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奶奶,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好?”
半夜,天已暗尽,幽深的楼道中, 两个身影,一盏灯火缓慢的前行, 窃窃私语的正是方才的老妪和兰娘。
“不好?难道你要让奶奶白白看你去送死吗!”
老妪恨铁不成钢, 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但眼中还是止不住的疼惜。
“可”
兰娘还在犹豫, 老妪已然是打断了她的话。
“没什么可是的,奶奶肯定会救你的, 就算是有报应, 也尽数报应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 来世当牛做马奶奶也定然还了他们!”
无边夜色中,只剩了一声低叹。
“这都是我们的报应”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兰娘有些不安的靠在老妪身上。
“别怕。”
老妪宽慰了两句道, “方才奶奶在他们几人碗中下足了迷药,又加上这熏香, 足够他们昏睡几日了!”
“这人身形与你相差不太多, 想必能将那人给敷衍过去。”
老妪提着灯看着床上正昏睡的少年如此说着, 随后又催促着一旁的少女道,“我们得快些将他梳洗一番,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奶奶”
兰娘还是不愿。
见状老妪只得丢下了一句狠话道, “若你不在了,大不了奶奶也同你一起去了!”
此话一出,两人再是没了话。
兰娘被逼得无法, 挣扎了一番还是妥协了, 随着老妪上前便要将床上之人给扶起。
那料刚一伸手, 方才还在床上昏睡的少年此刻却猛地睁开了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在这暗色中平添了几分诡异。
没有见过这般阵仗的少女当即便被吓得惊叫了一声,“啊!!!”
再转眼,天已是大亮。
大堂内,三人看着眼前的老妪和少女,面上的表情算不得太好。
“杜婆婆,你为何要害我们?”
顾夕辞忍不住先开口质问,若不是昨夜师尊提点了他一二,便真就着了道了,可他如何也未曾想过,眼前这般慈爱的老人家竟会给他们下迷香,还想要害他们,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都是老身一人所为,怪不得兰娘!”
老妪将少女挡在身后,即使满脸的恐慌,也还是不忘将兰娘紧紧的保护在身后,面对少年的质问,露了个哀切的表情来,“我们这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闻言,顾夕辞只皱了皱眉,正想要再问个清楚时,本还紧闭的大门却被忽地打开,下一刻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便随之响起。
“有人吗?”
——
“少主,你就跟小的回去吧,若叫家主知道了,肯定又要罚小的了!”
说话的是一个腰间别剑的青衣少年,此刻他面露焦急,看着身旁的红衣少年,言语间带着几分急迫。
若此时有修士路过,但凡有些个眼力见的便能发现那青衣少年剑上所带的淡蓝翎羽配饰,正是五洲第一大世家兰氏的标志,而那容貌极佳的红衣少年也正是兰氏一族嫡亲的血脉兰轲。
被念叨了一路的兰轲终于是忍不住发了火,冷声道,“兰一,你究竟是本少主的侍从,还是我爹的侍从,这般听我爹的话,不然此次回去,你就去家主那边当职吧!”
“少主!”
闻言兰一当即变了脸色,随后便急切的解释道,“您知道小的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就给本少主闭嘴!”
兰轲有些烦闷的看着身旁的少年,脸色算不上太好,“若你还拿自己当本少主的人,就快些闭嘴,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好不容易从家里逃了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
现在只要叫他一想起爹娘,他便忍不住的头疼,爹娘待他自然是极好的,但这个好落在他眼中便就是太过度了些,自从上次从锡兰剑冢出来,身上负了些伤,回去后便不再叫他出门了,总说这里危险,那里危险的,还派了好些人监视他,他废了好大劲才趁着那些人不注意给逃了出来。
兰一不好再说些什么回去的话,只那表情仍旧未缓和,看着眼前略显阴森的镇子一脸凝重道,“少主若实在不想回,小的也无话可说,但实在不该来这景和镇,前些日子派来的师兄弟皆都出了意外,万一少主也出了什么事,可叫小的怎么给家主交代!”
这镇子属实邪的很,派了那般多的弟子前来,却无一人活着回去,想来并不是一般的邪祟。
而这些兰轲自然也是听说过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偏来此地,爹娘总拿他当小孩子看,即使他在锡兰剑冢中拿了魁首,也还是这般看他,如今借着这机会,他定然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怕什么!”兰轲傲然一笑,“本少主再怎么也是金丹期的修为,还会怕那小小的邪祟?!”
他如此说着,头也不回的便往镇子中走去,颇为潇洒,然兰一见着却是欲哭无泪,耳畔仿佛已经能听见家主的怒吼,吓得他连忙跟上了前面的红衣少年,再怎么说他也必须先把少主给保护好了才是!
“兰轲?”
看清来人的面容后,顾夕辞动作微僵,显然是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兰轲,连带着表情都露了些惊讶,毕竟自那次锡兰剑冢后,他便没想过两人会再见面。
而兰轲自然也是惊讶的,自从方才他们进了镇子便发觉这里极为的萧条且诡异,明明是大白天却是家家大门紧闭,连个人影也没有,直到走到这间云来客栈,发现门是半掩着的,他们这才推了门进来,却发现是许久未见的顾夕辞!
“顾夕辞,你怎么在这儿?”带着些许诧异。
闻言,顾夕辞颇有些无语,这话也是他想问的好不!
正待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自门外又忽地出现了一个青衣少年,瞬时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夕辞,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面露凶狠,单看面相便是极不好惹的,可顾夕辞却是记不得何时招惹了这么个人,一时间甚是疑惑。
然兰一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在族中时,他便听说过这顾夕辞的名声,明明一无是处,懦弱无能却还是得到了南珣仙尊的青睐,成为其座下唯一的弟子,然即便是这样,原本也不该是他多管的。
但直到南珣仙尊拿此人为借口拒了少主拜入门下的请求,他就是如何也看不下去了,明明是自家少主更加优秀才是,怎的就比不上这废物,如今碰上了他必定要让此人得个教训才是。
如此想着,神色间便愈发的恶毒,虽少主极为讨厌他们在外仗势欺人,但眼前这人不同,想必少主也因着被抢了尊上徒弟位置而厌恶此人,那么应当也不会对他多有怪罪!
兰一这般想,言语也更是狠厉了几分,“见到我家少主不见礼便罢了,竟还直呼其名,是不想活”
“ 嗷~~”
这边少年话音还未落,下一刻硕大的拳头便落到了他的头顶上,剧烈的疼痛叫他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连带着方才的恶毒的脸庞也因为这忽然的剧痛而皱在了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兰一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正瞪着自己的少年,一脸委屈的道,“少主,你打我做什么?”自己可是在为少主说话的啊
闻言,兰轲只皱了皱眉,几乎是下意识的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他是本少主的朋友!”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兰一瞬间便不淡定了,朋友?谁,少主和这小废物是朋友!
青衣少年瞬时呆住,脸上的表情尽是不可置信。
而兰轲或许也是发现了自己太过于直白,当即轻咳了几声已掩饰自己的尴尬,顺便还故作淡定的反问道,“怎么?本少主就不能有朋友!”
这话一出,兰一那里敢再说些什么,然,让他震惊的其实并不是少主有朋友这件事,而是少主要与之做朋友的人,竟然是眼前的这个顾夕辞!
原本顾夕辞还在纳闷为何会有人突然冒出来为难他,但仔细想了想又不觉得奇怪了,毕竟他这原身就是个万人嫌,有人讨厌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在听见兰轲出言维护他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奇怪了,尤其还说当他是朋友。
毕竟看过原文的他知道,这兰轲身为五洲第一世家的少主,自视甚高且极为的傲娇,从不与人做朋友,更遑论是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来的。
而他原身是个万人嫌,就算这人不讨厌他,但也绝不会喜欢他,更不会当他是朋友!
正百思不得其解,思绪乱飞之际,兰轲已然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正走神的少年,兰轲面上有些不爽,他都主动说与他是朋友了,这人竟连一点表示也没有,如此这般叫他甚是没了脸面,顿时便恼羞成怒,说话也带了几分不客气。
“喂,顾夕辞,本少主问你话呢!”
表情带着些许嘲讽道,“就你那点微末的修为,不好好的待在九霄宗修炼,竟还大着胆子一个人下山来这般危险的地方,也不怕这山下的妖物邪祟将你分食了去!”
“?”
被一番冷嘲热讽后,顾夕辞这才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有些奇怪,随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没有啊,我是同师尊一起下的山的。”
“师尊?”
闻言兰轲先是面露了些疑惑,随之又马上反应了过来,顿时一阵狂喜。
“仙尊!仙尊也来了,在哪,在哪,我瞧瞧!”
双眼微亮,活像是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朝着少年身后一顿猛瞧,甚是激动。
这般直叫顾夕辞一阵无语,谢幕卿不就在他身旁站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兰轲:“仙尊呢,仙尊呢,我要见仙尊!”
顾:“你瞎啊?”
第 32 章
顾夕辞有理由怀疑兰轲是故意的, 就为了吸引谢幕卿的关注。
“兰少主。”
兰轲还对着空气一顿兴奋乱瞧,直到一旁的谢幕卿冷声开口,他方才歇停下来。
看着眼前之人, 兰轲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看见了那眸子中闪过的一丝冷意, 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顿时双颊爆红, 双手抱拳,恭敬的行了一个后辈礼。
“弟子兰轲, 见过尊上!”因着过于激动,连着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这般反应落在顾夕辞眼中就更是奇怪了, 难不成这兰轲之前不知道谢幕卿长什么样?不对啊, 就算之前没见过, 那次锡兰剑冢再怎么样也是瞧见过的,而且就谢幕卿这般惹眼的容貌,按理说不该一眼瞧不出身份的啊?!
谢幕卿贯不喜欢与人亲近, 面对着眼前热情的少年,他微皱了眉, 点了点头也算是回应了, 极为的疏离。
可即便是这样, 兰轲人仍旧是兴奋不已,还是顾夕辞实在看不下去了,方才开口打断了他。
“兰少主, 你还未说你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啊!”
闻言兰轲这才恍然回神,看着一旁正用奇怪眼神看着他的少年,顿时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 顿时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自处, 尤其是害怕尊上会觉得他这人轻浮, 不过好在他大场面见得多了,轻咳了一声掩饰过去后,便又恢复了常态,只是那目光仍旧时不时的往谢幕卿身上瞧。
虽然原文中兰轲是个忠犬,但这并不妨碍顾夕辞防备着他,毕竟这忠犬也可能是会黑化的,尤其是那眼神还那般炙热,想到谢幕卿并不喜欢被人这般注视,他下意识的便挡了过去。
“兰少主?”
兰轲这才收回了视线,正想要发火,却看清是眼前的少年,顿时又忍了下去。
“此地该是由我们兰氏一族庇护,先前有百姓上报此处有邪祟出没,所以本少主便来了!”
“邪祟?”
顾夕辞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兰轲继续道,“听说是一个有些道行的邪祟,平日里没少在镇上作乱,这也就罢了,那邪祟还每隔个十天半月便要结一次阴婚,若是不祭童女上去,便要在镇上大开杀戒,这里百姓没法,只得按着时间交人出去,而后便是没一人活着回来。”
“先前族中派过些人来,也是没一个人活着回去,本少主想,那不是普通的邪祟,便想着亲自来看一看!”
说完他还不忘又瞧了瞧一旁的冰冷青年,甚是崇拜的道,“我想,尊上应该早就发现了此处的异常了才对!”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微愣,下意识的往谢幕卿的方向瞧去,却发现此刻他亦是在看着他的,只见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对兰轲这话表示了默认,转而再将目光一旁看好戏的楚焱身上,见他一脸平淡,显然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顿时,他只觉一阵晴天霹雳,原来谁都知道,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还傻傻的认为真就是此地糟了强盗,而那些女子亦是被强盗给抢走了的。
解释完了,兰轲这时方才注意到大堂中还有两人,回忆起刚才的场景,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少年道,“你们在做什么呢?这两个人是谁?”
被提醒的顾夕辞思绪也一下清晰了起来,想起方才迷糊中听见的老妪说他身形差不多之类的,顿时反应了过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眼前的两人,隐约间带着些了怒意,他方才是真的当这老妪是好人的。
而老妪也瞧出了眼前的少年发觉了她的意图,又知晓了他的身份,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道,“仙君息怒,仙君息怒,我这也是鬼迷心窍,被逼无奈才想出的法子啊,毕竟我就只有这一个孙女啊!”
她试图求饶,想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能得到些宽恕。
然顾夕辞却是暗了脸色,眉头也是紧皱着,他看着眼前的老妪冷着声道,“我也就只有这一条命!”
他方才初知时,虽然觉得很是生气,但思及缘由也就不那么想继续追究了,而且就算更生气的也是老妪骗了他,可直到听见这话时,他还是忍不住发了怒,谁的命不是命,他难不成就不想活了?
老妪显然未想到少年会如此说话,一时间不由得愣住,气氛也变得有了几分尴尬。
然在旁瞧着一切的兰轲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瞬间反应了过来,看着一旁的少年,方才才消下去得脸色瞬间又涨红起来,只这一次不同,他是憋的。
带着些迟疑的问道,“你别同本少主讲,这老妪是相中了你,想要你代替她孙女去结这阴婚?”
不说还好,兰轲话音刚落,顾夕辞才想起了这一茬,他们同行三人,这老妪就专门盯着他下手,他承认,原身身体是瘦弱了些,但也不至于同女子的身形差不多吧,这多少是有点嘲讽的意味了。
更何况,谢幕卿,楚焱那个长得不比他好,却偏是盯上他了,他有理由怀疑是剧情偏心,就因为他是个万人嫌炮灰,其他两个是主角,所以什么送死的事都安在他头上,这是□□裸的角色区别对待,他不服!
尤其是他在看见兰轲努力憋笑的面容时,便不由得更加生气了,但却又无法与之动手,一时间憋屈的很。
直到肩上传来一阵温热,他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却发现谢幕卿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他的身侧,感觉到肩上传来的力度,还有那投在身上柔和的目光,不知为何,忽地他竟觉得安心,随即也平和了下来。
收回了目光,谢幕卿方才淡漠道,“那邪祟不简单,本尊还会在此地留下几日,直到除去那邪祟。”
闻言,原本还有些不安的老妪瞬间便亮了眸子,朝着几人的方向便猛地磕起了投来,“多谢几位仙君,多谢几位仙君,若能救了老身的孙女,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还了诸位的仙君的恩情!”
见此一幕,顾夕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微抿了唇,连带着方才的那点子怒意也尽数消散了,只撇了头去,不再去看。
“不必了。”
还是谢幕卿出手才将其制止,冷着声道,“你们两人这几日找个地方藏好,非必要不要再出来了。”
“是,是,是,多谢仙君!”
老妪连忙应声,话音刚落便拉着兰娘入了后院。
“尊上果真还要留下几日?!”
听见这话高兴的,显然不止那老妪两人,兰轲闻言后更是欣喜不已,他原本以为仙尊是路过,想必是马上要走,如今却是说要留下,还说要一起解决这里的邪祟,能与尊上一起降妖除魔,这是他做梦都未有想过的,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激动。
但激动过后他还是清醒的,想到身边还有个烦人精,为了这些日子耳朵少受些磋磨,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解决,于是转而看向跟着他的青衣少年,轻咳了一声道,“兰一,你可以回去了,本少主不需要你的保护,若爹娘问起来,你就说本少主同尊上在一起,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虽是极力压制,但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少年的窃喜。
因此他并未注意到青衣少年脸上僵硬的表情,和瑟瑟发抖的身体。
待知道眼前这人是南珣仙尊的时候,兰一便感觉自己完了,虽他知道南珣仙尊并不在意顾夕辞,但终究这人还是那位的弟子,其身份也远远轮不到别人编排的,尤其还是在仙尊本人的面前,想想他便觉得背脊发凉。
然这都还没什么,直到仙尊向他投来了一道冰冷刺骨,带着森森寒意的目光时,他的身体便止不住的开始发抖,连带着表情也瞬间僵硬,那一刻,他几乎连自己的临终遗言都想好了。
“对不起,娘,儿子怕是不能再继续看着你和爹相亲相爱,甜甜蜜蜜了”
见人不说话,兰轲只以为少年还是赖着不愿意走,破天荒的多解释了两句道,“兰一,我知道你是担忧本少主的安危,但有尊上在呢,你留下也没什么用处,所以你就快些回本家”
他以为是青衣少年太过于忠心且十分担忧他,然
“少主保重,属下就先行一步了!”
还未待兰轲的话完全落下,青衣少年已然站直了身子,落下话来后也不等兰轲再说话,当即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客栈,虽极为的潇洒,却也隐约的带着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见状,兰轲也是傻了,这和他想的些许有点不同。
“噗”
一旁的顾夕辞见此一幕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意极有愈发扩大的趋势,兰轲觉得丢人,一番恼羞成怒后便要上前去阻止,然而下一刻他便觉得身后一道极阴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寒碜,下意识的转头瞧去,却发现了一个极为眼生的青年。
“他是谁?”
他不由得疑惑的问着身旁的少年,总感觉这人对他极有敌意,可他分明是不认识的。
而听见这话的顾夕辞也不由得停止了笑意,循着兰轲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楚焱一直是在默默的盯着他们的,不由得心下一凉,落在兰轲身上的眼神他十分的熟悉,楚焱明显是带了杀意的。
其实想想也对,楚焱本就善妒,又加上来了个同样喜欢南珣仙尊的兰轲,不动杀意了才怪,他不由得觉得头痛,攻一,攻三,主角受同时出现,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啊!怕就是差个朗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经兰轲这么一提醒, 顾夕辞才忽地记起原文中其实是提到过景和镇一事的,据说动静还弄得不小,足足耗了兰氏一族许多的弟子才堪堪将那邪祟给灭了, 甚至此事还传到了谢幕卿的耳中,不过最后还是被兰氏一族给有意镇压, 最后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也因此, 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忧,因为原文是围绕着几个主角的视角来写的, 所以对于景和镇一事,原文也只是用了短短几句话便草草概括了, 此刻换作他们来亲身经历, 原文剧情肯定有所改变, 什么都是未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顾夕辞, 你不说话本少主便当你是同意了啊!”
正是思绪混乱之际,忽然冒出的声音方才叫他回了神, 看着眼前的兰轲, 顾夕辞一脸的疑惑。
“什么?”
因着那邪祟每隔半月便会现身一次, 与女子成一次阴婚,而现在这景和镇上怕就只剩了兰娘一人,而明日便是十五月圆之日, 所以那老妪才会如此慌张到竟想了另找人代替,因而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又加上那邪祟能在这景和镇作恶多年却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其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并且处事肯定也还极为的小心谨慎。
因而为了避免出些不必要的差池, 所以还是选择了一个较为稳妥的法子,依旧按着那邪祟原本的计划,结阴婚。
先假意安排着人进去确定好邪祟的位置,加以控制用来拖延些时间,而后再通知外边埋伏好的人,来个里应外合,如此方才能将那邪祟一网打尽,好永诀后患。
那么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最主要的问题摆在了眼前,该由谁来扮那新娘子呢?
谢幕卿自然是先不用考虑的,因为那邪祟原本就是鬼魂修炼所成,而鬼魂原本就对灵力异常的敏感,依着谢幕卿的周身灵力压迫,怕是那邪祟还未近身便就马上给暴露了。
而楚焱怕就是更不行了,顾夕辞只瞧了一眼便马上移开了视线,叫堂堂魔尊披着凤冠霞帔的去嫁人,怕不是他不想活了。
而兰轲就更加不用想了,作为五洲第一世家的少主,依着他的性格,他这辈子宁愿去死也不会做此等有损颜面的事情,这是他的骄傲。
因而此事便只能落在了顾夕辞的头上,炮灰人设,又加上刚好同兰娘的身形差不多,所以并不会马上被邪祟所发现,因此他去扮新娘是再合适不过,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三个人中谁都惹不起
兰轲亲眼见着了向往已久的南珣仙尊自然是激动不已,但到底是第一世家的少主,没过多久便已然恢复了冷静,几人商议之时,对那邪祟之事细细分析,方方顾及,最终得出了这依旧与那结阴婚是最稳妥不过的法子,已初见五洲魁首之姿。
而叫顾夕辞来扮新娘,也的确是有过深思熟虑的,他灵力低微,灵根的资质也极差,所以相比较修仙之人,他的体质跟接近普通人,也因此更不叫那邪祟生疑,然更重要的是他的确有些好奇,竟真想瞧瞧眼前少年凤冠霞披是个什么模样
尽管是这样,顾夕辞依旧是不愿意的,尤其是他在看见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兰轲,此刻正一脸看好戏的看着他,如此他就更是不愿意了,正想要开口拒绝,却不料是一旁一直沉寂着的谢幕卿先他一步给开了口。
“本尊听说兰少主不久前已然结丹?”
那语气是一贯的冷淡,好似漫不经心的提起,就算说了,也并不是太过于关心。
可即便是这样,闻言的兰轲,眸子却是亮了亮,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没曾想眼前之人竟是知晓他一些事情的,刚沉寂下去的心情不由得又激动了几分。
然未等兰轲说话,谢幕卿又继续道,“兰少主不过十六便已然结丹,未来定然不会简单。”
青年如此说着,倒叫顾夕辞着实诧异了一把,不外乎别,因为他知道依着谢幕卿的性格,他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即使语气平静且冷淡,但他知道,早已是站在山巅之上的清冷孤月,无欲无求,又怎会去在意或关注其他的人,更何况是夸赞,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尤其是他下意识的朝着楚焱的方向看了一眼,看着他对兰轲快要抑制不住的杀意,无奈,他也只得默念了一句,少年自求多福吧!
然这些兰轲都未多加注意,第一次听见崇拜的人夸赞自己他自然是喜不自胜,但为了不叫自己失态,他还是快速的控制住了自己,只露出了那双兴奋之意还未散的双眸,极为尊敬的道,“多谢尊上夸赞,弟子毕生的愿望便是想成为尊上这般的人!”
扶弱济贫,斩奸除恶是他心之所向。
只是听了少年这般大义的话语,谢幕卿却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是一贯清冷的模样,但待兰轲话音刚落,他却是话锋一转道,“那邪祟修为不低,若贸然派人前去,一旦被发现便会前功尽弃,而本尊弟子还未筑基,怕是难担此任。”
此刻的兰轲已然深陷于方才的夸赞而沾沾自喜,对于眼前之人的这般变化也并未多加注意,下意识的就是百般顺从,想也未想便直接应和道,“尊上说的是,那您看这事该如何安排?”
闻言,谢幕卿的眸子微沉了些许,下一刻他便不做停顿的继续道,“兰少主对那邪祟有所了解,想必做事也谨慎些,加之已然结了金丹,修为与常人自然不同,牵制那邪祟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此行,本尊想兰少主或许要更加适合些。”
听着这番话语,兰轲便更是激动不已,他未曾想仙尊竟对他有如此大的期盼,当即头脑一热,想也未想的便应承了下来。
“好!弟子定当不辜负尊上的信任,明日本少主便去会一会那邪祟!”
说这话时,他还是一脸热血,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丝毫没觉察出那里不对劲来。
然闻言的顾夕辞却是猛地眼前一亮,毕竟那扮新娘的差事倒是不必落在他的头上了,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只看着眼前少年一脸兴奋的模样,这让他不由得想起方才,那般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得叫他生出了几分恶意的趣味。
如此想着,他便止不住的上扬了些嘴角,见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好意抬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玩味道,“那不知少主现在可要去试试那新娘子的婚服啊,趁着今日还有些时间,不合适应当是可以改的!”
“!”
本沉醉于南珣仙尊信任的兰轲,在听见“新娘子”这三字的时候,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由得当场愣住,方才他都做了什么?
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扮新娘子,此刻的兰轲简直生无可恋,忆起刚才自己的信誓旦旦,他只想猛扇自己的嘴巴,虽然他想得到尊上的青睐,但他也不想去扮新娘子,毕竟若叫五洲的人知晓了,那日后他的颜面还往那里搁啊!
反应过来的兰轲不是没想过要拒绝,然他一想到仙尊信任的言语,和那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说出的话,他又不免的有些迟疑,最终他还是将心中的苦一并咽下。
然而他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看着身旁正幸灾乐祸的少年,他当即微扬了嘴角,恶狠狠的道,“顾夕辞,这事也少不得你!”就算是要丢人,他也得拉个垫背的!
正值阴时,天色已渐暗,送亲的队伍早已离去,空旷的山顶此刻只剩下了一顶红色的花轿,还有候在花轿旁的一做丫鬟打扮的“女子”。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此刻的顾夕辞甚是绝望,一时间不由得后悔起来昨夜他为何偏要去招惹兰轲!
那邪祟想必生前是个体面的人,对于娶亲这一事倒是十分的讲究,除去新娘,还必须要有陪嫁的丫鬟,所以此事自然就落在了顾夕辞的头上,因而兜兜转转他还是没能逃过穿女装的宿命。
坐在花轿中兰轲看着少年吃瘪,不由得一阵快意,微挑了眉道,“本少主说了,你不叫我好过,我也不叫你好过!”甚为得意。
顾夕辞被气的发抖,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一时间也只能是生着闷气,只是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
下一刻便毫不客气的直接反驳道,“没想到兰少主穿起红装来竟也是不差的,当真的漂亮的紧啊!”
兰轲本来就长的不差,比起楚焱的英俊,此刻他正是少年,长相有些雌雄莫辨,所以更偏向于精致,又加上他平日里极爱穿些骚包的装扮,更衬得其面容明艳了几分。
所以此刻穿着红色的嫁衣竟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然也正是如此,这番话语也恰好踩住了兰轲的痛点,毕竟他原本就是不愿意的。
如此刺激之下他一时之间也管不得这许多,掀了盖头便要下轿去与之对峙。
然下一刻轿外之人却是脸色一变。
“别动!”
顾夕辞制止了轿中之人的动作,脸上也多了几分不安,他低声道,
“那东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嗯,这任务太危险了,小辞不能去。”
兰:“尊上放心,弟子定不辜负尊上信任!!!”
第 34 章
“怎抵那情深, 身也消啊,魂也消,入阎狱啊, 共赴黄泉~"
“莫贪,莫念, 只求个好姻缘, 许个娇娇儿~””
由远及近,是女子幽深的婉转低吟, 时断时续,虽说是柔情蜜意的江南小调, 此刻却是透着股阴森劲。
顾夕辞看着伴随着女子低吟离他们越来越近的黑雾, 不知为何, 心里总是生起些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袖中的灵符,待确定还在后, 他方才又安了些心,他想, 有师尊在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如此想着, 原本紧绷的思绪也放松了几分, 眼看着那黑影便要来到花轿附近,当即便低下了头,不再去看, 以防叫其发觉出了什么异常。
“怎抵那情深,身也消啊,魂也消, 入阎狱啊, 共赴黄泉~”
“莫贪, 莫念,只求个好姻缘,许个娇娇儿~”
随着一阵悉索声,还有那已近在耳畔的唱词声,顾夕辞知道那人已到了他们身前,当即将头埋的更低了些,以防露出什么破绽。
然而叫他奇怪的是,等了许久,耳畔的唱词依旧不停,身旁却一直没有什么多的动静,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好奇,微抬了眼睑,正想着瞧个究竟,下一刻,一只乌青色的手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手透着股极致的寒凉,抓住他的手腕时力气大的险些要将他折断,顾夕辞被这动作惊的猛地瞪大了双眼,一边挣扎着,一边抬头去看。
却是看见那黑雾已不知何时竟已来到了他的身边,而那乌青色的手正是自那黑雾中出来的。
“放开我!”
即使他拼命挣扎,黑雾还是将他逐渐包裹,带着冷意的气息将他围绕,随后他便只听见了一道微凉的声音响起。
“娘子,夫君来迎你过门了”
直到此时,顾夕辞才发觉出了有些不对劲,刚想要朝花轿中的兰轲求救,下一刻却只闻见了一道极浓重的香气,随即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耳边不时的传来一阵极吵闹的响动,正昏睡的顾夕辞迷迷糊糊间只感觉有人将他慢慢扶起,随后又有着几人往他身上胡乱的套着什么东西,之后更是在他的脸上一阵鼓捣。
而因着还不能彻底清醒过来,他也只得任由着他们在其身上胡作非为。
然那些人的动作也极快,没多久便都停了下来,顾夕辞以为这就完事了,正想着要松上一口气之时,下一刻他便只觉得头上罩了个什么东西,眼前顿时暗了几分。
随后他便只觉得自己被几人半扶了起来,簇拥着往着另一处地方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方才停下,而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热闹,忽的头上的遮盖物被掀起了一角,随着“咔嚓”一声,他只觉得有一缕发丝自头上脱落,而适时的耳边也再度响起了女子的低吟。
“执金剪,落乌发,两缕合一处,共交缠,乃结发,恩爱不相疑。”
随后他便被簇拥着的一把摁压在了一处软垫上跪下,这般即使顾夕辞再傻也觉察出了些个不对劲了。
这明显是要拜堂的架势,他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明明那兰轲才是扮作新娘子的人,为何此时那邪祟竟要同他成婚,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慌乱。
而适时的他也忽的发现,自己的意识此刻正慢慢清醒,四肢也逐渐恢复了力气,如此他下意识的便要挣脱桎梏,起身想要逃走。
然下一刻一只手却猛地拉住了他,阻止了他的动作,意识到身旁还有人,顾夕辞当即更是慌乱,一想到会是那邪祟,瞬间挣扎的更是厉害。
“放开我!”
“别动!”
直到耳后传来一阵温热,一道极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人温和的道,“不用怕,是我。”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夕辞瞬间便冷静了下来,动作微僵,言语间还有些不可置信一般轻唤了一句,“师尊?”
“嗯。”那人又应了声,抬手将少年又拉近了几分,转而袖中两人五指紧扣,好似密不可分。
嗅到了身旁之人身上那股极为熟悉的冷香,顾夕辞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身上的不安也逐渐消散,下意识的往那人身上靠去。
而适时的,耳边又再度响起了一道尖锐的男声。
“愿今朝共结良缘,一拜阎罗赐姻缘!”
刚闻言,少年便因着惊讶,整个身体都顿时僵住了,不外乎别的,只因为那人的唱词不似普通,明显是要开始拜堂时才会所讲。
而此刻他的对面是师尊,那不就说明是他要与师尊拜堂吗?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有些慌乱,这般肯定是不行的,下意识的转头望向一旁焦急询问道,“师尊,现在我们怎么办?”
言语间皆是信任。
闻言,那人也是微顿,随后便只落下一句,“静观其变,不必打草惊蛇。”
然听了这话的顾夕辞却是冷静不下来了,这怎么能静观其变呢?
他一个炮灰和主角受拜堂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更何况若叫其他股票攻们知道了,他不是必死无疑吗?!
如此想着,他就更加的不安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逃跑,然后手心传来的温热却又瞬间将他的思绪召回,五指交缠,是异常的坚定。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静观其变,师尊如此说肯定是有其他的计划,而他若是跑了,显然会破坏这计划。
一时间,他不由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试图劝说自己,他和师尊如此也是为了除掉邪祟才会这般,不过是静观其变,更何况牺牲最大的师尊都没说什么,他有什么可说的!
反正到时候出去了,依着师尊的性子肯定不会再愿意谈起,他也不说,那些股票攻们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如此想着他也豁然开朗起来。
一旁的小鬼见其一直僵直不动,终是忍不住上前去推了一把,少年这番才反应了过来,顺着那唱词和身旁之人完成了那一拜。
而后那人又继续。
“二拜高堂生骨血,遇良缘。”
两人于是再拜。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
高堂烛火摇曳,红衣黑发交缠,两人对拜,颇衬了那永结同心的意味。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礼成!”
虽然顾夕辞已经说服着自己不必在意,但其实还是有些不安,心下还在犹豫,但就在这一会儿功夫,这礼已然是完全成了,瞬时悔不当初,然一切已然是尘埃落定,他也只得试图催眠了自己,这拜堂应当是作不得数吧?
“送新人入洞房!”
“贺新婚,贺新婚,娶个美娇娘,入洞房~”周遭的小鬼顿时热闹吼叫了起来,随后他便被人扶了起来,往着来时的方向而去,但身旁之人的手却是一直未与他分开。
大红色的喜床上是洒落的各色五谷干果,烛光闪烁无端染了几分暧昧,待到那些小鬼们尽数离了去,顾夕辞方才彻底安心,随即便抬手将头上有些碍眼的盖头给扯了去,长舒了一口气。
抬眼去看身旁之人才发现竟果真是谢幕卿,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疑惑,“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着当时事出突然,所以他并没有机会放出那道通知的灵符,然眼前之人是如何找来的呢?
谢幕卿看着少年红装,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微顿了一下,这才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开了些许,眸色也深沉了几分。
“那灵符有追踪的道功能,我见你们久未有回音,便直接跟了来,来时便看见了你方才那般模样,那些皆是被魔力控制的纸人,想来你们是被那邪祟给发现了。”
那语调依旧的淡漠,但若是此刻有人仔细去听,便能发现其中多有起伏。
而顾夕辞却未注意这许多,只是在听见眼前之人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
“师尊,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好生厉害!”
当时他们不过才遇上,那邪祟便马上发现了他们的身份,明明已隐了身上的气息,又加上了谢幕卿的法印,按理说就算是再厉害的妖魔也不该这般快的就发现了才对!
闻言,谢幕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随后道,“这里不仅仅只有鬼气,若仔细瞧,这里的魔气反而更盛,想来,那邪祟非是一般的恶鬼。”
“魔气?”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微诧,难不成是楚焱的手笔,联想到其手段,谢幕卿不会就是因此给重伤的吧?瞬间他便有些不安起来,神色也慌张了几分。
而谢幕卿好像也察觉到了眼前之人的不安,只见他微缓了神色,面上是少见的柔和,抬手抚上了少年的头顶,近乎宽慰的道,“不必担忧,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般邪祟罢了,杀了便是!”
语调虽温和,但言语间却是止不住的肃杀之气,闻言,顾夕辞方才反应了过来,他这是糊涂了啊,谢幕卿手中斩杀的邪祟,不说几万,也得上千了,这种程度的邪祟他或许都没有放在眼里,又怎会被其所伤,是他担忧过重,想的也太多了。
如此这般,他方才安心了几分,只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之前是谁陪他一起来着?
第 35 章
待再反应过来时, 顾夕辞这才记起他好像还忘了兰轲。
等那些纸人彻底散去,两人方才至那处山洞走出,看着眼前阴森且诡异的洞府, 顾夕辞心间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担忧,看向身旁之人有些急切的道, “师尊, 兰轲也被抓了进来,但是没同我关在一起,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若是那邪祟一开始就发现了他的身份,那兰轲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而那邪祟不简单, 又加上剧情有些变化, 难免不得会出些什么意外他虽觉得那人烦,总是与他找麻烦,但总归不是什么坏人, 更何况在昏睡之前他好像看到了那人是想要救他来着,所以于情于理, 他并不想他出什么事。
“不用担心。”
察觉到了少年的不安, 谢幕卿舒展了眉眼, 低头去看他,“我能感觉到他的灵气还在此地,想来应当没事, 只需循着这气息应当就能找到他。”
“当真!”
闻言,顾夕辞方才面露了些喜色,看着眼前之人, 眸子也亮了几分, 待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 心神也安定了几分。
随后便直接抬手扯住了其衣袍,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急切道,“那事不宜迟,师尊我们快赶过去吧!”
言语间满是迫不及待。
谢幕卿看着眼前少年异常急迫的背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微皱了眉,连带着周身的气场也冷了几分,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没多说什么,只任由着少年拉他前行。
这洞府既复杂又密集,活像是个布局多变的迷宫,顾夕辞随着谢幕卿在多处洞口进进出出,早已是晕头转向,正扶额头疼时,身旁之人已然是停了下来。
入眼的是一个紧闭的石门,与他们之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那面上多了几只雕刻的异鬼,栩栩如生仿若随时要活过来一般,除此之外也并无什么奇特之处。
如此顾夕辞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尊,怎么了吗?此地可是有什么问题?”
“好重的魔气。”
谢幕卿面色微冷,不由得低声轻喃,此地与其他地方的气息明显不同,魔气浓重的几乎能成形,而且这气息他总觉得异常的熟悉,这石门之后必定是有什么
“师尊?”
那声音太小,顾夕辞并未听清,只看着身旁之人面色凝重,一副失神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忧,微抿了唇,下意识的扯了扯手中的衣袖,不安的唤道。
如此,谢幕卿方才回神,低头看向一旁的少年,神情缓和了几分。
“没事。”声音是下意识的温和,他并不想叫少年多想。
然顾夕辞却像是看出来了什么一般,看着青年微冷的目光,他略迟疑了一会儿便道,“师尊,我们可要进去瞧瞧?”
“嗯。”
谢幕卿微点了头,转而便又将目光落在了那道石门上,的确,这门后的东西,他必须去亲自瞧一瞧。
如此想着,他抬手便要去触上那道门,然下一刻却被忽地出现的一道黑气给打断。
“原来就是你们擅闯我的秘境,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随着一道极阴冷的声音响起,四周聚起团团浓重黑雾,稍纵即逝,转眼间,一个脸色青白,但面容却极为端庄俊秀的青年便从那黑雾中缓缓走出,眉目间是极重的杀气。
见状,顾夕辞不由得心下一紧,连忙往身旁之人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师尊,这就是那邪祟了!”
若是单看容貌,他或许一时间还有些没认出来,但在昏睡之际,那阴森的声音着实叫他印象深刻,所以方才他只一听便马上认出了此人,不由得一脸防备。
然此刻那青年也察觉出了两人的身份,眸色微沉,已然是染了杀意。
“原来是修行之人,我说怎么这般大胆,但你们这次可算是来错了地方了!”
他声音平和,却透着股刺骨的寒意,方才消散的黑雾又再度至周身升起,眼神似刃,顷刻便要见血光。
“刚好,我那法阵还缺些人,想必你们这修道之人的骨血应该比那些凡人的效果更好些吧!”
青年如此说着,下一刻身体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猛地朝两人的方向冲去。
“退开!”
几乎是下意识的,谢幕卿抬手便将身旁之人推开,随即便召出了吟霜,起身迎了上去。
剑刃相触的那一刻,青年的身体明显的僵直了一下。
两人在空中过了几招,那剑光直晃得股夕辞一阵眼花缭乱,正暗诧那人竟能和谢幕卿过上招时,再转眼时,那青年已然是被打落在了地上。
“你们究竟是谁,为何偏偏要针对我一人!”
惊于其修为,青年看着眼前之人,神色间已然是有些慌乱,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而对于这般反咬一口的行为,顾夕辞自然是不惯着他的,冷了脸便道,“你杀了景和镇这么多的人,还有脸说我们为何偏要针对你?!”
“呵呵”
闻言青年倒不觉得害怕了,反而更多的是嘲讽,低笑了一声后便状似疯癫的吼道,“那是他们罪有应得,这都是报应!”
那声音极为的刺耳,叫顾夕辞都不由得皱眉,正要再去看时,却发现方才的青年已然变成了一团黑雾往另外一处洞口逃去。
“小辞,你且先在此处等着,不要随意走动,我马上便回来。”
见状,谢幕卿转身向少年交代了一番,随后便也随着那黑雾一道追了出去,此刻显然是最好消灭他的时机。
顾夕辞并不打算违背谢幕卿的意愿,见他如此说也只是点了点头,便乖乖的呆在了原地。
然而就在两人刚离去不久,顾夕辞便看见那石门竟自动的打开了些缝隙,从中还露出了些微弱的红光,好似在故意引人深入。
他下意识的抬步想要靠近,但转而他又忽地记起谢幕卿临行时的叮嘱,瞬间又清醒了过来,连忙止住了脚步,不再前行。
可还未过多久,转而他的目光便又忍不住的落在了那门后的隐约红光上,那东西仿佛对他有极强的吸引力,忍耐了许久,他还是忍不住的走了进去。
刚入了那石门,顾夕辞便发现了角落里正躺着一人,待仔细看时才发现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兰轲,当即面上一喜,随后便直接冲了过去。
“兰轲!”
顾夕辞有些激动的唤着,将人半扶起来试图将人唤醒,然而无论他如何做,少年依旧是昏睡着的,如此这般,叫他刚升起些的喜悦转瞬便又消失了个不见。
正待他想要将人弄出去另想办法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却忽地涌入了鼻尖,他下意识的皱眉,循着那气味望去,此刻他才发现,这方山洞中竟还有着一个巨大的血池!
还冒着热气的鲜红色腥臭液体几乎将这足以容纳几百人的池子填满,其上甚至还漂浮着一些白骨,看着眼前这一幕,顾夕辞瞬间便有些反胃,更加急迫的想要离开此地,可还未等他动作,下一刻他的身体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缓步的像那血池走去。
见状,他顿时慌乱起来,正欲要挣扎,下一刻那血池中便凝聚出了一只巨手,瞬间便将他给卷了进去,而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然换了个天地。
头疼的厉害,顾夕辞眨了眨眼,过了许久方才彻底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密林,陌生的环境叫他一阵疑惑,他明明记得自己方才应当在山洞里才对,怎么此刻竟出来了?
正还搞不清楚状况之时,手下却多了一抹温热,瞬时便将他吓得一惊,猛地坐了起来,此刻他方才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人。
他有些好奇的去看,却在看见其面容的时候不由得猛然一惊,表情有些诧异的低喃道,“怎么是他”
第 36 章
对于这些所谓的修道之人爱管闲事的性子, 楚焱一向是不屑的。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对他不过是一群蝼蚁,死了便死了, 自然不会多管,但现在的情况稍有些不同, 为了不叫谢幕卿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扮作一个轿夫跟了过来,原本他只打算做个样子便罢, 岂料刚一到了这不知名小妖的洞府,他便被忽地出现的一阵力量给震昏了, 再醒来时便就到了一处密林, 而身边还躺着着他未想到的顾夕辞, 不由得纳闷。
“你怎么在这儿?”
顾夕辞还未从这突发的情况中反应过来,闻言,也是忍不住狠抽了下嘴角, 这问题亦是他想问的呢!
然为了不叫眼前之人起疑心,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将他方才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至于楚焱为何会出现在这, 他自然就不敢问了。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树林, 顾夕辞一脸茫然,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从山洞突然来到这里,而且记忆中他并不记得来过此地, 不由得有些疑惑,随即便将求解的目光投到了一旁的楚焱身上。
“君上,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说这话时, 他语气尽量带了些讨好, 以求眼前之人能好说话几分, 然有些东西终究只能是些奢望
楚焱微挑了眉,听到少年这般问已然面露了些嫌弃,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怎么这般蠢,跟着你师尊学了这么久,如此简单的幻境都看不出来?”
听见眼前之人说他蠢的时候,顾夕辞已然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幻境?且不说原身资质差,修为又不过练气,那里会接触到这般高的术法,更何况他一个穿过来的又刚恢复了记忆,那里懂得这些法术符咒,幻境什么的,就连筑基都是他前不久去锡兰剑冢取了剑才突破的,他怎么会看的出眼前这是幻境!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他暗戳戳的狠狠的瞪了一下楚焱,不由得想这人凭什么还好意思说他。
若眼前之人真是厉害,又怎么会和他一样落在了这幻境里?
当然这些他都不好明说,毕竟小命还在那人手中握着的,只是他也不太愿意咽下这口气。
因而灵光一闪间,他便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随即便控制住了情绪,换上了一副讨好的模样道,“我生的蠢笨,自然不如君上,但据君上这般说,这幻境应当拦不住君上,那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
说这话时,他眸光微闪,仿若黑夜中最亮的星辰,看向眼前之人时,眼中是慢慢的崇拜信任。
一般这种情况下,身为魔尊的楚焱还是十分的受用的,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情况略显有些不对劲。
并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当初为了接近谢幕卿时,他吃了夜南衣的药,主动化作了凡人,并且还特地封印了自身的魔气,当然修为也一并封了去,此刻他的修为是真真的同普通金丹弟子的修为差不多。
再有的就是,他虽然能看出眼前这是个幻境,但对于如何破除幻境之事却是一窍不通,甚至说是短板,毕竟在魔界中一向以实力说话,看不顺眼就是直接打,谁会专门去学习这般没用的东西,只要有实力,什么幻境落在强者眼中都是摆设。
然而对于现在的他就有些残酷了,此刻的他既没有修为,也不会破幻境,所以现在的他出不了这幻境,因而少年的话,此刻落在他的耳中并不是推崇,反而更像是讽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尴尬。
但,他毕竟是魔界之主,堂堂魔尊,又怎么可能会在蝼蚁面前丢了面子,故作高深的轻咳了一声,他这才缓缓道,“此事急不得,这幻境十分凶险,本君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修为太低,若要强行出这幻境,怕是会被其反噬重伤的只剩下半条命!”
闻言,顾夕辞面露了些“惊讶”,当即就有些急切的问道,“那君上,我该怎么办呢?”模样甚是“慌乱”。
见人信了,楚焱又恢复成了趾高气扬的模样道,“这幻境虽凶险,但也只是个幻境,不似外面,它是有始有终的,只要这幻境中的幻想结束,便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说完这话时,他还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少年道,“你如此废物,本不想管你的,但看在你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本君便勉为其难的陪你走上一遭!”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
“呵呵”
见状,顾夕辞只露出了个敷衍的笑来,但内心早已将眼前之人吐槽了个千八百遍了,楚焱的话他自然是一句不信的,什么为他好,不过都是些幌子。
毕竟楚焱是何种人他再是清楚不过了,他怎么可能会关心他的安危呢?
因而这幻境是否如他所说凶险异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是叫他觉得奇怪的是,楚焱为何不直接从这里冲出去,反而还同他在这里说这般多的废话,这并不是他以往的性子,一时间不由得引起了他些怀疑。
他不是没想过,楚焱是真的出不去,但转念一想,他毕竟是魔尊,又是原文攻一,怎么可能连这点实力都没有,然转而又想到那些推辞的言语,如此叫他不由得多想,难不成这楚焱修为倒退了?
他如此想着,但也不敢表露,只得将这份怀疑深藏在了心中,不过这若是真的,对他和谢幕卿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多谢君上!”少年一脸真诚的道。
见状,楚焱十分的满意,因而丝毫未察觉到少年转身时面露的敷衍。
见将眼前的状况了解的差不多了,顾夕辞实在不想与眼前之人再多待,转身便想要先行一步,只是还未待他踏出脚,忽的一道女子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此刻他方才发现,离他们不远处竟是停了一架马车的。
“夫人,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吧!”
穿着碧清色衣裙的丫鬟从马车上拿了一个水袋,将其细心的打开后方才递给眼前的女子,眉目间是掩盖不住的疲倦。
而被称作夫人的女子闻言这才微抬了头,瞬时便露出了张再是清丽不过的脸庞来。
顾夕辞自恢复记忆后见的人并不多,就算要见也只能是见见怀山院的人,而怀山院又多为剑修,所以他根本就不常见到有女弟子,以至于后来他对此都不是太过于注意了,而如今这女子却是叫他一眼给惊艳住了。
因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顾夕辞当即便面露了些惊讶,忍不住的惊呼,下意识的低喃了一声,“好漂亮”
五官精致流畅,多一分太过,少一分不好,是真的很漂亮,但并不是他以往所见的那种攻击性的美丽,反而像是那种江南美人的婉约柔和,很是独特。
即使他前世是见过不少美人的,但如今他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夸赞了一番。
少年这般的反应自然不多不少的全都落入了楚焱的眼中,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惯了,自然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欣赏这一词,只当少年这反应是痴迷于那女子,不知为何,他忽的觉得心下有了几分不痛快,明明先前他还最是讨厌少年纠缠于他的!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脸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瞧他,此刻他方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其实也并没有他印象中的那般丑。
皮肤白皙且细腻,眉毛细长但不浓重,一双墨色星眸,微挺鼻梁,朱红色的双唇,又加上双颊微微泛起的红晕,如此更多了几分活力,是独属于少年的稚嫩,只单那一袭红衣却是平添了几分媚意。
并不是他以往所喜欢的容貌精致昳丽,且身娇体软的男宠类型,顾夕辞的面容更偏向于少年的清俊,身姿挺拔如同翠竹般坚韧。
这般想着,他竟然觉得眼前之人有几分像谢幕卿,而且他心上竟也难控制的生了几分喜欢。
只是这喜欢没持续多久,意识到自己有这般反常思想的楚焱当即脸色大变,连带着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也慌忙的移了开来。
当真是他糊涂了,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又怎么可能和高岭之花想比,他喜欢的只能是,也一直是谢幕卿,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些他多想的幻觉罢了,他如此想着。
而顾夕辞显然没有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异样,只视线还一直落在那俩女子身上,毕竟此刻除了他们二人,就眼前这俩女子活人了。
“翠珠,我先前就说过,你现在已然是自由身了,随时可离开,实在不必再跟着我过受这些苦。”
女子眉头微蹙,眉目间是化不开的哀色,看着眼前的少女,严重多了几分疼惜。
然闻言的翠珠却是立马果断的拒了这话,当即急道,“不行的,夫人,若奴婢走了,您身边就再没人了,更何况还有”
顾夕辞站的远,因而对两人的对话听的并不那么清楚,但结合着赶路的马车,应当是要去某个地方,而刚好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如去问上一问也是稳妥的。
他如此想着,下一刻他便提了脚正欲上前,然还未等他走上几步,一道忽然冒出的童声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娘!”
呼声刚落,一个小童忽的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困倦,此刻正紧张的睁大着双眼往外寻找着什么。
而那清丽女子见状也是连忙迎了上去,显然小童方才唤的就是她。
至于顾夕辞,在看清了那小童的面容后,他已然是愣住了,甚至面上还带了几分惊诧,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眼前这小童年岁虽小,但其面容他却是十分的熟悉,正是他不久前看见过的邪祟的面容!
第 37 章
翠珠正驾着马车在林中疾驰, 只往日只有两人的马车内今日又多了两人。
问过楚焱,顾夕辞这才知晓,在幻境中, 他们两人是不会被人看到的,毕竟他们不过是这段故事的局外人罢了, 因而他们才敢放心的跟着几人上了马车。
楚焱又瞧了那小童一眼, 而后才有些诧异了望了望一旁的少年一眼道,“你确定这小童同你所见的那邪祟长的一样?”
顾夕辞自然连忙点头, 他能够确定眼前这小童和他所见的邪祟长的不说一样,但也近乎是有七成像的, 缺的那点恐怕是年岁尚小, 面容还稚嫩, 想来若再长大些便是如出一辙了,只是他不能确定眼前这小童到底是不是那邪祟。
然楚焱却已是了然。
“这既是那邪祟设下的幻境,想必这其中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有关, 而这小童与那邪祟长的一样,或许破镜的关键就在他的身上, 我们且先跟着他们, 而后再从长计议。”
他如此说着, 顾夕辞自然也没什么异议,毕竟他对这些也是一窍不通,不过他就是有些好奇, 联想到先前的邪祟,他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这天真可爱的小童与之联系在一起。
马车中的人并不知道此刻他们的马车内已然多了两位不速之客,女子看着身旁郁郁寡欢的幼子, 眉目间不由得染了几分担忧, 柔声道, “子君,怎么了,为何不开心?”
子君正是那小童的名。
闻言,小童并没有马上回话,只微抬了头看向一旁正担忧着他的母亲,一脸疑惑的问道,“母亲,爹爹是不要我们了吗?为何我们要离开家里!”
微惊于孩童过分的敏感,女子见状显然是一愣,然很快她又调转了情绪,掩盖住了异样,抬手便将眼前的小童揽入了怀中,轻抚着背道,“说什么胡话呢,你爹怎么会不要我们!”
她如此说着,但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哀凄,然尽管如此,她还是用着最温柔的语气继续道,“你爹是为了保护我们,所以才想的权宜之策,待事情解决,他会来接我们回去的!”
而这话她早已说了数十遍了,小童默然,许久后,他才探出了埋在怀里的头,闷闷的道,“可是母亲,爹爹他好像又要娶亲了”
如锥入骨,如刺入心。
手下的力气不由得收紧,女子再是控制不住自己,落下两行清泪来,然她还是不敢叫怀中幼子发现,但的确又没有了精力去另想什么借口敷衍过去,是已,她只得将头埋在了幼子的肩胛上,低低的应了声。
“嗯”
这一声有太多的无奈,整个车厢都莫名的陷入了一场悲意中。
顾夕辞瞧在眼里,莫名的有些唏嘘,虽他不明其中事情具体的经过,但猜想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怕又是个抛妻弃子的大渣男!
可惜了这么个女子,他如此想着,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身旁的楚焱。
然这不看还好,一看着实是将他吓了一跳,因为此刻的楚焱,他脸上的表情甚是奇怪。
本来邪肆的脸庞此刻却是阴云密布着,眼眸如墨深重,额角有青筋暴起,仿佛在忍耐着什么,顾夕辞看着那快被抓碎的窗棂,不由得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巨大的门牌上,是异常熟悉的“景和镇”三个大字落入了眼中,见状顾夕辞不由得微愣,但更多的则是诧异。
不外乎别,只因为眼前的景和镇,跟他印象中的,似乎稍有不同。
他印象中的景和镇,破败,萧索,然眼前却是繁盛,热闹,大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的,其中甚至还有运送货物的商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与先前的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如此,他不由得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个地方。
正在他惊诧时,马车外正驾车的丫鬟已然探了头进来。
“夫人,景和镇到了,我们可要先在此地休息一下?”
闻言,女子看了看怀中已熟睡过去的幼子,又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略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看向眼前的翠珠温声道,“便按你所说去办吧,翠珠。”
“是”
翠珠点了点头,而后便从自马车中退了出去,驾着马车往街道的更深处走去。
直到看见“云来客栈”四个大字时方才停下。
见此,顾夕辞不由得又是一愣,因为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些,而就待他还在疑惑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已然响起。
“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看着自客栈出来相迎的老妪,他终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眼前这人他是认得的,正是那位极慈爱的杜婆婆。
若先前的景和镇,他还能勉强算作巧合,但如今这如出一辙的云来客栈,还有眼前的杜婆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忽的,他想起想到了什么,那杜婆婆曾说过,几年之前那景和镇也曾繁盛过,难不成这幻境里的是几年前的景和镇?
“劳驾,烦请为我们准备两间客房。”
翠珠正忙着在旁将马车栓住,因而闻声后,女子便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见是位慈爱的老人家,她不由得放缓了些神色,柔声道。
而原本是想迎客的老妪,在看清眼前女子的面容后,顿时眼前一亮 ,动作也是微顿,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瞬时便没了反应,直到那女子又唤了一声,他方才反应了过来。
“老人家,你没事吧?”
女子如此问道,面上也多了几分好奇。
而这时的老妪已然清醒,看着眼前的女子顿时便难掩欣喜,连忙道,“没事没事!”
随即便转了头往客栈内急切的吼道,“大牛,还在里面待着做什么,没看见有客人吗,还不出来接客!”
若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难掩的喜悦。
女子没见过这般阵仗,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两步。
而也就在此时,自客栈内走出了个睡眼朦胧的彪形大汉来。
“娘,你做什么呢?”
正是那被唤作大牛的男人。
被惊了好梦的男人,此刻表情十分难看,看着眼前的老妪,言语之间尽是不耐烦的意味。
“有客人你接了便是,还叫我做什么?”
他如此说着,便又要转身进了去。
老妪见状,登时便急了,对着女子露出了个抱歉的笑来,而后便直接掐住了那要离去大汉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蠢货,成天就知道吃睡,没看见是来了贵客吗?”
随后她便不顾大汉的挣扎,直接将人拉了出来。
而大牛刚睡醒,正在气头上,见人如此拉扯他,当即便忍不住的要发火,正欲要挣脱,直到他看见了眼前的女子,顿时便愣在了原地。
怒火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就连那点子仅存的困意也尽数消失不见,整个人精神抖擞,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来,而眼中也透露出了一股子痴迷来。
或许是那眼神太过于露骨,见状,女子不由得皱了眉,而一旁收拾妥帖的翠珠,刚抬头便看见了这副场景,连忙便走了上去将两人挡了个严实,忍不住大声的质问道,
“你做什么?!”
脸上表情尽是防备。
好在还是一旁的老妪率先反应了过来,猛地推了大汉一下,那人方才清醒了过来。
而后那老妪便一脸歉疚的看着眼前几人道,“实在对不住,两位姑娘,这是我儿子,他不是有意冒犯姑娘的,他只是平日里傻里傻气的,并不是什么坏人,还请小姐见谅,老身替他给你们赔个不是了!”
她如此说着,便躬身行了一礼,表情甚是真诚。
虽觉得冒犯,但见此,女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抬手抚向翠珠的肩膀,轻声道,“罢了。”
如此气氛才缓和了些许。
见此,老妪方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多谢姑娘!”
随即又猛拍了身旁还在呆愣的大汉,急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两间屋子出来,好带两位姑娘上去休息!”
经过了这一顿,那大汉已然是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几人面前丢了面子,当即有几分不好意思来,而听了这话后自然也是屁颠屁颠的上了楼去收拾屋子,只那眼神还带着几分恋恋不舍。
“娘”
一直躲在后面的小童此刻才终于探出了头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十分的不安。
“怎么了,子君?”
看着幼子这般模样,女子不由得有些心疼,抬手抚上其头顶,安抚般的摸了摸。
而瞧着这突然冒出的小孩,老妪面上的表情明显是一愣,但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面上的笑意也更加深重了几分。
“这位就是小公子吧?怕是年纪尚小,还有些认生。”
她如此说着,面上的表情也愈发的慈爱。
而闻言,女子也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幼子身上。
见状,老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得先引了几人进去坐下。
向里屋唤了一声,不多时便从后厨内走出了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来,手上还端着茶点。
“兰娘。”
老妪又唤了声,待人走近,她连忙将茶点接了过来,正倒茶时,却看见女子身旁的小童正盯着她身后的兰娘看,当即心下一喜,连忙道,“差点忘了,说起来,老身这孙女同小公子的年纪是差不多大小的,想来是能玩的到一处的,如此小公子也没有那般认生了。”
她如此说着,随后便将兰娘推上前了几分。
女子一开始想的便就是快些离开此地,因而这连日来都是昼夜不息的赶路,可她却是忘了,子君到底是年岁尚小,这几日的赶路,整个人早就消瘦的不成样子,看着着实叫人心疼。
所以她不得不多了几分考量,生了想停下了修整几日的心思,又加上她低头看向幼子,那眼中的确生了几分渴望,因此也彻底下了决定。
看着幼子柔声道,“子君,若想去玩,便去吧!”
兰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童,只一眼便就心生欢喜,得了首肯后,她便立马拉着人往外跑去,一脸的笑意盈盈,边跑还边道,“待会儿我给你买冰糖葫芦吃!”
瞧着俩小孩离去的背影,女子的脸色终于是和缓了些许,转而望向一旁的老妪柔声道,“老人家,想来我们要在此地多待上几日,便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听到几人还要多留上几日,老妪面上便是藏不住的喜色,连忙道,“想来小公子也是与兰娘有缘!”
跟了一日,顾夕辞也累了,虽这幻境中的人瞧不见他们,但他也着实不好再与那俩女子同处一室,因而占了旁的屋子,继续监视着那邪祟。
想起白日的一幕,他着实没想到那邪祟竟和杜婆婆兰娘有些渊源,那么为何后来又成了邪祟的呢?而且还要伤害兰娘,这弯弯绕绕的着实叫他有些头疼,一时间竟有些想不明白。
但转念又一想,知情的又不止他一个,抬头便要去问身旁之人的意见。
但却又是被吓了一跳,转而就是有些纳闷。
自方才马车上过后,楚焱便就一直阴沉着张脸,活像有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般,若是此刻有人去惹他,毫不怀疑的,他会上前去将人大卸八块。
顾夕辞不记得自己是何处又惹了这恶魔,但碍着是攻一的舔狗人设,他还是硬着头皮的问了句,“君上,你没事吧?”
此刻的楚焱,神思已陷入了一片混沌,唯一的想法便就是想杀人,自方才在马车上起,他便控制不住周身的戾气,若不是有幻境压制,他早就是大开杀戒了!
然这都不算什么,他看着眼前出声的少年,下意识的隐了面上的杀意,更多的则是奇怪,因为他总也压制不住的戾气,却因为少年的话,出奇的尽全数消散了去,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这在以往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一时间眼中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本君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也不是你能管的!”
楚焱极为讨厌自己那不可控的情绪,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于少年的态度也愈发恶劣了几分,像是有意在掩饰着什么。
然而对此,顾夕辞却并不太在意,毕竟原身所经历的比他还要再惨上千百倍,而他也早已知晓眼前之人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只是这般下来,他也不好再问其邪祟的事情,闭了嘴后,就起身去选了张床睡下了。
而他不知的是,这般景象落入旁人眼中,竟无端的生了些凄凉,看着少年那落寞无助且可怜的背影,不知为何,楚焱竟觉得心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的刺痛,如此他不由得想,难不成是他说的太过了?
无边月色下,街上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明亮的月光打入屋内,半照着的是少年熟睡的脸庞,还有窗边楚焱那略显纠结的脸庞,这是青年第一次体会到了自责的感觉
而与之同时,这楼中还有另外未休息的两人,老妪看着眼前的大汉,细心叮嘱道,“听见了没,那小娘子还要在此地多待上几日,你别傻愣着什么都不做,给我机灵点,多讨好些人家,听到没!”
“知道了娘!”大汉有些不耐烦的道,但面上却是难掩的欣喜。
见状,老妪不由得皱了皱眉,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声声叹息
“小姐,这是我们客栈的百香酥,特地送了些给你尝尝!”
“小姐,这是我们客栈的碧螺春,你可以试试!”
“小姐,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菜,你尝尝可和口味!”
“小姐”
因着修整的缘故,女子几人又在此地逗留了几日,其他一切还好,就是那叫做大牛的大汉对她十分的热情殷切,这叫她十分的不习惯,甚至是有些难受。
如此忍了几日,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因而一早便向老妪提了辞行。
“这般快吗?”
闻言,老妪不由得微愣,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连带着表情都有几分诧异。
但见其态度坚决,并不是随意说说,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急了,连忙出声挽留道,“这才几日,夫人就急着要走,老身瞧着小公子与兰娘玩的还算开心,夫人何不多待上几日?”
“不了。”
女子婉言拒绝,温声道,“已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我们还另有事情要去办。”
她如此说着,便抬手从荷包中拿了一锭银子出来,递了过去道,“这锭银子应当够支付我们这几日的花销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就离开,多谢婆婆这几日的照顾了!”
说完,女子便转身离去,再不管老妪多说些什么
知道小童要离开此地了,兰娘极为的不舍,一大早便就找了过去。
看着女子,她显得有些局促的道,“漂亮婶婶,你们明日就要走了,今日我可以和子君多玩一会儿吗?”
兰娘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此刻她微睁了眼,水灵灵的,显得既可爱又可怜,好似生怕眼前的女子会拒绝了她,带着几分委屈。
见状,女子下意识的低头瞧了一眼身旁的幼子,果真,小童虽面上依旧是平静的,但眼中却明显多了几分焦急,如此这般,她不由得微抿了抿唇,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说来也是奇怪,这两个孩子不过才相处了短短几日,便就这般的要好,是她着实没有想到的,但转而一想,这或许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缘分了。
因此她并不打算阻止两人,更何况她也是打心底的喜欢和怜惜眼前这个小姑娘的。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知道,因着其母难产,这名为兰娘的小姑娘自出生起便就没了娘,这么些年一直是由着杜婆婆带大的,所以对于母亲这个词小姑娘十分的陌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那小女孩才更加的怜爱,毕竟她也是当娘的,最受不得的就是这些了。
所以她只笑了笑,便点了头道,“若要玩便就出去玩吧,记得早些回来便好!”
想到明日便要离开,还不知两人今后是否还有可能相见,她着实不好拒绝两人的期盼,因此她也就放了两人出去,也省的日后留下些什么遗憾。
她如此想着,抬手替幼子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裳,笑着道,“去吧!”
见状,兰娘不由得面露了喜色,随即便牵起了小童的手,迫不及待的往屋外跑去,边跑她还不忘高兴的跟女子道着谢,“谢谢漂亮婶婶!”
女子少见的被逗弄的发笑,起身去看两人奔出楼的背影,竟无端的生出了些满足来,但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后她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当即脸色大变
而也就在此时,那名为大牛的大汉也闯入一个房间内,面上是一脸的烦闷。
他看着眼前之人,有些焦急的道,“娘,你还不快替儿子想想办法,那美人就要走了!”
第 38 章
歹心
“连个带孩子的下堂妇你都搞不定, 要你还有什么用?!"
老妪看着眼前窝囊的儿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言语间尽是嫌弃。
“娘啊,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 你就别再说这些个风凉话了, 再耽搁下去,人都要跑了!”
大汉焦急的在屋内来回渡步, 闻言更是一脸的急躁,“再说了, 您不是一直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吗, 人跑了可就传不了宗, 接不了代了!”
“我呸!”
老妪黑了脸,更是没了好脸色道,“你倒是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跟你那早死的爹一个样,要不是你先前那媳妇去的早, 为了兰娘能有个娘, 我才懒得管你这些个糟心事!”
“娘!”
大汉有些不依, 又继续相缠道,“别管是不是为了兰娘,怎么说我也得先有了媳妇, 兰娘才会有娘啊!您快想想办法吧!”
老妪虽心里有气,但到底还是早有了准备。
“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如此说着,连带着表情也多了几分阴邪道, “如若软的不行, 那咱们便来硬的!”
“硬的?”
大汉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脸疑惑的道,“娘,怎么来硬的?”
“蠢!”
老妪狠瞪了眼前的儿子一眼,方才又继续道,“女人最重视的是什么?自然是名节了,她要是不愿,咱们就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不愿意!”
“啊?”
闻言,大汉的表情奇怪,动作也是微顿,有些迟疑的道,“娘,这怕是不好吧,怎么说这也是违法的,而且那美人瞧着就家世不俗,若叫她家里人知道了,那我们”
“担心什么!”
未待大汉说完,老妪便直接阻了他的话,十分冷静的道,“你以为为娘没想过这些,敢叫你这般做自然也是有道理的!”
“原本当初看重那姑娘就是因为她也独身带着一孩子,门当户对谁也不嫌弃谁,而且也都当了娘了,自然也知道疼孩子!”
“哼!”
老妪冷哼了一声,又道,“那知道她这般不识抬举!”
像是志在必得一般,看向眼前的儿子时,面上多了几分得意,“至于你说的会叫家里人发现,这你就不必担忧了,你也不想想,谁家的丈夫会任由着这么个俊俏的妻子带着儿子独身这般奔波,唯一的原因怕就是被弃了,而既然都被弃了,又有谁会来找她呢?而就算找来了,事情都已经成了,大门大户为了保存颜面,还不是就这般算了!”
闻言,大汉顿时眼前一亮,看向老妪时,脸上也多了几分欣喜,“还是娘有办法!”
“得了!”
老妪面上露了几分嫌弃,显然并不想在此事上多言,伸手至腰间的腰带中拿出了个纸包来递了过去道,“早就知道你行事不成,为娘特意去找你李叔要的迷香,你尽管去放,准保她无法反抗。”
混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到时候你就进去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就是水到渠成!”
大汉听得一阵激动,连忙上前了几步,只差没跪了下去,“娘嘞,你可真是我亲娘嘞!”
“行了!”
老妪狠瞪了大汉一眼,这才又继续道,“别再这瞎贫嘴了,我特意让兰娘去引开了那小孩,现在房里就那姑娘一人,你现在去正好,若是再晚些,那小孩就该回来了!”
“是是是,全听娘的吩咐!”
有法子能得到美人,大汉已然是极高兴了,对老妪也多了尊崇,因而对于她说的话自然也是万般服从。
“儿子这就去了,娘且就等着得个新儿媳吧!”
他如此说着,转身就兴高采烈的出了屋子去,木门被甩的吱呀一阵响,老妪有些头疼
“冰糖葫芦嘞~”
大街上,忽的起的吆喝声引得俩孩童注意,三步并作两步便奔了过去,正是子君与兰娘,小孩惯是喜欢吃甜食的。
看在眼里的顾夕辞只觉得累的半死,无法也只得继续跟了上去,暗叹这俩小孩精力也太旺盛了些,这都快在外面跑了小半日了!
因为这幻境或许与那邪祟有关,这两日他一直是跟在那名为子君的小孩身边,就是想查清这小孩为何会变成邪祟的原因,然而他跟了几日了,却是没有丝毫的收获。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几日看下来,这小孩丝毫没有一般孩童的调皮捣蛋,相反还极为的懂事善良,甚至有些胆小怕生,这样的人死后又怎么会化为邪祟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据他猜想,那邪祟必定是和这景和镇有些关联的,甚至于他最终变为邪祟都和这景和镇有些关系,不然也不会多年来一直迫害景和镇的居民,至于原因,他暂时还没有想出来
兰娘舔舐着手中的糖葫芦,吃的一脸满足,看着眼前的玩伴只盯着那糖葫芦看,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疑惑道,“你怎么不吃啊?”
父亲对他寄于厚望,因而小童自小就被管的严,整日不是读书就是习字,而且还严禁他出府,所以他极少的接触外面的世界,因此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新奇的。
而这糖葫芦,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中看到过的,然而父亲严令他吃外面的东西,并说这些都是个脏污之物,会降了他们的身份,所以他从不去触碰,但好奇却是忍不住的。
而此刻那新奇之物就在手中,但不知是不是那记忆太过深刻,一时间他还有些茫然,只拿在手中,有些不知所措,只看眼前的小女孩吃的倒是香甜。
兰娘见他还是不动,只盯着自己看,还以为他是瞧上了自己的,连忙将糖葫芦又往嘴里塞了塞,生怕他明明有了还同自己抢。
然而她很快又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事,眼前之人的反应好像是没有吃过一般。
她如此想着,不知为何心中竟生了几分异样情绪,这么大了,竟然连糖葫芦都没吃过,当真是太可怜了
忍不住伸手将糖葫芦推到了他的嘴边,语气多了几分疼惜道,“你快吃啊,这糖葫芦可甜了!”
那模样天真又烂漫。
触在唇上的东西,那味道很快就扩散了开来,迎着小女孩期待的目光,小童终究还是张开了嘴。
然而只一口,他便忍不住的皱眉,好甜!与他印象中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他并不喜欢吃甜食,或者说他并不喜欢吃味道过重的食物,之前他的所有食物都是由专门的仆从安排,极为的清淡,就连甜食也是一样,所以这糖葫芦对他来说就是太过于甜了。
下意识的面露了难色,然而兰娘见了却是有些急了,忙道,“这糖葫芦不是像你这般吃的!”
她如此说着,而后又将那糖葫芦塞了回去道,“你该同我这般咬着吃,不然到了后面,里面的山楂可酸了!”边说她还仿着被酸倒的表情,连嘶了几口气。
小童被她这模样逗的有些发笑,然而看向嘴边的糖葫芦时,还是有些为难,最终他还是禁不住催促,依言咬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果真,酸甜交加,竟是真的很好吃的。
见他这模样,兰娘也松了一口气,顿时多了几分得意道,“如何,我没骗你吧!”
闻言,小童乖巧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舔了舔唇,正要再咬上一口时,下一刻他便只觉得心间一阵刺痛,连带着脸色也白了几分。
似有所感,他猛地转身望向来时的方向,不由自主的低喃,“娘”
不知为何,他忽的有些不安
第 39 章
“子君, 你慢点,等等我!”
看着小童突然离去的背影,兰娘显然是还未弄清楚状况, 但无法,她也只得先跟了上去。
可那人跑的实在太快, 她追了好久才堪堪将人拉住, 而自己也早已是累的直喘气。
“你跑的这般急做什么,我方才险些没跟上!”
见人没同她说一声便跑了, 兰娘颇为不高兴,正欲抱怨几句时, 却忽的发现眼前之人的脸色极为的难看, 转而又担忧了起来, 带着几分急切的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童没说话,只抬手抓紧了小女孩的手腕, 神色间还有几分慌张,慌乱中带着些急切道, “兰娘, 快带我回客栈!”
顾夕辞也好奇, 不明白方才还玩的好好的小童为何此刻会这般慌乱着急,心中顿时生了种不好的预感,皱了皱眉也快速的跟上了两人。
“娘!”
越是离客栈的近, 小童内心便愈发的不安,他抬步冲上了楼直往房间而去,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被吓得连连后退, 连带着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看着屋内的状况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迟来的兰娘见状也连忙上前, 正要关心两句,待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也忍不住被吓得白了脸色,喉间是呼之欲出的尖叫声。
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花瓶碎片,一屋的凌乱,然叫他们惧怕却并不是此,刺目的血红色将暗色的地面染红,小童看着那躺倒在血泊的青衣女子,再是忍不住冲了进去。
“翠翠珠姐姐”
待看清其面容后,他的声音便是止不住的颤抖,对这陌生的恐惧他感觉到有些害怕,就连上前去轻推的勇气也没有,只得直直的看着眼前之人躺倒在血泊中,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随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面上是止不住的紧张与慌乱。
“娘”
因无措而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哭腔,他慌张的低喃,转身便在屋内继续的寻找。
就算再无知,兰娘也知道了此事的严重性。
“我我去找我爹!”
她如是说着,面上还有未散去的苍白,转身便向着后院奔去。
顾夕辞看着眼前一幕,也还未缓过神来,这变故来的太快,叫他都有些错愕,难不成这小孩变成邪祟与此事有关?
察觉到那女子还活着,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后看着兰娘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下总有股声音提醒着他跟上,不外乎别的,只因为那屋内残留的香味叫他有些熟悉,眸色一暗,抬脚也跟了上去!
因着受了惊吓,兰娘的步伐还有些凌乱,她焦急的在后院中寻找爹爹与奶奶的身影,最终是在一间偏房中听到了些声响,当即面上一喜,抬脚跑了过去,正欲推门出声,却在听见屋内两人的交谈声后,猛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顾夕辞正在后面追赶着,瞧见兰娘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的往一处跑去,他亦是抬步跟上,却是没料到会在此地瞧见楚焱,当即面露了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因着对此事毫无头绪,所以他们也只能想些笨法子,那便是跟着这主要的几人,以免有他们不知晓的事情发生。
而楚焱素来爱跟他摆些魔尊的架势,所以这些劳苦活全都一差不落的全都落在了他的头上,就比如说今早,叫他跟着那小童,而自己则留在客栈,明面上是守着那俩女子,实则是不想出去受累。
他其实都有心理准备了,楚焱的话不过是在敷衍他,而此刻在这里瞧见他,倒是有几分意外。
楚焱好似也发现了顾夕辞的存在,微抬头朝他看去,招了招手,声音是异常的低沉,他道,“过来!”像是带着引诱。
顾夕辞眉头微皱,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然身体却是比脑子做出了更快的反应,不由自主的抬脚走了过去。
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是来到了楚焱的身边。
他有些讨厌这样的感觉,正欲出声再询问,眼前之人已然是抬手堵上了他的嘴。
“嘘”
楚焱微抬了头示意他往一旁看,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这时,顾夕辞方才清醒,从刚才起他便看见楚焱在此地往身前这屋内看着什么,就连到了此刻都还是一脸的专注,不由得有些好奇,转而也循着他的目光往屋内看去,少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娘,娘,你可一定要救救儿子啊,儿子可不想去坐牢!”
屋内,大汉半跪在地上,面上尽是慌张的神色,他哀求着眼前之人,急得更是满头大汗,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显然是极害怕了。
然而被哀求的人情况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面色带了几分苍白,看向眼前之人,脑子更是疼得嗡嗡作响,显然是气极了,举着手中的拐杖欲打不打,终究还是没能忍下心动手。
只是有些气急道,“你说说你有什么用,什么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事情还是叫你给搞砸了!”
没落在身上的拐杖杵在地上声声作响,大汉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嘴硬,低着声告饶道,“娘,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啊!”
按着原先的计划,原本他已经是将那美人迷晕了过去的,正欲开门进去想要享受一番之时时,却不料那原本外出的青衣丫鬟却突然赶了回来,还将他给当场抓住了。
“我没想杀那丫鬟的,可她偏要上来缠斗,我也是一时失手!”
那丫鬟见着屋内一幕,当即想也未想便直接冲了上来,当时他心虚也只能一直躲闪,看着那打开的房门,心下想的也是尽快逃离了此地,可那料那丫鬟竟对他起了杀心,拔了簪子便要往他胸口刺。
他那里见过这场面,一时躲闪不及,只能抬手与之争夺那簪子,那料他一时未收住手,竟失手将人推了出去,那丫鬟后脑磕在了一处石台上,当时便自脑后涌出了大量的血液来,看见那一幕,当场他就被吓傻了,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待反应过来,他去探人鼻息,那丫鬟已然是死了,吓得他当即从那屋里跑了出来,连屋内还昏睡着的美人一时也顾不上了!
“娘,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我可是咱家唯一的香火了!”
害怕遭眼前之人给放弃了,大汉更是恐慌,连带着说话也有些不管不顾起来,“而且而且这事情会发生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错啊,那迷香迷香也是娘给我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这跟娘你也是有些关系的,您可不能不管我!”
说着这话时,大汉已然是声泪俱下。
被自家儿子给威胁,老妪当即便暗了脸色,想她一生精明,怎的会生下如此蠢笨的儿子?
然气归气,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拿着拐杖狠打了两下后便也就作罢了。
“行了!”
老妪厉声制止了眼前之人的丢脸行为,“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一天还会些什么?!”
言语之间是止不住的嫌弃。
大汉理亏,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便就急切的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了法子了!”满是迫不及待。
闻言,老妪眼底多了几分深沉,看向眼前之人她冷声道,“自然是有的!”出奇的冷静。
大汉被这目光看的忍不住浑身一颤,但在听见有法子之时,也忍住面露了喜色,“什么办法?”言语间尽是期待,毕竟那是能让他活命的。
“破罐子破摔!”
说这话时,老妪眼底露出了一抹精光,表情也变得有些残忍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为了不叫外人发现,那我们便只能灭口了!”
她抬眼看向眼前的儿子,近乎异常的冷漠道,“刚好这几日正是淡季,商户几乎不在此地往来了,所以这客栈内也就只有我们几人,因此不会有人发现是你动的手,而再看这景和镇剩下的又几乎是本地人,自然是信我们的,到时候你就随便找个由头,说是那女子不知廉耻有意勾引你,引着镇上的人将她给浸了猪笼,让她永远都开不了口,官府那里查不到,我们自然就安全了。”
老妪微顿了一下,而后又看向眼前之人,冷声道,“就看你你敢不敢了!”
闻言,大汉便被吓得直咽口水,他知道他这娘素来是狠心的,但却没想到会如此,心下一阵纠结,然为了保命,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此事给应下。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安,看向眼前之人时还有些疑惑道,“可是”
大汉欲言又止,微微犹豫了一会儿他方才又继续道,“可是镇子上的人会信我们的话吗?”
这镇上谁人不知他多年前便丧了妻,先前没少找媒婆介绍过两户,但都是无功而返,大多是嫌弃他这人,因此这么多年一直是单着的,而那女子生的那般貌美,怎么可能会引诱他,怕是刚说出去还会落了叫人笑话,又怎么可能相信呢?
然老妪却并不为此所恼,低声笑了笑道,“谁要叫他们相信?”
转而顿了一下,她看向眼前之人淡声道,“我曾看见过你女子随身带的妆匣,里面尽是些金银珠宝,你只要告诉他们事成之后,那东西你会全留给他们,自然不会有人反驳!”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如此说着,面上多了几分嘲讽道,“谁会同钱过不去”
听着屋内的交谈声,顾夕辞已然是有些不冷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人会如此狠毒,先前在客栈时,他对杜婆婆的作为虽生气,但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家孙女无可奈何,从来没有往恶毒的方向想过,但如今
他有些难以置信,而心底也没来由的生了些不好的想法,此刻他更加担忧的是,那小童莫不就是因为此事而化作了邪祟的?
第 40 章
“怎…怎么会?”
“奶奶, 爹爹.…”
站在屋外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字不落的兰娘此刻只觉得一阵恍惚,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就连脸色也不由得苍白了几分,她止不住的想, 如果叫子君知道
不对, 兰娘狠命的摇了摇头,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应该立马去告诉子君逃跑才对!
她如此想着,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的什么, 踉跄了一步后, 转身便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嘭!”
忽的传出的声响引起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谁!”
老妪脸色大变, 当即便朝着一旁的大汉使了使眼色,而大汉反应也很快,没做犹豫便三步并作两步, 猛地将门打了开来,探了头向外看去, 眉目间是可见的凶狠。
然入眼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除了自屋檐飞窜而过的几只野猫。
大汉挠了挠头, 又再三确认了几遍,方才收回了探出去的身子,掩上了门。
“没有人, 娘,就是几只夜猫!”
他如此说着。
而老妪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而感到安心,反而还愈发的皱紧了眉头, 冷声道, “不管是野猫还是什么的, 此事非同一般,恐夜长梦多,我们还是早些下手为强,必不能叫人发现,恐落了口舌,速战速决的好!”
“娘说的有理!”
闻言大汉只是猛地一阵点头,并没有异议,“儿子这就去安排人手!”
他如此说着,转身便向着屋外走去。
“等等!”
看着大汉离去的背影,老妪总觉得缺了些什么,连忙又将人唤住,微沉了眸子,面上露出了几分凶狠道,“别忘了还有那小孩儿!”
“娘,娘”
小童焦急的往内屋而去,待看见床上躺倒的还有一人,他连忙冲了上去。
正是他要寻找的母亲,在察觉到不过是昏倒之时,他这才稍安下了些心。
然很快这点子庆幸就全然消散,连忙伸手推搡了床上之人两下道,“娘,娘,你快醒醒啊!”
小童急切的喊道,见人依旧没有反应,又加重了些力道,再次喊道,就这般循环往复下来,那躺在床上之人终才悠悠转醒,缓缓的睁开了眼。
“子君”
因着中了迷香,此时的女子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只看着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而后她便下意识的低喃。
听见眼前之人叫了自己名字,小童连忙应了声,“娘!”
而后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您没事吧?”
小童到底是年纪小,对于眼前这般凌乱的模样,显然是还未搞清楚状况,只能不安的将目光投向眼前的母亲,带这些无助又有些害怕。
而此刻的女子,在闻言后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小童,不由得脸色大变,当即一把抓住了其手腕,言语间带着些恐惧,又带着几分急切,“子君,你怎么回来了?快快逃!”
说话间,那女子使的力气极大,被紧抓住手腕的小童因其不由得痛苦的直皱眉,然他并未对此多言,而是对眼前之人慌乱的表情感到疑惑。
“为何要逃啊?”他如此说道,“娘,您还没告诉我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童有些迷茫,对于眼前的状况还是一头雾水,更何况还有死去的翠珠姐姐呢
“不要再管这些了!”此刻的女子更添了几分急迫,即使神思还有些混沌,她依旧固执的推搡着小童,“快走吧,子君!”试图让他快些离开此地。
而小童并不懂其深意,更不愿意离开母亲的身边,于是便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子君!”
兰娘奋力的在走廊上穿梭,待到了方才的屋子外,她连忙冲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两人,她连忙冲了上去道,“不好了,子君,夫人,他们有人要害你们,你们快跟我一起逃吧!”
说话间面上是难以掩盖的焦急和担忧。
闻言,女子面色又是苍白了几分,她自然知道要害他们的是何人,而她亦是没有能力反抗的。
因此她不得不看向眼前倔强的小童,带着些哀求道,“子君,算娘求你了,你快些逃吧!”
小童被突然冒出的兰娘所说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对于眼前的情况他更是不能理解,然对于这般明显不对劲的状况,他还是下意识的拉了拉眼前之人的衣袖斩钉截铁的道,“那娘同我一起逃走!”
“不行!”
女子苦笑的摇了摇头道,“以娘现在这身体,根本就逃不掉,反而还会拖累你们!”
因着迷香的缘故,此刻她的身体是异常的虚弱,莫说逃,就连走上两步也是一阵头晕目眩,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
“那我也”
小童见状也连忙出声想要留下陪在其身边。
然女子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意图,张口便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行!”
看着眼前的幼子,她的眼中只剩下了一片疼惜,抬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是异常的柔和,她轻声却也坚定道,“子君,你必须离开!”
她如此说着,而后又继续道,“更何况只有你先逃出去了才能去叫你爹爹来救娘!”
女子安抚道,“你放心,娘会没事的!”
柔美的脸上绽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来,她缓缓道,“娘就在这地方等你!”
抬头看向一旁的女童,女子从头上取下了个簪子交到了其手中,异常认真的道,“兰娘,子君便就拜托你了!”
“追,快追,别叫那小孩儿给跑了!”
身后是十数名的壮汉在追赶着,两道小小的身影在森林中穿梭,试图将其全然给甩掉,然两人终究还是小孩,很快体力便就彻底用尽,慢慢的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到到底是谁要害我们?”
小童半靠在树干上,疲劳的脸上,更多的则是疑惑,他们才来这镇子没多久,实在是想不到究竟是何时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还是一头雾水。
而这话落在了兰娘耳中,心思当即就倒腾了几个来回,她能怎么说,她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奶奶和爹爹害的他的娘亲吧,这是断然不行的,因此她也只能沉默,全当是没听见。
眼见着后面追赶的人越来越近,兰娘知道他们这般样子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微皱了眉,便又另想了个法子。
“你且在此地藏好,我先去将他们都先引走!”
她如此说道。
说罢便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因着两人身形差不太多,所以一时间也没叫人有所发现,向着更深的密林中奔去。
看着女孩的背影,小童有些莫名。
“快点,我看见那小孩了,快追!”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那迫人的声响,兰娘害怕的直发抖,但却依旧在跑着,她想,将人们引的远些,子君应当会更安全些。
她这般想着,即使身体已然是很疲累了,她还是坚持的跑着,但她终究是个小孩身体,没多久她便快要被追上了,此刻的她早已是累的头脑发昏,思绪混乱,情急之下她只能往那更为茂密的低矮灌木中躲去。
然没想到的是那灌木之后却是一处山崖,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般直直的跌了下去,直到再无声响。
正奔跑着的小童只觉得心间一痛,下意识的停下了奔跑的动作,转身往后望去,不知为何,竟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这般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再转眼时,他已然又转身跑了起来。
他并没有听兰娘的话在原地等她,亦没有听母亲的话往镇外逃去,反而是调转了头再度往景和镇奔去。
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喃喃低语的轻唤,“爹”
而后便循着记忆,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各位乡亲们,就是这女子恬不知耻的想勾引我,已有家室还四处勾引男人,上天指示,今日我们便要将她给浸猪笼,让她知道知道,何为礼义廉耻!”
木台上是言辞激烈的大汉,身后则是被装进竹笼的女子,台下的百姓群情激愤。
“淹死她,淹死她!”
无不在嘶吼着。
刚刚赶回来的小童,正好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虚弱不堪的女子看着眼前之人,又看了看台下的众人,温和的脸庞不再温和,她终究是露出了一抹怨恨,狠毒的道,“我诅咒你们!”
“哼!”
然大汉却不在意这些,只抬手招了人上来道,“快些将这肮脏的女子给抬下去淹了,省的污了眼,脏了地!”
就这般,众人皆都上前将其围住,而后将其抛入了一旁还有些湍急的河水中,起初那女子尚且还能挣扎,直到后来那竹笼被水完全淹没,而后便彻底没了动静,独留下了一串串的气泡,证明着方才此地是有人的。
跟着小童而来,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的顾夕辞,有些不忍的将头转了过去,再不去看一眼,而心中的震动却是难以言喻的。
但比起这些,他更加在意的是小童的反应,看着小童呆滞的眼神,苍白的脸色,还有僵直的身体,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果然,这邪祟和景和镇的人是有些关联的。
人心实在难测,他不由得有些气愤,但也知道,这终究不过是一场已经过去了的而且现在也不过是场幻境,他们只不过是个旁观者。
不由得有些难受,只不过待他将目光再次投到小童的身上时,脸上却是换了另一个表情。
他拉了拉身旁之人,言语之间带着几分急迫且惊讶道,“君上,你快看,那是什么?!”
因为惧怕,小童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是想要冲出去的,却发现腿上早已僵直,再无一丝的力气,喉间是痛苦的低吼,却依旧是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要挽回却无力拯救,直到看见了大汉那张熟悉的脸,他愣住了,恨意在滋生,杀人的念头在心中悄然种下。
他要杀人,他要报仇,小童是如此想着,而也就在此时,大片的黑雾从身后涌出,不知不觉间已然将小童整个身体给包裹住。
带着些蛊惑的声音自耳后响起,“呵呵呵,想要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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