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遥缓缓地回头望去。
他看见了撞向这辆车尾箱的车,是裴闻川的车。
裴闻川打开车门,冷着脸从车上下来。
沈晚遥见到裴闻川,顿时思绪紧绷,慌乱地蜷起来,蜷住车座椅,神色无措,不知怎么面向男人。
全然没了方才想要下车的凶样儿。
裴闻川走到他在的车门,径直将车锁已经被撞松的门打开。
成年男人有力宽厚的胳膊,将沈晚遥径直搂起,抱出了车内。
裴闻川的镜片泛着冷,眉头轻蹙,明显是生气了。
但他依然柔声地询问。
“小晚,怎么自己一个人偷跑出来了?”
裴闻川明明没有像其他坏男人般,生气时会阴阳怪气沈晚遥,会欺负沈晚遥。
他只是像在面对一个犯错事的小朋友,有耐心、理智、温柔地询问事情的起因。
可沈晚遥还是害怕起了裴闻川,因为陌生青年半假半真的话……
他蜷在男人怀里,紧攥男人的衣角,低垂头,小声。
“我只是想去买给粉丝们的礼物。”
他又想起自己揣着的不是礼物,而是一大袋小零食,又很不好意思地补充。
“我半路饿了,就先给自己买吃的了。”
裴闻川没有再质问沈晚遥,揉揉小男孩的碎发。
“下次小晚不许再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裴闻川抱着沈晚遥,往自己的车里走,完全忽略了被追尾的青年。
青年倚靠在狼藉的跑车外,抱起双臂,气愤:“喂!”
裴闻川望向他,彬彬有礼地勾起嘴角。
“抱歉先生,我的助理会把修车费用提供给您。”
青年更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面对人模狗样、儒雅矜贵的裴闻川,只气愤地嚷嚷出的几句。
“你他妈别对你儿子的男友有坏心思,你比他大十几岁,当他爹还差不多!”
裴闻川眯起双眸,好脾气地回了句。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他没再和年轻的富二代多交涉,抱着无措的沈晚遥离开。
沈晚遥回到庄园的卧室后,脑海依然空白。
如果他没听过青年的那番话,他的确也听不懂青年的意思,
裴闻川怎么可能会对儿子的男友有坏心思呢。
现在沈晚遥却半信半疑起来。
比起这个,他更害怕青年说的“裴闻川借刀杀人,让自己的儿子裴江野死了。”
裴闻川和裴江野虽然是养父子,但他们还是有血缘关系。
裴江野是裴闻川姐姐的遗孤,他们是亲叔侄。
沈晚遥不敢想象一个让自己亲人死掉的人,……有多么坏。
他有过很多孩子,都是他在这些小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他都不敢想孩子死了会怎么样。
沈晚遥连饭都不吃了,躲在卧室的床脚,捂住肚子,很害怕。
“统统,我怕……”
系统给他用了安抚buff。
【你别信陌生人说的话,要自己去探究。】
【你现在要做的,是找机会,去那人提到的‘藏有小男孩物品的房间’看看。
那里可能藏有任务线索。】
沈晚遥乖乖地记下来。
他调整了状态,洗了把脸,离开卧室和裴闻川吃饭。
裴闻川和往常一样,亲手烧好菜,炖好汤,和沈晚遥一起吃。
吃着,他会把沈晚遥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一边喂汤,一边笑眯眯地说说过很多次的话。
“叔叔和小晚在一起,会慢慢忘记丧子的痛苦呢。”
……
晚上。
沈晚遥找到了去找小房间的机会。
裴闻川要通宵在书房开一个跨国时差的线上会议,不会陪他睡。
他可以偷偷摸摸地开始自己的行动。
沈晚遥洗了澡,假装睡觉,等时间差不多了,悄悄挪下床,蹑手蹑脚走出卧室。
他怕宝宝在肚子里闹腾有动静,不忘蜷起腰,捂住肚子,像一只小仓鼠贴着墙挪动。
他摸索了一小会,终于找到青年所说的“房间”。
房间的门很高大,金铜制,刻有繁复的花纹,像古堡里藏有重要宝物的房间。
裴闻川可能想不到沈晚遥会找到这里,门没有锁,虚掩开一条小缝。
沈晚遥心跳加快,屏住呼吸,抬起雪白的手,小心翼翼推开门。
嘎吱——
房间内的墙壁盖着层窗帘布,天花板点有类似小夜灯的照明灯,光线昏暗,却能让人看清房内摆设。
他先是看见了……一条短裤。
短裤洗得发白,小小一条,雪白的牛仔短裤,撕毛边的裤摆很短。
小短裤挂在服装店那种立式衣架上,明晃晃地摆在房间最显眼的一处。
顶上还有一盏小聚光灯照着,看出来这件小衣服是男人至高无上的珍藏品。
沈晚遥揉揉眼,……莫名觉得这条短裤很眼熟。
他站在原地,认真地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
这条裤子,是他的。
为什么他记得这么清楚呢,是因为这条短裤是他最喜欢的衣服,紧身布料薄薄,裤摆短短,一看穿着就很清凉。
他省吃俭用,舍不得吃小冰棒小奶糕,才攒下钱买这条小短裤。
后来,这条短裤莫名其妙不见了,他晕头晃脑地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怎么在这里呀……”
沈晚遥软着嗓音喃喃,向前,想去把小短裤拿下来。
他很谨慎,为了防止认错短裤,他掂起脚,抬起腰,仰起粉嫩精致的鼻尖,闻闻裤子。
确认是不是属于自己的熟悉味道。
……但他没闻到想要的味,反而闻到一股浓重的味。
系统:【你怎么又乱闻东西,别闻了,很脏。】
沈晚遥没再闻,皱着眉,捂住鼻子:“什么味呀。”
他没有再纠结这条裤子是不是他的,继续走向房间深处。
房间深处里有很多衣架子。
不出所料,衣架上挂着的,同样都是他莫名其妙丢失的物件。
丝袜、腿环、颈饰、小背心……
沈晚遥没有再刻意地去闻,但隔着有段距离,也能闻到上面有味,新鲜的,似乎重复弄上去不久。
这些他穿过的衣物,像什么宝贝似的,一一藏在男友父亲的房间里。
怎么说都很奇怪。
沈晚遥没搞懂裴闻川的心思,瞅着这些东西,皱起眉。
直到系统突然喊了一声。
【快躲起来!裴闻川来了!】
“!”
沈晚遥反应迅速,身子一弓,双腿抬起,敏锐地躲进了旁边的储物柜。
储物柜很小,似乎放满东西,沈晚遥蜷起来,缩手缩脚,才能勉强躲得进去。
合上的柜门有一条小缝,沈晚遥可以窥见外面的景象。
房门再次被推开,高大的人影从中走入,是裴闻川。
沈晚遥紧绷身体,瞪大圆圆的眼,睫毛轻颤,紧张地追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裴闻川提前开完了线上会议,俊美成熟的眉眼,透出几分疲倦。
西装大衣慵懒地披在宽阔的肩背,他边走,一边解开衬衫领口纽扣。
他坐在了厚重窗帘前的皮革转椅。
椅扶手旁边,放有小桌台,桌面有一包抽纸、一枚遥控器。
裴闻川拿起遥控器。
遥控器是窗帘的遥控器,他一摁,窗帘自动往两边撩开。
……沈晚遥没有看见想象中窗帘布之下的窗户。
而是看见了无数张挂在墙上的照片。
——照片里都有他。
都是他在裴江野家里玩的照片。
裴江野的家,也是裴闻川的家,毕竟两人是父子,住在同屋檐。
他在裴江野家里一住就会住好几天,照片不少。
有他刚洗完澡,披着小浴巾,湿发被白毯包起,湿漉漉地走出浴室的照片。
有他只穿了条小内裤,躺在院子的躺椅晒太阳。
有的照片,只是一扇毛玻璃。
镜头是从那面毛玻璃的外面拍。
拍到毛玻璃呈现出一双手的掌印,朝两边.分开,掌印透出粉红。
沈晚遥记得照片里当时的情况。
毛玻璃是浴室门的玻璃。
他和裴江野一起洗澡。
洗着洗着,裴江野开始……
他完全站不稳,只能对着紧闭的浴室门,抬起手臂,伸出手,掌心贴住门板嵌着的毛玻璃,以此来为此重心。
所以,手掌印才会从毛玻璃在外面的那一侧显出。
——但沈晚遥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幕,会在门外被拍下来。
拍摄者还是裴闻川。
他来裴江野家里玩过很多次,也听裴江野提起过,裴父就住在他们所在的这栋房子里。
不知是因为房子太大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从没见过裴江野的父亲。
沈晚遥那时一直以为,裴江野的父亲很老了,瘫痪在床,无法自理,甚至会被坏心眼的护工打,一直困在房间里。
所以他才见不到对方。
如今,沈晚遥看见这些照片,才毛骨悚然地发觉,裴江野的父亲,那时一直跟在他身边。
在他和裴江野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看他,偷偷拍他的照片。
哪怕他和裴江野在浴室里……时,那个看似温和儒雅的男人,也会一动不动,像绅士般,静静伫立在浴室门外,和他一门之隔,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能听得到他怎么样很大声地哭,听他怎么样被撞,然后毫无声息拍下玻璃门板印出的……
沈晚遥头皮发麻,脸色苍白,紧紧蜷在柜子里,一动不敢动,瞳孔颤抖地看着房间里的裴闻川。
裴闻川靠坐在椅背,冷白的手指摘下眼镜,狭长的双眸欣赏着这一整面墙的照片,嘴角弯起。
他从旁边的湿抽纸,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自己的右手,指节、指缝、腕骨,擦得很干净。
像是进行一场圣事前的准备仪式。
然后,沈晚遥毫无征兆看见了裴闻川,在对他的那些照片,做坏事。
奇怪浓郁的味儿逐渐弥漫而起。
这股味,他在方才的短裤、衣饰等等上都闻到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被裴闻川藏在这里的衣服会有怪味。
沈晚遥这回终于知道裴闻川是坏人,对他很坏,很坏。
他又偷偷躲在裴闻川收藏室里的柜子,很害怕,生怕被裴闻川发现。
他捂住嘴,拢住双腿,头不敢偏,泛红的泪眼连眨都不敢眨,只能被迫看裴闻川做脏事。
沈晚遥不知僵硬了多久,裴闻川一直没好。
他总归只是一个普通稚嫩的小男孩,坚持不了多久,很酸。
身体的本能,让他控制不住地动了动。
哗啦——
一声细微的物品滑落声。
不知从柜子的哪里滑下来的,一个软绵绵、冷冰冰的物件,戳住沈晚遥的脸颊。
过分柔软的颊肉,被戳出一个圆圆的大凹陷,两瓣唇都被挤向了一边,很可怜。
沈晚遥才想起柜子里不只有他,还堆砌着很多东西。
他被吸引了注意力,疑惑戳到他的会是什么东西,目光往下移,小心翼翼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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