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愣了一下,面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皱起眉毛:“……你是说……”
黑羽盗一平静地移开视线。
“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而已。”
他想了几天几夜,也没想明白6c那天琴酒去而复返是想干什么。现在似乎明悟了一点不能说出来的想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朴素原则,他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这太疯狂了。”
诸伏高明摇摇头。
如果琴酒杀死那个cia的卧底还能说是最大化利用,黑羽盗一提议背后隐含的东西则不得不让人惶恐。
诚然在此之前,各机构的卧底也有借助彼此的性命登阶的行为,但是现在再干这种脏活……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意料之中的反应。
诸伏高明是聪明人,聪明人总喜欢讲逻辑。
黑羽盗一搓搓手指:“我只是提出一种建议而已。”
诸伏高明和降谷零对视一眼。
“撤出所有琴酒可能知道的卧底”,难的并不是撤出卧底这一步,而是哪些是“琴酒可能知道的”。
除开基尔这种有迹可循铁板上钉钉的,他还知道哪些?琴酒此前不也在不动神色地看着他与黑麦的表演吗?
况且就算公安赞同这个提议,其余联合搜查的部门呢?fbi、16……他们这种傲慢更甚的部门会接受这个结果吗?
诸伏高明最终摇了摇头:“我会在联合会议上着重提及此事,但是这个提议不可能成功。”
没有人会为了这一件似是而非的事情打乱整个部署。
“我知道。”
黑羽盗一笑着说。
…
几人从偏厅出来,迎面就撞上了fbi一行人。
赤井秀一右臂绑着纱布,正和自己的长官交谈着走来。
“啊,”赤井秀一停下,探究的目光扫视了一会儿降谷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些突发状况。”
降谷零木着脸说。
他可明里暗里嘲讽过不少次fbi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灰溜溜败走组织。结果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在琴酒眼里暴露身份的时间点也没有比fbi晚上多久。
“赤井君那里的搜查工作结束了?”
诸伏高明明知故问道。
“没错。”fbi的那名长官回答,“这两次的收获频率很高。看来组织没来得及销毁的东西有很多。”
他笑得很满意。
那些贮存资料的磁盘会被分门别类,实验室的交给科学家研究,其他犯罪证据也会交给相应的部门。这么久的联合搜查下来,仅仅是搜集到的组织的流水记录,就装订了上千本。
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底下亦或是上头的人,都会狠狠赚上一笔功勋与金币。
搜到的东西,尤其是试验资料越多,顶头的大人物就越满意。
…………
……
“……这个样子,那些家犬的主子大概会很满意。”
琴酒侧对着贝尔摩德,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贝尔摩德将手中的枪放下,仰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中的男人,面色冷凝:
“那恐怕boss不会很满意。”
“……”
银发男人没有吭声,他的瞳孔中盛满黑白的棋盘格。
良久,琴酒才投降似的说道:“关我什么事。”
草。
贝尔摩德语塞了。
也许琴酒的这套操作确实大大延缓了官方联合搜查的进程,但是boss可不会管这个。
boss不会管他们这些人为了组织多么殚精竭虑,他只在乎自己的宝贝研究员与自己的权威。他只知道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有人拿走了他的东西、他的资料。
——那还是他的部下亲自送过去的。
她没看出来琴酒这套操作与直接和boss说“我一心求死”有什么区别。
沉默的她让琴酒失笑,他终于侧着那双幽碧的眼睛看向贝尔摩德。
“你知道boss在哪里。”
他肯定似地说。
这间房间内光线很暗,那扇彩绘的玻璃百花窗是唯一的光源。
光线透过百花窗,繁复的光影有一半披在琴酒的身上,明暗交界线穿过他仰起的半张脸,模糊了他面上的神色。
眼前这个暴君在半天前还杀死了一个办事不利的家伙,那可怜人脑袋里甭出的东西干涸在墙壁上,涂出扭曲的赤白色彩。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贝尔摩德不可置信地后仰,她磨了磨牙齿。
“我不会背叛他的。”
灰蒙蒙的房间中,金发女人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她盯着银发男人高挺的鼻梁,重复道:“我不会背叛他的。”
“他不会让组织的研究成果流落在外的。”
琴酒平静地说。
“我将一些‘试验资料’送到了官方手上。你猜他们发现自己最想要的那部分是雪莉的伪造——需要多久?”
金发的女人两手下垂,在薄薄的光线中像一尊静止的乳白石像。
琴酒将视线收回。
“a药的成功者有三个,现在都活动在阳光下。雪莉自己就是药物主持者,安全暂时有保障,另一个男孩儿呢?”
“一个小说家,一个女演员,可护不住他。”
琴酒安静地捏起棋盘上的knight,在指腹中捻了一圈。
“还是说,你准备赌所谓的‘道德仁义’?”
“……”
“贝尔摩德,”琴酒缓和了语气,动作间,百花窗映出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上浮动着,“我没有要求你去‘背叛他’。”
自己会“背叛他”的,为了帮我。
琴酒将这句未尽之言吞进咽喉。
自从杀死朗姆之后,他就不再用东西将自己的脖颈遮挡起来。扯开的衣领下,可以看见深色的狰狞疤痕。
琴酒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那疤痕,话锋一转。
“组织内老鼠很多,我要用一场盛大的宴会送别他们。贝尔摩德,组织很快就会安静下来。”
雕像般的女人终于动了。贝尔摩德后退几步,深深看了银发的男人一眼。
“……”
她无言地举起双手,向他张开空荡荡的手心,又用力放下。
沉重的大门“轰”地关上。
琴酒身体前倾,双臂搭在膝盖上。
灰尘在眼前飞舞,那线光影透过百花窗照射在面前的棋盘上。
“……”
“哼哼……哈哈……哈……”
银发男人在空荡荡的房间轻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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