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
这一刻,她即便反应再慢也明白了。
她是真的对薄暝心动了。
可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她远远看着男人,他被簇拥在人群中,被众人的目光顶礼膜拜。
他看得到她微妙又缄默的心思吗?
她鲜少为这些事情忐忑,但是今天,她却突然心慌起来。
一天下来,录影工作终于结束。夕阳西下,JOJO突然趁着薄暝去洗手间的时候跑了过来。
他低头看她:“FIFI,能不能和我合照?”
这都不是一个要求,费南雪当然点头同意了。大男生高兴地打开摄像头,为了迁就费南雪的身高,他特地岔开腿往下挪了挪。
按下快门的时候,镜头里莫名多出了一个抱臂的冷脸男人。JOJO定睛一看,薄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非要在镜头里横插一脚。
JOJO拉着费南雪的袖子往远处跑,“我今天非要和FIFI拍到合照。”
薄暝走了两步,懒得去追这个中二少年了。
反正最后,费南雪总是要和他一起回家的。
? 34、心动
回到薄暝家, 费南雪主动请缨去做晚饭。吃饭时,她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同。她自己就不多说了,全程吃饭时没敢看薄暝。而何微醺和祁宋之间, 似乎也有点不一样。
费南雪做了一盘嫩炒牛肉和一盘西蓝花炒虾。她想着牛肉大家都可以吃,薄暝减脂期也不耽误, 西蓝花和虾的热量也不高。
可是没想到啊, 何微醺悄悄将这两盘菜挪到了祁宋面前。
费南雪刚要偷偷挪过去,结果被何微醺按住的手。她偷偷冲费南雪笑了一下,非常果断的将菜扣下来了。
然后她还听到何微醺说:“祁宋, 你试试这个西蓝花,你最喜欢吃的。”
祁宋礼貌地笑了笑,吃了一颗。
饭后,祁宋主动收拾碗筷。费南雪正好把做的杏仁豆腐从冰箱里拿出来, 就看到祁宋悄悄从厨房的柜子里拿了一瓶药,然后吞了一颗。
费南雪刚要问这是什么,突然瞥见他脖子上起了一片红疹。陪薄暝去过医院的她当然知道这片红疹是过敏了。
她仔细想了想,整张桌子上他唯一吃过一点点, 只有西蓝花。
费南雪问:“你对西蓝花过敏啊?”
祁宋点了点头,又多说了一句:“你别告诉何微醺,我怕她多想。”
费南雪不解:“那不是你们以后的误会更多吗?”
祁宋笑了笑, 没说话。
“不过, 她会为什么会记成你最喜欢吃西蓝花啊?”费南雪问。
他沉吟一阵, 说:“我最喜欢的是紫甘蓝,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记成了西蓝花。”
“……”费南雪明白了, 都是耳背惹的祸。
费南雪将甜品分给众人, 上楼休息时, 她将此事给以文字的形式发给了何微醺。何微醺火速回复。
【何微醺:卧槽!卧槽!我完了!我好像知道我的恋爱为什么无疾而终了。】
费南雪很清楚, 何微醺现在又要忙着复盘自己的恋爱青春故事,最后肯定会龙卷风一般给她弹十几二十条消息。她不着急,先卸了妆洗了脸。躺在床上敷面膜时,她收到了林罗的消息。
林罗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
【林罗:好尼玛帅啊救命!】
费南雪对帅哥兴趣缺缺,可小图里露出的那件衣服有点眼熟。她还是点开了。
结果薄暝的美颜暴击直接怼脸拍上来了。
男人仰头喝水,下颌线利落清晰,喉结突出的那一点很有吸引力。有水痕顺着脖子往下流,那一点水光更是显得性感,真实地杀人不用刀,一张侧脸就够了。
她放下那一滴水的时候,发现他脖子上有一道银光。
她记得比赛时赛车手是不允许戴任何饰品的,所以每次换好衣服之后,薄暝总会把祁宋叫过去,然后递给他一个东西。
之前费南雪没怎么注意这个细节,但现在一看,应该是他脖子上戴了项链。
是什么项链让他这么宝贝?突然之间,她有点介意起来。
费南雪顺着水印摸到了薄暝的粉丝站,她在众多照片里几乎要迷失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干嘛的。
好在她终于翻到了一张照片,下面有粉丝留言。
“这是什么项链啊,感觉薄暝总戴着。但也总是看不清是个啥,好像一个饼。”
“噗,神TM饼。”
“名牌吧,他身上没有便宜货。”
“我记得是不是B家出的项链?”
……
整个留言看完,也没人扒出这到底是个什么项链。费南雪叹了口气,作为礼尚往来,她将车队内部流传的那张薄暝腹肌照分享给了林罗。
【林罗:!这是什么好东西,火速收藏。】
【林罗:我这么看你未婚夫你不会嫉妒吧?】
费南雪想了想,嫉妒倒没有,得意还是有一点的。虽然她摸不清薄暝对她的想法如何,但是她突然很感谢何微醺的鼓励、也很感谢自己的冲动之举。要不然,她没办法如此近距离接触到薄暝。
【费南雪:还好。】
【费南雪:毕竟这么帅的人,是我的未婚夫。】
【林罗:我忽然觉得你和薄暝待久了,是不是有点喜欢贩剑了?】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费南雪忽然笑出声。
好像真的有一点。她的确被薄暝传染了。
*
隔日起床,费南雪是被银行家弄醒的。
一只比脑袋还大的鹦鹉非常不客气地用脑袋拱开了被子,鹦鹉的脑袋在她的脖子蹭来蹭去,嘴巴还咬着她的头发不放。
费南雪想要多睡一会儿都不行。
她被闹得没办法,最后起床了。银行家特别开心地落在她的肩膀上,她说:“好啦,我带你下楼吃早餐。”
她洗漱之后换了衣服,拿上手机准备下楼时,看到了手机APP上的推送。
“薄暝新恋情曝光,两人甜蜜共游园。”
“惊!!!薄暝新女友太粘人,连拍节目都要跟着!!”
“说好不结婚,恋爱不停步。速来看薄暝新女人。”
费南雪心头一跳,有种莫名的慌乱感。她纠结半天,还是点开了其中一条推送。
内容的确没什么东西,但照片有一大推,全是薄暝和她在录节目的空隙时被人偷拍的照片。
昨天站在薄暝身边时还不觉得,被人拍下来后,她发现薄暝的目光好像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深邃,若有所思,又绵长。
费南雪抿了下唇,她的手指在照片上反复放大缩小,可他的眼神始终没变,牢牢落在她的身上。
一旁的银行家也在说话:“薄暝,薄暝。”
费南雪抬头,对着她嘘了一声。
她的心里好像存下了莫名的种子,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生根发芽。从土里钻出来的嫩苗很向往阳光,而散发温暖吸引她的,正是名为薄暝的太阳。
忽然之间,费南雪很想去拥抱一下那道光。
而这时,费南雪的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了何微醺的声音。何微醺说:“十万火急,小甜品你出来。”
费南雪开了门,何微醺一把将她拽住。银行家受惊飞了起来,两人一鸟很快来到楼下。
薄暝正在流理台前切水果,何微醺一把将手机拍在桌上。她指着薄暝,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愤怒:“来,解释清楚。”
白色的陶瓷刀落下,橙色的汁水淌在砧板上。他耐心将橙子切两刀,随便往餐盘里一摆,完全没被何微醺干扰。
等他弄好水果,洗干净刀和砧板,这才懒洋洋地抬眸:“什么东西?”
何微醺的气势早就被薄暝给忽略干净了,她还想生气,但此刻也发不起脾气,只能将手机解锁,怼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应该给费南雪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和桑霓传绯闻?”
听到何微醺的话,费南雪愣住了。桑霓和薄暝?这是怎么回事?
薄暝没说话,将何微醺的手机推了回来。何微醺转头就把手机递给了费南雪。费南雪看了一眼,桑霓发了张自拍,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看起来颇有些眼熟。
下面有粉丝猜测:
“什么情况,这条项链和薄暝是不是情侣款。”
“就是!我记得桑霓还偷偷飞去阿布扎比。她特地没法场地照,是不是怕我们发现。”
“桑霓宝贝和薄暝是高中同学!说不定早就有什么了!”
然后类似的截图被营销号转发了,正好和薄暝新女友的头条消息撞到了一起,桑霓的粉丝疯狂骂费南雪是第三者插足,然后心疼自家的桑霓宝宝是小可怜。
接着,#费南雪小三#的话题突然被刷上了热搜。
费南雪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的指尖轻颤,点开了那条热搜,看到了里面的消息。
“我认识她啊,江城伪豪门的灰姑娘,之前和薄家联姻的。完全就是见钱眼开的捞女好吧。”
“让一让,我和费南雪是高中同学。她从高中就是心机女了好吧,她就仗着自己和薄暝是同桌,一天到晚缠着薄暝。这个话题一看就是真的,费南雪绝壁小三无疑了。”
“呕了,长得漂亮就可以插足别人的感情吗?太恶心了。”
……
看到这些肆意的揣测和谩骂,费南雪感觉又回到了白月刚死的时候。那样的记忆涌现上来,费南雪又觉得左耳出现了嗡鸣和尖啸,她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就在她快要跌倒的时候,薄暝拉了她一把。她看到薄暝的脸,下意识抽回手。
费南雪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其实她很想说她不信他和桑霓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耳朵里的噪音让她头晕眼花,整个人难受到几乎要吐出来。
她捂着嘴,转头往暗道的方向跑去。
*
回到房间后,费南雪吐了一次。她用水漱了口,倒在床上调整呼吸。她的手机一直振动,她却一条消息都不想看。满脑子都是无法摆脱的情绪,她又起身从床头摸了瓶矿泉水来喝。
喝完整瓶水又吐了一次,费南雪耳里的噪音终于消失了。
而这时,门外响起了电钻声。薄暝直接将整个卧室大门拆掉进来了。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费南雪,直接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来,从暗道走到后院车库,将她安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费南雪还懵着,车却发动了。
她问:“这是去哪里?”
薄暝说:“医院。”
费南雪被带去私家医院看了病,结果得出是精神压力太大,耳压不平衡。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压力源,好好休息。
费南雪小小抱怨了一声:“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薄暝抬手,轻拧了下她苍白的脸:“闭嘴,揽住我的脖子。”
从床上把她挖起来的时候,薄暝完全忽略了她没穿鞋这件事。于是在医院里检查走动,全靠薄暝抱她。就连医生说医院有一次性拖鞋,薄暝还嫌弃:“质量不好,地砖太冰,她不能受凉。”
他非常坚定地抱着她走来走去,引得整个医院的医护和来往人员都侧目。
费南雪无奈,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可奇妙的是,在他怀里的时候,那些压力仿佛自动隐藏起来了,她感受不到任何不愉快的情绪,唯一能体会的,就是他怀抱的温度。
薄暝将她抱回副驾驶。她的手机振动,是于思暖传来的消息。
【于思暖:费姐姐久等了,我们宣传组也不是吃素的!】
【于思暖:看我们宣传组干翻那个心机女。】
她甩了个连接过来。
费南雪点进去一看,发现阿瑞斯车队官博发了一条声明,正是和何微醺所说的事情有关。
声明里提到,薄暝和桑霓虽然曾经是高中同学,但毕业已经超过九年,两人并没有除同校以外的任何关系。并且桑女士曾非法进入车队Pit房被车队经理警告,至于桑女士所说的“同款项链”更是无中生有,薄暝所佩戴的项链是友人赠予的私有物品,并非市面大牌。
甚至官方还配上了对比图。
费南雪盯着薄暝的项链图,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而这时,手机app传来提醒,特别关注的人发了新消息。
她点进去一看,薄暝转发了那条内容,并附上了文字和新照片。
“通知一下,老子有主了,这是我的未婚妻。”
配图是粉丝拍的,两人在dream world的照片。薄暝站在太阳里,费南雪就在身边。
? 35、心动
躺在床上时, 费南雪下意识摸出手机。她点开相册截图,忍不住又把薄暝的转发看了一遍。
等她回过神来,忍不住偷偷在被子里蹬腿。她将手机撇到一边, 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说的是实话没错, 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了。
费南雪翻来覆去, 怎么都睡不着。刚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悄悄浮现薄暝抱着她上车的画面。
就怎么说呢,她害羞到想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在快要睡着之前, 费南雪迷迷糊糊有了个想法:不能她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也要让薄暝睡不好觉才行。
*
隔日,白英一大早就给费南雪打了电话,说下午要来看看他们。白英说:“我买了很多海鲜, 到时候姥爷给你露一手!”
乐呵呵的声音感染了费南雪,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下楼做早餐,遇到了很久不见的贝塔和伽马。两人的意外到来让费南雪更高兴,贝塔主动说:“老板娘, 今天还有一个人要来。”
“阿尔法也要来?”她猜测到。
贝塔笑了笑,“那不是。傻大个就是留守江城看家的。”
费南雪思来想去,不觉得自己还认识什么人。她摇了摇头, “真的猜不出来了。”
“你再逗老板娘, 等会儿老板下来给你一拳。”伽马说。
贝塔对着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哪知身后传来了薄暝的声音,还有一双拳击手套撞在一起的闷响。贝塔一个机灵, 缓慢转身, 对上薄暝那张拽脸。
薄暝将拳击手套扔了过来, 贝塔被迫接住。然后他勾了勾食指:“过来挨揍。”
贝塔忙不迭将手套扔给伽马, “老板,这位更抗揍。他防爆警察出身,又拿过拳击奖,怎么不算厉害呢?”
薄暝慢悠悠哦了一声,说:“那留给我的未婚妻揍吧,毕竟,他知道分寸。”
被迫卷入战况的伽马很想给贝塔一脚,但毕竟老板在这里,还是算了。忍耐是王道。
薄暝带着费南雪去了社区健身中心,这里有个很大的拳击台。薄暝先带着贝塔上去热身,费南雪被伽马领着学习一些基本知识。费南雪听不到两句,眼神就忍不住往台上瞟。即便伽马挡在费南雪面前也无济于事,她总会偷偷转动眼球,准确锁定薄暝的方位。
开赛车的薄暝她见过,那份魄力和决断让人心生佩服。打拳的薄暝她第一次见,可她站在这里只觉得,她也不想成为薄暝的对手。
他的眼神太锐,出手太果断,甚至连虚晃一枪的假动作都让人忍不住叫好。他好像很懂贝塔的防御战术,所以更是拳拳到点。贝塔被打得是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脱了手套求饶。
“哥,我错了。我真的打不过。”贝塔举高双手。
费南雪更加确定了,他的保镖绝对不是保护人身安全的,是拉架的。
第一次看到保镖打不过正主的戏份。
费南雪偷笑,却冷不丁被人捉了胳膊。薄暝探出身子,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八角台上。
她欸了一声,薄暝凑了过来。他的身上刷了层薄汗,皮肤透出蜜一样的光泽感。活动之后肌肉充血,露出来的胳膊和肩膀线条格外好看。
薄暝说:“伸手。”
费南雪脸上一红,干吗?这是摸肌肉吗?
她颤颤巍巍伸手,刚要触上他的肩膀,男人捉回了她的手往手套里戴。
费南雪:……
果然是想多了,即便是未婚妻也没什么福利的样子,薄暝真是个大直男!
戴好了一只手套后,费南雪在薄暝的肩上捶了一下。薄暝没个防备,被她捶得一愣。他那双锐利的黑眸看过来,眼底透着疑惑。
费南雪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故作浮夸地吹了下手套:“看看你系的手套牢不劳。”
贝塔和伽马在后面偷笑,敢这么对薄暝的,大概只有老板娘了。
费南雪系好了手套,和薄暝分站两边。薄暝问:“刚才伽马教你的,都听清楚了?”
“没有。”
薄暝顿了顿,什么时候好学生不听课了?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动了动脖子,“那你记得什么?”
费南雪小步上前,一拳对准他的胸口。薄暝反应很快,将她的拳头打掉。他的动作不大,更算不上重。可费南雪就势歪倒在地,还小小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薄暝立刻摘了手套查看费南雪的情况,就在这个空隙里,费南雪伸手,手套对住了他的心脏处。
一记漂亮的绝杀。
薄暝扬眉,眼神里透着难得的意外。他一手搭在她的手套上,凑近看她:“还学会耍诈了?”
如此近距离对上他的黑眸,费南雪不仅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还有一种勾引暗藏其中。看得久了,费南雪觉得自己的意志力都要涣散。
她努力抢回自己的神智,对薄暝说:“不是。”
“这不是耍诈是什么?”他质问,又凑近了些。
出汗之后,薄暝身上的薄荷青草气息越发明白。她偷偷嗅了嗅,忽然想到了一种说法。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而且会被吸引。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喜欢上这种薄荷青草的气息了?
费南雪抬头看他,眼神落在他脸颊上的小月牙伤痕上。她翘起唇角:“这应该叫,好好审题然后钻空子?”
薄暝哧笑一声,好似想起了什么。他一把将坐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举着她的胳膊:“行,胜利的是你。”
这时,费南雪看到他的衣领里跳出了项链,坠子是一枚金色的钱币。
又熟悉又陌生的印记。
*
高中时,费南雪被老师安排和薄暝结对子补习。简单来说就是,薄暝考试成绩太差,拖低班级平均分,班主任忍无可忍,安排同桌费南雪帮助薄暝完成作业、提高成绩。
结果呢,薄暝根本不领情。每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就从后门溜走,要不然从窗户逃窜。费南雪根本抓都抓不住。
一周下来,别说让薄暝交作业了,连影子都看不到。
费南雪向来循规蹈矩,老师交代的事情总是按时完成。人生第一次遇到的挫折,就是薄暝。
她轻易不服输,发誓一定要抓到薄暝。她悄悄打听薄暝每晚的去处,最后在一间修车厂找到了男生。
薄暝将课本垫在地上坐,手里端着盒饭,手上还蹭了机油。见到费南雪时,他抬头瞟了一眼,语气冷冷的:“公主来下凡啊。”
语中带刺,扎得费南雪有点不知所措。
她也没有放弃,隔天带了卤鸭腿饭和坐垫,又带了洗手液。她没有露面,只是将东西摆在他昨天坐的位置。然后她拿了书本,将当天学习的重点都勾出来了,最后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就这么熬了一周,费南雪总在远远观察男生。
她发现薄暝在修车厂什么都干,修车、洗车、贴膜,全部都拿手。还有不少老客户点名要他帮忙。甚至在周末,还有人叫薄暝去封闭赛道试车。
而且费南雪打听了一下薄暝的收入,每个月有大几千块,可他看起来依旧过得紧巴巴的。前台告诉费南雪,因为薄暝还在自费学赛车,虽然有厂家提供的车辆,但很多配件和服装并不便宜,所以过得紧巴巴的。
费南雪觉得这是个好切口。她终于找到薄暝空闲的时候和他聊了两句,劝说他好好学习能赚更多的钱。薄暝听得好笑,扬眉看她:“你他妈试试边上学边打工?要是月考之后你还能考班级第一老子就服你。”
薄暝其实只是随口一说,目的是让费南雪知难而退。结果女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说:“好的,我会听取你的建议试试看。”
薄暝还有点意外,听了这么重的话,她居然半分退缩也没有。他还有点期待费南雪后面打算干吗。
结果费南雪就这么消失了很久,等到月考时,费南雪虽然没有考到班级第一,但是成功考了第二。她把工资单和成绩单递给薄暝时,见惯了大场面的男生还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傻公主居然真的按他的话去做了。
但看到工资条上那少得可怜的薪金时,薄暝又笑了。这公主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居然还坚持了一个月。
看在她实在太傻的份上,薄暝鬼使神差帮她去要了工资,还乖乖捡起了当坐垫的课本,重新学习起来。
每天放学后,薄暝匀出一个小时学习。他也不愿意,一小时打工能挣25块钱呢,平白少了些工资。
可费南雪说:“如果你期末考试前进五名,我就给你送一个圣诞节礼物。”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礼物。但她说话的口吻有点可爱,他就是忍不住刁难她。
薄暝把她领到电玩城,指着兑换柜台里的一条项链说:“我要是能前进前十名,你把这个给我当礼物。”
这玩意儿很难打,非要特殊兑换票,还要指定机器。那几台机器不时篮球机就是赛车、摩托车和拳击格斗类出票机。费南雪对这些东西相当不擅长,可想到薄暝万一真能前进十名呢?
她硬着头皮答应了。
两人拉钩,薄暝学习,费南雪每天放学后都会偷溜到电玩城研究如何兑换更多的票。
费南雪想到办法,她运气不错,擅长夹娃娃和拍票机器。她在电玩城和擅长赛车摩托车等游戏的人交换票券,凑了半个学期,终于把那些票凑齐了,兑换了项链。
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定地去做这件事,可她总觉得,以薄暝的实力不止于此。
果不其然。
这人努力起来就是太狠了。
薄暝一不小心进了年级前一百名,把费南雪的班级排名都挤到后面去了。
费南雪很认真向薄暝讨教学习方法。薄暝说:“学习也不难,就是好好审题然后钻空子。”
作者有话说:
昨天电脑出了点问题,今天提前更了。
? 36、心动
费南雪摘了手套, 勾出那条链子,钱币跳到眼前。
她这才知道,桑霓费尽心思想要蹭上的热点, 竟然是她送的钱币项链。前后算来,这条项链送出去到今天, 已经有八年了。
钱币项链有点旧色, 但原本的图案似乎经过的人手的反复摩挲,上面已经被抹得发亮,有些反光。
之前她没有注意到钱币上的图案, 现在凑得近了,终于看清了。
钱币上是一个头戴盔帽的侧脸,一手持矛,另一手拉着犬, 肩上站着鹰。她觉得很熟悉,名字随时就要脱口而出,但就是想不出来叫什么了。
她深吸了口气,觉得是因为自己现在太激动了。于是她缓了缓, 将那枚钱币吊坠又塞进了他的衣领里。
然后伸手轻拍了两下。
薄暝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隔了一件薄薄的短袖,她清晰的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他的手握着她的手下移。
她的手心缓慢的从胸口移到了心脏处。蓬勃有力的跳动感传到她的皮肤里, 随着血液一同流动, 带动她的心跳也变快了起来。
费南雪有点羞涩, 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按得更紧。薄暝干脆半跪在地, 一手撑着八角笼的柱子, 将费南雪牢牢圈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灯光透白, 照得她一双茶色的眼睛泛出水晶的光泽。早在很久之前, 他就很想让这双眼睛里只住下他一个人的身影。
于是,他又凑近了些。
费南雪只觉得双耳滚烫,原本是想逗一逗薄暝,没想到现在心跳加速喉咙发干的人还是自己。
她退无可退,脑袋枕在了薄暝的手背上。然后她看到薄暝那张俊脸越来越近,原本锐利的黑眸里有种难言的温柔。然后,他低沉的声音透了过来,颗粒磨砂感透过耳膜,有种酥痒感攀升上来。
“你自己撩的火,得要你自己灭。”
“什……”
她的唇瓣被人吻住。
一时间,她想到了他切橙子的画面。温柔刀落下,汁水四溢。她就好像那一颗被切成八瓣的橙子。上下两片月牙橙瓣被轻触,舔舐,然后吮吸。泛着甘甜的汁水涌出,有人轻咬了一口,却挑起了肌肤之下更多的痒和干渴。
费南雪觉得这种感觉很陌生,好像身体不属于自己,全然被某人带领占据。她根本没办法使用理智,只能跟着感觉走。
齿关一松,柔软和柔软相互纠缠。她有种即将被拆吃入腹却有甘之如饴的感觉,羞得只敢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着薄暝的衣服。
衣料被抓得很皱,足以证明她的承受力有多么薄弱。
而这时,她的后脑勺被人托住,整个人撞进了薄暝的怀抱。她还晕着,整个人又被他翻过来按在地上。
那双黑眸氤氲着情热的气息,他整个人身上的薄荷青草香气更浓郁。一双唇润湿,脸上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费南雪甚至都不好意思再看,原来薄暝还有这样性感的一面。
那条钱币项链又不甘寂寞地跳出来晃了两下,她着魔一般伸手去抓,将薄暝的身躯拉得更低。鼻息相缠,鼻尖轻触,带出暧昧的战栗。
她稍稍仰起脑袋,接住了那片下坠的唇。
周围静悄悄的,原本在场外的贝塔和伽马早就识趣地离开了。整片场馆除了器材就是灯光,还有余下这两个人。
*
回到薄暝家后,何微醺一见费南雪就哇了好大一声。她将费南雪拉到角落:“有点不对劲啊,你这张脸粉面含春的,感觉不同寻常啊。”
费南雪立刻捂着脸不让何微醺看,眼睛却悄悄转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薄暝。男人在打电话,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薄暝突然转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神自然就看到了那双形状锋锐的薄唇。
明明看着冷情,吻起来却柔软温热,甚至有点……
费南雪整张脸都埋进了掌心里。
打住,她到底在什么呢?
何微醺费劲地把费南雪从手心里挖出来,“快点说,在你们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你和薄暝到底干了什么?好好交代我就放过你。”
费南雪声音很小,“也没什么,就是,我和薄暝接吻了。”
“什么?薄暝和你要结婚了?”
一个不小心,何微醺没控制住音量。整个一层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她吼完之后,那只名叫银行家的鹦鹉也拍着翅膀飞了过来。鹦鹉倒挂在沙发上,一双黑豆豆眼滴溜溜地转着,然后它嘎了一声:“结婚了,结婚了!”
“什么结婚了?”薄暝从后门绕过来,一手伸出去,鹦鹉乖巧顺着他胳膊往上爬,在肩膀站定。而他另一手很自然地落在费南雪的肩膀上。
他那几根手指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他长期锻炼,手指上磨出薄茧,她穿着吊带和外搭针织衫,那手指就撩开针织衫钻进去,落在那里就算了,偏偏存在感十足地在肩膀皮肤上反复摩挲。
她浑身上下就那一处是痒的,是热的,惹得她都坐不住,只能靠在沙发上不往下滑。
费南雪狠狠瞪了薄暝一眼,眼睛里多少带了点娇嗔。薄暝看得发笑,这根本就是个小奶猫亮爪子,指甲都是软的还想着挠人。他多少忍不住,俯身在她的发顶上吻了一下,声音很轻:“别闹,忍不住想咬你了。”
她听得身体轻颤了颤。刚才被薄暝隔着衣料咬那里的滋味还残存着。此刻有人在,她更不敢造次了。
“所以,你们说什么呢?”薄暝又问一句。
银行家不甘寂寞,“结婚,结婚!”
费南雪去捉他的手指,此时祁宋从电梯里出来,他问:“这么热闹啊,我也来参加一个。”
费南雪立刻捕捉到何微醺脸上一闪而逝的窘迫。她握着薄暝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薄暝微微睁大了眼睛,抿唇,企图压下脸上那点得意。
然后他听到费南雪说:“刚才何微醺和我说,要和祁宋结婚。”
祁宋好像被闪电劈过,整个人站在原地。而何微醺难得没有空耳。她听清了费南雪的话,反手就拿枕头打算闷死这个女人。
薄暝一见何微醺准备动手,他直接将费南雪单手抱了起来,然后一个公主抱捞进了怀里。
动作太过熟练,直接惊呆了另外两个人。薄暝淡淡扫了眼何微醺,说:“未婚妻是我的,别动手动脚啊。”
何微醺气地摔抱枕:“那她还是我的九年好友呢。”
薄暝哦了一声,语气爱答不理:“你还是好好和祁宋聊聊结婚的事,我们上去了。”
原本被劈过一次的祁宋现在承受了来自老板的第二次霹雳。
什么就结婚了?他和何微醺不是才……
祁宋和何微醺对视一眼,双方迅速撇开了视线。薄暝将两人晾在这里,直接将费南雪带到了三楼。
*
不知什么时候,费南雪和薄暝共用阳台上的栅栏被拆除了。两人站在原本隔断处,望向远处的大海。
被他吻过的嘴唇还是热的,肩膀上的皮肤还有点麻麻的。费南雪感觉这两处像是被盖上了薄暝的烙印,留下了,就洗不掉了。
费南雪突然出声:“你干吗突然吻我?”
“你这个反应是不是慢了点?”薄暝觉得有些好笑,转过头看她。
她点了点头,“因为之前都用来回味了。”
薄暝差点被她的话给呛住。原本还想野一把的心都被她的直白给堵回去了。他咳了一声:“感觉怎么样?”
“还想再试一次。”费南雪转头过来。
薄暝心里的火苗又被她勾了出来。
未婚妻都提出了这种要求,当然只能是满足她了。
蓝天白云下,微风徐徐拂过脸颊。他低下头,准确无误、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费南雪确信了。
薄暝不是冲动一时兴起,他和她应该是一样的感觉。
于是她踮起脚,加深了这个吻。
*
晚上的时候,姥爷来了薄暝家,还有个意料之外的人也来了。
就是他们之前在阿布扎比遇到的小女孩,康乐。
这次康乐来澳洲是为了检查身体,看看选择哪种假肢和配套的康复训练。一行人团聚在薄暝家中,费南雪更是高兴。她偷偷向薄暝投去视线,男人似有感知,冲她笑了笑。
费南雪一下就脸热了。
晚餐结束后,几人又聊了会儿天,大家四散,各自去休息了。
*
费南雪回了房间,安静的夜让她有了更多思考的空间。
费南雪是第一次喜欢人,也是第一次接吻。她觉得自己和薄暝的关系有点难讲,明明一开始是相互利用,可走到现在,她却跨过了禁区,先动了心。
可更让她无措的是,薄暝并没有明确的表示。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更近一步。
重重迹象表明薄暝应该也是喜欢她的。要不然他为什么养着那些鸟,为什么造这样一间房子,又是为什么要留着那条项链八年呢?
可要是喜欢吧,他也藏得太好了一点?
而且他为什么不开口说一说啊?
费南雪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动,手机嗡嗡振,全是何微醺发消息来骂她的。骂她没义气,骂她突然丢炸弹,说到最后,何微醺也忍不住嘤嘤嘤起来:“我嫉妒啊,薄暝那个公主抱好帅啊!”
费南雪扑哧笑出声,之前的胡思乱想被打消。
这次接吻,她其实已经突破自己太多了。她是个非常慢热的人,慢热到如果对方不明确说明喜欢,她是绝对不会迈出那一步的。
可是这一次,她违背了自己的本能。
哎。
费南雪捧着手机给何微醺回消息。
【费南雪:你当年和祁宋到底为什么没成啊?】
【何微醺:我送了祁宋一个杯子,寓意一辈子。我藏了个小心机,那个杯子遇热会变色,变色之后会透出里面的字“我们在一起吧”。然后我希望他看到杯子能明白我的心意,结果他收到杯子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看到这里,费南雪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在车队的时候,从来没看到祁宋喝过热水。
【费南雪: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何微醺:放。】
【费南雪:祁宋不喝热水。】
放下手机后,费南雪伸了个懒腰。她去浴室洗漱,回来后看到了林罗的消息。
【林罗:快去冲浪,看看你未婚夫怎么为你舌战群儒的!】
【林罗:速看,不然你错过你最幸福的时刻。】
【费南雪:?】
作者有话说:
求个预收,《理想婚纱》
聂星柔crush了一个弟弟,长相俊美,气质绝佳。他是流芳百世的艺术品,只想私藏。
后来才知,他是她搞不定的非卖品。
蒋恩慈,跨国企业接班人,顶级富豪圈的传说。他随手花两亿买沃霍尔的画,连眼睛都不眨。
聂星柔,画廊小员工,混迹温饱层,十五块的早餐都觉得肉痛。
一场意外,聂星柔住进蒋恩慈家中。
他有睡眠障碍,只有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才能入眠。
看似是依存关系,没她不行。结果蒋恩慈设限三条,并表示:“不要喜欢我,很麻烦。”
她捏死了心动的小蝴蝶,只做捧书夜读打工人。
蒋恩慈在人前投来视线,她戴上墨镜装不认识。
约定日期一到,她拿了巨额工资远走高飞。
聂星柔开了一家艺术疗愈沙龙,名声远扬,来客络绎不绝。
某天她接到电话,蒋恩慈的声音低到尘埃里。
“那本书你还没念到最后一页,这不算完。”-
起初是聂星柔见色起意。
后来是蒋恩慈花了天大的力气,才将戒指套在了聂星柔的无名指上。
婚礼上,聂星柔身着一条奢牌高定婚纱,全球唯一。裙身洁白,纱摆上镶嵌粉钻,远看时犹如一朵初绽的玫瑰。
这条婚纱荣登时尚杂志头版,旁边还附上了蒋恩慈的金句:
“这年头谁都敢自称亿万富翁,要做亿万富翁,首先要给太太花掉亿万才算。——蒋恩慈。”
? 37、心动
在林罗的提醒下, 费南雪立刻上线看最新新闻。
上次关于未婚妻的后续影响不小。费南雪刻意忽略了那些八卦消息,可没想到的事,越来越多人开始翻查她的底细。
有人八到了她就读的学校, 还有人八到了她大学是在法国蓝带学校上学。还有人八卦到她之前和薄越有来往……
她看到有人说:“听说她妈妈是白月,我找到了当年的新闻, 还八到了这个女的小时候的照片, 谁要看啊?”
那些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从未消散,费南雪有一点呼吸困难。她下意识伸手去摸何微醺遗留在屋子里的化妆包。
她一直装得很好。不管是在姥爷面前,还是在何微醺和林罗面前。她在法国时做心理检测, 就已经将答案篡改过一次,没有让林罗看出端倪。
但是现在……
费南雪从化妆包里拿出剃眉刀,她褪下帽盖,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她慢慢拉高了睡裙, 露出了大腿上的道道疤痕。
那些疤痕是赭色和深棕色的,很陈旧,也很深刻。看得出来下手的人根本没心软,每一刀都是冲着最深处的地方拉下去。
此时, 费南雪的呼吸有点快。她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跳,左手握着刀,非常熟练的在腿上拉出一刀白色痕迹。
不多时, 血液从泛白的伤口里涌了出来。坠下去的睡裙贴到了伤口, 被染成了红色。她没有管那条被污染的裙子, 只是找出了消毒用的酒精棉片,擦干净修眉刀, 收到了自己的抽屉里。
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伤口摩擦的疼痛感。而这种疼痛感恰好盖住了她纷繁的思绪, 让她没有再听到那些声音。
她收好刀后走回床边, 缓缓躺倒下去。她想到母亲死的那一晚, 她睡得迷迷糊糊,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费南雪觉得心慌,莫名想要下楼喝水。她偷偷摸摸下楼绕到厨房,忽然听到后门传来了费高齐的声音:“她确定是死了。”
“东西我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她都死了,多得是时间找。”
冷漠的口吻,事不关己的姿态。后来费南雪才知道,是白月死了。而费高齐似乎很期待这件事。
费南雪用力掐在伤口处,脑海里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这种事情她都面对了,难道还不能再看几个荒谬的评论吗?
费南雪拿出手机,徒劳地刷着消息。她觉得很像个机器人,只是无意义的满足着空虚的举动,但脑子里什么都没想。那些字眼也进不去她的眼睛。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算战胜了呢?
她的指尖停顿。有人笑她就是一个厨子,“厨子和司机,还真的是绝配啊。”
下面还配了P图,薄暝举着刀叉,盘子里放着带血的轮胎。
摆在明面上的调侃和嘲笑,费南雪的手紧了紧。她有些无措,为什么自己的职业也会给薄暝带来非议?
而薄暝居然单单挑出了这一条消息,他回复:“sb,滚。”
也不多解释,就是非常简单直白的骂人脏话。就这么一条消息,直接点燃了无数人的神经,转发竟然破万了。
有一群人说薄暝作为公众人物,应该作为表率,不能像这样恣意妄为,随随便便开口骂人。还有一群人说薄暝原形毕露,他就是个痞子流氓,根本不配作为公众人物。而还有一群稍微有理智的人表示,对方已经很过分了,两边都是人,为什么不能骂回去?
所有人讨论得群情激奋,热度越来越高。
费南雪都觉得呼吸急促。如果是她被这样骂,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那么薄暝呢?他现在还好吗?
费南雪放下手机,推开阳台门溜到隔壁。隔壁的阳台门关着,但窗帘没拉,里面传出热闹的游戏声。男人懒洋洋靠在床头,对着投屏在打游戏。
“祁宋,你把上路盯好。钱不晚,中路游走一下,确定没人来支援我打龙。”
他神色轻松,完全没把网上的骂战当一回事。但那毒舌的风格从网上衍生到网下,“钱不晚你眼睛不要可以捐了,草里躲着人你往里送什么?过年封红包呢?”
费南雪收回视线,看向远处黑成一片的海。
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年自己有薄暝一半的好心态,她也不至于最后被逼去法国,更不会和薄暝失约。
他们之间平白错过了七年。
他能如此坦然,她是不是也应该学习一下?费南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偷偷给薄暝的消息点了个赞。
腿上的伤口还疼着,但她的心情莫名很轻松。她的手指继续下滑,有人在薄暝的评论区提到了一个名字,夏意。
那个人说:“我觉得这个小姐姐弱了点。她是漂亮,但是美则美矣没有灵魂。”如果真要和薄暝搭CP,我觉得夏意更好。夏意短发,身材高挑。她是三国混血,又美又飒。而且夏意对薄暝的事业有帮助,毕竟是欧时传媒集团老总的独生女儿,集团全程承接方程式赛车直播和宣传,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了,薄暝不就更厉害了?”
有人附和,“顶你上去让薄暝看看。”
“就是就是。薄暝不要为了一个厨子自断前程好吗?”
“未婚妻了不起啊,又不是结婚。再说了,结婚还可以离婚呢。”
一群人为了薄暝的事业前途操碎了心。他们的出谋划策非常努力地将费南雪排除在外。费南雪还看到有人说:
“不行的话选FL投资公司的林罗也可以啊,为什么偏偏要选个厨子呢?女人会做饭不是本分吗,什么时候算特长了?长得漂亮有什么,没资源又拖后腿,这不是掉泥坑里吗?”
费南雪退出了软件,将手机放在一边。
她突然有点好奇,那个夏意到底长什么样-
接下来几天,费南雪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除了很会投资外,她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她和薄暝陪着康乐去薄暝投资的器械公司做检查,她一直显得很平静。
只是偶尔沉静下来时,薄暝的视线会落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打量的眼神,他似乎能够看穿她的隐藏。每每到这种时候,费南雪才会觉得慌乱起来。
他们将康乐送回酒店后,薄暝突然开口:“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
费南雪没敢看薄暝,只是盯着窗外的街景。她轻声回应:“没有吧,你看错了。”
他笑了一声,“时速三百公里的时候我都不会漏掉同事递到赛道上的指示板,你告诉我,我怎么看错?”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费南雪说。
毫无预料的,车突然停了下来。费南雪莫名其妙地看着薄暝,他的脸上有种摸不透的表情,又像是生气了,又像是不满。
费南雪没明白,她随口一句应付的夸奖,还把他夸生气了?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薄暝捏着鼻子学了一下她的话,“怎么样,什么感觉。”
他盯着费南雪,非要她说个明白。
费南雪听到他奇奇怪怪的声音,忍不住说了实话:“还挺阴阳怪气的。”
薄暝凑过来,那双黑眸眯了眯:“我就这感觉。”
他一手撑在安全带她的椅背上,整个人将她笼罩起来:“所以这几天,我得罪你了?”
费南雪摇头,发丝擦过薄暝的脸。他空着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进一步靠了过来,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总得说个原因?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鼻尖蹭了过来,微微凉,却让费南雪心头一惊。她想躲开视线,却被薄暝扳了回来,“不讲话,那我就要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撑着椅背的手下滑,顺势撩起了衣角。她的腰很怕痒,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触上来,她就忍不住想躲。
可整个人已经被他禁锢,再躲,也只能扑向他的怀中。
衣料摩挲带起的混响落到她的耳里,他身上的气息全然将她裹挟。一时间,很多情绪就像浪潮一般退去。仿佛一艘小船躲在了避风港里,她也觉得格外的安心。
“就这样?”薄暝的声音带着笑,“这算什么解释?”
她探出身体,将脸埋在他的颈项中。皮肤温度让她越发镇定。她鼓起勇气开了口:“我听江明理说,银行家以前有抑郁症,把自己的毛全部拔秃了。”
“嗯?你还学会岔开话题了?”他又在她的腰上轻掐了一把。
费南雪没躲成功,扑哧笑出声,“别闹,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他的鼻音轻轻一哼,还有点傲娇的感觉。男人说:“行,说什么?”
“你是怎么治好她的抑郁症?”
薄暝的声音有点困惑,“你关心这个干吗?”
“我就是很想知道。”
费南雪难得撒娇,嘴唇轻轻刷过他的脖子。那块皮肤有点敏感,蹭的薄暝心里一紧。他原本的神思被她的动作打断,真话不小心泄露出来。
“多陪陪她,在她飞向我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拥抱。带她一起听歌跳舞什么的。”薄暝说。
费南雪突然挣脱了薄暝的怀抱。她下车,拉开的驾驶位的车门。她将薄暝拉到车头处站好,然后自己退到百米开外的地方。
薄暝闲闲抱胸,眼神有些困惑。他不明白费南雪打算干什么。
结果下一刻——
费南雪朝着薄暝的方向跑来,她直直撞进了薄暝的怀抱,香甜的气息和她温热的躯体一并落了进来。
夕阳西下,她撞得薄暝心头酸麻。
他听到女人小声的自言自语:“嗯,的确感觉好多了。”
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 38、心动
那天之后, 费南雪似乎恢复了正常。可薄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想要再找费南雪聊聊,可是墨尔本赛事开始, 他们又要马不停蹄进入公练。
这次一起去墨尔本的还有白英。薄暝深知费南雪有不少秘密瞒着姥爷,他也不想在她面前拆穿, 决定在比赛之后再找个时间和她深聊一次。
因为距离不远, 贝塔开了辆大车载着一行人抵达墨尔本。何微醺是第一次到现场观看比赛,她拿着VIP出入证上下跑动,甚至还闯到了别家P房的换衣间。
那个不幸被看的人, 就是和薄暝录过节目的约瑟夫。JOJO满脸羞涩,何微醺倒是坦然:“hey dude,有没有兴趣当我的试衣模特啊?”
说着,她还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好几条包装完整的崭新内裤。
JOJO直接通知了场地安保, 还好被路过的祁宋发现,这才没让何微醺被赶出赛场。JOJO知道是误会一场后,主动认领了其中一条子弹型小裤裤,表示会给何微醺反馈。
何微醺忍不住感慨, “明星和大明星之间还是有差距的,我在薄暝家住了那么多天,也没见他愿意穿我设计的内裤。”
祁宋缄默。
薄暝不仅不穿, 还把何微醺送来的裤裤伴手礼全部转赠给了祁宋。祁宋有点无语, 他拿着两条裤子对比, 然后说:“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点尺寸上的差距吗?”
薄暝扬眉,“塞点厨房用纸撑一撑, 你也能将就穿穿。”
祁宋真的是服了这个嘴巴恶毒的男人, 但为了不伤何微醺的心, 他还是把那些裤裤收下了。
而米兰见到费南雪时, 她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她问费南雪:“上次你在阿布扎比跟我说有事要聊,是什么事?”
费南雪则深知了米兰的处理方法,冷却放置,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特别是她和薄暝之间的事情。
费南雪拿出刚烤好的甜点费南雪塞到米兰嘴里,说:“想给你送伴手礼,结果你先走了。”
米兰吃掉一块,然后连盘子端走了:“现在也不迟。”
其余的事,她也没再多问。费南雪也觉得轻松,她深吸了口气,继续进厨房调度。
午餐分批运送到厨房,费南雪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她在食堂喝饮料,顺便观摩食物的消耗情况。
上次她就发现车队里同事对她改良的茄盒很有兴趣。这次,她把杏仁豆腐改成了甜品,又给杏仁过敏的同事准备了糖水豆花,看看这次大家对她的改良甜品的接纳程度。
甜品小车一推上来,很快就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那几个技师还记得救命豆腐,但没见过杏仁豆腐,大家很快就瞄准了新品,一抢而空。
有人边吃边感慨:“我们的总厨不仅漂亮,还真不是花架子。我现在每天期待比赛的到来,就是想看看厨房的三餐是什么样的。”
“别说了,我还要去打包一点很新的菜色。那个猪排和粉条的搭配太美妙了,德国酸菜点缀进去也太好吃了。我宣布这次谁都不能和我抢。”
结果那人拿了打包盒转头去看餐盘,里面的猪排粉条已经被捞得干干净净,啥也不剩了。
一练结束的薄暝回到食堂,他端着盘子低头一看:“我来这里是干吗,我是来表演国王的空气吃法?”
同事们捧着自己的餐盘安静如鸡,谁也不肯接薄暝的话。而费南雪转身去厨房将热菜板上的食盒端出来。她将食盒递给薄暝:“你的。”
薄暝挑眉,拿走食盒后坐到靠窗的角落。他揭开食盒,里面依旧是熟悉的根茎类蔬菜和蒸烤的牛肉鳕鱼。水果是橙子和蓝莓。高蛋白低脂肪,非常符合他的饮食习惯。
只是,没有米兰的“费南雪”,也没有大家吃的杏仁豆腐。
他抬头看费南雪,冲她勾了勾手:“过来。”
费南雪走过去,薄暝看着自己的食盒:“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别人有的我没有?”
“高糖高脂肪,不适合减脂期的你。”费南雪说。
“去他妈的减脂期,我多吃一块小饼干会有事吗?”他忍不住和费南雪较劲。
费南雪点头,“米兰姐说不能影响你的比赛状态,太多的糖会影响你的思考,所以不能吃的。”
她的一本正经里写满了关心,但偏偏让他格外憋气。
他冷哼了一声,“行。”
薄暝插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以往他很喜欢这种肌肉的咀嚼和撕咬感。但是今天,他觉得格外不爽。
好容易吃完一顿憋屈的午饭,薄暝正准备离开。费南雪端上了咖啡和甜点。
咖啡上有可爱的鹦鹉拉花,甜点是特质的咸口泡芙,带着烟熏风味,吃起来别具一格。
这是不是证明,未婚妻还是有那么点良心,知道了一些区别对待?
薄暝拍了张小鹦鹉,然后喝掉咖啡。他擦了下嘴,说:“你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
薄暝搂过费南雪的腰,然后快速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这件事。”
这才是属于他的甜品时间。
*
到排位赛时,费南雪依然在后厨忙碌。可是这一次,她听到同事们讨论,欧时集团的大小姐正好有空来澳洲,现在正在贵宾厅里等着看比赛。而且赛后她还要带着集团的电视台亲自采访拿到杆位的选手。
很多人都在猜测,那个人是不是薄暝。
听到这个消息,费南雪的心思非常叵测。她自然是希望薄暝拿下杆位,但她又非常不想薄暝和夏意见面。
她之前在网上搜过夏意的照片,不知是不是有意隐藏,网上根本没有夏意的正面照,背面和侧面倒是一大堆。
其中有一张照片流传度最高。夏意染了一头红发,穿着阿瑞斯的车队队服在贵宾厅里坐着,她举着手机挡住了脸,但身姿窈窕,气质出众,即便不看脸也觉得她特别漂亮。
她忍不住想象起来,夏意到底长什么样呢?
厨房的工作结束,费南雪走到车队P房。排位赛即将开始,大家都在赛道上忙活。而这时,观众台上传来欢呼,费南雪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大屏幕。
屏幕上,一头红发的女人穿着阿瑞斯的队服,她站在跑道旁边举着印有薄暝的小扇子挡在脸前,好多人都在喊:“夏意,是夏意!”
女人被偷偷拿下一点小扇子,露出了一双眼睛,她伸手冲着镜头打招呼,那样的自信和坦然,是费南雪可望而不可即的。
她忽然不想再看下去,悄悄将自己藏在了P房的角落,盯着小小的屏幕看比赛。
正在这时,祁宋走进来,对费南雪说:“去赛道旁边。”
“啊?”
“快点,来不及了。”
祁宋将费南雪拉到赛道边,薄暝坐在赛车里。他的头盔还没有戴好,眼神看向赛道。
祁宋将她推了过去。
观众席上有人喝倒彩,鄙夷声特别大。但也有人鼓掌表示恭喜。摄像头适时追了过去,薄暝冲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上前。
费南雪小跑到他的身边。男人摘下脖子上的项链,直接套在了费南雪的脖子上。
然后,他揪着自己的项链,将费南雪拉下来,在镜头面前完成一吻。
鼻息里尽是机油的味道,耳朵里满是引擎的嘈杂。
可费南雪的世界突然变得安静,所有展开的感官全部收拢。
她只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气息,以及他的唇瓣。
看台上的倒彩和掌声变成了清一色的欢呼。
薄暝的坚定和狂妄让所有人变了声音和立场。
他松开费南雪时,说:“好了,帮我把头盔戴上吧。”
费南雪将头盔小心翼翼套在薄暝的脑袋上。男人抹下了护目镜,她说:“比赛加油。”
他双指并拢,冲她敬礼。
这一次,费南雪确定了。
上次在阿布扎比时,他看向的就是她。
费南雪的心高高扬起,如同赛道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旗帜一般。她觉得多年飘摇的自己好像被一双手托住。
她不怕害怕坠落,也敢于面对一些质疑。
她会试着走出来,走出自己的画地为牢。
*
毫无悬念的,薄暝刷新个人记录,拿下杆位。紧随其后的是JOJO,他在澳洲主场发挥得特别出色。如果不是最后一个弯道轻微甩尾,也许他还有冲刺杆位的可能性。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整个赛季里薄暝第五次拿下杆位,比他上个赛季多了两次,足以证明薄暝又打破了记录。
很多人说,薄暝在上个赛季已经是巅峰了,这次的状态应该下滑了。但是,他再次打破了别人的预测。
薄暝就是赛道上的奇迹。
他从厢内走出,红发的夏意抓着话筒冲向了薄暝。这是夏意首次在自家电视台露脸,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而站在远处P房的费南雪终于看清了夏意的脸。
她不得不承认,夏意是真的很漂亮。
她的五官带着混血的立体感,头发是红色的,眼睛是棕色的,身材高挑,前凸后翘,拿着话筒站在镜头面前更是自信出众,在薄暝旁边也没有被压塌气势。
怪不得那么多人说,她和薄暝很配。
费南雪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冰汽水。
原本甜腻的汽水,喝起来是酸的。
作者有话说:
双更达成!
? 39、心动
夏意和薄暝的采访结束后, 不少粉丝自发抠图,好多人直呼超甜绝配,比薄暝的未婚妻更适合。
还有人把他们俩的cp称呼为“天命组合”, 命中注定就是一对。
费南雪上网看到这些消息时,情绪反应比看到自己的八卦更大。她一不高兴就开始狂喝可乐, 喝到嘴里的时候, 又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喝可乐可以解决的。
但薄暝接下来还要重要的正赛,她不能为了这种小事去耽误他的比赛吧?所以费南雪决定忍下来,一心投入工作中。
因为费南雪的投入, 食堂伙食直线上升。之前的创意菜猪扒粉条配酸菜已经不够看了,新的创意菜鱼排糊汤粉,蒜香芝士海鲜吐司,法国普罗旺斯番茄酿肉, 甜品是驴打滚配巧克力酱。
林林总总的美食应接不暇,整个阿瑞斯车队干活儿积极,干饭更积极。宣传组甚至为后厨开设了一个专门的频道叫“阿瑞斯今天吃什么”。
此频道一开设,就放出第一支视频时, 播放量就破了十万。
作为此频道的创始人,于思暖非常得意。她表示,赛车不是人人都看得懂的, 但美食和美女是可以打破圈层的。
第一支视频就是于思暖亲自拍摄, 美女总厨费南雪在厨房掉队忙碌, 亲手做酥皮柠檬挞和豆腐挞。拍完后,他们又转场到食堂以第一视角拍摄今天在食堂吃什么, 正好就蹭上了一波食堂干饭热度, 硬把阿瑞斯车队和费南雪的名字给造起来了。
作为费南雪头号粉丝, 于思暖的野心很大。即便她没有一个传媒集团, 但她能用自己的双手让大家都感受到费姐姐的美好和温暖。
就这样,破圈的费南雪终于不再被夏意一头压着,她也开始收到了正向评论。
而费南雪本人一无所知,她每天抱着手机翻食谱,立志在这几天内把大家都喂胖三斤。
而作为吃特殊盒饭的薄暝苦不堪言。
人人都有改良菜吃,唯有他,什么一如既往。他闻着饭菜香嚼着嫩牛排感觉是受刑。他头一次觉得赛季其实也没那么美好,减脂期真是一个让人略感崩溃的事情。
但最让他困惑的是,费南雪这几天一起躲着他。他一出现,费南雪就离开了。而且她最近都不会去赛道看比赛了。
而且,他甚至逮不到她。
*
正赛结束,薄暝再次站上领奖台,拿了亚军。作为主场的JOJO拿了季军,他一点都不羡慕冠军,反而对薄暝怨念深重。三人在领奖台上拍照时,JOJO狠狠勒住他的脖子,“Ming,I hate you.(我讨厌你)。”
薄暝笑了两声,甩了他一个中指,“Love you too.”
贱贱的声音气得JOJO 恨不得拿香槟灌他脖子。
三人下了领奖台,夏意主动拿着话筒追了上来。薄暝接过话筒顺势转给JOJO,“JOJO,作为主场选手肯定有很多话讲吧。”
JOJO和夏意还没反应过来,薄暝就离开了。
夏意忽然明白过来,薄暝作为跑圈界最难采访的男人,的确是有点太难搞了。但她同时又很好奇。这么难搞且不愿意结婚的人,为什么会公开承认一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夏意看向薄暝的背影,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秘密。
JOJO尴尬地拿着话筒在她面前晃了晃,“Hey,还采访吗?不采访我要走了。”
“你们都有很着急的事情吗?”夏意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吗?为了庆祝薄暝今天分站第二,阿瑞斯厨房免费送出一百份盒饭和甜点,凭阿瑞斯车队队服领取,去晚了就没了。”JOJO摇着手里的奖杯,对车队经理喊,“嘿,我包里有薄暝的签名队服,快帮我拿过去换吃的。”
夏意更迷惑了。
她示意摄影组跟上,来到了赛场外。只见不远处排起了长龙,不少观众都举着手机踮着脚,企图拍摄那个戴着口罩和厨师的纤丽身影。
夏意绕行到最前面,终于看清了女人。
费南雪站在前面戴着透明口罩和手套,正在分发盒饭,有人想要和她合照。她的表情有点羞涩,看起来很想拒绝,最后还是答应。
最离谱的是,还有人拿着本子找她签名,说“阿瑞斯吃什么”频道里放出来的番茄酿肉食谱好吃到不行,从今天起她就是他的偶像。
费南雪露出腼腆的笑:“我只是研究食谱的时间比较多。”
谦虚温柔的口吻让人心生好感,天气炎热,但她的声音甜丝丝的,一下就能安抚躁动的心。
而且她适时递上了一杯饮料,对方喝过后更是满脸意外,“这是什么,酸酸甜甜的,还有一种奇特的甜香。”
“酸梅汤,加了桂花。”
桂花属于国内特有的品种,国外基本没有,很多人打开饮料盖捞出黄色的小花,满脸都是惊奇。
夏意经同事提醒,发现社交网站上关于“阿瑞斯桂花”的讨论也多了起来。
她抱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奇,竞争,还有点点佩服。
这时,换了衣服的薄暝走了过来,直接站到费南雪旁边。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男人轻声问:“看你还他妈怎么跑。”
后面还有无数举着粉丝举着手机在拍摄,费南雪想挣脱也没办法。她只能配合薄暝,小声说:“你别闹。”
“谁闹了?”薄暝站在她身后,干脆将人搂进怀里。前面是桌子,后面是他,左右都被他的胳膊拦住,她肯定逃不掉。
而且这么热的天,她的身上凉丝丝的,一抱住就舍不得松开了。此时他感受到夏意投来目光,薄暝根本不搭理,反而埋头垂在她的颈项里,“你休息,我来帮你发盒饭?”
然后费南雪就被薄暝强制休息了。不过,她的一只手被薄暝紧紧牵着没松,想跑也跑不掉。
而就在她休息的时候,她看到JOJO拿着薄暝签名的队服走过来了。
薄暝拿了份盒饭递给他,JOJO的脸上出现显而易见的失落。
薄暝说:“想不到吧,是老子亲手给你发吃的。”
JOJO:“我排了这么久的队是为了来见你的吗?”
薄暝:“当然不,但我是特地来恶心你的。”
JOJO:……也是不必如此严防死守吧,这就没意思了吧?
*
结束了分站赛和粉丝活动,一行人再度分开。下一次分站赛,就在国内的海城。
大家一时还舍不得散,最主要的是,在这休息的十几天里,再也吃不上这么好吃的饭菜了。所以车队一行人决定,在离别之前,再举办一个盛大的聚会。
聚会的主题也很好笑,叫“我们都舍不得费南雪”。
米兰手快,去华人店印刷店打了个红底黄字的横幅,带去了薄暝的别墅。
当费南雪在薄暝家看到那一条横幅的时候,已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回应。而薄暝懒洋洋坐在横幅下玩手机,“讲道理,薄老板你们不想,你们想老板娘,这话怎么说?”
于思暖接了一句,“是一起想。都想,都想。”
薄暝听到这毫无诚意的敷衍,以冷笑面对。
费南雪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的聚会,在人声鼎沸的客厅里待着一阵后,她火速逃离,躲到了自己的舒适区厨房里。
她在厨房拌沙拉,一个人享受着偌大的空间,终于感觉能喘气了。
此时,她听到客厅里传来热闹的声音。仔细分辨,同事们和薄暝在玩酒瓶转盘的游戏,被酒瓶嘴指到的人要回答问题。
先是金发小哥被指到,问到的问题是上学时的糗事。金发小哥想了半天,说:“有一次拉肚子跑去残疾人卫生间,以为掉在头上的那根绳子是冲水的,没想到是警报器。然后整层楼的人都跑来卫生间门口问我有没有事。我当场只能装自己是盲人才敢走出去。”
费南雪忍不住笑出声。
后来是祁宋,他被指到后,于思暖将问问题的机会让给了何微醺。何微醺一本正经坐到祁宋面前,她问:“你有没有用过我送给你的那只杯子喝热水?”
祁宋怔了怔,这问题真的是又合理又刁钻。但他依旧诚实回应:“没有。”
何微醺倒吸了一口冷气,盯着他看,“为什么?”
“因为我是猫舌头,从来不吃太热的东西,也不喝热水。”祁宋如实回应。
何微醺拿起身边的抱枕狠狠朝祁宋的方向扔过去,“现在,去给那个杯子倒热水!就现在!”
看着何微醺快要抓狂的样子,祁宋连忙起身,上楼拿杯子去了。
酒瓶继续转动,它缓缓停下,瓶嘴对准了薄暝。
薄暝翘着腿坐在一边,“有什么事,问。”
“我们问肯定不刺激啊。”米兰说着话,连忙将费南雪从厨房里揪出来,按在了薄暝旁边。薄暝的胳膊终于有了落点,他将左臂搭在费南雪肩膀上,侧眸看她:“他们要你问问题。”
“什么……”
面对薄暝的突然凑近,她的心跳一下快了不少。费南雪屏住呼吸,脑子里还真跳出来一个问题。
“倒数三秒,问不出来就作废。”薄暝说。
旁边皆是一阵催促声,都要费南雪快点说,这是一次好机会。
费南雪看着薄暝的手势从三变成一的时候,她终于把存在心里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她问:“你一生里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 40、心动
米兰先出声:“算了吧, 他这种逼王会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你浪费了一个问题。”
“就是啊!我不信老板的人生还有什么遗憾。”
“他的遗憾可能是今天没有拿下第一吧。”
……
林林总总的声音传来,可费南雪在原地没动。她依旧直直望着薄暝, 看他的薄唇,看他的锐利的黑眸。
等吵闹声消退, 薄暝开口:“我最遗憾的事情是, 有人对我失约了。”
咚的一声,费南雪听到自己重重落下的心跳声。所以,他说的是那件事情吗?
“失约, 什么约定啊?”米兰好奇。
“说好了,一个问题,我答完了。”薄暝说。
“什么鬼啊!你别气死我了好吧,你这完全是玩字眼游戏啊!”米兰喊。
而问出问题的费南雪轻吐了口气, 反而有种逃避成功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来,可现在,她又觉得自己无法面对。
她不想成为薄暝的遗憾。
热烈的少年永远不该有遗憾。
薄暝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们自己玩儿, 我上去休息了。”
“那极限一换一,你把费南雪留给我们。”
薄暝挑了个笑容,“那要看她的意愿。”
费南雪还没想明白薄暝的话, 但看着米兰殷切的眼神, 又看向那个展开的横幅。她还是点了点头, 答应了。
一群人闹到深夜,费南雪也是第一次被人放在派对中心。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着、照顾着, 这样的同事相处起来真的很舒服。
到离别时, 她挨个儿叫车把人送走。
送走米兰之后, 费南雪刚要回屋, 远处有辆车闪了闪车灯,费南雪抬手挡了下眼睛。那边有一道女声传来,“费南雪?我们聊聊。”
费南雪拿开手,一头红发的夏意走了过来。她晃着车钥匙随意指了下身后火红的法拉利,说:“上车吧。”
两人坐上了低矮的跑车。夏意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费南雪摇头,“你有什么事要聊?”
夏意轻笑了一声,打开了车内灯,一双漂亮的猫眼看了过来。她轻声说:“就是很想看看,薄暝到底为什么选你。”
费南雪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任由夏意看。夏意觉得她的反应没意思,又靠回椅子上。她说:“你什么时候认识薄暝的,网上说是高中?”
“嗯。”
“差一点点我们就认识了。我和薄暝是大学同学。”夏意说。
“挺好的。”
“你这人是不是不会聊天啊?”夏意又问。
“算是。”
“那你和薄暝在一起干吗呢,拖他后腿?”夏意的表情忽然变了。
之前的她像是一只名贵的猫,肆意展示自己的高傲和美丽。而现在的她突然亮出了爪牙,狠狠朝着费南雪挠下去。
这句话直接又扎心,费南雪被狠狠刺了一下。但和薄暝待得久了,她好歹也学了几句反驳的话。
此时费南雪说:“鹦鹉挺会说话的,他也有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说的东西我没有,但是他不缺。
夏意笑了笑,“所以你的本事就这么点,嘴巴上嘲笑我两句?但你有没有想过,薄暝的舞台不仅仅在赛场上,他的世界很大。”
这句话费南雪没有反驳的余地。她陪着薄暝走了两个分站赛,看到了他现场的人气,也看到了他线上的影响力。一句“SB,滚”就能多出一个词条,还被认放上了百科做成了梗。
她当然知道薄暝的影响力。
“所以呢?”费南雪问。
“所以,他需要一个能帮助他的人。你可以吗,你做得到吗?今天在分站赛上VIP包厢那么多投资人和商业大佬,薄暝撇下那些人不管帮你去发盒饭?你知道他的生意有多难做吗?新医疗就不说了,光是资助残障人士的项目都只出不进。他很需要那些人脉资源,只是从来不说罢了。你呢?你又不会说话,又不认得几个人,能帮他什么?”夏意反问。
字字诛心,费南雪抿了抿唇。
的确。她就是不爱露面,更没办法和这种人应酬。所以她才让林罗站在前面做财富管理人。
夏意的话的确是对的。
“还有,他浪费大量的时间在你身上,这两站本来都可以拿第一的。哦对了,你不懂赛车吧,我看你连车都不会开。你不知道一个赛车手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站上那个领奖台,你根本就是毁薄暝你知道吗!”
夏意狠狠将钥匙砸向了中控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费南雪感觉她的每一句都狠狠在她的心脏上揪了一把。她难受得要命,但偏偏面上不能显出半分。
因为她喜欢薄暝,不想把薄暝让出来。
“你知不知道薄暝为什么愿意改姓回薄家?这件事他没告诉你吧?”夏意说。
费南雪悄悄揪着裙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说,她也不好意思问。但眼前的夏意知道,这或多或少证明了什么。
证明网上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夏意和薄暝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
海边的空气裹了一场潮气,她的鼻腔和喉咙里都湿漉漉的,像是眼泪跑错了地方。
“你果然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推他进这个火坑。”夏意嘲弄道。
“那你知道,你告诉我啊。”
夏意抛来一只手机,“你把里面的视频看完。如果这都看不懂,早点和他解除婚约吧。”
费南雪接过手机,点进去看了视频。那是薄暝历年以来的比赛,从最初的国内比赛,到法国的勒芒杯。但每一场比赛里,都有非常惊险的事情发生。
总有那么一台车紧咬着薄暝不放。要么企图把他撞出赛道,要么故意挡他的路。次数多到说是巧合都有些牵强。
费南雪立刻想到了公牛强尼,他表面的蛮横是不是在掩盖什么?
窗户关得很紧,可费南雪总觉得有风钻到脖子里。她冷得一抖,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这还是他回了薄家之后的比赛情况。回薄家之前的凶险战况,你见都没见过。我一路看着他走来,我不能让你毁了他。”夏意夺回手机,冲费南雪喊。
费南雪一脸茫然,脑子里还没梳理出一条线索。她抿着唇,正在思考夏意的话。
车祸,白月,新宸汽车,薄氏继承人……
当这几个关键词被单独挑出来之后,费南雪忽然明白了。
会做这种事情的,肯定是“他”。
她紧紧抓着车的把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明白了?”夏意语带嘲弄,“就是薄暝的好哥哥,看似温和无害的薄玉辰!他害怕薄暝回去后动摇他继承人的地位,所以早就起了杀心。”
费南雪的右手骨节煞白,整个人陷入了迷乱中。
当年白月出车祸前,就是拒绝了薄玉辰对地卫一汽车公司的收购计划。两人吵得不欢而散。回家后,费高齐还在劝说白月把公司卖掉,结果两人在家里也吵了起来。
不过一周时间,白月就因车祸去世了。
“你和薄暝订婚前,应该是和薄越交往过?你做出这种事,你想过薄暝该怎么办吗?他已经被薄玉辰视为眼中钉了,现在呢?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吧。”夏意说。
费南雪想到那辆出故障的“胜利者”,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忍不住发起抖来。
原来,这些事情早就串起来。她深陷其中不舍得看清,自私地想要多留在薄暝时间,才给他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你要是有那么一点良心的话,麻烦你早点离开薄暝。你太能拖累人的。”
夏意的话一直萦绕在费南雪的耳朵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下车走回别墅,怎么回到三楼的床上。
她好像遇到了何微醺,何微醺兴奋地冲着她说了很多话,但何微醺到底说了什么,费南雪一句都没听清。
费南雪只知道自己在无形中又拖累了薄暝。她为什么要打那一通电话呢?她为什么要把薄暝拖到这淌浑水里?
那些嘈杂的声音又淹没了她的思维,她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坠入了无尽的海中,根本找不到一片能够暂时苟且的浮木。
她挣扎着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修眉刀。她掀起短袖,在大臂内侧狠狠割了一刀。
疼痛和鲜血一并涌出来。嘈杂的声音缓缓退了下去,她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就在这瞬息之间,费南雪下了决心。
回国后她就准备材料,将那块地皮自愿赠予给薄暝。
然后,解除订婚。
想到这里,费南雪觉得更难受了。
她好容易认清自己的感情,却发现自己要生生将薄暝让出去。这样的事让她想到了车祸后医生告诉她要截肢。
这是同样的感受。
费南雪拿起刮眉刀,再度往身上拉了一条更大的伤口。
而这时,阳台门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响声让费南雪抬头,薄暝突然走了进来。
费南雪想逃,可脚下发软,半天站不起来。她干脆将双手背在伸手。可那条血痕蜿蜒直下,在手臂上拖出了醒目而冗长的红线,格外刺眼。
薄暝向来没表情的脸上有了裂痕,仿佛有怒火即将迸发。他劈手抢过那把修眉刀,又小心捧起了她的胳膊。
那双锐利的黑眸死死盯着费南雪,仿佛要将她钉在墙上。
薄暝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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