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亲爱的,别送玫瑰了 > 27、第 27 章
    萤火虫终于散于天际,潘望秋也回过神来。


    “看!”卫恕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潘望秋看,屏幕里的潘望秋仰着头,肩上正好停着几只萤火虫,周身环绕着点点光点,虽然看不清面容,身形与气质却给人一种误闯仙境偷拍仙人之感,看起来如梦似幻。


    潘望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卫恕就先开口:“我的望秋天下第一好看!”


    潘望秋哭笑不得,本想着反驳两句,又想起多年前卫恕也是这般——左一句“我男朋友世界最帅”,右一句“我就找不出比我老婆更好看的人”,他刚开始还反驳几句,后来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卫恕,索性作罢。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嘴皮子上的功夫是半分长进也没有,大概还是会说不过卫恕,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自讨没趣地反驳。


    “走吧,回家了。”潘望秋说。


    *


    第二天是周一,潘望秋被派的任务是跟随记者采访市内某中学的复学心理问题。


    比起生理健康,心理健康向来被大众所忽视,潘望秋作为曾经被心理问题困扰的人,自然由衷地希望学生的心理问题能够被重视。


    电视台的车照例停在门口,等着他们上车。今天带潘望秋的是另一位潘望秋没有搭档过也不认识记者,对方朝潘望秋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三人在车上坐了许久,也不见司机开车,那位记者忍不住开口:“老陈,我们人齐了。”


    被叫做老陈的司机答:“我知道,车发动不了,好像是坏了。”


    他说着下了车,检查了一通后趴在窗户上,朝车内的人笃定地说:“车坏了,台里也没空车了。”


    记者当机立断地问摄像和潘望秋:“要不咱们走过去?”


    那所中学离电视台也就五六百米的距离,潘望秋见摄像点头,也就跟着点了头。


    三人结伴而行。


    那位记者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同摄影从天文地理讲到国内外时事,偶尔还会抛几个话题给潘望秋。


    潘望秋并不习惯和陌生人过多地打交道,就算对方是他的同事也不例外,但他也不愿意话题在自己这里中断,因此只得装作自己幽默风趣的样子接过同事抛来的一个又一个的话题。


    他在心里祈祷学校能快点到。


    上天大概听到了他的祈祷,他隐约看到了在远处的学校。


    还没等他在心里放上一捧烟花,一辆洒水车就响着欢快的音乐,从他们面前经过。


    那辆洒水车一路都没有关停洒水,三个人被溅了一身。


    正在高谈阔论的记者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就吃了一嘴洒水车的水汽。


    落在身上的都是水雾,并非成股的水柱,在暮夏仍旧不减炽热的烈日下很快就能干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让潘望秋没想到的是,那位记者一下子就炸了毛:“我要投诉,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随意喷洒行人?”


    他说着,拿起手机拍了照,而后拨通了市环卫的举报电话。


    潘望秋在一旁看着那位记者无端地对接线员发火,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显然也没有多事到去阻止对方。


    摄像大概同记者关系不错,他看到对方挂了电话,问:“他们说什么?”


    “说过两天给我一个答复。”记者答。


    说话间,那所中学到了,他们关于洒水车的话题也没有再继续。


    校长亲自到门口迎接来自电视台的来客,把三人带到了心理咨询室。


    潘望秋被心理问题所困扰的时候,曾经做过几次话聊,对心理咨询室的设施也有一定了解。


    他在门口环视着心理咨询室的布置——音乐放松椅、心理宣泄器材、沙盘等应有尽有,不由得在心中满意地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采访吧。”记者说。


    摄像早就架好了三角架,已经开始取景了,听见记者所说的话后将镜头对准了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对潘望秋和记者说:“你们找来摆个沙盘吧。”


    潘望秋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他唯恐自己的心理问题被面前这位他尚不知对方业务能力如何的心理咨询师察觉。


    他想起先前因为心理方面问题而被歧视和戏弄的场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起了拳。


    那位心理咨询师本来就问了两个人,潘望秋的手摆得太干脆,反而让他身侧的记者起了逗弄之心。


    “去呗,刚好锻炼一下。”那位记者说。


    潘望秋还是摇头,他不敢表现出慌乱,搜肠刮肚半天才想出合适的说辞,勉强笑说:“我之前在学校玩过,郭记也玩玩吧。”


    那位记者被潘望秋的说辞打动,答:“好吧。”


    潘望秋跟随着记者走近拜访沙具的玻璃柜时才发现,玻璃橱窗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灰,因为玻璃的防尘功效,沙具倒是比较干净。


    但柜子旁边的其他器材就没那么好运了,它们显然也不经常被使用,看起来比柜子还脏。


    潘望秋在心里下了结论,这个咨询室同其他学校的一样,大多数时候只是个摆设。


    至于为何成了摆设,是保密性不够,学生倾诉的秘密会被告知老师和家长;还是平时根本就不开放,学生并无咨询途径;亦或是其他原因,潘望秋懒得揣测。


    他对自己的出发前的想法感到好笑,他不该对这个学校、对电视台报以希望的。


    不重视心理问题是个大趋势,有心理问题的学生更是成为社会、家长歧视的对象,他怎么会天真到以为一个有破釜沉舟的胆识、愿意逆大流而行的学校能得到宣扬“正能量”的电视台的采访?


    事情果然如潘望秋所料,他们采访了心理咨询师平日里对学生有什么心里疏导后,将拜访地点换到了操场,又问了校长平时是如何建设完备的心里疏导流程。


    就在潘望秋以为他们下一步该抓几位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来采访,而后选择一些比较正面的回答作为报道内容时,负责采访的记者却向校长伸出手:“感谢校长今天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就先走了。”


    潘望秋心想,学生心理是否健康采访的不是学生,而是校长和基本没怎么接受过学生咨询的心理咨询师,恐怕是人都会觉得滑稽吧。


    最了解学生心理健康的不是学生自己,真是有趣。


    这条新闻倒是不像了解刚复学的学生心理是否健康,而像借着重视心理健康的名义在对这所学校做广告宣传片。


    潘望秋对电视台的失望几乎达到了顶峰。


    步行回电视台的路上,潘望秋的脑子里全是卫恕告诉他要卖掉店铺的模样,卫恕可以离开干了多年的行业从头再来,他是不是也可以?


    他知道,自己动了转行的心了。


    在他看来,同李树民的那次采访才是他心中标准的采访,不主动揭开受害者伤疤,又能完美地解决问题;如果带入今天这种采访,那就是倾听问题人群的心声,寻找可行的解决方案。


    在他还未入职前,他以为那样的采访会是常态,如今才知道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难得愉快体验。


    这叫他如何不失望。


    现实就像一双无情的手,将潘望秋对新闻行业的滤镜无情地打碎,他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但一时冲动和真正下决心是两回事,他不会在没找好退路的情况下孤注一掷地做一件事。


    那场采访后潘望秋盘算了很久要怎么跟卫恕谈起这件事,他总觉得这样就说离开显得自己太矫情、也显得自己不够热爱。


    所以就算工作的大多数时候痛苦大于快乐,他也仍想撑下去,热血漫里的主角不都是排除千难万险才达到目标的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事成了两个人把未来摊开讲的契机。


    那天是周五,卫恕照例来接潘望秋下班,同先前不同,这次卫恕将许久不开的车又开了出来。


    “今晚是有什么安排么?”潘望秋问。


    “嗯。”卫恕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雀跃,“前几天就想跟你说了,但是觉得这么大的事要庆祝一下,就憋到了今天。”


    “消渠台的房子卖出去了!”


    潘望秋也很高兴,他用手指挠了挠卫恕的手心道:“那我们怎么庆祝啊?”


    卫恕从后座拎出一个黑色袋子递给潘望秋:“拆开看看。”


    潘望秋不知道什么东西需要包得这么严实,等他彻底拆开后脸红了个彻底,忙左顾右盼以确保周围没有行人经过。


    卫恕没忍住发出一声闷笑:“贴防窥膜了。”


    看着那一袋成人用品,潘望秋明白,今晚卫恕要完成那天假意醉酒时没完成的事。


    他有些激动,又不免紧张,但还是答:“好,就这样庆祝。”


    卫恕说:“我买了你喜欢吃的海鲜,晚上我做饭,你一定要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一起干活。”


    潘望秋:……卫恕倒也不用什么事都拿出来说。


    ……车……


    结束后,卫恕抱着潘望秋,声音低哑地说:“我在这里做了标记了。”


    潘望秋终于知道卫恕为什么扛着他去的不是对方的房间而是他的房间了,忍不住骂道:“你是狗啊?”


    “嗯。汪汪汪。”卫恕敷衍地学了两声狗叫后问,“像吗?”


    潘望秋:……


    卫恕轻轻咬了咬潘望秋的后颈,又说:“我看abo的文,他们都是这样标记爱人的。”


    “你的地盘被我标记了,你的人也被我标记了,以后不许跑了。”


    “嗯。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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