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今年就结婚


    “江窈”


    “江窈!”


    由远及近的声音好似一只锣鼓在江窈的耳边敲响, 随之而来的,是落在肩膀上的轻拍:


    “在这里发什么呆?”


    “”


    江窈被吓的神经猛一绷断,下意识地回过头, 发现自己的身后正站着公司的同事——杨离,顿时蹬蹬噔后退几步:


    “你干嘛!”


    “我干嘛??”杨离满头问号:“是你一直挡在这里, 我进不去啊。”


    杨离和江窈年龄相近,是今年才入职的设计师,一头棕色卷毛蓬松清爽,捧着杯子,歪头对江窈疑惑道:


    “喊你几遍也不让开。”


    “不好意思,没听见。”江窈捧着因为惊吓乱跳的心脏, 侧过身:“刚刚想事情太入神了。”


    “想啥事呢?”杨离一边装热水泡茶, 一边随口道:


    “不过有什么事情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Boss刚刚发微信消息让考过建筑证的高级设计师都过去开会,你可别迟到了。”


    “知道了。”江窈将杯子里的水喝完,说了声谢谢, 随即走进了会议室。


    因为江窈来得迟, 会议室里都坐满了人, 他环视一周, 最后若无其事地在舒眠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周围的人见公司里王不见王的死对头今天出乎预料地坐在了一起, 纷纷面面相觑。


    而舒眠似乎没察觉到江窈的到来, 也没感受到周围齐齐投在他身上扎人的目光,还自顾自地捧着手机打字, 像是在和谁交流沟通,等到林静枫坐到主位上时, 他都像没听见似的, 一直低着头。


    眼看着林静枫已经准备清嗓子说话了, 舒眠还这么大胆在领导眼皮子底下摸鱼,江窈看不下去,便凑过去,敲了敲舒眠左侧的桌子。


    舒眠没听见。


    他右手手腕受了伤,打字有点慢,蹙着秀气的眉头,慢慢打着字,表情透露出一丝执拗的认真。


    再次被无视的江窈:“”


    不知道为什么,被无视n次的他,此时内心竟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平静。


    蒜了,早已习惯jpg.


    看着舒眠的侧脸,江窈不知道是那根筋打错了,竟然脑子一抽,胆大包天地凑过去,右臂搭在舒眠的椅背上,随即伸出另一只手,勾住了舒眠的下巴,然后凑过去,在舒眠的左耳边小声道:


    “和对象聊天呢?这么认真?”


    “”酥酥麻麻的热气扑在舒眠的耳侧,他握着手机的双手一顿,脖颈却被迫以仰视的角度看着江窈,双目对视间,察觉到两人之间近的快要吻上的距离,彼此心里倏然咯噔一下:


    “”


    舒眠似乎是没有想到江窈会主动碰他,也不知道是听没听清江窈说话,就这样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傻傻地看着江窈,一言不发。


    而江窈更是尴尬,他没有想到舒眠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连一句话也不肯说,逼得他在台阶上下不来,只能保持着恶霸调戏小娘子的姿势,僵着不敢动。


    “咳。”


    就在气氛完全陷入凝滞的时刻,最后还是林静枫及时救场,指尖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好了,开会吧。”


    他若无其事地开了口,试图轻飘飘将此事接过,而手底下的员工们又不是家里有钱的富n代,像江窈胆子那么大敢在领导面前调戏omega,于是也配合着收回刚才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赶紧进入了今天的议题。


    林静枫召集大家开了一个简短的会,无非就是像之前告诉江窈的那样,告诉大家有一个项目由公司承接了,但具体派谁负责这个项目,需要大家将报名名单交上来后,再一同商讨做决定。


    这句话里的深层含义就是,谁得到的支持最多,谁就能接这个项目。


    江窈其实对这个项目的兴趣不大,但很矛盾的是,他之前又答应过舒启添要立出一番事业,这个希望小学建设的项目,对向来热衷于公益慈善的舒启添来说,绝对是投其所好、扭转自己“无所事事富n代”形象的最好契机。


    不过,这件事一旦做下去,也就像舒启添表明了自己积极准备联姻的态度,而且一旦事情办得好,让舒启添高兴了,那么他和舒家联姻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江窈不太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去做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和舒启添提出“考察期”这件事,是不是只是将它作为拖延与舒眠联姻的借口。


    最重要的是,在这场江家和舒家的利益结盟里,作为棋子之一的他,对舒眠动心了吗?


    江窈还不知道。


    而且他心里也很清楚,虽然婚姻是绝对不可能是独立于爱情存在的东西,但是作为早已看惯利益结盟婚姻的江窈来说,忠诚和付出,才是真正能维系一个家庭的关键所在。


    换句话说,在江窈心里,婚姻里,责任,是比爱情还更具有分量的东西。


    如果他答应和舒眠结婚,那么他首先考虑的,不是他爱不爱舒眠,而是,他能不能承担起照顾舒眠的责任。


    利益结盟里,爱情是最不重要的因素,但责任是。


    倘若他娶了舒眠,他虽不喜欢他,但必然也要对他忠诚,以丈夫或者亲人的身份照顾他,疼爱他,不让舒眠在婚姻里受一点委屈和痛苦。


    但是他能做到吗?


    他江窈能做到吗?


    这样的念头一直萦绕在江窈的心中,一直到会议散会,尽管林静枫一直在暗示舒眠毛遂自荐,江窈都迟疑着没有开口。


    无奈之下,林静枫只能将这件事往后几天,并设定了报名期限和答辩时间,由想要拿下这个项目的设计师进行答辩,然后众人投票举荐,票多者负责这个项目。


    江窈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去,所以自然没有做什么额外的事情,等他忙完自己手头的事情,打卡下班时,这才发现公司同事们都三三两两堵在门口,似乎是在商量着去哪里。


    “?”


    江窈有些迷惑,刚好杨离从自己的身边经过,于是顺手抓住了他,问:


    “今天公司团建没有通知我吗?”


    “团建,什么团建?”杨离被问懵了:“没有团建啊?”


    “那他们为什么挤在一起,还说要去哪里吃饭?”


    江窈指了指旋转门外面的同事们:“你们自己组织的。”


    “啊,这”杨离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对江窈道: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江窈不解:“什么意思?”


    “放眼整个公司,有能力能负责这个项目的,除了老板、几个合伙人,还有你,就只剩资历最老的朱组长了。”


    “这个项目还需要投票推选,你觉得,在没有关系的情况下,为了更有胜算拿下这个项目,参选的人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


    江窈不是傻子,被杨离一提点,立刻就明白了。


    感情朱组长是想通过请大家吃饭这件事,拿下这个项目呢。


    江窈顿时皱起了眉。


    但是现在是人情社会,送礼吃饭达到目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连江窈这个隐藏的富N代都不得不随波逐流地看惯这个价值观。


    但看惯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去做又是一回事。


    江窈于是不再说话了,也知道自己作为隐藏的竞争对手,不会在受邀之列,于是告别杨离,脚步一转,往停车场走去。


    然而等他来到停车场时,却发现了一个意外之中的人,竟然和他一样,没有去聚餐。


    “舒眠?”


    江窈惊讶地看着快要趴在车前盖里的舒眠:


    “站桩呢你这是?”


    “”舒眠听到声音,慢半拍地抬起头,看向江窈,耳边飘上一丝不太明显的红晕,结结巴巴道:


    “我,我车好像坏了。”


    “哦。”江窈绕到发动机前,帮舒眠看了一下,随即道:


    “这问题不是一下子能解决的,你要是急的话,我先送你回去,明天你再找人来修一修吧。”


    “”舒眠想了想,觉得江窈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那,那麻烦你了。”


    “没事。”江窈不在意:“一点小忙。”


    江窈今天换了一辆车,开的是保时捷,舒眠坐进车里的时候,江窈凑过去帮他把安全带系上了:


    “坐好了啊。”


    舒眠点点头,还没等他点完,江窈就猛地开车窜了出去,差点把舒眠魂给吓飞。


    “车,车开太快了。”


    舒眠吓了一跳,赶紧握住安全带,磕磕绊绊道。


    “哈,”看着舒眠这个小冰山难得露出惊恐的表情,江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面前这个舒眠和家里的舒眠的面孔逐渐重合起来,越来越有相似性,于是故意贩剑道:


    “这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舒眠像小仓鼠似的鼓起脸颊,当做没听见江窈对他的奚落。


    “不逗你了。”眼看着舒眠有点不高兴了,江窈识趣地没再开口。


    开头的不愉快后,两个人相安无事了一路,直到将舒眠送到家时,江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口叫住了他,问出了那个路上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今天怎么不和老朱出去吃饭?”


    “为什么要出去和老朱吃饭?”舒眠有时候装傻,有时候又敏感的不行:


    “我和他不熟。”


    “是吗?”江窈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回答取悦到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似乎感受到了江窈话里的戏谑,舒眠动了动耳朵,对江窈瞪圆了眼睛:“你笑我?”


    江窈闻言回过头去看他,盯着舒眠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坐在他面前的舒眠生的一双极其清澈的杏眼,线条形状优美,漂亮的像汪了一湖溪水,衬得整个人皮肤透净,唇红齿白,像个没有瑕疵的漂亮娃娃。


    “……”


    心上某处忽然痒了一下,江窈像是被蛊惑了,情不自禁凑过去,握住了舒眠开车门的手,还顺手把车门锁上了。


    舒眠:“!!”


    他惊的伸出手,下意识抵住江窈压下来的胸膛,但这力道却还不如鹰爪下的兔子挣扎有力,江窈对此恍若未觉,依旧压了过来。


    alpha强势的信息素在狭小的车内逐渐爆发,如浪潮般席卷了舒眠的全部感官,令舒眠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迟钝地察觉到危机,头脑却一阵一阵发晕,泛粉的指尖按在江窈的胸膛上,揉皱了衬衫,不知是该推拒还是允许。


    江窈将舒眠锁在了车窗和自己的胸膛中间,像是盯紧了属于自己的猎物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舒眠逐渐开始发红的脸,低声吐出沙哑的字句:


    “那你和谁熟?和我吗?”


    话音刚落,随着两个人身躯贴在一起逐渐升温的暧昧气氛,舒眠的脸猛地发起烫来,几乎不敢直视江窈的眼神。


    完了……


    alpha强势的信息素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舒眠脆弱的腺体开始渴求心仪alpha的标记,整个人已经有些恍惚了,感觉似乎有什么粘稠的液体,从身后渗出,而最要命的是,身前的alpha似乎还不允许他逃离,甚至精壮的身躯压在他的身上,缓缓凑到他左耳边,低声问:


    “舒眠……你喜不喜欢我啊?”


    江窈伸出指尖,像前几天晚上玩/弄怀里哭泣的Omega那样,慢慢地划过舒眠脆弱白皙的脖颈,像中了邪似的,湿热的唇咬住了舒眠的耳垂,在其左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问:


    “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那——我们今年就结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窈,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第22章 舒眠的秘密


    江窈没有想到, 自己也有被omega身上的味道馋到的一天。


    因为尝过舒眠舌尖的味道,所以他竟然开始对这味道念念不忘起来,以至于在互相都不确定彼此心意的时候, 就胆大包天地在车里调戏omega。


    就像是面对一个香甜软滑的蛋糕,一开始没尝过的时候, 就对其嗤之以鼻不以为意,但一旦吃过之后,就再也忘不了那深入骨髓的香甜,甚至时时想着再吃一口。


    车窗紧闭,将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挤压的愈发浓郁,只是单单闻上一口, 就能直接让一些自制力差的alpha当场失去理智。


    怀里小小一只的omega大概没有想过他的味道有多诱惑人, 竟然躲也不躲, 甚至当着江窈的面垂下头,毫无警惕心地将自己的腺体暴露在江窈的视线里,而身躯则因为alpha过浓的信息素而紧紧蜷缩着, 不仅没有回答, 反而用颤抖的身体回应江窈的问话。


    “”


    舒眠长久的沉默让江窈迟钝地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他低下头, 看着怀里满脸通红的omega, 恍然回过神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合适。


    他竟然在没有认清自己和舒眠心意的时候, 就对舒眠做了那种事!


    而舒眠此刻满脸通红,更是让满心懊悔的江窈误以为对方因为自己越界的行为气红了脸。


    明明两个人现在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而自己却像中邪了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骚扰对方。


    思及此, 江窈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慢慢绷紧下颌线, 屏住呼吸, 拒绝舒眠信息素入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随即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将自己和舒眠分开,火速道歉道: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冲动说这些。”


    江窈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用手揉了揉脑袋,将那头发揉的乱蓬蓬的,凝眉道:


    “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舒眠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江窈的话,保持着被江窈按在车窗上的姿势,半天没动。


    江窈觑着舒眠呆滞的脸,十分心虚,恨不得自扇两耳光谢罪,片刻后硬着头皮吐出自己都觉得离谱的字句:


    “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闻到你一点信息素,胃就烧得慌。”


    江窈这话还是说轻了,他不仅是闻到舒眠的信息素就容易饿,还特别想和舒眠亲密接触,好像一定要从对方身上尝出一点味道,才甘心似的。


    “”舒眠不动声色地偏过右耳,似乎是在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听江窈说什么,但他的神志已经完全被江窈搞乱了,尤其是那白檀信息素香,几乎将他的理智搅的一塌糊涂,根本没听清江窈贴在他耳边吐出的字句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


    但很快,迷迷糊糊间,身后的湿润就让舒眠陡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非发情期期间,就对身边的alpha发情了。


    他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在车上就对江窈发情了!


    舒眠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崩溃,他垂下眉眼,漆黑的眼睫已经有些湿了,无助地呢喃道:


    “江窈”


    他声音有些柔软的低,还有些哽咽:


    “能不能,借我一件衣服?”


    “啊呃”江窈没有被舒眠当场打一巴掌并且大骂臭流氓,有些惊讶地挑起眉,但看着舒眠慌乱的表情,虽不知道舒眠为啥要借衣服,还是从善如流地四处看了看,随即长臂一身,从车后座捞出一件长风衣,给舒眠:


    “这个行不行。”


    江窈挠头:“很久没洗就是了。”


    他穿过后就忘了。


    舒眠根本没听清江窈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孤a寡o再共处密闭的车内肯定会出事,于是胡乱接过江窈递给他的衣服,随即示意江窈给他开门,然后披着衣服跳下车,赶紧走了。


    他脚步慌乱急促,临走前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做过的位置,发现尚还干净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对江窈“想要结婚”这件事表达任何的看法,表现出了异于寻常的淡定和冷漠。


    “”


    看着舒眠匆匆离开的背影,江窈垂下头,将额心抵在方向盘上,久久陷入了沉思,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舒眠不愿意。


    是他太心急了,也太自信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逼着联姻的,但从来没有想过,也许舒眠也是被逼的。


    他想好好照顾舒眠,但也许这只是一厢情愿。


    舒眠想被他照顾吗?


    江窈的眼神一暗,挫败地将头低了下去。


    耳边似乎还回想着舒眠带着颤抖的音调,那圆润清澈的眼神似乎和记忆里某一个人的容貌重合了起来,江窈闭着眼,握着方向盘的指尖猛然绷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起来,因为刺激导致的大脑剧烈疼痛像是能传递般一路延伸到心脏,五脏六腑都如同被一只大手攥紧,连带着呼吸都困难。


    是啊,他算什么呢?


    他在还没明确自己心意的情况下,竟然擅自的


    或许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实内心,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江窈不敢再想下去,急匆匆地启动车子,一路往家中开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江窈在换鞋的时候,打开灯,接着光线习惯性地扫了一圈客厅,发现客厅里没有人,又去厨房晃了一圈。


    厨房的罐子里还炖着汤,但江窈却没有听到水沸滚的声音。


    江窈奇怪地“嗯”了一声,于是走过去,揭开罐子盖,却惊讶地发现,罐子里的汤已经完全被烧干了。


    “!”


    不好!


    江窈看着漆黑的罐底,心重重地沉了下去,猛然把火关了。


    心跳如同急促的鼓点般剧烈跳动起来,江窈心道大事不好,赶紧跑到卧室门口,打开门,正欲冲进去,岂料刚往前踏了一步,转角的视线内便赫然出现了一个倒在地上娇小的人影——


    那人正是舒眠。


    在江窈陡然放大的瞳孔中,此刻的舒眠整个人正以呈仰躺的姿势倒在地上,脸颊则泛着不正常的烧红,秀气的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额头的青丝凌乱地贴在眼皮处,身边散落着无数的瓷杯碎片,手已经被划破了,鲜血从他身下渗了一点出来,在大理石的瓷砖面上显得如此刺眼夺目。


    “!”


    江窈的魂都快被舒眠吓飞了,他都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来到舒眠身边的,跌跌撞撞跑过去,不顾舒眠周身散落的碎片,直接踩了上去,将舒眠从地上抱出来,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焦急:


    “舒眠!舒眠你怎么了!?”


    怀里的omega那么小又那么脆弱,江窈在平日里都生怕碰一下就把人碰碎了,真让他面对舒眠这幅景象,江窈整个人都快失控了,熟悉的恐惧和绝望再度涌上心头,轻轻用掌心贴着舒眠的脸蛋,小声呼唤道:


    “你别吓我啊舒眠!”


    “”


    就在江窈的理智摇摇欲坠,只剩下一点清醒用来考虑要不要送舒眠去医院时,怀里的omega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慢慢地睁开眼睛。


    “江窈”


    舒眠的声音有些轻,还有些弱,眼神迷迷蒙蒙的,但在认清自己alpha轮廓的一瞬间,就下意识伸出了手,费力地想要勾住江窈的脖颈,依赖地想要和江窈贴贴: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江窈配合地让舒眠抱住自己,感受着怀里依旧温热的躯体,他语气里的慌乱终于搀上了些许的理性,还带着淡淡的责怪和深刻的担忧:


    “你怎么忽然昏倒了?!发生了什么?!”


    “你说什么,”舒眠看着江窈张合的口型,茫然道:


    “我听不见。”


    他摸了摸后脑勺,似乎是发现有什么东西掉了,于是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摸了摸,似乎是想找寻什么,指尖却不慎触到瓷杯碎片,又划了一道伤口。


    “”江窈见此,心狠狠抽了一下,来不及思考舒眠话里的含义,便强硬地命令舒眠不要乱动,随即打横将舒眠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你别乱动。”看着舒眠逐渐清醒的眼神,江窈从床头柜摸出纱布和碘酒简单给舒眠处理了一下,随即对舒眠道:


    “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舒眠保持着茫然的表情,看着江窈,依旧没听懂江窈对自己说了什么,但不妨碍他能看懂江窈焦急的表情,按照口型将他的话猜个七七八八:


    “我没事。”


    他伸出手,示意江窈抱抱他,软言温语道:


    “我就是之前长时间没有接受你的信息素,然后昨天晚上又一下接受了太多,所以腺体受不了,躯体出现了防御的本能,导致猝倒。”


    舒眠没遇到江窈之前,腺体一直发育不完全,直到十六岁遇到江窈后才正式进入半成熟期,腺体成熟的时间短,所以会更加脆弱,假如一段时间没有接受alpha安抚,又在短时间内接受了太多,身体就会发生猝倒现象。


    他的言下之意时,江窈前几天一直不碰他,还和他分房睡,昨天又贴着他又亲又抱的,相当于人饿了几天,又一下子吃太多,身体受不了了,所以出现了问题。


    话音刚落,江窈的脸色陡然变了,心中的自责又上了一层台阶,整个人的气质显而易见地变的阴郁下去。


    “江窈。”舒眠感受到江窈低沉的情绪,担忧地伸出手,将自己的身体更用力和江窈贴住,气息如游丝般:


    “抱抱我,别走。”


    “嗯。”江窈低低地应了声,掀开被子,将舒眠整个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在舒眠的发顶上亲了一下:


    “这样行不行?”


    舒眠没有回应他,只是用柔软的脸蛋蹭了蹭江窈的脖颈,随即道:


    “不去医院,”


    他说:“陪我躺一会儿,我就会好啦,别担心哦。”


    信息素相容度高的omega和alpha本就互相吸引,彼此的信息素对对方不仅有吸引的作用,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因为分离带来的焦虑情绪,从而缓解躯体化症状。


    “”


    江窈摸了摸舒眠的脸,发现他身上的高热确实有降下去的趋势,于是沉默片刻,道:


    “好。”


    他说:“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感受着落在脸侧的宽大手掌,舒眠久违地感受到些许安心,又凑到江窈面前,像个小狗崽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江窈的唇,被忍无可忍的江窈压在床上亲了一通,才老实下来。


    舒眠似乎是很累了,刚刚和江窈的对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到最后窝在江窈的怀里,睡的很熟。


    在舒眠睡着的间隙,江窈又放出了属于自己的信息素,等到舒眠终于不再对自己的离去感到不安,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江窈先是把地面上的碎片都收拾干净了,又返回厨房收拾好烧干的汤罐,才回到房间里。


    他盯着舒眠的睡颜看了一会儿,随即轻轻地伸出手,像怕碰坏了什么珍贵的瓷器一般,握住了舒眠被杯子碎片划破的指尖。


    怀里的手白皙柔嫩又细腻,显然是没有干惯粗活的手,怎么看都是造物主进行创造的作品,只不过上面狰狞的伤痕却打破了这份精致,无端凸显出些许怪异来。


    这本不该是出现在舒眠身上的。


    都是因为他。


    江窈轻轻地拂过那些伤痕,换来舒眠因为疼痛轻轻的颤抖。


    “”


    江窈呼吸一滞,不敢再摸了,轻轻地将舒眠的手放回被子上,生怕自己发出的动静会打扰到舒眠,于是又再度走了出去。


    他没有吃晚饭,也不想吃,一个人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忽然间走到玄关前的白海棠前,这才发现一日不见,那白海棠已经完全枯萎了下去,泛黄的花瓣落了满地,看上去凄凄又惨惨。


    “”


    江窈蹲下身,神色变的有些晦暗不明。他的之前缓缓拂过白海棠的枝叶,心想这样的花还是太娇贵了,他养不好


    也养不活。


    白日里被舒眠拒绝的挫败感又如浪潮般席卷过头顶,江窈蹲在那盆白海棠前,抱着腿,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他连一盆白海棠都养的不好,怎么能自私地把舒眠作为例外的实验品呢?


    “江窈”


    “江窈”


    就在江窈完全陷入宛如泥沼的情绪里出不来时,带着睡意的含糊声音从身后传来,很快,一个柔软的身体就贴上了江窈的后背,惊得江窈猛然回神: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舒眠显然是还没睡醒,像个柔软的粘糕一般,死死黏在江窈的后背,像是离开他就不能生长的藤蔓:


    “一醒来你就不见了。”


    “睡醒了?”


    江窈回过神,将舒眠稳稳地接在怀里,揉了揉舒眠柔软的头发,贴在舒眠耳侧,轻声问:


    “饿不饿?我给你做饭。”


    “你在说什么?”舒眠揉了揉发痒的耳朵,江窈的呼吸喷在他耳侧,让他能敏锐地察觉到江窈在和他说话:“我听不见。”


    “?”江窈缓缓问:“你说什么?”


    “你又在说什么,”


    舒眠看着江窈开合的嘴唇,不解地问:“我听不到啊。”


    “”


    话音刚落,江窈一怔,忽然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凉的他血液都快结冰了。


    回忆起刚才舒眠是因为alpha信息素浓度过强才导致的猝倒,江窈不知道忽然联想到什么,倏然震惊瞪大眼。


    他吓得整个人都快哆嗦起来,抱着舒眠的双臂发紧,几乎压的舒眠喘不过气来,在舒眠茫然的眼神中,心中宛如压着大石般艰难地说道:


    “我是不是把你……弄聋了?!”


    他整个人都慌乱无比,此时此刻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


    我他妈可真该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你活不好


    “江窈”


    面前这个alpha嘴唇张张合合, 表情恍惚中透露着些许不对劲,舒眠既猜不出来江窈在说些什么,同时也被alpha像是要将他揉入骨血那般过大的力气挤压的骨头有些痛, 下意识地推了一把江窈,软绵绵地出声道:


    “疼。”


    “”


    舒眠那似乎带着撒娇的语气即使将江窈即将濒临出走的理智换了回来, 他迟钝地低下头,看着怀里omega清润的眼睛,良心不知为何忽然一痛,猛地将舒眠抱紧,将脸埋在了舒眠的脖颈处,闷声带着歉疚道:


    “对不起”


    他又犯错误了


    自己为何总是这样, 越是想照顾一个人, 就越是会害了对方?


    “”alpha沉闷的吐息喷洒在脆弱的脖颈处, 带着些许急促,原本温柔清和的白檀香也无端变的有些苦涩起来,昭示着面前这个alpha心情算不上尚佳。


    舒眠就算再笨, 此时也慢慢感受到了江窈似乎因为他听不见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反应, 他心头咯噔一下, 立刻反手抱住了江窈。


    抱的紧紧的。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 费力地仰头, 伸出细细的胳膊, 轻轻地拍着身形比他高挑了许多的alpha的后背,柔声细语道:


    “我没事呀江窈。”


    他的声音很慢, 因为听觉有问题影响了他的发音系统,导致他说一句就会停一句, 说的有些磕绊, 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我现在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但是只要你帮我把我的助听器找出来,我就能听见你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了,然后我就可以帮你了。”


    “”江窈闻言,悲伤的洪流顿时如同被拧紧的水龙头的阀门,倏然一顿,整个人猛地怔住。


    等到消化完舒眠话里的意思,江窈忽的瞪大眼睛,震惊的声音都劈叉了:


    “我操,”


    江窈用力握住舒眠的肩膀,带着不可置信看向舒眠,轻轻摇了摇:


    “你连这玩意都准备好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面对江窈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舒眠始终保持着困惑,歪了歪头,和江窈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江窈率先反应过来,冲进书房拿了笔和纸,迅速写了几行字,随即塞到舒眠的手里——


    “你什么时候买的助听器?”


    “好多年前就买了。”


    舒眠看着纸上的字,握着笔,坐在客厅茶几前的地毯上,用圆润的字体一笔一划写着:


    “医生说,我的右耳听力要比左耳强一点,但即使带着助听器,也需要十分集中注意力才能听到别人的声音。”


    “操,”搞了半天竟是虚惊一场,江窈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


    “搞了半天不是我干的”


    他缓缓从这件事情中回过味来,片刻后又咂摸道:“所以你当初不是故意不理我,也不是假装没听见我说话,是真的没听到啊?”


    那这样的话,今天在停车场,舒眠没有回应他,也是因为没有听到咯?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甫一出现,江窈的心头竟然诡异地浮现出一丝满足,以及一点庆幸来。


    满足的是自己没有从明面上被拒绝,庆幸的是自己还没有在没搞清楚舒眠身体情况的前提下,就莽撞地想要和对方结婚。


    舒眠看见江窈的嘴皮子又在开开合合,而自己却听不见江窈在说什么,于是蹙了蹙秀气的眉毛,耍赖般扑进江窈的怀里,柔软似蛇的双臂缠上江窈的脖颈,撒娇道:


    “江窈,我听不见,刚刚我的助听器因为摔倒碰掉了,你帮我找找好不好?”


    “好。”


    面对Omega的撒娇,相信是个稍微有绅士风度的人都顶不住,何况这个Omega还长着一副不输于明星般漂亮精致的脸。


    在遇见舒眠之前,江窈见过最好看的Omega除了曾为狙击手、军区首长之子的军营一枝花大嫂楚成宛,就是身份是国外黑手党组织首领二嫂宁枳,但楚成宛容貌过于清冷高傲,宁枳容貌过于明艳风情,都不是江窈喜欢的类型。


    江窈就是喜欢舒眠这样,漂亮的像个洋娃娃般,乖巧又姝丽的容颜,可以说,要不是他之前和舒眠关系太差,两人当同事的时间久了,江窈会对舒眠的脸动心也不一定。


    盯着舒眠的脸看久了,江窈就愈发觉得自己的心不够坚定,像是晋江古耽榜单上被破了无情道的师尊,随时有可能贞操不保。


    思及此,江窈将舒眠轻轻推开,伸出指尖拨了拨舒眠眼皮上的睫毛,温热的指腹在对方的眼皮上滑过,轻声应了一声:


    “好。”


    他顿了顿,像抱小孩似的将舒眠抱直站起身,声音很哑:“起来,我们一起去找。”


    别老黏在他身上,搞得他浑身发烫。


    下\\半\\身尤其是烫,都快起火了。


    alpha是下半身动物,江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所以为了防止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他不顾舒眠疑惑的眼神,赶紧走进卧室,在地面上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才在床底找到了舒眠的助听器。


    好在舒眠在家时经常会用扫地机器人清理地面,所以床底也不算很脏,但江窈还是清理过后才交给了舒眠,小心翼翼地按照对方的指令给舒眠戴上。


    “好啦!”


    舒眠将那小小的一枚凝聚了最新高科技的助听器藏在头发里,这样谁就都看不见了,于是又高高兴兴地钻进江窈的怀里,仰起头要江窈亲亲:


    “谢谢老公!”


    江窈居高临下地看了舒眠一眼,在舒眠的催促下,低下头在那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随即含住,伸出舌尖和舒眠的舌尖勾在一起。


    两个人同时倒在床上,江窈忍不住将舒眠压在身下,捧起他的脸,再次在舒眠的口中攻城略地。


    Omega的信息素很清甜,连带着舒眠整个人也变的香甜起来,像是一块怎么也吃不腻的果冻,含在口中,百吃不腻。


    “”


    一吻毕,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舒眠盯着江窈满是欲\\色的眼睛,半晌又凑过去,在江窈的嘴角上亲了一下,黏糊糊问江窈:


    “做吗老公?”


    “不做。”天知道江窈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说出这句话,他拿出被子,团吧团吧,像裹春卷似的将舒眠严严实实裹好,随即像亲吻一个费尽心机才得到的稀有珍宝一般,在舒眠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说罢,他就想翻身下床,却没想到刚穿好鞋,就被舒眠拉住了衣角,


    “别去。”


    舒眠从后面抱住江窈,依赖地用脸蛋蹭了蹭alpha令人安心的脊背:


    “我不想和你分开。”


    即使是卧室到厨房的距离,短暂陷入分别焦虑的omega也不想离开自己的alpha,万般无奈下,江窈思索片刻,只能选择了点外卖。


    虽然点的过程中不确定外卖是不是能送到,但显然穿越这件事只对江窈有效,所以江窈点的外卖很快送了过来。


    江窈从门把上取过外卖,拆开后喂给舒眠吃,但舒眠这个粘人精显然不会因为生病就不粘人了,反而比平时更依赖江窈,一洗完澡,就像个活泼的兔子似的往江窈的怀里钻,还要江窈抱抱。


    看着怀里Omega依赖的眼神,江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倏然一沉,但因为变化的太快,导致舒眠没有看清他表情背后所蕴含的情绪。


    江窈躺在床上将他搂进怀里,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轻轻盖在了舒眠的眼皮上,似乎只要不看见omega漂亮的眼睛,就不会对今天的事情产生负罪感。


    舒眠听不见这件事,让本就担心自己照顾不好他的江窈,感受到一阵无比的压力。


    江窈感受着掌心下的颤动,总觉得自己仿佛握住了一只脆弱的蝴蝶,稍有不慎就会破坏了它飞往天空的寓意,开口时声音轻的甚至怕影响了它的振翅:


    “睡觉,好不好?”


    “我要你抱着睡。”舒眠太喜欢江窈了,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江窈的怀里,抬起头,满心满眼都是怎么这个角度江窈也能帅成这样:


    “喜欢你,抱抱。”


    “”舒眠越是黏人,越是用这种依恋的眼神看着他,江窈就越是恍惚,越是联想到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半晌,他闭了闭眼,才用低沉的声音道:


    “舒眠”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带着某种暗潮汹涌的情绪,听的舒眠心肝一颤:


    “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江窈握着舒眠缠着纱布的掌心,轻轻摩挲着,眉头蹙的深深的,像是怎么也抚不平一般,浑身的气息愈发低落下去:


    “我总是忽视你,误会你,还总是嘴贱说一些你不爱听的话,”


    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舒眠有残缺的话,江窈心中的郁闷和愧疚简直如同汪洋大海,怎么也望不到头了,恨不得以头抢地耳,颤抖的声音带着悔恨道:


    “我当初怎么会当着你的面,说出那些话的啊?!”


    还说什么舒眠是个有残缺的Omega,md,早知道舒眠耳朵听不到,他就不该这么胡说八道!


    “没关系的江窈,”舒眠暗恋江窈这么多年,向来以江窈的喜为喜,以江窈的忧为忧,见此,赶紧出声安慰江窈:


    “我没事的呀。”


    他的眉眼很柔软,声音也是:


    “我没有怪过你的,你不要这样难受。”


    “不行,”江窈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你越这样说,我越难受。”


    说道后面,江窈已经完全被愧疚淹没了理智,他倏然拿起舒眠的手,猛地贴在了自己的脸蛋上,沉痛道:


    “要不,你打我吧,不然我良心上过不去。”


    舒眠不高兴:“我不要,我舍不得。”


    “那你说说我的缺点,骂我,我绝对不会还嘴的那种。”


    江窈固执地拉着舒眠的手,像是对方不听他的话,就会当场暴走一般,恳切地看着舒眠:


    “你骂我吧,不要客气。”


    “”舒眠:“真的可以吗?”


    “说吧说吧,”江窈催促道:“快点,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唔,”既然江窈都这么开口了,舒眠只能勉强接受这个不请之请。


    他托着下巴沉吟了半晌,许久,才小心翼翼觑了一眼江窈,犹犹豫豫试探道:


    “就是那个你器大但活不好……这是可以说的吗?”


    江窈:“哦。”


    “”


    “”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俺们瑶瑶在遇到绵绵之前都是处男,没有经验的,大家体谅一下。


    江窈:


    第24章 我的小瓷娃娃公主


    “我、活、不、好?”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江窈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向舒眠证明自己男人的资本,一脸森森的看向舒眠:


    “你再说一遍?”


    舒眠被江窈这幅咬牙切齿的表情吓到了,他委委屈屈地噘着嘴, 偷偷摸摸觑了江窈一眼,带着控诉道:


    “你说好不生气的。”


    “我没生气啊。”


    江窈狞笑着将舒眠掀翻在柔软的床上, 伸出手去挠舒眠的痒痒肉:


    “说!谁活不好!”


    “哈哈哈”舒眠被江窈挠的在床上胡乱扭动着,脸都笑红了,肌肤像是雪地上晕染了桃色的粉,眉眼弯弯的笑的似月牙:


    “江窈你别弄我,我不行了”


    舒眠的笑点本来就低,何况被江窈把着笑穴命脉, 挣扎着想要脱离江窈的魔爪而向床边滚去, 却没想到床那么小, 他一下就滚到床边缘,摔了下去:


    “啊——”


    “摔不死你。”


    江窈眼疾手快地将脸朝下的舒眠捞进怀里,一只手圈住舒眠的腰, 单手的力道就能轻轻松松地将自己的Omega往自己的怀里拉:


    “小心点。”


    “呜——”舒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转身又往江窈的怀里钻, 一边钻一边小声不满道:


    “谁让你吓我。”


    “我吓你你就得往床边滚?”江窈眯了眯眼, 有些无语:


    “胆子这么小, 你是深闺里的小公主?胆子米粒大的?”


    “我不是公主。”舒眠伸出手揽住江窈的手臂, 扬起一张看上去就很乖巧的脸蛋让江窈□□:


    “我是保护江窈的骑士。”


    舒眠语气很认真:“我会守护你,一直。”


    “我没你这么可爱这么乖的骑士, 小公主。”


    在听到舒眠这些话的那一刻,江窈承认自己的内心慢了一拍, 而于此同时, 涌上心头的, 是害怕和紧张。


    像是得到了宝物的巨龙,担心自己的所有物会得到觊觎,同时,也害怕自己会将这珍贵的漂亮娃娃弄坏。


    江窈不由得紧了紧手臂,将舒眠往自己的怀里拉,用一种全然保护的姿态,将舒眠罩在怀里,低头看他。


    他怀里的舒眠完全就是omega的身形,小小的一只,看他的时候漆黑的眼睫卷翘如扇,眼睛又大又圆,像汪着水那样干净。江窈以前没仔细看,现在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发现舒眠的眼睛不是棕色,也不是琥珀色,是非常漂亮温暖的橘黄色,而眉毛天生为黛青,如远山不浓不淡,鼻梁小巧秀气,皮肤瓷□□致,一个毛孔也看不见,像个高级材质定做的bjd娃娃,连眼尾淡淡的红都显得眉目更加精致漂亮。


    “你怎么长的这么漂亮,嗯?”江窈伸出手,在舒眠的脸蛋上轻轻抚摸着,感受着掌下独有的柔软触感,感叹道:


    “皮肤好的简直像个假人似的不,假人都没你漂亮。”


    江窈忍不住问舒眠:“你长这么好看,真的没人会想在大街上把你偷走,然后偷偷藏在家里么?”


    “他们不敢的。”舒眠鼓起脸颊:“谁敢?”


    舒眠抱住江窈,小声说:“我想只要去江窈家里。”


    “呵。”江窈被舒眠这个回答取悦到了,他摸了摸掌心下柔软的头发,随即亲了亲舒眠的额心,沉声道:


    “睡吧,小公主。”


    “嗯嗯。”舒眠看着江窈舒展的眉头,也凑过去,在江窈的嘴角亲了一下,笨拙地安慰道:


    “别不高兴。”


    舒眠说:“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的。”


    “嗯。”江窈应了一声,催促他:“快睡,别熬夜。”


    “喔。”舒眠张开双臂,“江窈,你要抱紧点我才睡得着。”


    “娇气。”江窈嘴上嫌弃,但还是伸出手,将舒眠揽进怀里,两人一时间靠的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


    “这样可以了?”


    “嗯。”感受着alpha逐渐释放出的安抚信息素,舒眠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在这带着些许淡香的气氛中,逐渐睡着了。


    等他睡着,江窈这敢轻轻翻动身体,像是做贼似的,轻轻伸出手,不敢惊动他,解开了舒眠脖颈上覆盖腺体的颈带。


    颈带下的腺体很柔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那团软肉上面果不其然能看到牙印。


    圆圆的一圈,还带着淡淡的血痂,不难想象用了大力,才能在皮肤上面弄出这样的效果。


    但是腺体上面虽然有牙印,但上面没有浮现出完整的腺体标记印,昭示着他的生殖腔还是完整无损的。


    生殖腔吗


    一想到面前这个omega身娇肉贵的模样,却还大言不惭地说想要做他的骑士,江窈就想笑。


    这样的小公主,怕是还没等他真正成结,就能痛的哭出来。


    他还记得自己曾为狙击手、在军营里横行霸道了好多年轻伤不下火线的大嫂在那几天,都痛了好久;甚至身为黑手党首领、在枪林弹雨里受过伤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二嫂,刚新婚过后,江窈见他眼睛都是像个桃子似的,又红又肿,显然没少哭过。


    那时候大哥二哥都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但是让命令omega的生殖腔打开孕育生命是alpha的本能,尽管在成结的过程中Omega们痛的会哭,他们也都一次没忍住,如果有alpha会因为omega痛而终止完全标记,那他们敬他是条汉子。


    就问你一句话,都临门一脚了,眼看着omega就要怀上自己的种了,这时候谁能忍住??就问谁能忍住??


    江窈可以。


    江窈忍住了。


    连身强体健的大嫂二嫂都能痛成这样,江窈不由得陷入沉思。


    大哥二哥的技术比他好那么多都能让自己的omega痛,那自己的活还不好,那舒眠这种小瓷娃娃还不哭的哭爹喊娘?


    看着舒眠腺体上的牙印,江窈就知道,他以后肯定和舒眠做过,但每次都没真正打开omega体内深处能孕育孩子的腔口,应该就是怕他的小瓷娃娃公主哭坏了。


    “唉”


    江窈在舒眠的身边躺下,右臂垫在舒眠的脑袋上,看了看Omega熟睡时乖巧的容颜,连伸出指尖去触碰他,都要犹豫再三。


    小瓷娃娃。


    小公主。


    他碰一下都怕碰坏了的漂亮东西。


    心中思绪起伏,往日的回忆又接连涌上心头,江窈思维飘忽,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记忆里医院的白布,墓园的石碑,还有那盆凋谢的白海棠。


    他眼神微微一暗。


    那盆白海棠作为他新的试验品,可以死,可以像他从小到大养死的所有无数东西一样,死的悄无声息。


    但他不能让舒眠也像那盆海棠一样。


    因为舒眠他这辈子,都不敢再起贪念将其作为试验品的心爱之物。


    耳边又飘来那句熟悉的能刻在心底、宛如魔咒般温柔却又残忍的话,令他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


    江窈,你喜欢什么,就该离什么远一些


    第二天,江窈醒来的时候,舒眠已经醒了,做了一桌早饭,让江窈吃了再去上班。


    他不太会弄这些东西,给江窈盛粥的时候,素白的指尖烫的通红,捏着耳朵,殷殷切切地看着江窈:


    “快吃。”


    “料挺多。”舒眠扫了一眼:“几点起来做的?”


    “六点半!”舒眠的声音很轻快,好像给江窈做饭是什么了不得的功绩一般,骄傲道:


    “我和舒宅的大厨师学的,他教我加了好多东西,因为我告诉他我的江窈要吃饱了,才有力气上班!”


    “嗯。”江窈低头将粥弄凉,第一口没有自己吃,而是喂进了舒眠的口中:


    “辛苦了。”


    “不辛苦!”舒眠声音很脆,像是刚切开的新鲜苹果,还带水珠的那种:


    “我为江窈做什么都不辛苦的。”


    江窈闻言没吭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被他若无其事地掩盖了下去。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共一个碗吃完粥,之后江窈本想把碗洗了,但舒眠不让,江窈只好一个人去上班了。


    他今天去的挺早的,还在公司撞见了舒眠在打卡,舒眠似乎是有些精神不济,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江窈顿了顿,忽然想起了舒眠昨晚的话,于是绕到他的右边,轻轻敲了敲舒眠右边的桌子:


    “这么早?”


    舒眠没理他。


    江窈也没生气,反而又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


    “舒眠?”


    “嗯?”这回舒眠听到了,他似乎很奇怪江窈会主动和他打招呼,愣了一下,才呆呆地抬起头,局促地绞着衣摆,似乎是想笑,但是因为太紧张显得面部表情更加紧绷:


    “江,江窈”


    他磕磕巴巴说:“早啊。”


    “早。”江窈笑了:“这还是我们共事两年来,你第一次和我说早。”


    “啊?”舒眠被那笑容闪了一下:“你以前和我说过吗?”


    “我说过好多次,”江窈看了他一眼:“可能你忘了。”


    “啊”舒眠愣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说:“我没印象了。”


    江窈轻笑一声,说:“没事。”


    他道:“我原谅你了。”


    “啊?”舒眠还没从江窈今天主动对他笑的受宠若惊中回过神来,就听江窈又不经意地问:


    “我衣服呢?什么时候还我?”


    “!”舒眠顿时浑身紧绷起来,心里紧张,但惯会骗人的脸上的表情却更严肃了,


    “我忘了带了。”


    其实不是,他昨天晚上抱着江窈的衣服睡了一晚上,兴奋的失眠,第二天早上,差点没起来。


    舒眠有些舍不得把那沾满alpha白檀信息素的衣服还给江窈,所以早上起来几经犹豫,咬牙下单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决定等到了以后剪了吊牌再还给江窈,而这件被江窈穿过的,他要留着,每天抱着睡。


    “哦,没事。”一件衣服而已,江窈并没有在意,于是道:


    “等你有空再带来吧。”


    “嗯。”舒眠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鼓起勇气还想再和江窈说几句话,但不一会儿,江窈就被林静枫叫走了,舒眠只能掩下内心的失落,耷拉着眉眼回到了办公室。


    好气哦。


    讨厌的表哥。


    林静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舒眠默默讨厌了十分钟,还在担心江窈的事。


    “那个项目,我不参与了。”


    江窈听完林静枫的话,想了想,这么回答道:


    “就给老朱吧。”


    “为什么?!”林静枫目瞪口呆道:“你不是答应舒家主要好好”


    “我后悔了。”江窈打断林静枫的话,自顾自重复了一遍:


    “我后悔了。”


    “你下定决心,不想争取和舒眠联姻?”林静枫满脸写着不解:


    “为什么?!他背后可是整个舒氏集团,舒氏集团的实力说是财阀也不为过,那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资源背景你知道每年想娶舒眠的人有多少吗?”


    林静枫暴躁道:“就是舒家那个支系,都有几个近亲alpha不顾被人指摘的风险,要娶舒眠!”


    “这我还真不知道。”江窈之前除了在公司的工作上经常和舒眠斗法,私下里还真没怎么关注舒眠,


    “但是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才是真害了他。”


    “你什么意思?”


    “舒眠耳朵有问题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江窈的语气很平静:“他需要戴着助听器生活。”


    “然而在这之前,我都对此一无所知,还经常在他面前说他有残缺,说话刺他。”


    “他是需要戴着助听器生活,但是那些话,他都听见了,难道就当不作数了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静枫努力压下怒火:“你是想说,你对不起他?”


    “我是配不上他,”江窈说:“你知道的,我江氏三兄弟一个从商,一个曾经半路出家从政,只有我最废,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这辈子估计也不能有什么大的建树我拿什么照顾他?”


    江窈苦笑:“脱离江家,就凭我现在的工资,我连他半个助听器都买不起我倒是想照顾他,我有这个能力吗?”


    “江窈!”林静枫忍无可忍,一把抓住江窈的衣领,将他怼到了墙上。


    他的眼睛因为愤怒染上了红色,看着江窈,一字一句道:


    “你有种对我说这些话,你敢把这些话和舒老爷子说一遍吗?!”


    他一想到舒眠暗恋了江窈那么长时间,却换来江窈轻描淡写的几句“配不上”,顿时怒不可遏,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你去和舒老爷子说,说你配不上舒眠,说你这辈子没能力照顾他,让舒老爷子明天就去换了舒眠未婚夫的人选,你敢吗,江窈?!”


    江窈听到“换人选”三个字,瞬间绷紧了下颌线,表情沉了下来。


    而他面前的林静枫声音越来越大,攥着江窈的衣领也越来越紧,许久,才在江窈默不作声的表情里,粗喘一口气,慢慢缓下了语气。


    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江窈的衣领,伸出掌心,缓缓抚平江窈衣领上的褶皱,声音低的令人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令人不由自主地一阵恍惚:


    “告诉我,你敢说吗你,真的舍得放弃舒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可能会开始修文,补一些大哥二哥那对cp的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主cp感情戏,不过对主线剧情不会产生大的影响,请放心往下看。


    第25章 宝贝乖


    话音刚落, 林静枫忽然感觉肩头一沉,优质alpha带着警告性的威压就重重地落在了他身上,一瞬间强横霸道地涌入他的血液中, 急速堵住了他的喉管和鼻腔,令他几乎喘不上起来。


    片刻后, 林静枫脸色逐渐泛青,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弯下腰艰难地捂着脖颈处,脸朝地面,重重地喘着气。


    优质的alpha人群,除了相貌要比普通人优越, 连信息素也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而站在林静枫面前的alpha——江窈就是其中的一员。


    江窈压下眼尾, 似乎还没有从被激怒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面色沉沉地看着他面前的beta,表情意味不明。


    他似乎是被陷入了极其暴躁的情绪里, 周遭的信息素味道变的愈发浓重和苦涩, 林静枫只觉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随后便陷入了如坠深海的窒息之中。


    一股滔天的恐惧席卷了他的脑海, 他脸色衣摆, 双腿一软, 差点被这肩上的压力抽干力气,跪倒在地。


    许是他面色的不对劲终于让江窈回过神来, 江窈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些许神志,神色变的不再那么骇人。


    他抱臂垂下头, 看着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喘气的beta, 许久, 才缓缓撤掉了周遭的信息素,打开窗户散气通风,声音低沉:


    “抱歉。”


    他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来找补,为自己刚才冲动造成的过失道歉,但他才刚刚启唇,兜里却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


    江窈拿起兜里的手机,顺手挂断,随即直视林静枫,慢慢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其实我之前”


    “咚!”


    一阵猝不及防的轻音乐再度从江窈的手机里流淌开来,又一次打断了江窈想要和林静枫解释的话。


    江窈:“”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江窈说一般,电话铃被挂断一次后又再度响起,仍旧不依不饶愈演愈烈地破坏着氛围——


    “算了,你先接电话吧,等会儿再来找我。”


    林静枫实在是被江窈的信息素压的快要受不了了,几乎是有些庆幸这个电话来的及时,丢下这句话就脚步踉跄地离开了。


    江窈:“我——”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林静枫的背影是在太迫切了,江窈也来不及追上去。


    半晌,他只好垂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大大的“二哥”两个字,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即将电话接了起来,低声道:


    “哥。”


    “嗯。”江瑰那边似乎是在忙着什么事,向来淡然清冷的声音有些喘,电话里伴随着旁边宁枳带着哑声的哭腔电流杂音“江瑰,我杀了你”:


    “怎么才接电话?”


    “刚刚上班呢。”江窈觉得江瑰的喘\\息声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忍不住问道:


    “哥,你在干吗?”


    “在忙。”如果说江瑰和江窈加起来有800个心眼子,那江瑰就有801个,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好了,说正事。”


    他嘴上说着要说正事,实际上却还在分出心神低声哄老婆,江窈听见他压低声音对一旁的二嫂爱怜道“宝贝乖,不疼的,老公轻轻的就不会伤到里面的孩子”,哄完老婆后又对自己正色开了口:


    “今天我接到妈咪从M国发来的邮件了。”


    “妈咪?”江窈的指尖瞬间攥紧了手机,压下眼尾,表情有些意味不明,许久,才恍然开了口:


    “她怎么会突然联系我们?”


    江瑰闻言沉默片刻,连拍着老婆背哄老婆的声音都低了下去,变的含糊不清,直到几秒钟过后,他才重新恢复了冷静,漠然道:“她说她预备从M国回来了,就是近期,但是没有很准确的时间,让我们三个人提前做好准备。”


    “”


    话音刚落,这次,更长的沉默在兄弟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在这几分钟里,两个人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能听见彼此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像是蕴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而那情绪裹挟着无数的回忆带着不允许任何人逃脱的强势一路呼啸至眼前,几乎要让人分不清今时今日,是何时何日。


    那段回忆,不论是对江窈还是江瑰来说,都是一段及其惨痛的回忆。但到最后,所有的复杂情绪只化为江窈的一声叹息:


    “那我这段时间,就先不回江家了,城南的墓园我这段时间也不会再去,防止和妈咪他们碰上。”


    江窈握着手机,看向远方的建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带上轻松,尽管落在任何人耳中都是明显的假象:


    “你让大嫂和二嫂照顾好妈咪他们,对了,家里的白海棠记得移走,还有记得把萨摩耶”


    “江窈。”江瑰打断了江窈絮絮叨叨的叮嘱,沉声开口道:“江家现在早就已经不养白海棠,也早不养萨摩耶了。”


    “”江窈闻言,恍忽了一阵,许久,才缓缓开了口:


    “那最好了。”


    是他离开太久,都记不清了。


    “等妈咪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尽量不让你们碰面。”江瑰没有任由江窈沉浸在那段回忆里无法自拔,迟疑了片刻,方言归正传:“你照顾好自己,你那几张卡的权限我都给你放开了,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随便你。”


    “知道了。”江窈说,“谢谢哥哥。”


    “嗯。”江瑰还不放心:“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在外面出什么意外钱不够了或者被人欺负了就找我或者大哥,只要不是违法犯罪我和他都能给你摆平,千万在外面不要做小伏低委曲求全给人当孙子,听见没?”


    “知道了,”江窈眼睛有些酸,克制着心中苦涩的情绪和哽住的咽喉,装作埋怨道:“你好烦啊哥。”


    “你,”江瑰好心没好报,被江窈气个倒仰,磨牙冷笑道:


    “挂了。”


    说完,江瑰也不顾江窈接下来想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声,江窈脸上强撑的笑容终于落了下来。


    他靠在阳台上,明明是在看着远方,但那视线确实空茫没有聚焦的,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低落的气息,片刻后将头低了下去。


    他烦躁地将脸抵在胳膊上,掌心摸了摸后颈,感受着因为愤怒和委屈变烫的腺体,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已经飘逸四散,太强的威压惹得整层楼的同事都战战兢兢的,双腿是控制不住的发软。


    在那些同事里,舒眠是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omega,或许是alpha的潜意识里已经偏心了他,所以他并没有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依旧活蹦乱跳的。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影响舒眠担心江窈此刻的状态。


    他喜欢江窈多年,江窈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敏感地猜出是什么意思,何况是这么烦躁的信息素,怎么能不让舒眠担忧?


    舒眠在办公室坐立不安,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半晌,他放在膝盖上的指尖用力握紧,抬起头时已经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他在临窗的阳光房上找到了江窈。


    这边远离人群,是大设计师们烦躁找灵感时经常来的地方。


    江窈这边已经点起了烟,听到动静回过身,见是舒眠,下意识把烟拿远了一点,想了想,又把烟灭了,努力缓和下语气:


    “你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江窈?”


    舒眠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不会拐弯抹角,直切切入主题:


    “你的信息素好苦。”


    “苦到你了?”江窈笑了一下,慢慢将信息素收了回去,从善如流道:


    “抱歉。”


    “不是。”舒眠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江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的这么好说话,还这么温柔,耳根慢慢红了,局促地绞着衣摆,半晌,才低头,声如蚊蝇道: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江窈不喜欢别人去猜他的心思,alpha的自尊心不容许他接受来自于omega的安慰,于是敷衍应了一句:


    “你别管我,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就回去了。”


    “”舒眠是耳朵不好使,不代表他眼睛不好使,看着江窈蹙着眉的表情和捻烟的动作,就知道对方现在心情很糟糕,于是鼓了鼓脸颊,不仅不离开,反而上前走了一步,抬起头用圆润清澈的杏眼看着江窈,乖巧可爱的脸上还带着软软的婴儿肥,此刻却布满了坚定的认真:


    “江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握紧拳头,表情很严肃:


    “告诉我,是谁?”


    “”江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舒眠可能误解了什么,不由得有些想笑,心中的沉重也因为舒眠过于严肃认真的表情而散去些许,靠在身后的墙上抱臂,懒洋洋痞笑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他语调一转,压下身体,近距离挑眉看向舒眠,一张本就能勾的无数omega为他神魂颠倒的俊秀脸庞此刻更是鲜活起来,漆黑的瞳仁深邃漂亮,几乎要让舒眠心脏停跳:


    “你想帮我吗?你能帮我吗?嗯?小公主?”


    温热的气息携带着暧昧的语气洒在舒眠的脸上,令他忍不住浑身一颤,几乎不敢抬起头来。而他面前这个心仪已久的alpha则恍然不觉他如同擂鼓的心跳,话里带着些许调笑,还不慎将他和舒眠床笫之欢时他给舒眠的昵称说了出来:


    “说话呀,小公主,想怎么帮我?”


    “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舒眠低着头,耳朵尖已经红透了,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江窈要叫他小公主:


    “只要你想。”


    “”见舒眠当真,江窈脸上玩味的笑一顿,随即慢慢沉了下去。


    不知为何,看着舒眠此刻软糯可欺的模样,他心中愈发烦躁。


    自己疯了吗?


    不是说好离舒眠远点,不再招惹舒眠了吗?!


    他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不用,离我远点。”思及此,江窈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度,是骤降的冰冷,假装不耐道:


    “出去。”


    “”舒眠不是第一次被江窈用话刺,已经习惯了,要是换做平时,他早就走了,但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一次他要是真的走了,他和江窈就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可是江窈话里话外虽然让他走,但为什么语气里似乎还参杂着很多无奈、不舍和佯做冷漠?


    江窈为什么要这样?


    舒眠心思太单纯,没有经历过太多复杂的世事,如同一张白纸,他不懂,他也不想懂。


    他忽然抬起头,忽然上前一步,将愣怔且手忙脚乱灭烟的江窈堵在了墙边,一字一句道:


    “我不走。”


    他抛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令江窈彻底呆在当场:


    “爷爷问我,要不要和你结婚。”


    舒眠说:“我现在告诉你,我想,我要,所以现在,我不要你对作为未来结婚对象的我隐瞒任何事。”


    “你疯了?”江窈被舒眠一个直球打傻眼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就敢嫁?自己上点心成吗?!万一我是家暴犯,万一我是虐待狂——”


    “我不怕。”舒眠拧起眉头,说:“江窈,我不怕。”


    “可是我怕!”江窈暴躁地将烟掐灭,捧起舒眠的脸,强硬的将他压向自己,一双漆黑的眼睛里藏着如同野兽般的冰冷和锋利,那是属于alpha才会有的野性: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一个能照顾好你的人,舒眠。”


    舒眠,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爱,多漂亮,多善良,好的我恨不得吞进肚子里,或者把你藏在家里,囚禁起来,不让你见任何人。


    可是我舍不得伤害你一点。


    江窈宽大的掌心游移在舒眠的后颈,换来一阵战栗的哆嗦,他低下头看着舒眠湿润眼睛,忍住了在那脆弱的眼皮上落下一吻的冲动,片刻后一字一句道:


    “明天我就会去找你爷爷,和他说这件事。”


    他语气含着艰难,但表情说的轻松:“你和我之间的联姻会取消。”


    只有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才能保护你。


    话音刚落,舒眠的眼睛倏然红了。


    “江窈”舒眠哽了一哽,随即蓄力,猛地推开了面前的alpha。他眼睛像是兔子一样红,嗓子也很哑,全无往日的绵软:


    “你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你不知道这场联姻是我求了爷爷和姐姐多久才求来的,你也不知道我有多期待和你结婚。


    你可以不喜欢我,却不能用这么荒唐的借口来拒绝我,显得我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可笑的像是个傻瓜。


    舒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好”字,随即猛地转过头,再也没有和江窈说一句话,转身便低头离开,江窈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碰到他的手腕,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Omega挣脱了他的怀抱,绷着脸走远了。


    “”江窈愣愣地看着舒眠的背影,感受着掌心残存却逐渐冷淡下去的温暖,忍不住陷入了长久的呆滞之中。


    回想起刚才舒眠通红的眼睛,江窈不由得沉思,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太过分,或者做的太过分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伤害舒眠,他从始至终,都只希望舒眠好好的,他真的——


    “叮!”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伴随着急促的铃声,江窈缓缓回神,片刻后,他的指尖缓缓捏紧了冰冷的手机屏,随即不耐地接起了电话:


    “喂?”


    “江窈?”电话那头是舒启添精神满满的声音,显然他还不知道舒眠和江窈之间发生了什么,依旧对江窈带着笑意道:


    “我听绵绵说,你明天想见我,说要和我详谈很重要的事?”


    “”江窈沉默片刻,心慢慢沉了下去,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舒眠没有直说联姻这件事,是在给自己保全最后的脸面,心绪愈发复杂,片刻后,在舒启添疑惑的声音里,他下了决心,慢慢道:


    “是。”


    他说:“舒爷爷,我想见您。”


    “对,是,是关于我和舒眠联姻的事情。”


    “好的,那——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大过年的虐不过三章,就问这么好这么香香软软甜甜的老婆谁舍得不要?


    第26章 “我喜欢舒眠。”


    江窈没有想过舒眠会对自己取消联姻这件事产生那么强烈的情绪反应。


    因为如果要论感情, 那么从两个人相处时间来看,江窈大部分时间还是和“未来的舒眠”呆的时间要更长,就算在同床共枕的同居时间里, 两个人产生了一点感情,那也绝对是江窈先对舒眠动心, 而不是舒眠对江窈动心。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现在的舒眠不讨厌他,但两个人之前明明是死对头来着,就算舒眠性子软,人又善良不怪江窈之前的嘴贱——那舒眠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他吧?!


    对舒眠来说,江窈充其量就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同事罢了, 就算被拒绝了, 最多面子上过不去, 应该不会伤心很久吧?


    江窈不确定地想着。


    果不其然,等到下班的时候,舒眠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当初那副生人勿进的姿态, 江窈和他一起进电梯的时候, 偷偷摸摸从侧面看了舒眠一眼, 见舒眠表情紧绷, 眼底的红已经退散了些许, 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然而, 江窈心里的大石并没有因为舒眠冷淡的态度而消散,尤其是他回到家, 看到舒眠早就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等他回来吃的时候,那罪恶感和莫名其妙的自责瞬间触底反弹, 径直到达了巅峰。


    “江窈, 你终于回来啦!”


    舒眠的身上仍旧穿着江窈的衣服, 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江窈的信息素味道,像是一个江窈深藏娇养的小妻子,纤细云亭的身体包裹在宽大的t恤下,下身只穿的短的完全被T恤遮住的短裤,露出白花花滑腻的大长腿,熟练地缠在江窈的腰上。


    他整个人像是个树懒似的挂在江窈的身上,像个小狗似的轻轻嗅了嗅江窈脖颈处浓郁的信息素香,随即腰间一软,整个人摊在江窈的身上,身躯如同一块柔软的溏心蛋,软趴趴的:


    “你终于回来了。”


    他喃喃道:“你再不回来我要死了。”


    “别胡说。”江窈闻言动作一顿,将包丢到一边,单手托着舒眠的臀部将他抱起来,随即将其安置到餐桌的椅子上,半蹲下来给舒眠穿袜子:


    “这么冷,光着脚跑来跑去也不怕着凉肚子疼。”


    omega身体弱,又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大嫂二嫂一样身强体健,像舒眠这种小瓷娃娃,江窈真担心他在家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下次记得穿。”


    “我记不住。”舒眠撒娇地踩了踩江窈的膝盖,那力道不大,和猫崽伸出软垫拍人差不多:


    “你记得就好了。”


    “”江窈低头给舒眠穿袜子,闻言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些许意味不明,许久,才道:


    “我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舒眠用掌心托着下巴,一张脸显得愈发幼态可爱了:


    “你是我老公,我要跟你一辈子的。”


    江窈给舒眠穿好袜子,没说话,去厨房洗过手后坐到一边,拿起筷子给舒眠夹菜。


    见江窈不说话,舒眠也不知道江窈心里在想什么,一边吃江窈夹给自己的菜,一边小心翼翼地歪头觑着江窈喜怒难辨的神色。


    漫长的沉默过后,江窈终于放下筷子,他一口没动,任由铁质的筷子在瓷碗边缘滚动,摇摇欲坠,半晌,才道:


    “如果我说以后,我也照顾不了你呢?你要怎么办?”


    “什么意思?”舒眠的身体瞬间紧绷,他赶紧放下筷子,像个小动物似的爬到了江窈的怀里,用力贴住江窈的胸膛,惴惴不安道:


    “江窈,你不要我了吗?”


    “”江窈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伸出手,宽大的掌心摸过舒眠的掌心,似乎带着些许缱绻和不舍,惹得舒眠忍不住侧过脸蹭了蹭,又被凑过来的江窈含住唇瓣,撬开牙关,抵在餐桌上亲了又亲。


    餐桌上凉,江窈舍不得舒眠受冷,复又将舒眠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床上很柔软,舒眠半个人几乎陷了进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江窈压在床上吻住了。


    舒眠的唇很软,很甜,喘息声像个猫咪似的,又轻又柔,浑身还散发着成熟期omega特有的香味,下半身的被单早就湿透了,生殖腔口微微翕动,等待着他的alpha进入后一窥真容,给予他爱的果实和结晶。


    一吻毕,江窈趴在舒眠柔软的身体上,唇向下游移,灼热的吐息很快就落在了那腺体上。


    那块软肉像是一块上好的糖果一般,被人吻了又吻,亲了又亲,到最后,舒眠实在受不了了,抱着江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江窈,要不要做?”


    你好烫。


    哪里都烫。


    “不做。”江窈用力抱紧舒眠,没有继续动作,但舒眠却能感到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急切,喃喃道:


    “舒眠,你好漂亮。”


    江窈承认自己在这几天和未来舒眠的相处中对舒眠见色起意了,他这几天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有那么乖,那么软,那么善良又温柔,和他心意的omega出现在他家里?


    “江窈也好看,我也喜欢江窈。”


    舒眠闻言,微微弯了弯眼眸,对江窈主动的赞美感到了无上的愉悦:


    “我要一辈子和江窈在一起。”


    “可是我怕我照顾不好你。”江窈更加用力地抱紧身下的舒眠,力气大的几乎要将他揉入骨髓,慢慢道:


    “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某些原因,永远脱离了江家,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变成一个穷光蛋,你还会跟着我吗?”


    “没关系的呀。”舒眠说:“我家很有钱,我可以养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买得起。”


    江窈:“”


    你是懂感动的。


    “好了,别想太多。”舒眠抱紧江窈,一双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自上而下地看着表情复杂的江窈,再次问了一遍:“做吗?”


    江窈:“”


    他不想做,但是藏在衣服底下的手,已经自动做出了回答


    到最后,还是没舍得做到完整。


    舒眠一处娇嫩的皮肤已经被磨红磨破了,江窈拿出几张纸帮舒眠擦干净,随即将昏昏欲睡的舒眠抱起来,放到了温热的浴缸里。


    Omega已经被揉肿了,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整个人有些可怜巴巴的:


    “疼”


    “不亲那里了。”


    江窈亲了亲舒眠的额头,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睛:“怪可怜的。”


    “呜”舒眠说:“那你亲过我了,可别不要我。”


    舒眠抱紧江窈,将脸埋进江窈的锁骨,小声道:“爸爸妈妈都走了,要是连江窈也不要我,那我就会很可怜,我会活不下去,会死掉的。”


    “说什么傻话。”听着这近似于道德绑架的撒娇的话,江窈忍不住笑:


    “我刚刚对你那么凶,还离不开我啊?”


    “嗯。”舒眠抬起头,像小狗似的凑过去,亲亲江窈的下巴:


    “我喜欢江窈。”


    疼也喜欢。


    “唉。”江窈抱紧舒眠,掌心拂过舒眠柔软的脸蛋,看着对方沾着水珠的肌肤,低垂着眼,想了想,又问道:


    “你爸妈怎么不要你了?”


    “你不是知道吗,一个车祸,一个失踪。”


    许是被江窈宠太久了,提起自己的家事,舒眠也不像之前那样抵触了,低头抠着手指:


    “我是没人要的小可怜蛋。”


    “哼。”


    江窈带着气音笑了一声,知道舒眠在撒娇,于是便故意捡对方开心的话说,以免对方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出不来:


    “那我明天就和江家脱离关系,变成穷光蛋,然后和你去领证——”


    “不过,”江窈想了想:“要是这样,你爷爷会气死吧。”


    “没关系。”舒眠贴在江窈的胸膛上,小声说:“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江窈:“我不是狗。”


    舒眠乐的直用湿发蹭江窈,看上去似乎是真的被逗笑了。


    “别蹭。”江窈将舒眠擦干净,又吹干他的头发,才将洗的干干净净的桃子放到床上,随即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揽住了舒眠,顺手拿了一杯床头的水杯喝水:


    “早点睡。”


    他说:“说不定明天,我就看不到你了。”


    “我不会走的。”舒眠抱住江窈,睡衣摩擦着他胸前有点痛:“我要永远和江窈在一起。”


    他小声道:“我还要给江窈生孩子呢。”


    “噗——”


    江窈差点一口水喷到地上,勉强将水咽下去后,他惊疑不定道:


    “你胡说什么呢?”


    “我就是要给江窈生孩子。”舒眠抱住江窈劲瘦的腰,赌气说:


    “我还要生的比大嫂多。”


    大嫂生了两个,那我就要生三个!


    “咳咳咳——”江窈要被舒眠呛死了,他一把捂住舒眠的嘴,强行消音:


    “别胡说。”


    他道:“且不说你能不能生那么多,就算能生,你就不怕痛?”


    “唔——”舒眠沉思了片刻,忽然说:“江窈,我不是瓷娃娃。”


    他看着江窈,语气很认真:“你可以相信我,我可以做到任何Omega能做到的事情。不管是生孩子,还是上班挣钱,我都能做到。”


    “你不用总是把我当做被照顾的那一方,我也可以照顾你,照顾我们的小孩。”


    舒眠抚摸着腹部,好像那里真的怀了一个江窈的孩子似的:


    “我说过了,我也会保护江窈、照顾江窈,当然,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舒眠,你要是再说这些,我就真的舍不得放开你了。”江窈将舒眠搂进怀里,看着对方干净清澈的眼睛,沉声道:


    “睡觉。”


    “哦!”舒眠蹭蹭江窈,小声嘟囔着补充道:“反正我好不容易和江窈订婚的,我就是不要和江窈分开。”


    “好不容易?”江窈正想问舒眠是怎么个不容易法,就看见舒眠眼皮一重,枕在江窈的胳膊上慢慢睡了过去。


    “”看舒眠被折腾了一番,现在好不容易睡熟,江窈舍不得叫醒他,片刻后,只能不甘心地,也闭上眼。


    许是昨晚被折腾狠了,舒眠第二天没能起来给江窈做早饭,江窈伸出手检查了一番舒眠的伤,确定已经不再那么红肿了,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因为两个人都比较忙,所以江窈和舒启添白天都没什么空,于是约好了要一起吃早茶。


    因为心里有愧,所以江窈早早地开车过去了,点好了一大桌早茶餐点,安静地等舒启添来,在等待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四周,不知道是在期待舒启添来还是不来。


    而在等待期间,江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景,发现自己来的太早,有很多在周围通宵加完班的上班族都会在这里拼桌用餐,因为茶点桌没有用屏风隔开,所以江窈还能看到不少人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一副十分疲惫的模样。


    入秋后天亮的早,天还黑着。到了约定的时间,舒启添还是来了。


    舒启添和他的女儿结婚生子都很早,舒眠的爹地甚至在读大四的时候就怀孕生下了舒眠,所以等舒眠长到可以结婚成家的年龄的时候,舒启添还不到七十。


    他拄着拐杖,走到江窈身边,看见江窈点了满满一桌他喜欢的口味吃食,不由得“龙颜大悦”。


    他将拐杖放到座位旁,坐在了江窈的身前,眯起眼睛笑,脸上的皱纹层叠:


    “来这么早?”


    “嗯。”江窈知道舒启添年轻的时候和这家早茶楼的老板有交情,于是特地订了这家,起身给舒启添烫杯碗,过了一遍热水才放到舒启添面前:


    “我是晚辈,不好让您晚等。”


    舒启添没说话,但显然是很满意江窈的恭敬态度,越看这个准孙婿越顺眼。


    加上江窈对他恭敬的态度,舒启添便以为江窈同意联姻的事情了,甚至还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确认,于是面上的笑意愈发深刻,几乎要在脸上刻上层叠的皱纹:


    “你有什么事,别吃边说吧。”


    江窈给舒启添布菜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将碗筷轻轻搁在了面前干净的碗上。


    筷子轻轻摇晃着,一直未能在碗沿停住,象征着某人的心,反复摇摆纠结。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舒爷爷说一件事的。”江窈的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表情凝重,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我想”


    他艰难地将心中的心事一一吐尽:“我想取消联姻。”


    “??!”舒启添手中的筷子不期而然地啪嗒掉落在地,他懵了一下,随即震惊地抬起头:


    “你说什么?!”


    “舒爷爷应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江家。”江窈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轻声解释道:


    “外人都以为我离开家是因为不想接受家里的束缚,承担责任,其实实际上是因为在我七岁那年起,我和我父母的关系已经恶化的到极其严重的地步了。”


    “说实话,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当然,他们也不想见我。”


    江窈的话说的越多,舒启添的眉头便蹙的越紧。


    他想问江窈是什么意思,就听江窈继续开了口:


    “我以后大概率不会继承江家的产业,我现在对自己的未来也没有很明确的规划,我怕我”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今天的重点:“照顾不好舒眠。”


    “你这话的意思是,”舒启添太阳穴突突的疼,连饭也吃不下了,“你坚持要取消联姻,一点余地也没有?”


    “是。”


    江窈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段话,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花尽了他近乎毕生的勇气:


    “舒眠值得更好的。”


    他说:“我让您失望了。”


    “哗——”


    话音刚落,冰凉的水迎面泼来,透明的液体慢慢顺着江窈精致的鼻梁往下淌,他的眼睛瞬间睁不开了。


    面前的舒启添气的每一根眉毛都在抖,他的脸色阴沉,黑的几乎能滴下水来。


    他扶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保持平静,压下怒气,沉声道:


    “江窈,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也不会再逼你。”


    江窈沉默地拿起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液,动作虽然有些狼狈,但丝毫无损于他本身的俊秀,反而因为被泼了水,露出了更加光洁饱满的额头,显得五官更加立体精致起来。


    舒启添看着这样一张脸,就知道江窈是有资本将他的绵绵迷的神魂颠倒的,只不过这个男人太过懦弱,令他不喜:


    “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舒眠从来没觉得你没有能力。”


    江窈动作一顿,掌心里的纸巾瞬间被捏成了一个圆球,怔怔地听着舒启添怒气冲冲对他道:


    “舒眠告诉我,你考过很多证,得过很多奖,是你们公司的顶梁柱和主心骨舒眠他,非常非常崇拜你。”


    江窈的心猛然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舒启添,嘴唇蠕动了许久,方道:“真的?”


    舒启添没有回答江窈的话,怒气本让他不想再对江窈说一个字,居高临下地看着垂眸不语的江窈,但最后还是冷冷丢下一句:


    “所以,你今天说的话,不是让我失望,是让舒眠失望。”


    “舒眠未婚夫的人选,我会再换人,现在,你没机会了。”


    说完,舒启添再也没有去看江窈震惊的眼神,站起身,径直离开了,徒留江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死死攥紧了掌心里的纸巾。


    牙齿咬着的嘴唇渗出血来,满嘴腥味,江窈耳边不断回想着舒启添的话,几乎要让他坐立不安。


    换人?换谁?


    那个人会比他更好吗?


    会比他更会照顾舒眠吗?


    还有他真的让舒眠失望了吗?


    回想起昨晚舒眠对自己说的,他没有江窈会死,那如果舒眠的未婚夫真的换了一个人,那每天都在家里等他回来的舒眠,是不是也真的不复存在了?!


    无数问题围绕在江窈的脑海中,像是针一般扎向神经,他在这一瞬间几乎头痛欲裂,面前似乎隐隐约约浮现出带着失望眼神看他的舒眠,和转身离开的舒眠。


    如果拒绝联姻的话,未来改变,那么,他家中那个舒眠是不是再也不会出现,不会给他做饭,不会喊他老公了?!


    一想到这里,江窈再也坐不住。


    他猛地站起身,迅速结完账后就向地下停车场跑去。


    舒启添今天是和舒眠一起来的,舒眠在另一个包厢吃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吃晚饭就被舒启添一个电话叫下来,让他在门口等。


    舒眠于是乖乖地下来,抱着衣服,眼神一直盯着停车场,似乎是在等舒启添的车从停车场驶出来。


    但本来几分钟就能等到的车却一直没有出现,舒眠疑惑地“嗯?”了一声,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纠结了片刻,便绕到停车场出口,出口处等,不一会儿,果然看见了舒启添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来。


    舒眠心中一喜,正想快步过去,但抬头时,视线的余光接着隐隐约约的清晨天光,忽然落在车边一个焦急地敲着车窗的男子身上。


    江窈?!


    舒眠愣了愣,不知道江窈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去敲舒启添的窗户。


    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舒启添说,但舒启添一直闭窗不开,行驶速度还逐渐加快,似乎是想摆脱江窈的纠缠。


    而在另一边,在被花草树木掩映的某个视觉死角,另一辆车缓缓开了出来。


    这辆车本来行驶的不快,因为被树木一挡,所以车主并没有看到视觉盲区处的江窈,加上通宵工作后吃完困倦让他神经变的格外迟钝起来,所以忘了开前照灯,就直接挂了三档。


    站在高台处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舒眠听到了一声踩油门的声音,他心中下忽然一惊,见一辆车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江窈的身后,而车主因为过于困倦双目低垂,一副完全状况外的模样。


    舒眠脑子嗡的一下,忽然变得一片空白,手中的衣服猛然掉落在地,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地,朝江窈跑去。


    也不知道舒启添是真的没看到那么大一只站在他车窗前的江窈,还是故意要给江窈一个教训,竟然丝毫没有减速,江窈不得不跟着车走起来,压低身形去敲舒启添的车窗,离得近了,似乎还能听到发动机响和车轮轮胎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响,而在另一边,那辆没有发现江窈存在疲劳驾驶的车主就这样直挺挺地冲着江窈驶过来,没有一丝犹豫。


    在千钧一发间,江窈迟钝地听到了油门轰鸣的声音,他下意识直起身体,视线内一辆黑色的车猛然蹿了出来,令他没有一点准备地愣在当场,双腿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车朝自己冲过来。


    变故陡生。


    在这千钧一发的几秒间,江窈肾上腺素急速飙升,他想往旁边躲,但不料车辆已经逼近身前,转瞬间就离自己不过三四米。江窈后背出了一阵冷汗,他还没来得及迈动脚步,生理性的害怕与恐惧让江窈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攥紧了拳头,瞬间屏住了呼吸。


    本以为自己多少会受点轻伤,却不料几秒钟过后,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尖利的刹车声却如同利剑般闯入耳膜。江窈一愣,下一秒,一个柔软的身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顷刻间将江窈猛地扑倒在地。


    “!!!”


    在危急时刻扑过来的人抱着江窈在地上滚了几圈,令江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地睁开眼。


    一睁眼,一张朝思暮想的脸就闯入了江窈的视线中。撑在他身上的人原本干净清澈的眼睛里垂着眼泪,一到晚上就会带笑的脸庞此刻嘴角向下弯,脸上是生理性的恐惧,竟是完完全全一副委屈到极致的模样。


    不远处的车紧急制动刹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离江窈半米的地方停下了。


    “舒眠?!”


    江窈和车里的人都没有想到舒眠会跑过来,江窈震惊地看着趴在他身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的舒眠,赶紧坐起身,捧着舒眠满是眼泪的脸蛋,焦急道:


    “你怎么会在这?!”


    舒眠藏在头发里的助听器早就在刚才的碰撞中掉了,他听不到江窈在说什么,只是神经质地在发抖,脸上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地留,反反复复地只会说两个字:


    “江窈江窈”


    他橘黄色的瞳仁好像失了高光一般,满脸写着失魂落魄,江窈后知后觉地才知道舒眠是被自己吓到了,他慢半拍地将舒眠揽进怀里,轻声哄道:


    “我没事,我没事啊”


    但是舒眠听不见,他满心满眼都在想,万一自己刚才来晚了,江窈是不是就会像爸爸一样,被车撞上?


    他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江窈就要被车撞上的情景里。一想到江窈有可能会受伤,会死,舒眠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他用力将自己埋在江窈的怀里,似乎是想用并不宽厚的脊背替江窈抵抗外界的所有伤害,伸出纤细的手,用力抱紧江窈,一遍一遍重复:


    “江窈,江窈”


    你千万别出事


    “我没事,我没事”


    江窈也被舒眠吓到了,用力将瘫软在地的舒眠抱在怀里,掌心不断抚摸着沉浸在恐惧里的omega柔软的头发,不着痕迹地吻着他的头发,“我没事,我好好的呢。”


    怀里的Omega真的被吓坏了,什么也听不到,只知道沉浸在刚才所见的恐惧里,纤细的身体发着抖,声音还在哽咽发抖,听的江窈的心也一颤一颤的。


    那位疲劳驾驶的司机已经从疲劳中回归神来,整个人吓清醒了,整个人傻在当场,而被司机从车上扶下来的舒启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丝毫没想到刚才后视镜里突然出现的那车没撞到江窈,反而把自己的亲孙子吓得魂不附体,再一次感叹舒眠对江窈的用情之深:


    “我真是后悔,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就不应该让舒眠认识你。”


    他叹气又补充了一句:“他爸爸就是出车祸死的,他现在肯定吓到了。”


    “对不起。”江窈闻言,抚摸着舒眠的头发,更加心疼的无以复加,喃喃道:


    “我也后悔了。”


    联想到刚才心思单纯的舒眠不管不顾地扑过来保护自己的场面,舒眠曾经说过要当他的骑士的话又回荡在耳侧,江窈心中一动,只觉怀里的omega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放手了:


    “我后悔了,今天说了那番话。”


    江窈用力将此刻什么也听不到的舒眠抱进怀里,掌心慢慢地擦过舒眠流着眼泪的脸蛋,只觉这个omega单纯的让人心疼,也让他再也不放心将人托付给旁的alpha:


    “我喜欢舒眠,我想照顾他。”


    此时此刻,江窈才终于承认自己的心,同时在舒启添和舒眠面前也承认了自己姗姗来迟的心动和占有欲:


    “舒爷爷,其实我特别想娶他为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浅浅让江哥来个表白给大家助助兴。


    第27章 “你那么乖,我好爱你啊。”


    江窈这一番话被舒启添听的清清楚楚, 但怀里的舒眠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纤细云亭的身躯微微颤动,像个受惊的白兔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江窈只要轻轻一碰他,他就立刻神经质地抱住江窈的腰, 眼泪反射性就流了下来,哭的声音都在发哑,可怜的让人不知该如何哄他才算好:


    “江窈,江窈”


    “好好好,我在呢,别怕啊, 别怕。”


    感受着腰间愈发加重的力道, 江窈不敢再挣扎, 亦不敢再让对方不安,只能顺着舒眠的力道将他搂入怀中,像抱小孩似的将他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轻吻他的头发, 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别怕啊, 我好好的, 别怕。”


    “”舒眠听不见, 自然也不能说话回应江窈, 只能像个小蜗牛似的将脸埋进江窈的脖颈处,灼热的眼泪顺着江窈的衣领往里淌, 烫的江窈心尖一颤。


    江窈心疼不已,但又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才能让舒眠从那巨大的惶恐中冷静下来, 他只能抱着舒眠, 掌心抚摸着舒眠后脑勺柔软的头发, 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对方的发旋和额头,还时不时低声说一些话来哄他。


    几分钟后,在江窈温柔的安抚之下,舒眠果然安静了下来,眼泪也不流了,哭泣声也逐渐消失。


    感受着怀里安静的呼吸声,江窈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安抚有效果,舒眠终于能冷静下来了。


    但没想到,他刚刚低下头,掌心轻轻捧起舒眠垂下的脸蛋,正想看看对方的眼睛有没有哭红哭肿、要不要买一点冷敷贴来消肿时,就在抬起舒眠下巴的那一刻,江窈却惊讶地发现舒眠此刻正双眼紧闭,头则无力地歪倒在一侧,而漂亮的脸蛋上却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落在惨白的肌肤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可怜的无以复加。


    “不好,他猝倒了!”


    舒启添见此,顿时脸色大变,一拍大腿赶紧指使江窈将舒眠抱起来。他的胸膛急速起伏,语气急促,快的几乎要听不清:


    “当初那场车祸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他之前有段时间甚至产生了躯体应激性障碍,导致他现在遇到相同的情景都会不自觉猝倒,需要快点把他送到医院去!”


    “好。”江窈闻言也傻眼了,但鉴于他之前遇见过舒眠猝倒的“前科”,倒也不算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此刻也不敢再停留耽误,赶紧像抱小孩似的,抱起昏迷的舒眠。


    舒启添看了司机一眼,身边的司机立刻心领神会地给江窈打开门,让江窈抱着舒眠进去。


    在离开之前,舒启添给自己的律师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来处理现场的事情,随即也没有再管这个疲劳驾驶的司机,和江窈一起坐上了前往医院的车。


    医院里。


    医生在给舒眠做过浅度检查后,面对表情焦灼的江窈一行人,拿着一份检查报告,给出了这样一个完整而权威的解释:


    舒眠现在身体还算健康,但由于对方进入成熟期后一直没有接受充足的alpha信息素安抚,导致体内激素水平失衡,本来就容易产生抑郁、焦虑等情绪,加上刚刚幼时的心理阴影重现,躯体的应激症状加重,才导致了猝倒。


    解释完猝倒的原因后,医生拿着笔环视一圈在场的人,推了推眼镜:


    “患者的体内也没有人工alpha信息素的残余,表示他也从来没有使用过人工alpha信息素,我的建议是给患者找一个固定的性伴侣,定时给予安抚,这样才能缓解Omega本能的焦虑情绪,尽量避免猝倒的躯体应激情况再次发生。”


    舒启添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尴尬的江窈,嫌弃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有的人,也不知道是多嫌弃我孙子,给他一家公司也不肯娶我孙子,当他的伴侣和丈夫呢。”


    被内涵到了的江窈:“”


    他擦了擦汗来掩饰脸上的不自在,随即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如果出现了这样一个alpha,需要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安抚Omega?”


    “拥抱、接吻、杏爱,都能提升Omega血液里alpha信息素浓度,最大程度地缓解Omega的焦虑抑郁情绪。”


    医生受过专业的训练,除非忍不住,一般不会尴尬:


    “alpha需要将此时的Omega当做筑巢期的Omega来照顾,尽可能地陪伴自己的Omega,才能保证激素水平的稳定,同时也要持续在心理上给予Omega安全感。如果因为童年阴影的应激因素导致Omega的焦虑情绪得不到缓解,这样的猝倒情况还会继续出现,而且频率会越来越高。”


    话音刚落,连带着刚刚面带嘲讽的舒启添表情都变的凝重严肃起来。


    医务室的气氛一时凝结,如堕深海,静的落针可闻。


    许久,江窈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动了动干涩黏连的唇,低声开口道:


    “好的,医生,我知道了。”


    这几个字好像是在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一般,光是说完都耗费了江窈极大的力气。


    舒启添爱孙心切,当场表情就有些难看起来,甚至隐隐泛着些许铁青,司机担心医生接下里会说什么话让舒启添受不了,便赶紧扶着舒启添去走廊的长椅上休息,留江窈一个人听医生的嘱咐。


    “你的Omega现在身体很虚弱,尤其是精神上。”医生这话不敢对着随时能翻白眼厥过去的老人家说,只能对精神状态还算稳定的江窈交代:


    “他身体有残疾,加上之前还目睹过父亲死亡的场景,现在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融入社会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再给予他额外的刺激,要给他充足的安全感和稳定性,否则他的身体会越变越差的。”


    医生叹了一口气,“Omega的生理构造决定了他们在力量上会比alpha脆弱一些,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你的Omega是我见过的很坚强的人,要想让他活的更好,你要更加小心地照顾他。”


    江窈闻言,默默攥紧了拳头,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


    “知道了。”


    他说:“谢谢医生,我会照顾好他的。”


    “嗯。”医生见面前这个长相过于优越的alpha态度还算诚恳,也就没再说太多,随意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舒眠还没有醒,白皙的右手上扎着冰冷刺眼的针,神情苍白,像个没有生机的漂亮瓷娃娃一般躺在床上,静静地输着液。


    他体内的激素水平失衡严重,需要补充一定的□□素。


    江窈走到舒眠的床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江窈犹豫了片刻,紧接着小心翼翼地捧起舒眠没有扎针的另一只手,慢慢摩挲了片刻,随即珍而重之地在上面落下了轻轻的一吻,换来舒眠睫毛轻轻的一颤。


    舒眠像是被烫到了,有些含糊地呓语了几句,睡梦里似乎还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眼角淌下眼泪,一直在小声叫江窈的名字。


    江窈只能凑过去,轻轻揽住他,像照顾小孩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有一搭没一搭地亲着舒眠的额头,还放出温柔的信息素来安抚舒眠。


    许是alpha的安抚信息素太强,甚至连隔壁房间的Omega婴儿都睡着了。


    舒启添推门进来的时候,抬头就看见舒眠像个大白兔子似的缩在江窈的怀里,因为吸饱了alpha的信息素,所以表情柔软下来,不复之前的紧绷和苍白,神情甚至恢复了些许红润和血色。


    “”将这过分和谐温馨的一幕收入眼底的舒启添表情复杂,他在司机的搀扶下,勉强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站定,盯着江窈看了片刻,才长叹一声道:


    “江窈,老实告诉我,你想拒绝联姻,到底是不是因为嫌弃舒眠耳朵听不见,是个残疾人?”


    “没有。”江窈迅速抬起头否认道:


    “我没有这么想。”


    “”舒启添盯着江窈的脸端详了片刻,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才慢慢放下心中的石头。


    他捂着额头,花白了大半的青丝落下来一缕,遮住眼睫,整个身形微微佝偻,隐在淡淡阴影中,看起来有些落寞。


    他似乎是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才将当年的隐情一一道出:


    “绵绵的耳朵是在那场车祸中伤到的。”


    舒启添的声音都带着沉重的叹息:


    “虽然当时绵绵爸爸冲过来护住了绵绵,但绵绵的耳朵还是伤到了,后续只能靠着助听器生活。”


    “绵绵的妈妈在丈夫死去后大受打击,郁郁寡欢了好久,在出去旅行散心的路上,跟随一群驴友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整整失踪到现在。”


    “虽然在这些年里,我和绵绵的姐姐都极力宠着他,弥补他,但是我知道,对于父母的离开,他心中肯定还留有阴影。”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这些。”江窈真的不知道舒家这些密辛,舒启添将这些事隐瞒的太好,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尤其是对于舒眠的耳朵,他一开始甚至都不知道舒眠耳朵有残疾,坦率承认道:


    “是我的错。”


    “唉。”舒启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事确实也不该瞒你我本来想等你和他联姻后,有了一段感情基础再说,没想到现在就被你发现了。”


    “江江窈”


    两人正说话间,沉浸在梦魇中的舒眠又忍不住开始呼唤江窈的名字,打断了舒启添的话。江窈闻言,赶紧低头抱住舒眠,继续释放出腺体里的信息素安抚他:


    “在呢,不怕啊。”


    虽然舒眠听不见江窈的声音,但他能感受到江窈的信息素,下意识往江窈的怀里蹭了蹭,又沉沉睡了过去。


    “”见此,舒启添不好再打扰舒眠休息,告诉江窈晚上会有护工来照顾舒眠后,便离开了,赶赴公司处理紧急会议。


    江窈本来想陪舒眠陪的长一点,但到晚上查房的时候,护士告诉江窈舒眠的激素水平已经暂时恢复正常,明早就可以出院,可以不必再陪护了。


    护工也劝江窈回去,江窈本来不想走,忽然又想到家里还有个舒眠在等他回家,踌躇了片刻,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熟睡的舒眠的身上。


    裹在外套里的Omega睡得很熟,江窈低头看了片刻,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亲,这才离开。


    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很晚。


    江窈以为舒眠睡了,本来想轻手轻脚地进浴室洗漱,却没想到Omega根本没有休息,一听见开门的动静,就哒哒哒地跑了出来,委屈地扑到了江窈的身上,难过道:


    “你今天回来的好晚。”


    “下次不会了。”江窈单手将舒眠抱在怀里,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抱回卧室:


    “怎么不早睡?熬夜对你身体不好。”


    “你不回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舒眠洗了澡,浑身都香香的,像个鲜嫩多汁的桃子,浑身洋溢着成熟期Omega特有的信息素味道,仰起头问江窈:


    “江窈,你今天去哪里了?”


    “有很重要的事情。”


    江窈叹了一口气,膝盖压在床边将舒眠压在怀里,两人顺势倒在松软的床上。


    舒眠等了江窈一晚,有些不高兴,正想发脾气,就感觉江窈握在他怀里的手逐渐发紧,埋在他脖颈处的呼吸也逐渐炽热起来,烫的他一抖:


    “舒眠,你好香啊。”


    江窈说:“身上也好滑好软,你是不是偷偷涂桃子味的身体乳了?”


    “没有。”舒眠推了推江窈,被夸得有些害羞:“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江窈撑起身体,掌心压在舒眠的耳边,盯着无辜的舒眠看了片刻,许久,才低下头,和舒眠接了一个缠绵的吻,含着对方的舌头含糊不清道:


    “让我亲一下,小公主。”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让江窈身心俱疲,只有在碰到活蹦乱跳的舒眠的那一刻,江窈才能真正地踏实下来。


    啧啧的水声在卧室里响了起来,江窈这一个吻够投入够深刻,舒眠的舌根都开始痛了,身下的床单也湿透了。


    他难耐地推了推身上的江窈,指尖无意间划过江窈精壮的腹肌,顿了顿:


    “你怎么了?”


    “没事。”这个吻以江窈吻了舒眠的唇角为收尾,他撑在舒眠的身体上方,盯着不明所以的舒眠看了许久,才慢吞吞问道:


    “舒眠,如果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很伤心,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舒眠的身体瞬间紧绷,联想到江窈今天很晚才回家,立刻紧张起来,反射性地问道:


    “你出轨了?”


    “那没有。”江窈哭笑不得地弹了弹舒眠的小脑袋瓜,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是出轨就好。”舒眠捂着额头,觑了江窈一眼。


    “快回答我的问题。”


    江窈底下身体,威胁道:“不回答我就亲你了。”


    “欸!”舒眠顿时紧张起来,赶紧用掌心捂着发痛发肿的唇,冥思苦想了片刻,许久,才肯定道:


    “只要江窈不是出轨,我怎么样都会原谅你的。”


    “真的?”江窈愣了一下:“怎么样都会?”


    “嗯呐。”舒眠抱住江窈的脖子,踢了踢腿,说:“江窈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永远不会生江窈的气。”


    “傻瓜。”江窈又好气又好笑,掌心拂过舒眠遮住眼睛的发丝,换来对方软绵绵的抱怨:


    “你这样的Omega,要是被旁的什么人遇见,是会被吃干抹净,被骗的渣都不剩的。”


    “可是我遇到了江窈。”舒眠骄傲道:“江窈会照顾我,江窈会对我很好,是不是?”


    “嗯。”江窈摸了摸舒眠的头发,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你不生我气就好,那就代表我还有机会。”


    江窈说:“明天,等你醒来之后,我就去找你。”


    你原谅与否,以及你我接下来的该如何发展,这些决定权和主导权,我都想亲自交到你手上。


    “我的道歉,和我所有的心事,我都想当着你的面,告诉你。”江窈低下头,在舒眠的额头亲了一下,声音透着无尽的缱绻:


    “我想说你这么乖,我好爱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乖老婆,给我倒杯咖啡好么?”


    得益于舒眠睡前说的那番话, 江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都在思考要怎么和舒眠道歉。


    联想到当日拒绝舒眠时对方那副委屈模样,江窈长长叹了一口气, 只觉脑袋疼的要炸了。


    而怀里的舒眠却不懂江窈在纠结些什么,仍旧窝在江窈怀里睡得香香甜甜的, 江窈一动,他就反射性地皱眉,朦朦胧胧伸出双臂,对江窈不满地含糊道:


    “江窈,抱。”


    声音绵绵软软的,像一颗甜滋滋的棉花糖夹着草莓馅, 轻轻一捏就能淌出黏糊糊的糖酱。


    江窈低头看着睡颜乖巧的舒眠, 紧蹙的眉眼逐渐缓和下来, 伸出双臂,紧紧将舒眠护在怀里,像是蚌壳守护着柔软的蚌心, 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嗯, 抱。”


    怀里的Omega患有这么严重的信息素失衡焦虑症, 却还是这么善良温柔, 对自己的失言, 一点责怪也没有, 委屈难过了只会一个人跑到车站平复心情。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巧可爱善解人意的Omega呢?


    思及此, 江窈心念一动,更加用力地将舒眠抱在怀里, 唇在那丝滑细腻的肌肤上亲了又亲, 留下几点红痕, 才心满意足地停下动作。


    过几天,不,他等不及了,明天,等到明天,他就要去和舒眠表白,如果舒眠愿意原谅他,他就好好追被他伤了心的舒眠,把对方追到手,然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结婚,联姻。


    不对,不要联姻,他要好好工作,争取把那个项目拿下来,然后出来自立门户,把生病的舒眠养的白白胖胖香香软软的,每天都没有烦心事,再也不会因为他而委屈掉眼泪。


    想到这里,江窈凌乱如同毛线团的心绪终于被慢慢理顺,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人生目标一般,整个人兴奋的有些踌躇满志,抱紧了他怀里一生唯一的珍宝,独自失眠了许久,几个小时后,才半醒半睡地陷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醒来的早饭依旧是舒眠醒来做的,他虽然身体不似正常人那般健康强健,但对于照顾江窈这件事也有非同一般的热衷,很爱给江窈做饭,平时在家的时候,也喜欢在家打扫卫生,把整个家布置的干干净净的。


    “你每天在家,会不会觉得无聊?”


    江窈一边吃烤好的吐司,一边伸出指尖拂去舒眠嘴角沾着的蛋丝:“要不要我给你买一些书回来看?”


    “江窈书房里的书我还没有看完。”舒眠乖乖扬起脸让江窈擦脸,抿唇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不过是有点无聊。”


    他想了想,随即抱紧江窈的手臂,撒娇地晃了晃:“江窈,我们养一只萨摩耶好不好?我觉得他们好可爱。”


    “你现在的身体,能照顾好狗吗?”江窈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呜——”眼看舒眠又要耷拉下眼尾委屈,江窈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像抱小猫似的将他抱到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尽量轻声道:


    “你先把身体养好,然后等我工作有起色,有钱之后,我们就买一个大点带花园的房子,到时候再考虑养狗好不好?”


    “”舒眠也不是那么不懂眼色的人,何况他天然地信任江窈,对江窈的话有着超乎寻常的认同感,于是又觉得江窈说得对,高高兴兴地晃了晃脚尖,揽着江窈的脖子道:


    “好哦。”


    “乖老婆。”


    江窈毫不吝啬对舒眠的夸奖,摸了摸舒眠的头发,喂对方吃完早饭,又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补充完今天的信息素后,舒眠就像了吸饱了阳气似的,很快又变得蹦蹦跳跳的,送江窈出门的时候还抱着江窈的脖子不肯松开,缠着江窈要早点回来。


    江窈以前不知道舒眠为什么总是催自己早点回来,自从知道舒眠生病之后,就能理解了。


    他看着舒眠圆润润的橘色眼珠子,江窈恍惚间仿佛看见一只金贵漂亮的布偶猫在朝自己撒娇,于是失笑片刻,又在舒眠左右脸颊各亲了一下,这才出门。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早上要怎么和舒眠道歉,所以有点失眠没睡好,梦里都是在模拟和舒眠道歉的场景。


    江窈本来想今天去公司打卡之后再请假去医院看舒眠,毕竟他昨天在医院呆了一天都没和林静枫请假,想想还挺不好意思。


    但江窈没想到,他刚来到公司,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舒眠。


    “你”


    江窈目瞪口呆地看着面色还有些白的舒眠,赶紧将他拉到一边,焦急地将舒眠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边,确定没有大的问题后才放开他,但语气里仍然带着些许责怪:


    “你怎么不在医院多躺一会儿,干嘛现在来公司?”


    “我来还你衣服。”舒眠将江窈两件的衣服都整齐地装到了袋子里,双手拎着送到了江窈的面前,撇开视线,静静道:


    “给你添麻烦了。”


    “你”江窈不知道怎么一晚上过去舒眠对自己忽然开始生疏起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再问,早会又开始了,同事们三三两两从两人身边走过,江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拉着舒眠说悄悄话,尤其是这悄悄话还是两个人的婚姻大事,只能暂时咽下心中的疑惑,拉着舒眠往会议室走。


    舒眠显然没有想到江窈会下意识牵起自己的手,愣了一下,低头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指尖,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也没有松开。


    舒眠不知道江窈今天为什么会忽然转性关心自己,明明他都拒绝了自己,根本不想和自己联姻不是吗?


    会议室上还是一些简单的工作报告和领导讲话,江窈已经听的耳朵生茧子,甚至在心中倒背如流了,加上他昨天晚上想着怎么道歉所以半夜醒来狠狠失眠,所以听着听着就泛起了困,整个人歪倒在舒眠的肩膀上,差点睡死过去。


    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声紧紧地黏在皮肤上,舒眠整个人都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但是他又不敢动,只能用指尖攥紧衣角来掩饰羞涩,紧张地连头都低下去了,不敢再看在场的同事迷惑的眼光。


    同事们:???这两个死对头当着我们的面在干吗??


    “咳咳咳!”


    眼看着江窈实在太不像话,林静枫脸都快气青了,但碍于领导威严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沉声道:


    “江窈!”


    江窈没醒,甚至还往舒眠的脖颈里凑了凑,安心闻着Omega腺体的蜜桃乌龙信息素香,整个人沉浸在温柔乡中,爽的找不着天南地北了。


    林静枫:“”


    眼看着林静枫就要像是个鼓起气的河豚,眼看着就要气炸了,舒眠赶紧伸出指尖,在江窈的身上轻轻推了一下,小声道:


    “江窈,醒醒。”


    “唔——”


    江窈在睡梦中对别的声音不敏感,对舒眠的声音倒是挺敏感的,因为经常要在睡梦中醒来给舒眠盖被子,防止对方着凉,于是听到声音便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见舒眠,便下意识以为是舒眠叫自己起来吃早饭,于是伸了一个懒腰,神志不清地对舒眠道:


    “乖老婆,我好困,待会去给我倒一杯咖啡好么?”


    江窈虽然嗓子含着些许困倦,但声音却一点也不小,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听清。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连带着一向面无表情的舒眠也瞬间瞪大了眼睛,圆润润的杏眼撑开些许弧度,看上去像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


    江窈刚刚叫自己——老婆?!


    “”


    看到舒眠这个表情,江窈才猛然回想起现在自己并不是在家,而是在公司,自己也还没有来得及和舒眠道歉表白,就已经顺嘴喊对方老婆了。


    “!!!!”


    江窈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后背冷汗狂流,他猛地坐直,再也不敢和舒眠贴的太近,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和舒眠对视,僵坐在座位上,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扎眼的视线。


    那些视线已经不能够用疑惑来形容了,甚至混杂着些许震惊、茫然和不可思议,甚至几乎要化成刀子戳在江窈的身上,其潜台词就是——


    好啊你个江窈,表面上和舒眠针锋相对,实际上两个人早就已经暗度陈仓,现在竟然还敢公然当着领导的面调情!


    “吱呀——”


    在一片死的寂静中,舒眠像个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膝盖弯顶开椅子,发出一声尖利的滑动沈后,倏然站了起来。


    “”江窈看着舒眠冷凝的表情,连比带画,胆战心惊地解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睡迷糊了,不好意思”


    舒眠显然不想听江窈的解释,绷着下颌线,沉着脸走了出去。


    完了完了,死定了


    江窈看着舒眠的背影,几乎要哀嚎出声。


    本来想和对方道歉的,结果现在却再度说了不合适的话来唐突对方,舒眠肯定恨死自己的了吧!


    江窈完全无视周围打量的目光,满心满眼都是一个念头:那我tm还有机会吗?


    他沮丧的几乎要将头埋进臂弯里,恨不得脚趾抠出一条缝隙当场溜走,但没想到,就在江窈以为自己和舒眠已经完全没有机会的时候,刚才出去的舒眠却去而复返,在他身边坐下了


    咦?


    江窈嗅了嗅鼻子,有些疑惑:怎么有一股咖啡香?


    他茫然地抬起头,视线内是舒眠被水汽模糊的漂亮面容,但软糯的声音却还像小钩子似的,一个劲儿往他耳朵里钻:


    “喝吧。”


    舒眠温言细语:“加了糖加了奶哦。”


    “”江窈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Omega,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感动,兴奋地差点想故态重萌,冲上去抱紧舒眠大喊对方一声乖老婆真好,但没想到,下一秒,林静枫无情的声音就打破了两个人含情脉脉的氛围:


    “开会呢!”


    林静枫心里愤怒地想别以为你俩是富n代就可以为所欲为,表面上去只能敢怒敢言:


    “好了,别闹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窈也不可能这么不给林静枫面子,只能按捺下心中那点蠢蠢欲动,不情不愿地坐好。


    林静枫看着坐好的江窈,表情总算缓和下来,深吸一口气,直切主题道:


    “相信大家也知道,关于那么项目的负责人,我们现在还没有达成一个很明确的决议,今天老朱来找我,向我举荐了一个人,大家昨天就见过了,现在江窈和舒眠也在场,那我们全体到齐,正式欢迎新同事——舒令安。”


    舒令安?


    在大家都疯狂鼓掌地时候,江窈也随波逐流地鼓起了掌,心中却敏感地嗅出些许不对劲——


    舒姓是小姓,他这么多年也就遇到过舒家一家人都是姓舒,这个舒令安是单纯姓舒,还是说和舒家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在江窈的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那个叫做舒令安的人终于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穿着不会出错的西装和衬衫,和今早舒眠给江窈准备的卫衣牛仔在气质上就有着天壤之别;剑眉星目,容貌清俊,下颌线比大部分人的人生规划还清晰,关键是他还是个alpha,在舒令安走进来的那一刻,包括江窈在内的所有alpha都能隐隐感觉到来自于对方的威胁


    威胁?


    江窈蹙了蹙眉,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并不觉得面前这个alpha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因为他虽然长的不丑,但也绝对不会比自己更好看。


    江窈自信地想。


    难怪老朱这几天又是送礼又是请客吃饭,原来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别是硬塞进来一个花瓶吧?


    江窈心想。


    但这个念头等舒令安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就被全然打消,江窈惊讶地发现舒令安这个人竟然还有点东西,不过他的所有成就都像是刻意模仿他的人生规划一般,从高中开始就和自己读了一样的大学,包括专业和参赛的经历,简直是在复刻他的人生。


    江窈不自觉皱了皱眉,心中更加不舒服起来,开始更加谨慎地打量舒令安。


    而舒令安依旧是那副眉目温润,温柔款款公子的模样,侃侃而谈自己的比赛成果,却不急躁骄傲,这样谦恭的态度和骨子里带着傲气的江窈有些许的不同,更加容易引起旁人的好感,等会议散去后,已经有不少同事主动上前要加舒令安的微信,打算约对方吃十分钟后的食堂午饭。


    舒令安还是那副来者不拒的姿态,只不过在忙着应付来自周围的社交时,不经意的抬起头看了舒眠一眼。


    江窈站在舒眠身边,替身量较较小舒眠挡着周围周围的人流,所以很敏感地就捕捉到了来自舒令安的视线。


    他下意识抬起头,和正在看舒眠的舒令安对上视线。


    两个人瞬间从彼此的身上察觉到了些许针锋相对的味道,但相较于江窈显而易见沉下脸的不爽,舒令安却八风不动,甚至还对江窈微笑点头示意,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江窈有些不喜舒令安的装模作样,但是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他也不好摆什么姿态,于是拉起舒眠就想带舒眠远离舒启安的视线,然后两个人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之前的事情掰开揉碎说清楚,但没想到,他刚牵起舒眠的手,就听见不远处的舒令安忽然叫住了舒眠:


    “舒眠。”


    舒眠的全身心都落在江窈牵着自己的手上,闻言,慢半拍地抬起头,疑惑地歪头看向舒令安:


    “你好?”


    舒令安被舒眠歪头的动作萌到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中的躁动,微笑着拨开人群迎上前,站在舒眠和江窈的面前,轻声道:


    “你还记得我吗?”


    “呃”舒眠被舒令安这双深邃的蓝眼睛盯着,有些紧张,手足无措地挠了挠脸,下意识地看向江窈,看见江窈还陪在自己身边,这才静下心来,慢慢地回忆道:


    “你是舒家的支系三爷爷他四表弟的儿媳妇的第二个儿子?”


    江窈:“”


    舒家好复杂的人物关系


    “是我。”舒令安显然对舒眠还记得自己有些意外,激动地差点没绷住上前一步,见舒眠下意识往后躲才生生克制住心中的悸动,绽开那练习了好多遍的笑: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舒令安轻声道:“我这次是,得到了舒爷爷的允许才来见你的。”


    话音刚落,舒眠还没有从这句话的深层意义中回过神来,一旁的江窈就瞬间get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是吧?!


    江窈有些傻眼了——他昨天虽然拒绝了舒启添的联姻请求,但已经后悔了,本来打算今天和舒眠说清楚表白的,但舒启添竟然今天就将别的alpha送到舒眠身边来了?!动作这么快的?!


    还是舒家的支系


    对了,舒家的支系!


    联想到林静枫之前提醒过自己有几个舒家支系的人对舒眠虎视眈眈,还有那句想娶舒眠的人从这里排到凯旋门的话,江窈当时还没当回事,现在回忆起来,简直肠子都毁青了——


    这话居然没有夸张,是真的!


    果然,犹豫就会败北,他还没来得及表白把舒眠追到手,就白白错失了一次机会,甚至傻不拉几地还给自己招来了一个情敌!


    淦!


    不行,绝对让舒眠和别的alpha走了,绝对让不能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江窈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攥紧了舒眠伶仃的手腕,用力将他的身躯拉向自己,一脸认真地对舒眠道:


    “舒眠,和我走,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舒眠以为江窈是想和自己说公事,于是点了点头,刚想说好,但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另一只手腕就被舒令安拉住了。


    舒眠:“?”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舒令安,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用挑衅的眼神在看着江窈,微微启唇,形状优美的嘴顿时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缱绻,像是情人低语:


    “舒眠,我也有话和你说。”


    话音刚落,舒眠的右手以更大的力道被江窈攥紧,而面前的舒令安也毫不示弱地拉住了舒眠的另一只手,两个身量高大的alpha将迷茫的omega夹在中间,对视的眼神里几乎能滋啦冒出敌对的火光,徒留什么也不知情的舒眠被钳制着动弹不得,整个人都蒙了,满脸写着不解:


    “???”


    就有什么话,不能三个人一起坐下来说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舒眠,你选谁?”


    “要不, 我们我们坐下来说?”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新同事要对自己说什么,但舒眠还是本能地对对方靠近自己的动作感到有些不舒服,只能寄希望于通过转移话题的方式, 让对方放开他。


    但舒令安仿佛是和江窈较上劲了一样,死死攥着舒眠的手腕不放, 面上挑衅地看着江窈,力道大的令舒眠几乎察觉到些许痛楚了。


    舒眠一向很乖,之前江窈那样说他也不见他生气,如今更是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指出舒令安弄疼他了,所以只能默默努力, 试图挣脱。


    但Omega的力气在alpha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舒眠挣扎半晌, 见挣扎不开,片刻后有些恼了,轻轻地鼓起脸颊, 看向舒令安时眸光的温度已经冷了下来, 冷冰冰地看着对方, 显然是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舒令安不像江窈一样了解舒眠, 江窈在与舒眠多日的耳鬓厮磨中早已熟读舒眠每一个小表情所蕴含的意思, 当下就看出舒眠是有些不开心了。


    江窈犹豫了一下, 不知道舒眠是不是因为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住他而不高兴——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算是他单方面对舒眠动心,他将舒眠当做暗恋对象, 而舒眠现在最多只将他当做一个拒绝过自己的前联姻对象,不讨厌他就已经不错了, 哪能谈的上喜欢?


    如此, 自己这番动作, 算得上是冒犯了。


    思及此,江窈下意识地松开手。


    他一松手,刚刚紧攥着舒眠的舒令安见情敌主动放手,危机解除,便也主动松了手。


    只想和江窈贴贴的舒眠看着同时空下来的双手,抬起头看了一眼垂眸不语、不再牵他手的江窈一眼,余光又觑了舒令安一下,此时比方才,更加不开心了。


    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这么讨厌!


    害的江窈都不牵他手了!


    思及此,舒眠默默在心底将舒令安划进了一级讨厌的区域。


    舒眠虽然性子软,但并不是不会讨厌人,他会默默将人讨人厌的程度分为十级,越高级,就表示舒眠越讨厌他。


    彼时的舒令安还不知道,他才刚刚满怀希望地见过舒眠一面,舒眠就已经将他划入了一级讨厌鬼的分类里。


    “你饿了?”


    江窈垂下头看着满脸写着不高兴、但在旁人眼底神情却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舒眠,以为对方是饿的,于是试探着道:


    “要不要去吃饭?”


    “要你呢?”


    舒眠捻了捻指尖,将被江窈牵过的手藏进衣兜里,嫌弃地甩了甩被舒令安碰过的手腕,活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片刻后才仰起头看江窈: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对。”江窈说:“吃完饭后说。你现在跟我一起去吃饭?”


    “嗯。”舒眠垂下头,心中满是难过,连带着舌根都在发苦,默默想着江窈单独把自己叫出去,应该是要正式和自己摊牌取消联姻的事情吧。


    好烦!


    舒眠心里咕嘟嘟冒着郁闷的泡泡,但面上却紧紧绷着冰冷的面庞,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淡然道:


    “走吧。”


    “舒眠!”


    就在舒眠想和江窈离开的时候,舒令安像块牛皮糖一样又黏了上来,跟着两人走进了食堂,笑道:


    “我第二天来,对这里还不是很熟,带我逛逛吧。”


    “你识字吗?”舒眠歪头问舒令安。


    “识,识字啊。”


    舒令安被舒眠严谨认真的表情问的一懵,不明白舒眠为什么话题那么跳跃,但鉴于心上人滤镜,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毕竟这是舒眠主动找他搭话,他高兴还来不及。


    但下一秒,舒眠的话就如同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令他当场傻在原地——


    “那你可以考虑看一下图。”


    舒眠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食堂区域指示图,上面表明了每一个出餐窗口的位置,还贴心道:


    “不识字其实也可以百度的。”


    舒眠的言下之意就是——


    别来沾边。


    舒令安:“”


    “我待会儿打算去吃小火锅,我们分开排队吧。”江窈一看到舒令安对舒眠献殷勤就很烦,干脆眼不看为净,于是打算避开,又因为舒眠口味喜甜不喜辣,于是特地挑了一个舒眠绝对不会去的出餐口排队。


    “我我也吃!”


    眼看着江窈要走,舒眠有些急了——他当不了江窈的未婚妻,难道还不能当江窈的好同事么!


    他下意识就拉住了江窈的衣角,在江窈看过来时,小声道:


    “我和你一起。”


    “你不是吃不来这个么?”江窈皱眉:“你吃了嗓子会痛。”


    “不,不会的!”舒眠死死拉着江窈的衣角不放,固执道:


    “而且,我口味变了!”


    面对舒眠的坚持,片刻后,江窈只能妥协:“行吧。”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看着桌面上咕嘟嘟冒气的三个小火锅,陷入了沉默中。


    舒眠是真的吃不了辣,很快就被辣的流了眼泪,嘴唇也被辣的鲜红,整个人看上去像个蔫了吧唧的猫崽,可怜的不像话。


    舒令安手忙脚乱地给他找纸巾,江窈一言不发地起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拿了一只空碗和一瓶矿泉水,将水倒进碗里,让舒眠涮过菜后再入口。


    但即使是这样,舒眠还是吃了没几口就停了筷,他捂着烧的有些难受的胃部,嘴硬地表示自己不是不怕辣,是吃不下了。


    看着舒眠不是很舒服的模样,本来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和对方表白的江窈也不由得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吃完饭后,就和舒眠回公司午休。


    惦记着舒眠中午没吃多少饭,江窈想了想,在外卖app上给舒眠订了一些餐,等餐送到后便拎着装着餐的纸袋,敲了敲舒眠的办公室门。


    舒眠身体不太好,生着病,而且使用助听器辨声本来就会消耗他更多的精力,导致他一到中午就会精力透支,昏昏欲睡。


    江窈敲了三下门,见没人应,想了想,以为舒眠是睡着了没听见,于是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但没想到,下一秒,令他瞳孔地震的画面出现了——


    舒令安正给躺在沙发上熟睡的舒眠盖上自己的外套,片刻后甚至还低下头,似乎是想去亲舒眠的额头。


    “砰——”


    江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几秒内瞬移到舒眠身边的,他还来不及想,指尖就已经伸出去,用掌心隔开了舒令安和舒眠那近的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随即猛地将舒令安的头按在了地上,用掌心掐住了舒令安的脖子。


    “咳咳咳——”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面色阴鸷的像是要杀人的江窈,舒令安满脸涨红,眼镜在挣扎反抗间歪倒在脸上,显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他吐出的话依旧淡然,甚至还笑了起来:


    “这么激动啊?”


    舒令安的声音有些哑,肺里的空气也因为江窈指尖的逐渐用力而减少: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我喜不喜欢他,和你不能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就亲他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江窈的表情几乎可以称的上是凶狠了,“给你三秒,给我滚出去。”


    “哈。”舒令安被江窈这么一威胁,不仅没有害怕,甚至还笑了起来:


    “凭什么?”


    总是狼狈,舒令安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端的一副斯文败类的风流模样,眯眼勾唇道:


    “你知道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多久了么?”


    他说:“舒眠是什么人的孙子你应该清楚,而且就算他出身平民,光是这张脸,想娶他的人也不会少。”


    舒令安费力地握住江窈的手腕,冰凉的指尖像蛇一样黏腻,让江窈极其不舒服,连带着对方吐出的字句他也不想听:


    “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进的这家公司,项目、舒眠,这两样我都要。”


    “江窈,我承认你比我优秀太多,但过去已经是过去,既然你拒绝了和舒家的联姻,既然你不想要拱手送上门的礼物,那么从现在开始,这些都将由我接手。”


    “呵。”江窈单手就能轻轻松松制住地上这个野心勃勃的alpha,一边还要留神观察沙发上的舒眠有没有被他吵醒,只觉舒眠身上披的属于别的alpha的外套分外扎眼,冷冷道:


    “你以为模仿我的一切,就能代替我?你算什么东西?!”


    舒令安笑着说:“那不如我们试试看,看看这个项目到底会落在谁手里,被你伤过心的舒眠到最后是会选择你,还是选择我?”


    接下来,他每说的一个字,都让江窈瞬间瞳孔地震,在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江窈,别以为你一切都能做得好,如果说我不适合舒眠,那你更加配不上他——若不是你,舒眠怎么会在十六岁闻到你的信息素后被迫进入发情期,导致患上信息素失衡症频繁猝倒,又怎么会在他爸爸带他去看病的路上,遭遇车祸,导致双耳听力减弱?!”


    “”


    话音刚落,江窈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在原处。


    他知道舒眠生病了,也知道舒眠遭遇车祸双耳听力渐弱,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源自于他!


    “咳咳咳——”


    看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男人,舒令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但那一丝算计的色彩藏匿的太深,故而陷在自责情绪中的江窈完全没有察觉到。


    “我承认无论从家世还是长相,我都差你一截,但是起码,我不是造成舒眠不幸源头的罪魁祸首,就凭这个,我就赢了。”


    舒令安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着手机照了一下自己脖颈处的掐痕,“啧”了一声,慢悠悠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笑着对江窈说:“下午再见。”


    说完,他也不顾江窈此刻是个什么表情,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室内,一时只剩下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江窈,和睡的并不安稳的舒眠。


    舒眠虽然耳朵听力比常人弱一些,但嗅觉十分灵敏,他在睡梦中动了动鼻子,敏锐地察觉到身上披着的衣服里藏着一个陌生alpha信息素的味道,登时清醒了几分,睡也睡不好了,有些委屈地蹙着眉头,含含糊糊道:


    “不要”


    他沉在睡梦中醒不过来,但本能地抗拒除了江窈以外的alpha的信息素味道,于是开始下意识地寻找江窈:


    “江窈江窈”


    我想要江窈的信息素


    然而这断断续续的话却让坐在一旁的江窈误解了舒眠的意思,他趴在舒眠的沙发上,屏气凝神,片刻后终于听清了舒眠的话——


    不要江窈?


    当消化完舒眠话里的意思后,江窈本就遭受了打击的脸上更显颓丧。


    好似蹲在街边无故被人踢了一脚的流浪狗。


    他看着喃喃自语说着梦话的舒眠,面上阴晴不定,片刻后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顺手将纸袋放到了舒眠的办公桌上。


    尽管恨不得将舒眠身上属于别的alpha的外套取下来,但到底怕舒眠身子弱怕冷,江窈便不再打扰舒眠睡觉,强忍不爽,起身走了出去。


    而他不知道,在他走出去后,原本睡着的舒眠被萦绕在鼻尖的柠檬海盐味alpha信息素呛的睡也睡不着了。


    舒眠猛地坐起身,掀开身上的alpha外套,因为完全无法忍受这个味道而反射性地扑到了垃圾桶边,捂着胸口呕吐起来。


    干呕了半天,也没能吐出什么,但胃中的灼烧感却愈演愈烈,几乎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舒眠拿起桌上早已冷透的水,仰头灌了一口,才勉勉强强压下那点想吐的欲望,踉跄地坐在了椅子上,许久,模糊的视线才逐渐清晰,慢慢地落在了这屋内唯二出现的突兀的物体上。


    除了那件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上的alpha外套,就只剩下一个散发着食物香的纸袋了。


    舒眠走过去,指尖拿起那件出现在他身上的外套,像小狗似的凑过去闻了闻,冲天的柠檬海盐味信息素让他忍不住凝眉,一张精致的笑脸顿时皱了起来,令他下意识别过头——


    舒眠:“yue。”


    好难闻的味道。


    和江窈的比起来差远了。


    舒眠捂着鼻子,嫌弃地将外套丢到一边,随即又打量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纸袋,心中估摸着这也是别人送过来的,于是想也不想,径直将纸袋丢进了垃圾桶里。


    下午又是无聊的作图时间,舒眠手上的伤还没好全,于是效率有些慢,四点的时候又接到要开会的通知,于是带上助听器,又走了出去。


    舒眠刚走出办公室门,就看见舒令安“恰好”从他身边走过,看见他还颇为惊喜道:


    “舒眠?”


    他说:“是去会议室么?”


    舒令安本想说要不要顺路一起过去,就听舒眠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不然我去哪?”


    舒令安面上的笑容一滞:“”


    舒眠的冷淡态度并没有将舒令安击退,alpha的好胜心反而如火遇油,倏熊熊燃烧起来。


    他走上前一步,和舒眠并肩站在一起,余光看见江窈捧着笔记本和数位板走出来了,于是故意上前一步,问舒眠:


    “中午睡得好么?”


    舒眠没听到江窈的脚步声,于是敷衍回答:


    “还行。”


    “那我的衣服什么时候还给我?”舒令安笑眯眯地看着他。


    “!”舒眠倏然回过神,瞪大眼睛看着舒令安:


    “今天中午,盖在我身上的那件衣服是你的?!”


    害他干呕了十分钟!


    太坏了!


    “是啊。”舒令安还浑然不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刻意靠近舒眠,轻声做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怕你冷。”


    “”舒眠感觉那反胃感又上来了,他默默低头没说话,心中已经将舒令安划入了五级讨厌鬼的范围内,还心想早知不如将那件衣服丢掉算了。


    而舒眠不知道,此时的江窈正跟在两人的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皱着眉,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的舒令安见舒眠不说话了,也不怕气氛冷场,又开了一个话题,笑着问舒眠:


    “对了今天中午放在你桌上的外卖,你吃了么?”


    对了,外卖!


    舒眠豁然抬起头,大脑飞速闪过一个念头。


    衣服不好丢,毕竟贵,但食物还可以用不爱吃或者过敏的由头,来拒绝舒令安的好意。


    思及此,舒眠眼睛一亮,赶紧出声,一字一句,还生怕舒令安听不见似的,高声道:


    “丢丢了!”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的衣服和外卖,所以你不用费尽心机来讨好我,接近我了!


    本以为舒令安听到这句话会伤心,但没想到,舒令安脸上不仅没有浮现出任何的落寞,嘴角反而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片刻后,他伸出手,对着舒眠的身后来了一声极其灿烂的招呼:


    “下午好啊,江窈!”


    舒眠闻言,身体下意识的一僵,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心虚,连带着后背也发起凉来。


    他不知这样的反应从何而来,下意识地回过头,想和江窈打声招呼,却看见江窈看也没看他,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江江窈。”


    江窈没说话,留给了舒眠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见江窈不理自己,舒眠有些懵,他赶紧小碎步跑到江窈身边,努力找着话题:


    “居然在这里遇到你,好巧哦!”


    江窈:“”


    他有些无语,于是忍着气道:“哪里巧?我们是同事,不在这里遇到,在哪里遇到?”


    江窈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但天生对江窈有滤镜的舒眠听了这句话之后,竟然觉得很点道理,于是认真地点点头:


    “你说的好对哦!”


    我怎么没想到呢!不愧是江窈!


    江窈:“。”


    这尴尬的令人窒息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一行人很快到了会议室。


    上座依然坐着林静枫,论题也依旧是那个悬而未决的项目组长,竞选的几个公司员工都准备了ppt来表示自己对这个项目的想法,其中以舒令安的ppt做的最为详尽精巧,显然是准备了很久,打一进公司起,就是为了这个项目来的。


    而令人意外的是,原本不打算参与项目竞争的江窈也参加了项目的竞选,但他的PPT很明显是中午才死线赶出来的,所以虽然想法和草稿都比舒令安的成熟许多,但PPT页面做的过于潦草,所以印象分这里就扣了。


    到最后,是大家共同推选项目组长的时候,支持舒令安和江窈的人数直接打平,两方僵持不下,林静枫看着电脑屏里支持舒令安和江窈的两拨人,有些伤脑筋,于是凝眉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忽然发现从始至终,坐在椅子上的舒眠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于是灵光一现,忽然开口问舒眠:


    “舒眠,你选谁?”


    林静枫敲了敲桌子:“说说你的想法。”


    舒眠没有想到林静枫会忽然cue自己,被问的一愣,连带着互相看对方不爽的舒令安和江窈也回过头来,齐齐将视线落在了舒眠身上。


    林静枫以前一直以为在支持江窈这件事情上,舒眠会选择无脑站在对方的立场想问题,但没想到,在这个竞选的关键时刻,舒眠却犹豫了。


    盯着众人齐刷刷投来的视线,舒眠低下头,素白的指尖绞着衣摆,柔软的头发软趴趴地扫过瓷白细腻的脖颈,也遮住了眼前的晦暗不明。


    许久,就在众人会以为他会在江窈和舒令安两个人之间至少选一个时,江窈却听见舒眠低声开了口。


    他说:“我弃权。”


    “我谁也不选。”


    “”


    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一片死寂之中。


    谁也没有想到舒眠竟然会一个没有选。


    因为按照舒眠的性格,他并不是怕事的人,所以并不存在害怕选了谁就会导致同事关系恶化——


    何况他和江窈的关系已经够坏了,还能更坏么?


    所以他完全可以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其实对江窈和舒令安的想法都不满意,所以才两个都不选?


    众人心中皆闪过众多疑惑,而江窈显然对舒眠这个选择也很意外,不自觉挑了挑眉——


    他还以为舒眠会选舒令安。


    毕竟对方比他体贴多了,说话也温声细语的,这样的alpha,显然更适合舒眠吧?


    这样的想法令江窈更加心烦意乱。


    他频繁地转着笔,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旁人都以为他在为竞选的事情烦心,殊不知他是在烦舒眠的事情。


    组长候选人已经基本可以定下来了,现在就是确定谁当正式组长的时候。


    林静枫头痛的很,一下子也拍不了板,所以早早就选择了散会。


    散会后,江窈顺着人流走出了会议室。


    他的表情算不上难看,但绝对也称不上好看,舒眠向来对他的情绪比旁人敏感,于是又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几眼。


    一直到下班打卡的时候,江窈还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视线从自己身上飘过,他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精准地和一直在背后偷偷瞄他的舒眠对上了视线:


    “我脸上有花?”


    他说:“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被当场抓包的舒眠险些炸了毛,好久才勉强稳住表情管理,期期艾艾道:


    “没,没有啊。”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我?”江窈实在想不到舒眠有什么理由一直盯着自己看:“你有事求我啊?”


    “呃”舒眠紧张地挠了挠脸,半晌,才勇敢地回视一个眼神,表明自己事出有因:


    “你中午不是说有事和我说吗?”


    他说:“你都没说诶。”


    舒眠的言下之意是,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什么事,可以现在和他说了。


    “”提起中午的事情,江窈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半晌,才低声嘀咕了一句“连我的饭都要扔,那要是我表白,还不当场甩我一个大嘴巴子?”


    舒眠本来耳朵就不好使,何况江窈声音还那么小,于是疑惑地问:


    “你说什么?”


    “没事。”江窈避开了这个话题,转了转手中的车钥匙,对舒眠说:


    “我送你回家吧,回去的路上再和你说。”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走过来想要打卡的舒令安,意有所指:


    “免得你被什么不怀好意的脏东西沾上。”


    刚走过来的舒令安:“?”


    似乎有被内涵到.


    回家的路上,江窈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和舒眠表白。


    不得不承认,舒令安和江窈说的话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又开始思考和舒眠在一起,对舒眠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了。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在舒眠的心里已经留下了那么糟糕的印象,对方会不会选自己还未可知,自己现在就开始操心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事情,会不会过早了?


    舒眠不知道江窈沉默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又不好问,所以一直到江窈将他送到目的地,两个人之间都没有谁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等到到了家门口,舒眠解开安全带,磨磨蹭蹭下了车,发现江窈一直没有主动提起之前的那件事,这让舒眠有些不开心了。


    他像个小仓鼠似的微微鼓起脸颊,但看着江窈冷淡的侧脸,又不知道该怎么切入主题,只能迂回地问:


    “江窈,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你猜。”江窈看着舒眠单薄的身形,忍住了给他披衣服的冲动:


    “怎么,你还会在意我开不开心啊。”


    这话说的,倒有些像是小情侣吵架,拈酸吃醋一般。


    事实上江窈确实是醋了,而且醋意很大,所以又忍不住开始阴阳怪气了。


    话音刚落,舒眠果然皱了皱眉。


    江窈本以为自己的话又刺到舒眠了,正准备迎接对方的怒火,却见舒眠搜肠刮肚想了一圈,片刻后试探着道:


    “是不是因为项目组长那件事?”


    “”江窈愣了:“什么?”


    “项目组长。”舒眠又重复了一遍,还颇有些紧张道:


    “你是不是因为我没选你,所以生气?”


    江窈:“”


    他又好气又好笑,无语道:“我干嘛因为这个生你气啊?”


    没选上就没选上呗,他大不了下次再努力努力争取机会,哪有因为没选上就记恨别人的道理?


    “真的没生气?”舒眠又问了一遍。


    他心里有些委屈,因为江窈中午对他的冷淡态度,但面上还是很乖巧,还主动道:


    “那个项目不好的我下次一定选你,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舒眠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态度,但江窈对此没有进行刨根究底,于是敷衍道:


    “行行行。”


    这个项目他肯定是会再争取一下的,舒令安的到来已经带给了江窈很大的危机感,说明舒启添已经对他很不满意了,他要尽快做出一点实事才行。


    因此,江窈又将表白的计划按捺下去,打算等项目告一段落再说,但是他这副冷淡的态度却让舒眠惴惴不安,心中愈发肯定江窈就是因为自己没有选他而生气。


    “既然你安全到家了,我就先回去了。”


    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的江窈依旧没有提表白的事情,叮嘱了一番舒眠多穿衣服,随即转身就想离开。


    但没想到,下一秒,沉浸在紧张里的舒眠就伸出手,拉住了江窈的衣角,带着些许委屈道:


    “江窈,你嘴上说着不生气,那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冷淡?”


    舒眠记得昏迷时男人包裹在他周围的温柔的信息素,也记得今早江窈因为担心他而主动牵他手的动作,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中午江窈就对他异常冷漠,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仿佛不想和他有任何的关联。


    他不喜欢江窈对他忽冷忽热的样子,这会让他心中反复涌现起希望的火花,随即又堕入冰冷的失望中。


    如果江窈一直不对他好,舒眠就不会有希望,也不会贪心地想要从江窈身上求得更多温柔,保持着“关系不错的同事”这个身份已经足以让他满足。


    可是江窈偏偏一会儿对他热情一会儿对他冷淡,这让舒眠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浮现上心头,一想到白日里江窈对自己的冷漠,舒眠心中一痛,眼尾不由自主地红了,低声埋怨道:


    “不就是一个破项目组长吗,有什么好的”


    至于这么对我吗?


    看着面前的小公主又有掉金豆豆的趋势,江窈顿时方寸大乱,白日里绷起的那点冷漠顿时破功,紧张地上前一步,想去擦舒眠的手又怕被对方甩开,于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舒眠:


    “你”


    “你要是想当这个组长,早和我说不就行了。”本来就有轻微焦虑病症的舒眠现下已经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埋怨江窈了,他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许哭腔,像是猫崽伸出了肉垫,在江窈的心头拍了一下,软绵绵的不带任何攻击力:


    “还装作没看见我,和你打招呼也不理我,冷暴力我。”


    “小祖宗,我冷暴力你?”


    江窈不可思议地看着舒眠:“你把我送你的外卖丢到垃圾桶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你比我先委屈上了?”


    “什,什么外卖啊。”舒眠有些懵:“你什么时候给我送过外卖。”


    “就今天中午放在你办公桌上的。”


    江窈抱臂冷漠道:


    “你一口都没动,就扔垃圾桶里了。”


    他字句咬字清晰:“我亲、耳、听、到的。”


    “我”舒眠本来就有点轻微的小结巴,被江窈一怼,顿时就急了,憋了许久,脸都憋红了,才急急道:


    “我以为是、是舒令安送的!”


    我以为是舒令安送的,才扔的!


    “”


    江窈闻言,微微一愣,抱着臂的双手轻轻放下。


    他似乎是一开始没懂舒眠在说什么,兀自愣了好久的神,直到舒眠都快急哭了,小跑地上前几步,几乎要和他贴在一起,生怕自己解释的不够快:


    “要,要是你送的,我肯定,不会,不会扔!”


    “”江窈垂眸,看着因为着急解释而满脸通红的舒眠,许久,才克制住抱住他的冲动,冷静地后退一步,说:


    “知道了。”


    他坦率道歉:“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舒眠愣愣地看着江窈,后知后觉地发现,江窈还是没有说清楚,今天对他态度的转变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件被丢进垃圾桶的外卖纸袋。


    而且就算知道了自己不是故意扔那个外卖纸袋,就算误会解开,江窈看上去,也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说来说去,可能还是因为竞选那件事吧。


    “回去吧。”江窈压根没想到舒眠刚刚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解释,还在固执认为自己是在因为竞选的事情生气,自顾自垂下眼眸,努力缓和下语气来掩饰自己不顾青红皂白吃醋引起的尴尬:


    “外面冷。”


    “江窈”舒眠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的脸色,蹙着眉头:“你真的没有因为我没有选你而生气吗?”


    “真的没有。”江窈现在真的很想冲上去抱住舒眠,告诉他自己现在变成这样完全就是因为吃醋了,他就是看不惯舒令安围在舒眠身边像个苍蝇一样,所以现在处于一种极度的无能狂怒之中。


    但最后,他还是很生生忍住了,因为现在显然并不是个剖白心意的好时机,眼下这个关头,明显两个人情绪都有些激动,江窈生怕自己一时嘴快,又做出什么冲动的话或者事情,来伤害到舒眠,让段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雪上加霜。


    但舒眠显然看不透江窈的良苦用心,看着江窈依旧不算完全敞开心扉的态度,情绪更加不稳定了,当场就直言道:


    “可是我看你还是很不高兴啊!”


    舒眠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小宇宙直接爆发,攥紧拳头,对江窈大声道: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如果你真的想要当那个项目组长,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又需要我怎么做、怎么帮你,所有这些,你所有的感受,你就不能通通诚实告诉我吗!”


    “”话音刚落,江窈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偌大的车库里仿佛还回荡着舒眠的说话声,看着表情愈发冷凝的江窈,舒眠狠狠地喘了口气,缩了搜脖子,正犹豫该不该收回这句话,忽然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大力,他整个人一惊,毫无准备地向后倒去。


    “!!!”


    腰完全不受控地向后弯,舒眠瞪大眼,紧接着后背一凉,他便被人死死按在了车窗上。


    事情完全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舒眠甚至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一个温热的吻便倏的落了他的唇上。


    等到反应过来这个吻来自谁之后,舒眠整个人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原\\子\\弹轰炸过,完全傻住了。


    江窈竟然亲他了!!!


    他的初吻就这样被江窈拿走了!!


    这意料之外的初吻被给出时,没有遇到鲜花,甚至也没有真挚的表白和烛光晚餐,有的只是阴暗的地下停车场和身上男人炽热到几乎急促的呼吸。


    唇被极近缱绻地含住,紧接着又被撬开,灵活的舌头钻入了他的口腔中,四处攻城略地,孜孜不倦地汲取着他口中香甜的津液。


    细小的银丝顺着张开的口淌了下来,又被粗糙温热的指腹拂去,紧接着,精壮的胸膛压了下来,像是怕舒眠逃跑似的,江窈单手按住舒眠伶仃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按住舒眠的后脑勺,用力将舒眠的脑袋压向自己,狠狠加深了这个吻。


    急促的呼吸悄然在两个人四周弥漫开来,还伴随着啧啧的细小水声,舒眠被亲的两腿发软,只有抱紧江窈的脖颈,才能不让自己滑到地上去。


    这样突兀的吻不知道是持续了十分钟,还是半小时,反正舒眠感受到自己里里外外全部被江窈侵占了个遍,直到再也没有任何一处属于自己的时候,江窈才停了下来。


    面前的alpha眼眸很深邃,漆黑的瞳仁翻滚着浓如墨的欲色,粗糙的指腹划过他的脸庞,因为用力而泛着细微的麻痒刺痛:


    “你说对了。”


    江窈看着自己身下因为一个吻而满脸通红、艳若桃李的Omega,再也按捺不住,声音沉沉:


    “有件事,确实只有你能帮我。”


    比如说和我谈恋爱这件事。


    舒眠被这突然的有些措手不及的吻亲的有些懵,只觉双唇红肿,还隐隐泛着疼,但面前的alpha却毫不怜惜地用指腹捻过他的唇,伸出还伸出手去搅动他的舌头,让他发出涩情的水声,直接袒露了今日情绪起伏的原因:


    “你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我讨厌舒令安在你面前乱晃,这让我很嫉妒。”


    嫉妒到你对他笑一下,我都会忍不住在心里生气的程度


    嫉,嫉妒?!


    舒眠还未从这一个吻和一句话携带的庞大信息量中回过神来,兀自傻愣着,下一秒,就感觉耳朵一痛。


    江窈咬住了他的耳朵,揽着舒眠的腰用力将他推向自己,暧昧的声音里夹杂着难耐的低喘,只觉浑身的血都往下流:


    “话说到这里,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帮我了吗,舒眠?”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了,我好行啊!(说完后立刻瘫倒jpg.)


    ps:江哥对情敌:你不能在没有得到舒眠同意的情况下亲他。


    第30章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表白?”


    男人急促的呼吸还喷洒在耳侧, 一个令舒眠猝不及防的问题就被抛了出来,令他当场呆愣在地。


    舒眠的大脑只觉好似一团散乱的毛线球,乱糟糟的, 令他理不出任何思绪。然而,容不得他将江窈话里的意思尽数消化明白, 但alpha的“急躁”情绪外露到了完全让他无法忽视的地步。


    “江,江窈”


    舒眠似乎是被江窈的变化吓到了,他整个人像个受惊的兔子般,微微缩在男人怀里,忍不住伸出手推拒,想要躲开男人烫的几乎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呼吸, 但却再度被男人抱在怀里, 动弹不得。


    “别怕”江窈的呼吸很沉很缓, alpha过于激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本能地想要占有面前这个omega,但尚存的一丝理智让他依旧下意识考虑怀中Omega的感受,努力克制着手臂的力道, 低声道: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听到这句话, 舒眠一时间心情复杂, 不知面上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alpha, 到了这个时候了, 居然还忍得住?


    不过舒眠也还没有做好完全将自己交给江窈的程度, 他紧张地听着耳边男人沉缓的呼吸节奏到最后逐渐变的正常,就知道江窈失控的情绪已经逐步回归理性。


    但令他意外的是, 江窈仍旧没有放开他。


    腰侧的双臂依旧有力,如同铁箍般紧紧箍着舒眠不肯放开, 舒眠作为Omega身量小, 小心翼翼抬起眸想要去打量江窈此刻的脸色时, 却只能看见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和因为隐忍克制而绷紧的下颌线。


    看着男人性感咽喉结的动作,舒眠不知为何,忽然感觉身后一阵濡湿,双腿也不受控的一软,直接滑进了江窈的怀里。


    完了


    感受着自己逐步身高的体温,和发烫的脸颊,舒眠丢脸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像又在这个alpha面前发情了。


    而面前这个alpha不同于前几次的冷淡,竟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舒眠与往常的不同,他疑惑地低头,问道:


    “舒眠?”


    他说:“你还好吗?”


    “”舒眠刚想说自己还好,但刚一张嘴,滚烫的眼泪就顺着他的眼眶滑了下来,转瞬间濡湿了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


    江窈被他这个动作惊得整个人差点跳起来,他双臂一松,等意识反应过来时,指尖就落到了舒眠的脸颊上,用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心的声音,温柔压低声线问:


    “怎么了?”


    他正想问问舒眠是为什么哭,忽然又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和强吻无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可以鉴定为性\\骚扰——一个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占优的alpha强行亲吻一个Omega,相信这件事无论放在哪个场合,都是可以上社会新闻的程度,而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舒眠来说,说不定更是一段极其恶心的经历和回忆。


    “对不起。”铺天盖地的愧疚让江窈陡然从冲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几个小时前,好让这件事不再发生:


    “我错了,对不起。”


    舒眠没说话,抽泣着摇了摇头,低下头用指尖擦着眼泪,不过这眼泪越擦越多,到最后舒眠两只手都变的湿淋淋的,眼尾也红的如抹了丹砂一般,脆弱的让人恨不得将他抱进怀中好好安慰。


    “对不起。”江窈知道自己冲动了,早知道舒眠对这个吻这么厌恶,他就不该枉顾舒眠的意愿。他顿了顿,掏出兜里的纸巾,拆开后细细给舒眠擦着脸,动作轻柔的如同担心碰碎什么娇贵的瓷器:


    “是不是很恶心,舒眠?”


    他说:“对不——”


    “不,不恶心。”舒眠还在抽噎,但却出言打断了江窈的话。他像信任主人的猫崽,没有躲也没有闪,乖乖让江窈牵起自己的手,擦干净指缝里的眼泪。


    “什么?”江窈怔住了,连擦眼泪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像是不可置信般瞪大眼:


    “你说你不恶心?”


    “不。”舒眠摇了摇头,随即踮起脚,双手攀上江窈的脖颈,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江窈,抽泣道:


    “江窈,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耳边是怀里Omega祈求的语气,江窈看着面前这张因为眼尾委屈而泛红所以更显姝妍的脸,动了动指尖,随即猛地抱住Omega柔韧如春柳的腰,再也没忍住,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比刚才还要温存却又深刻的吻。


    唇与唇之间辗转碾磨,舌尖交缠,舒眠口腔的每一处都被扫荡而过,那种被霸道侵入的感觉让舒眠有些害怕的蹙了眉,但联想到是谁在做这些事情,又慢慢放松下来,允许让江窈占领他的一切。


    因为面前亲他的这个人是江窈,所以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


    一吻毕,江窈低下头,看着面前这个脸颊泛红,如同春花般明艳动人的Omega,又忍不住在那鲜甜多汁的口腔中索取了更多。


    “江窈,疼。”舌根已经有些发痛了,舒眠眼泪汪汪地看着江窈,小声道:“下次再来好不好。”


    “还有下次?”江窈指腹划过Omega细嫩柔软的脸颊,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舒眠,江窈甚至也无法在对方脸上找到任何的瑕疵,只觉对方每一寸的皮肤都好像漂亮的在发光:


    “舒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舒眠抬起头看向他,眼中的泪意未散,却勇敢地问道:


    “江窈,你刚刚说的那段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江窈说:“如果你还是不明白,我现在就可以把话摊开来说。”


    他看着舒眠泪眼朦胧的脸庞,知道自己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逃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舒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很在意你。我嫉妒舒令安,因为我讨厌看他围在你身边的模样。我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不想让任何人夺走你,这辈子,我想只有我一个人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照顾你。”


    “现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江窈怕舒眠还听不懂,正想再说,就见刚才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的舒眠眼中又迅速盈满了泪水,眼皮轻轻一动,眼睫一眨,那眼水又成股落了下来。


    “哎,别哭!”江窈见此,心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赶紧执起舒眠的手,在上面亲了一下:


    “你别难过,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舒眠闻言,脸上面上露出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他正想埋怨,但看着江窈脸上紧张的表情,知道对方是真的在担心他,于是动作一顿,刚想说出口的话卡在嗓子里,待到说出口时已经换了一副说辞:


    “哪有你这样的”


    舒眠有些气,又有些想哭。他暗恋江窈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私下里幻想过江窈和自己互通心意的场景。那些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场景里有漂亮的鲜花、有温暖的太阳,甚至有旁观起哄的路人,一切的一切组合起来让他无比向往,但事到如今,他完全没有想到,江窈和自己表白,居然会是在阴暗森冷的无人地下停车场。


    还是在两个人刚吵完架的时候!


    江窈不仅挑了一个完全不对的时机,甚至连花也没有送他一支。


    这简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思及此,舒眠此刻又是幸福又是遗憾,一想到自己暗恋江窈那么多年,表白时竟然收不到一束花,舒眠就又想哭了,虽然那欣喜的幸福盖过了指甲盖大小的遗憾,但不知为何,就是让舒眠无比在意起来:


    “你怎么这样啊江窈”


    舒眠哭着抱住江窈,将脸埋进江窈的锁骨,娇小的身体哭的一抽一抽的,带着闷闷的鼻音:


    “哪有你这样表白的”


    连花也没有一支,也不说“喜欢你”,上来就说要照顾他,到底是想和他谈恋爱还是想求婚?


    “那我要怎么样表白?”江窈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恋爱结婚,这辈子也是老树开花头一遭,喜欢上舒眠也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猝不及防到他甚至还没有仔细想过和舒眠互通心意时的场景,闻言登时懵了:


    “你教教我好不好?”


    好在江窈还是很谦虚的,他抚摸着怀里还在抽噎的Omega,努力放轻声音:


    “我需要怎么做?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表白?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说什么,我都尽力去做。”


    “花呢!情书呢!礼物呢!”


    舒眠抬起头,又是开心又是生气,开心的是自己终于让江窈回过头看自己一眼了,生气的是江窈这个榆木脑袋还是不开窍,委屈道:


    “你甚至还没说一句喜欢我”


    “对不起,对不起。”江窈诚恳道歉,用手捧起舒眠的脸,在他的眼皮上亲了一下:


    “我错了,那你等一下,我现在马上就去准备好不好?等我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表白。”


    “现在都几点了。”舒眠拉住急吼吼就想往外走的江窈,依赖地又扑进江窈怀里,嗓子里带着哭腔余韵:


    “明天再说吧。”


    “也行。”江窈保持着将舒眠拥入怀中的姿势,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抱了片刻,彼此都不敢相信对方都接受了自己的心意。


    舒眠回到家中的时候,整个人还处于神志不清,四周泛着粉红泡泡的状态。


    他浑浑噩噩地倒进柔软的窗内,捂着脸,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江窈抱着他急切地说想要照顾他的样子。


    联想到刚才那个吻,舒眠的脸刷的又红了,他啊啊啊地在床上疯狂扭动了片刻,整个人钻进江窈的衣服里,像个蚕宝宝似的,钻进自己的巢穴中,不动了。


    片刻后,等到衣服里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他才脸红红地从江窈的衣服里钻出来,圾拉着拖鞋走到浴室里,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一个脸红红、眼睛亮亮的Omega,忍不住又将脸埋了下去,用冷水使劲泼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直到冷水将脑子里那些旖旎的回忆和念头都一道冲进下水道,舒眠脸上的热度才有下降的趋势。


    他湿着刘海跑出浴室,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林静枫”这个联系人,点击了拨打。


    这个点,显然林静枫也还没有睡,舒眠等了还没有十秒钟,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


    “表哥,是我,舒眠。”舒眠在弹性极好的沙发上弹了弹,活泼的像个兔子似的,扭扭捏捏地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开口:


    “那个项目组长的事情,你确定人选了吗?”


    “确定了。”林静枫打了个哈切,语气里含着些许困倦:


    “和其他组长开了一晚上的会,”


    他说:“我们决定选舒令安。”


    “为什么!”舒眠顿时就急了:“明明江窈比他更优秀!”


    “但是江窈前期对这个项目表现出的消极性,很难让人相信他能完美地完成这个项目。”林静枫说:


    “他甚至连PPT都没有认真选。”


    “什么时候我们这行是以PPT来衡量一个人的才能了。”舒眠几乎被气笑了:“江窈和舒令安的才能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你不觉得你选错人了吗?”


    “舒眠,”林静枫的语气变的无奈起来:“在我们这个行业,对每一个环节都采取认真的态度有时候也是一种不输于才能的成功因素。”


    “”舒眠闻言不说话了,他用指尖绞着衣角,忽然开了口:


    “这个项目组长,必须是江窈。”


    林静枫:“为什么?你当初不是谁都不选吗?”


    “我改主意了。”舒眠虽然非常非常不想让江窈接这个项目,但是既然江窈将这个项目看的那么重要,他就要把所有的坎坷都给江窈铺平,让他的人生之路畅通无阻,一个绊脚石也不要有:


    “我不管是黑幕也好,还是光明正大的票选,这个组长,只能给江窈。”


    林静枫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头疼死了:“祖宗,别闹了。”


    “我没闹。”舒眠笑:“表哥,你该不会忘了你工作室起步出来自立门户时,是谁替你一分没出的爸妈,给公司投了整整十年的资金吧?”


    “”话音刚落,林静枫那边果然熄了声。


    鲜少人知道的是,林静枫是家中的二子,但他有另外一个身份,其实是林家的私生子。而林家明面的族谱上还写着一个及其优秀的女alpha的名字,这个女alpha也就是林静枫的姐姐。林静枫的父母早已放话家中所有的财产都会由姐姐继承,所以这么多年,林静枫除了那点从姐姐指缝里漏出来的股票和分红,还要全靠舒家的大力资助,才能让自己的公司走到今天。


    这个公司表面上是林静枫的,其实内里早就被舒家的财力渗透了个干净。


    言罢,林静枫就算再傻,也懂了舒眠的意思。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而舒眠却没有这个耐心听他犹豫的心路历程,他直接挂了电话,然后一个鲤鱼摆尾扑腾进了床里,抱着江窈的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不满地蹙了蹙眉。


    上面有关江窈的信息素已经很淡了,等明天,他一定要找江窈要一件新的沾满了他信息素的衣服!


    因为今天在停车场的那场意外,所以今晚江窈和舒眠两个人都挺兴奋,不约而同地没有睡好。


    天刚刚放亮,舒眠就迫不及待起了床。


    他洗好脸,吃完早餐,又在镜子前台挑选了整整半个小时的衣服,这才踩着迟到的点,开车去上班。


    他本以为江窈会像之前一样比他迟一些才来,但没想到,他刚刚踏进公司,就听见公司的同事打趣着问江窈:


    “哟,江哥,今天打扮的那么帅,是要相亲去啊?那人家omega还不被你迷死?”


    舒眠闻言,视线便下意识被吸引了过去,下一秒,就被站在打卡机前的alpha牵住了所有的心神。


    挺拔俊秀的alpha今天换了一件白色的风衣,里面套着黑色的薄高领毛衣,衬的他风姿飒飒,如同冬日的白杨。


    尤其是弯眼挑眉笑的时候,像极了勾引人的狐狸精,连命也恨不得给他拿了去。


    舒眠腿一软,正想悄无声息地避开江窈,以防让对方看见他这幅神魂颠倒的模样,就看见江窈奇迹般地感应到他的出现,抬起头,见是他来,于是冲他微微笑道:


    “你来了。”


    “嗯。”舒眠被发现了,不好再溜,显得多做贼心虚,于是强装镇定走过去打卡,装出普通同事的恰到好处的疏离神情:


    “早上好。”


    “早上好啊。”江窈还是那副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的矜贵模样,好似昨天双眼发红把舒眠按在车窗上亲的人不是他,声音轻快地问舒眠:


    “舒眠,你说如果我和你相亲穿这件衣服,你会被我迷住吗?”


    周围的人都以为江窈是在拿死对头开玩笑,想看舒眠羞窘尴尬的模样,于是纷纷哈哈大笑起来,都没有注意到江窈看舒眠的眼神有多温柔,像是能拧出水来似的:


    “说话啊,舒眠。”


    “滴,舒眠,打卡成功!”


    舒眠当做没听到,努力装作冷漠地对准打卡处,假装无视了这些无聊的哄笑声,强忍着手抖打完卡后,保持着往日的淡然,转过头对江窈道:


    “不会。”


    “真的吗?”江窈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遗憾:“那太可惜了。”


    舒眠没理他,转过身进了办公室,临走前听见江窈在他背后说:


    “十分钟后来我办公室。”


    江窈的声音再正经不过:“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讨论一下。”


    舒眠没应声,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那副冷漠的姿态,直到同手同脚地进入办公室后,他才腿一软,靠着门,缓缓滑了下去。


    他将脸埋入膝盖中,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有多红。


    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今天一天都要穿着那件衣服招摇过市,舒眠害羞之余又有些不高兴了,片刻后恨恨地锤了一下地板,委屈地心想——


    江窈今天穿那么好看,是要勾引谁!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十分钟后,舒眠推开了江窈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在,舒眠的视线四处打量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正想开口问问有没有人在,但在下一秒,身后的办公室门锁忽然传来咔哒的一声,紧接着他整个身体便猛然悬空,双腿并拢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放到了办公室的桌上。


    “怎么才来?”贴在舒眠身上的男人呼吸又发烫了,还带着沙哑的沉:


    “我等了十分钟十三秒了。”


    “”舒眠心想我都等了你快十年了,你等我十分钟怎么了,但心中到底还是心疼江窈,于是反射性地抱住了他,出言安慰:


    “我唔——”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男人垂下头稳住,唇舌一齐被占满,他甚至连吐出一个字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动陷入了男人缠绵如骨的深吻之中。


    一吻毕,舒眠还有些呼吸不上来,他看着面前眉目清俊似谪仙般的alpha,忍不住又抱住江窈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江窈失笑,声音带着些许宠溺:“我开玩笑的。”


    “”舒眠被这笑苏的双腿一软,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江窈的身上,很快就开始恃宠而骄:


    “你以后不准再穿这件衣服了。”


    江窈问:“为什么。”


    “不好看,穿出去丢人。”舒眠话说的十分违心,一本正经道:“或者你私下里只穿给我看,我不介意。”


    “呵。”江窈哪能看不出来舒眠心里在想什么,他被口是心非的舒眠可爱到了,于是又再度低下头,在那饱满红润的唇上亲了一下,随即又含着慢慢研磨温存,嗓音沙哑性感:


    “好,我都听你的,宝贝。”


    “轻浮。”舒眠小声骂了一句,但到底还是抵不过江窈那张脸的杀伤力,甘拜下风,红着脸让江窈为所欲为。


    十分钟后,舒眠从江窈办公室里出来时,是戴着脖子上一个有着兔子抱草莓形状的创可贴出来的。


    同事们奇怪地问舒眠是不是受了伤,舒眠很淡定地说是被蚊子咬的,丝毫没有顾及到现在已经是快入冬,基本没有蚊子了。


    忙碌的社畜生涯又很快开始,在今早的早会上,林静枫公布了负责希望小学设计项目的组长人选,江窈担任组长,之后他会和其他单位的人一起出发前往山区,考察地形,共同参与建设项目。


    江窈知道自己被选上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的,但他没想太多,以为是自己多年在公司的劳苦功高依旧被同事们记着,于是简单地对大家表示了感谢,就没再说什么了。


    而在台下的舒眠自然是为江窈鼓掌高兴的,但一方面,他又因为工期紧迫,江窈很快就要离开他而有些难过。


    但不管舒眠心中愿不愿意,江窈出差的日子很快临近,江窈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对舒眠允诺的那场盛大的表白,就不得不和舒眠分开。


    在机场,舒眠红着眼睛来送江窈,一路都在问江窈有没有带齐东西,是否还缺什么需要他买。


    “我什么都不缺,小祖宗。”江窈摸了摸舒眠柔软的发丝,轻声道:


    “我现在就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舒眠嘴硬道:“我以前没了你不也好好的。”


    “是吗?”江窈说:“那我就放心了。”


    “你!”眼看着江窈这么不解风情,舒眠气的想打他,但下一秒,一个温热的怀抱就缓缓将他包围,还带着他最为喜欢的白檀味信息素:


    “骗你的。”


    江窈抱紧了怀中的Omega,掌心在那纤薄的肩膀上缓缓滑动,只觉怀中的Omega瘦的让他心惊: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最挂念你。”


    舒眠闻言眼睛一红,指尖微动,片刻后也缓缓抬起手,抱住了江窈的脖颈。


    他一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声音仍旧破碎,断断续续带着哭腔道:


    “早点回来。”


    他哽咽道:“你答应过我的,你还欠我一朵花和一个表白呢。”


    “嗯,不忘。”江窈用指腹拂过舒眠脸蛋上的眼泪,只觉这温度简直烫到了他心里,让他几乎不想离开他了:


    “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好好在公司上班,等我回来。”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管信息素提取液,交到了舒眠的手里。


    别看只有小小一管,但他同时给家里的舒眠和公司的舒眠都准备了。他的腺□□都几乎被抽干了,只要舒眠稍稍掀开江窈的颈带用心去看,就能看见腺体上面几乎是一片惨不忍睹的青紫,那上面的几个针孔现在还在散发着极其强烈的刺痛。


    不论对于alpha还是omega来说,腺体都是最为脆弱的地方,被抽了两管信息素提取液,江窈没敢和舒眠说的是,因为这,他已经疼的整整三天晚上没睡好了,半夜要爬起来狂磕几篇止痛药才能勉强打一会盹。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江窈对这些痛避而不谈,只温言叮嘱道:“你有信息素失衡症,又不肯用人工alpha信息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为了防止你猝倒,你就先用这个凑合一下。”


    他摸了摸舒眠的脸蛋,看着对方眼泪汪汪,像个失魂落魄的流浪猫崽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安慰道:


    “这次出差,我最迟一个半月就肯定回来。”


    他说:“你知道的,我不得不去,为了爷爷能再次认可我,我们就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


    “”舒眠用力握紧怀中的信息素提取液管,点了点头,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道:


    “我等你。”


    “乖。”江窈摸了摸舒眠的头发,想了想,又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了舒眠的身上,这才直起身往登机口走去:


    “早点回去,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


    舒眠坚持要看到江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视线里才肯离开。上了飞机的江窈还是不放心舒眠,于是又趁飞机起飞前的空隙,给林静枫发消息,让他多照看一下舒眠。


    反正他是不放心舒启安那个居心叵测的“豺狼”的。


    其实不消江窈提醒,林静枫也会重点照看舒眠。


    本以为舒眠会对江窈的离开有这强烈的应激,但没想到舒眠却表现的十分平静——


    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平静。


    工作依旧完成的很好,对同事们也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从不迟到早退,也从不做出十分出格的举动。


    可以说,要不是林静枫可以观察他,发现舒眠每天总是会对江窈的办公室位置固定发半小时的呆时,林静枫还真以为舒眠完全不在意江窈的离开了。


    江窈出差的地方是艰苦的山区,于是经常收不到信号,加上他忙,于是回信息也是断断续续的,甚至还不一定能完整收到舒眠给他分享的消息。


    所以,常常是舒眠等江窈的消息都要等到睡着了,江窈才有空放下工作,拿起手机,给舒眠回一句晚安。


    一日,就在舒眠在食堂盯着手机足足看了十分钟,发现上面还是没有江窈发来的消息时,眼睫轻颤,默默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拿起筷子,开始吃座位上冷掉的饭食。


    舒眠性子冷,可以说,在公司里除了江窈就没有什么私下交好的人,也没有不知晓他身份的人会去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所以他这几天恢复了单身的状态,经常一个人独自在食堂吃饭。


    舒令安本来想再凑上去,和舒眠再深入交流一下,但没想到自从江窈走后,舒眠对他甚至一句话也欠奉,一个眼神也不给,竟是完全不理他了,舒令安吃了几次闭门羹,也就不再上赶着往前凑当舔狗了。


    如此一来,重新将自己封闭起来的舒眠的状态就更令林静枫担心。


    他本来是老板,明面上不应该和员工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但到底抵不过担心和江窈临走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思来想去,还是纡尊降贵来到食堂,拿了一个餐盘,盛了饭后坐到了舒眠的面前。


    舒眠似乎是没有察觉到林静枫的到来,自顾自低头拿筷子戳饭吃。


    林静枫看着他浑身散发着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搜肠刮肚地想要找个舒眠感兴趣的话题聊,让他别当个自闭小蘑菇。


    但想来想去,此刻的舒眠,最关心的应该是江窈吧。


    思及此,林静枫心中便有了计较,深吸一口气,对舒眠道:


    “舒眠,江窈他”


    他还没来及往下说,声音到嘴边,就忽然劈了叉,震惊的连尾音都在颤抖:


    “我操!”


    林静枫呆滞地看着舒眠:“你没事吧?!”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舒眠的眼睛夺眶而出,砸到了干净的玻璃桌面上,反射出舒眠面无表情掉眼泪的模样:


    “我没事。”


    他说:“就是,这个小火锅,它太辣了。”


    “”林静枫整个人都傻了,他当场就傻了:“有这么辣吗?!”


    “嗯。”舒眠默不作声地拿出包里的餐巾纸,正想抽出一张纸擦眼泪,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面巾纸上印着的兔子抱草莓的形状,这个人忽然一愣,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林静枫已经瞬移到了他面前,甚至不顾上ao和上司下属之别,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


    “怎么又哭了啊!”


    林静枫慌道:“小火锅不能吃,那就别吃了好不好?”


    “我不要。”舒眠用力握紧纸巾,垂下头,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江窈低笑着给他贴上兔子抱草莓形状创可贴遮掩脖子上伤痕的神情,鼻子一酸,更大颗的眼泪滚滚而落:


    “我就要吃小火锅”


    他哽咽道几乎语无伦次:“江窈喜欢吃小火锅,我也喜欢,我要吃”


    天啊


    林静枫几乎要给这个又傻又痴情的omega跪了,正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下一秒,他就看见舒眠趴在桌子上,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失声,将心中的想念再也隐藏不住,顺着眼泪淌出心口:


    “表哥我想他了”


    舒眠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悲泣,肩膀因为哭泣起伏,脆弱的蝴蝶骨轻轻颤抖着,像是随便来什么打击都能压垮他:


    “我真的好想他啊”


    林静枫慌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是在想”


    “是,我,我想江窈了。”舒眠打断了林静枫的话,眼睛已经完全哭红了,再也按捺不住,连日来压抑的焦虑和不安已经完全冲垮了他的理智,令他压着嗓子,任由眼泪和思念肆虐,满脸皆是泪痕,只知道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重复一句话:


    “我,我想江窈了”


    “我好想他”


    他道:“我,我一直在等他说欠我的一束花和一个表白他还、还没有来得及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图片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