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陆锦洲这边的事情解决后唐意舒也没多犹豫, 第二天一早就给陈瑛琳教授去了电话，接受了邀请还表达了感谢。
出门陆锦洲看见唐意舒仍在等着他，看她还背着上班常用的那个包, “今天还要去上班？”
她在公司基本上没什么东西不用去收拾, 才上手没多久也没有什么工作需要交接。
“善始善终嘛。”唐意舒笑了笑，“虽然没干几天，但还是觉得去公司告个别比较好。”
公司同事她虽然没认识几个, 但何助和林伶姐还有另外几个同事对她都挺照顾的, 一声不吭就走了成何体统。
“最后一天搭你的车啦, ”唐意舒伸出手摇了摇, 狡黠地眨了下眼, “谢谢这段时间陆总对我的照顾，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陆锦洲轻轻回握了一下, “不客气, 走吧。”
到了公司, 唐意舒看看工作过的办公室, 还有点不舍。虽然她不喜欢在公司上班但这段时间还是学了些东西的。也许以后她爸什么时候破产了她还能找个公司当个文员社畜。
林伶姐知道她这么快就要走了，还有些惊讶。唐意舒跟她大概解释了一下各种缘由，林伶拍了拍她, 叮嘱道：“演出的时候一定记得给我留张门票啊。”
“没问题, 到时候你跟着何助你们两个一起来。”
没多久唐意舒订的茶点送了过来, 是上次陆锦洲带她吃过的玉桂坊, 她觉得还不错。这家还没有外送服务, 今天这顿还是托了陆锦洲和老板有些交情，她才订上。
“林伶姐, 你把这些和茶点和同事们分一分吧, ”唐意舒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也多谢你们这么多天照顾我。”
“看这盒子就不便宜啊，还订这么多，”林伶拿起一盒看了看，“我都不知道京市还有这样的店，等会我跟别人分一分。”
跟林伶说完话，唐意舒又回了办公室。
听见推门的动静，陆锦洲抬眼，见是唐意舒，问道：“聊完了？”
“聊完了。”唐意舒心里轻松了许多，“林伶姐还说让我给她留张票，过段时间要去看我演出呢。”
闻言，陆锦洲停住了翻动文件的手，又一次抬眼：“你怎么说的？”
“当然是同意了啊，我还说要给何助也留一张呢，让他俩一起去。”
她答完，陆锦洲语气里不含一丝感情：“哦，挺好。”
唐意舒看他那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某些人是不是想要票，但是不好意思直说所以一个人在那儿生闷气？”
陆锦洲坐着一动不动。
“我怎么会忘了你，”唐意舒走近他，帮忙收拾桌上的文件，“到时候不仅可以让你现场看呢，我还可以带你去后台看看。”
陆锦洲面色这才有所缓和，点头，“到时候能不能帮我朋友留几张？就是上次带你出去跟我一起打球那三个。”
“当然可以。”唐意舒点头，答应完了又想起一茬，“小段哥是陈教授的儿子啊？”
“嗯。就他一个心肝宝贝，宠的不行。他们母子俩关系好着呢。”
宠的不行？好着呢？唐意舒挺疑惑，“我去那天陈教授可是对小段哥恨铁不成钢呢，还老怼他。”
“我们几个都该工作的都工作了，就他还是一无业游民呢。”
唯一干的正经事就是跟他合伙开的那个纹身店，说出去好歹还算有份事儿干。他们经常在一块儿玩的哥几个毕业之后基本上都遵从了家里的意思继承了家业，不论早几年多混不吝现在都是肩上有担子的人了。
也就段彦如一个人傻乐，家里也不催他干自己不想干的事随他怎么折腾。二十好几快奔三的人了每天还没个正形。这还不是宠是什么。
像他们这种稍微有权势和财力的家庭，不论男孩女孩基本上学的都是什么金融、管理类的，毕业之后不论职务大小基本上都是要去家族企业里做事的。家里孩子多的情况稍微好点儿，只要有人挑大梁剩下几个孩子如果没有去公司工作的意愿，父母基本上不会说什么。
段彦如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却没被逼着做过什么不想做的事，长大之后也是如此。
“哦，那段彦如还挺幸福的。”唐意舒点评。
陆锦洲也点评道：“你也挺幸福的。”
唐家也是只有唐意舒一个孩子，不过可能是因为程婉秋从小就把唐意舒带走了的缘故，基本上没跟公司的事儿掺和过。
不过她现在也小，才刚十八，谈这些还早。
想到这，陆锦洲朝唐意舒晃了下手机，“要我跟你爸说你离职的这件事吗？还是你自己说。”
“我自己说吧。”唐意舒想着也就是通知一下的事，也不用特地麻烦陆锦洲打电话了，正好自己也顺道回家看下她爸身体怎么样了——
“什么？”唐知伟本来好好躺在床上，等着唐意舒给他削苹果，听到她辞职的消息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
“啾啾，咱就非得去参加那个剧演吗？”唐知伟为难地看着唐意舒。
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唐知伟，唐意舒回答坚决，“嗯，我自己挺想去的，再说了我妈都欠了个人情了，我也答应陈教授了。”
唐知伟把苹果放在一边，罕见地严肃起来。
“啾啾，我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唐知伟叹了口气，拧着眉看着唐意舒，“我不知道还有多久能活，也许做手术的时候死在手术台上也不一定。”
唐意舒语气也带了点严肃，“你瞎说什么呢爸。”
“你先别着急反驳我。”
“我说的就是事实，爸也跟你摊牌吧，一回来就让你跟着锦洲去实习也不是我心血来潮，这是我早就想好的事。就算不跟着锦洲，也会跟着别人。”
“爸就是想让学学怎么管理公司，将来爸有什么意外你好接我的班。”
“咱们唐家这辈儿就一个子孙，我的意思是，公司不能到你这里断了。”唐知伟斟酌着用词，“其实你这次回来爸爸给你安排的学校也不是京市艺大，爸爸想把你安排到别的学校读管理。”
听完这话，唐意舒噌的站了起来，“我不是这块儿料，您别费心瞎折腾了。”
“到时候公司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全部做主的，你别害怕，公司还有很多董事能当决策者，再说你现在学习也不迟。”
“我不是怕我管不好，”唐意舒觉得又烦闷又无力，“我对管理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喜欢的是跳舞，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想到上午陆锦洲点评的‘你也挺幸福的’下午就变成了魔咒。两人的聊天就这样不欢而散，唐意舒和唐知伟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妥协，到最后也没商量出来个结果。
到了家唐意舒还是挺生气。她没想到唐知伟是这样的想法，如果她真的以后要去公司上班，那岂不是要一直留在国内？那远在国外的程婉秋怎么办？
感情他就是想用自己的病温水煮青蛙，再用公司套牢她。
许妄川听唐意舒说了这事儿，也挺替她气愤，“说是回来让你尽孝来了，感情就没打算让你走。”
“姐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就发现了，这国内有的家长就是恬不知耻总以为能随便干涉孩子的人生。”
“当初就是因为他工作忙，不管你和婉秋阿姨，阿姨才和他离婚的，虽然离婚之后他也去看你，但总归没有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怎么现在就觉得自己有资格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啊。”
“还让你放弃你喜欢的东西，变成他想让你变成的样子。”
唐意舒听进去了这番话，却还是皱眉看向许妄川，“这话不是你该说的。”
知道不该这样妄议长辈，许妄川识趣地闭了嘴，“我不说了，反正我也是为你好。”——
隔天清晨，唐意舒早早地洗了把脸，化了个淡妆。昨天夜里她没怎么睡好，黑眼圈需要遮一遮。
今天她跟陈瑛琳教授约好了要去剧团。
虽然今天是周末但时间不等人，她必须马上加入训练，也不知道剧团那边有没有开始排练。如果开始了她还要花些时间和功夫赶上前面的进度，才能和大家追平。
下了楼，唐意舒简单收拾了一下下了楼，陈瑛琳教授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倒不是因为她架子大还让陈教授过来接她，而是从陈教授家到剧院的路刚好跟她家顺路，昨天顺口聊到这里，陈教授就说到时候过来接她。
三步并作两步上了车，唐意舒才注意到开车的是段彦如。
“小段哥，原来你是今天的司机啊？”
段彦如发动车子，“主要是我妈年纪大了，不放心她开车，我不是正好也有空。”
后座的陈瑛琳教授脸一黑沉着声，“你说谁年纪大呢。”
“您呗，您不自个翻开户口本看看？忘了哪年出生的了老太太？”段彦如逗她。
唐意舒暗自感叹，看来上回陆锦洲说的没错，他们母子俩关系还真挺好的。
一路开到剧团，唐意舒搀着陈瑛琳教授下了车往里走，倒是段彦如‘嘿’了一声，“你俩整的还挺像母女的，感情就我多余。 ”
“你不走啊小段哥？”唐意舒挺尴尬。
她还以为段彦如送完人就要走呢，难道还要跟着她们进去？
陈瑛琳也纳闷，“以前你不是送我到门口就走？”
段彦如煞有介事地解释，实则什么也没解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我今天不仅要进去，还要观摩呢。”
22 ? 第 22 章 ◇
◎ ◎
三人一起进了剧团, 进去的时候其他人正在练功，这些人跟陈瑛琳都是老熟人了，有好些都是后辈, 都停下跟她微笑点头算是打招呼。
陈瑛琳带着唐意舒去找了负责芭蕾舞团的团长王安, 说明了唐意舒的情况。
王安团长也是早些年毕业于京市艺大的芭蕾舞大师，现在在舞团里担任团长这一职务，也是全国舞蹈协会里响当当说得上话的人物。
王安上下打量了几眼唐意舒的体型和比例, 再看看气质, 越看越满意, “这孩子条件不错, 可我看着挺满意。”
“那可不, ”陈瑛琳也笑了，“这孩子是早些年我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的女儿, 当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是吗？”王安也露出笑容, “那这么看, 她还是我‘师妹’的孩子了, 我可要多多关照。”
王安上学的时候陈瑛琳还在舞团跳舞，没有退休。虽然没有在学校教过他，但王安毕业后和陈瑛琳教授进了同个舞团, 也算小小地‘师从’过陈瑛琳。
“王老师, ”唐意舒赶紧上去握手, 并努力保证：“我一定努力不让您失望。”
“小唐, 你既立下这样的承诺, 我今后可就看你表现了。”
陈瑛琳又问，“那她什么时间过来合适？”
“带东西了吗？练功服和鞋子？”王安大有让她现在就去训练的意思。
唐意舒点头, “带了的。”
她心思细, 怕赶不上进度所以来的时候就装上了练功要用的衣服鞋子。就算王安团长不提, 她今天还想留下来看看团里其他人的情况，现在能直接留这儿练习当然好。
见她准备的周到，王安顿觉这小姑娘甚得他心。
具体的排舞事项不归王安团长管，而是归团里另一个老师管，所以陈瑛琳就带着唐意舒简单和王安聊了两句便领着她往练功的地方走。
这回陈瑛琳没多留，和几个负责管事儿的人说明了一番情况，就留着唐意舒一个人和她们熟悉。
简单交流过后，唐意舒大概了解了情况。她们现在排的舞叫《云·鹤》，过段时间要在剧场演出，但舞团里的一些舞者们那段时间恰好要出国访问去，于是人手就不够了，这才有了唐意舒进来的机会。
了解了来龙去脉，唐意舒谦虚地向那些老师们打招呼，“那这段时间就请前辈们多多关照了。”
……
练了一会儿基本功热身，唐意舒也差不多把屋内的人员打量了个清楚。这里的人年龄都比她大上不少，但大部分人对她都挺和善，没有因为她是个新来的小姑娘就欺负她，都挺和颜悦色。
只是有一个女人有些面色不善，两人有过一次眼神相遇，唐意舒报以微笑，她却撇开脸没吭声。
趁着休息时间去厕所，唐意舒小心翼翼地问了带她的老师，“有个长头发、皮肤有些黑的老师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哦，”那老师洗着手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本来她想让她侄女过来补这个名额呢，她侄女好像跟你差不多大，也是学芭蕾的。”
“不过你不要担心，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她要是找你事儿你也可以跟我说。”这老师语气挺庄重，“咱们团里是绝不允许勾心斗角耍小心机使绊子的，一经发现会严肃处理，她不敢的。”
唐意舒点头，“谢谢老师。”
这种事情还真挺难办的。
因为说实话，唐意舒知道自己也是走关系进来的，并没有资格去指责想把侄女塞进来的这个姑姑。她也不怪人家不喜欢她，如果没有她进来的也许就是人家侄女。
现在唐意舒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不跟她打照面，减少正面冲突。虽然这老师说有什么事会严肃处理，但她连舞团的团员都不是，只是临时来补名额的，也就别指望大家会都站在她这边了。
暂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唐意舒又回去接着专心训练了。
这边陈瑛琳找到在剧团里到处乱逛的儿子，颇为惊奇，“刚才你说四处转转，还真没走啊？”
“那小姑娘呢？”段彦如往她身后瞅。
陈瑛琳朝练舞房那边努了努下巴，“这不，立马上岗了。”
“你小子，看上人家了？”
陈瑛琳试探地问，“我以前过来也没见你这么殷勤地留下陪我，你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
“哪能啊妈，”段彦如有点哭笑不得，“我可不敢，我是替人当护花使者呢。”
“替谁啊？”
“陆锦洲那小子呗，”段彦如觉得挺逗，“他知道今早我要送你俩过来，特意跟我说让我在这儿等着，说到中午带着我跟这姑娘一起出去吃饭呢。”
“再说好久没跟他一块吃过饭了，这不逮住机会宰他一顿。”
“陆锦洲还说吃完饭要跟我一块儿回店里看看呢，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活儿他就接了，正好手痒。”
陈瑛琳内心的八卦之魂也燃了起来，她算是看着陆锦洲这孩子长大的，还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动过心呢。
“他喜欢人家意舒啊？”
段彦如斟酌字句，“他自己也没说，就说是看人家小姑娘刚回来人生地不熟的，她爸也拜托过他多照顾照顾人小姑娘。”
“不过我觉得有那么点眉头，没准能成。”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陈瑛琳若有所思地点头，话头又拐到段彦如身上，“你看看人家锦洲这孩子，事业有成，现在终生大事可能也快有着落了，就你，每天招猫逗狗没个正形，八字也没一撇。”
“嘿，打住啊老太太。”段彦如听着就觉得头疼，“再说就不可爱了啊。”——
唐意舒从剧团出来的时候，正准备给陈叔打个电话来接她，却看见段彦如在门口还没走。
“小段哥，你怎么还没走？”唐意舒觉得纳闷儿，“陈教授还在里面？”
段彦如指了指她，“等你呢，陆锦洲说请咱俩吃饭。”
到了吃饭的餐厅，唐意舒见陆锦洲身着一件黑色休闲衬衣，简单的西装裤坐在窗边，正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打火机。
察觉到目光，陆锦洲侧着脸，正好和唐意舒的目光撞上。
也许是看惯了穿西装时凌厉的他，现在穿着私服的模样让他整个人显得更柔和了，连他的眼神唐意舒都觉得没什么侵略性，反而更深邃温和。
不知怎的，唐意舒的心跳就漏了一拍，同时也有点理解为什么会有‘美色误国’这个词儿了。
强装镇定和段彦如一起走进餐厅，唐意舒翻着菜单，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都还没请你吃饭，就又吃上你请的饭啦。”
“请他吃饭，刚好知道你也在，”陆锦洲声线平平，“就带上你了。”
段彦如在一旁看着内心嗤笑：还装呢，明明请他吃饭才是顺便，这什么人啊，就爱装腔拿调。
三个人各自点了要吃的菜，陆锦洲低声询问唐意舒，“下午有空吗？”
唐意舒：“有事吗？”
陆锦洲言简意赅：“你不是说想去纹身店看看。”
段彦如在一旁看的更是目瞪口呆。
他还以为陆锦洲是想起店里的生意了要过去看看，感情是人家唐小姐想过去看看，他陆锦洲才肯赏脸过去一趟。
“真的吗？”唐意舒语气带了点儿激动。
但挣扎了一下她还是拒绝了。她确实挺想去看看的，但下午她还得去剧团排练去。今天是第一天过去，下午就请假实在有点不像话。
陆锦洲闻言，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这样啊，那改天吧。”
“正好我下午也有点事，就也先不去店里了。”
段彦如：？？？还是人吗你？
23 ? 第 23 章 ◇
◎ 已经在整理之前的大纲和思路了，很久没写再复更挺困难的，这两天会尽快恢复更新，到时候这些章……◎
《云·鹤》这个节目的排演紧锣密鼓地进行, 唐意舒每天忙的“两脚只着地”，训练量一下就上来了，本来就瘦的身子更是愈发抽条薄瘦。
不过对此她倒没什么怨言反而还挺高兴, 这些掉的称都是她流的汗。
她跟唐知伟仍旧没在她未来到底走什么道路这个问题上探讨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答案。
“你看看你, 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唐知伟心疼地给唐意舒夹菜，“快多吃点。”
唐意舒哭笑不得，“爸, 上台还得控制体重呢。哪儿能多吃啊。”
唐知伟逮住机会见缝插针道：“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还要控制体重那不如不跳了……”
放下碗筷, 唐意舒平静地看着唐知伟, “你要是再说今天这饭没法吃了。”
唐知伟立马服软, “好好我不说了，继续吃吧。”
而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没再提过这事, 也算是相安无事地吃了顿饭。
吃完饭, 唐意舒关心他爸的手术, 问道：“爸, 和医生确定好手术时间了吗？”
“日子已经确定好了，我这段时间养养身体，那个时候专家也刚好从国外飞回来。”
唐意舒默默把唐知伟说的日子记在心里, 又叮嘱道：“医生让你养身体你就养, 不要天天过度工作, 劳累伤神。”
又说了几句让他好好休息的话, 唐意舒觉得时间也不早了, “爸，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唐知伟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 只支支吾吾地看着她。
“有事就说。”
“你妈妈最近还好吗？”唐知伟这时脸上倒显出一些难为情来, 已经有了皱纹的面庞涨红，“你回来我还没问过你妈近况，你最近有给你妈妈打过电话吗？”
唐意舒很少见到唐知伟这幅模样，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还是说出了实情。
“我妈挺好的，在那边已经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前两天我给她打电话两人还商量着要一起去趟意大利，去米苏里纳湖附近度假一段时间。”
唐知伟的脸色迅速颓了下去，嘴里喃喃：“那挺好的…挺好的…”
见他这幅模样，唐意舒也叹了口气，“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别太执着了。”
从离婚到现在，唐知伟都没有萌生过再娶的念头，倒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只是他心中始终没有放下程婉秋，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她们娘俩。
可他内心也隐隐有过期盼，也许他们能再次走到一起，重新成为一个三口之家。
“啾啾，是爸爸对不起你……”
早些年唐知伟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对家庭过问甚少，和程婉秋因为工作和家庭无法平衡而不断争吵本就耗尽了他们的感情，但真正令唐知伟难以启齿的是──唐意舒曾经因为他的疏忽而受到过伤害。
那天本来是约定好了他下班之后去接唐意舒放学，可工作忙的晕头转向，他竟然忘了这件事，再次接到女儿的消息时，唐意舒正躺在医院里。
唐意舒醒来之后，他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太久没去接唐意舒，年幼的她背着书包等爸爸来接，却无意间看见了一场绑架案，机智的小唐意舒偷偷拨打了报警电话，却在看见歹徒开车欲走时没沉住气冲了过去，没有自我防范意识的她被歹徒一刀划伤……
如果他早点过去接她，唐意舒就不会受伤。程婉秋也不会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唐意舒哭着跟他说离婚。
幸亏当时有一个路人经过，附近的警察也及时赶到，否则唐意舒现在能不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面前还两说。
作为一个丈夫，没有给够妻子足够的安全感，作为一个父亲，没有给够孩子足够的陪伴，唐知伟在家庭这方面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爸，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你安心养病吧。”唐意舒突然又觉得对唐知伟说刚才那些话太残忍了，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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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忙着排练，唐意舒都有些忘了许妄川还在她家住着。
她倒是给了他些钱，这段时间还有做饭阿姨会过来每天做饭，最起码是饿不死的。
她决定带许妄川出去吃一顿，提升一下生活水平，顺便展示一下姐姐的“关爱”。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许妄川夹着三文鱼刺身，假装听不懂：“这不刚出来吗？”
“你什么时候回你在国外的家，”唐意舒毫不留情地点破他，“再说你学校假期都快过完了吧。”
“你爸过两天要带着我妈去度假，你正好跟着蹭一趟吃喝玩乐。”
许妄川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你要赶我走。”
唐意舒叹了口气，“我最近多忙你也看见了，况且我马上也开学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倒真不是唐意舒想赶许妄川走，两个人都有一堆正事要干，他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闲”是怎么回事儿？
“姐，要不你在国内帮我找个高中上吧。”许妄川狠了狠心做了决定，“我挺想留在国内的。”
唐意舒被许妄川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折磨得头疼，“你跟你爸商量好了再来跟我说。”
“行，我肯定说服我爸，”许妄川信心满满：“我爸早不想要我了。”
唐意舒：“……”
“话说，姐，你最近好久没跟隔壁邻居见面了吧。”
唐意舒想了想，“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不过最近我们见面确实少了。”
她也就刚去剧团那天跟段彦如陆锦洲一块吃过一顿饭。后来陆锦洲要上班，唐意舒要练舞，两个人生活轨迹截然不同，碰面的机会都少的可怜。
许妄川贼眉鼠眼的，凑近唐意舒小声说：“昨天你没在，我出去扔垃圾的时候，看见有个女的进他家了。”
“那女的长的还挺好看的，”许妄川说完又赶紧拍马屁，“不过没你好看。”
不知怎的，唐意舒心里有点不爽，但她很快压下这份不快，平静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女的去就去呗。”
“姐，你就没反应啊？”许妄川瞪着大眼观察她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会有所动容呢。”
“我能有什么反应，别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妄川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我还以为陆锦洲喜欢你在追你呢。”
闻言，唐意舒的内心如同风起云涌，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她心底蔓延翻滚，面上却强装镇定：“你别瞎说。”
24 ? 第 24 章 ◇
◎她是个有点自私的人◎
世界上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一旦你的好姐妹跟你说“诶我觉得那个男的好像喜欢你哦”你就会不自觉地对这个男生多一些注意, 开始分析发散一些他的行为和话语。
躺在床上拽着被角，唐意舒想，虽然不确定陆锦洲到底喜不喜欢她, 但这段时间他们相处下来, 最起码陆锦洲并不讨厌她，甚至还蛮照顾。想着想着，她甚至开始思考那个来陆锦洲家里找他的女人是谁。
苦思冥想思维发散到半夜, 唐意舒才回过味儿来, 是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右脚先踏进的家门才会被许妄川那番没头没脑的话所困扰。
唐意舒把锅全推给许妄川, 盖好被子终于在后半夜安稳进入了梦乡。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挂上了两个黑眼圈。
她简单用遮瑕膏遮了下, 化了淡妆拎着包就准备出门赶去剧院排练。
说来也怪, 他们两个那么多天没打过照面，偏偏在许妄川昨晚刚说过“他不是喜欢你吗”然后她自己胡思乱想到了半夜的第二天早上, 在门口碰到了陆锦洲。
唐意舒颇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眼神忍不住左右乱瞟。
倒是陆锦洲神色如常跟她打招呼。?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而后是沉默, 只能听到电梯不断下降的声音。
唐意舒有些尴尬地后撤半步，咳嗽了一声。
“你是不是瘦了？”陆锦洲瞥她，“训练很辛苦？”
说到训练, 唐意舒点点头, “是有点。”但她眼睛亮亮地挂着笑：“不过我很喜欢这个节目, 当然要好好跳啦。”
“挺好。”陆锦洲言简意赅地点评, “没白放你走。”
提起这茬儿, 唐意舒又蔫儿了，“陆总, 前两天你还说我是生活在幸福里, 现在我马上就不幸福了。”
陆锦洲看向她, 不解挑眉。
“这回我爸是有备而来，他不想让我再跳舞了，说当个兴趣爱好还能成，要我回家继承家业呢。”
“你知道的，我不懂，又不会，也不感兴趣。”
唐意舒是真的沮丧：“我最喜欢的就是跳舞，他老想强迫我干别的，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独生女。”
她这个时候想起段彦如，突然挺羡慕他，也佩服陈瑛琳教授。
电梯到了一楼，陆锦洲吐出句话：“老派。”
唐意舒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其实一个公司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非要从儿子女儿中选择一个继承人，如果子女并不擅长，完全可以找更专业更有能力的人来胜任重要职位。放任不合适的人在重要职位，只会把公司搅得一团糟。
无非就是需要内心权衡，公司是跟自己姓氏更重要，还是做大做强更重要。
“要是能请你去我爸公司上班就好了。”唐意舒忍不住发出感叹。
陆锦洲唇角极轻地勾了下，“我很贵的。”说罢留给唐意舒一个背影，径直开车去了。
唐意舒冲着他的背影切了一声。
脑子却开始不受控制地联想，她是个有点儿自私的人，要是陆锦洲真喜欢她就好了，她就可以把所有的麻烦事都推给他了。不论是公司，还是她不敢一个人承担的唐知伟的仍未可知的手术结果。
25 ? 第 25 章 ◇
◎这小姑娘，是个懂事儿的◎
到了剧团唐意舒也没空想那么多事了, 她今天起的本身就有些晚，紧赶慢赶才没迟到。她先去更衣室换上自己的练功服，又换上练功的足尖鞋就准备开始基本功热身。
她手刚扶上把杆准备开始压腿, 余光瞥见有个人朝她走过来。
是那个因为没能把侄女走后门塞进来而对她颇有意见的女人, 叫余秋霜。
“大早上的，也没什么精神，你新来的不帮大家买杯咖啡喝喝？”
唐意舒停下动作站好, 问：“余老师您想喝什么？”
“城西有家店, 咖啡做的很不错, 但是没有外送服务, 劳烦你去帮大家买几杯吧。”
余秋霜装也不装, 直接把“我就是针对你”写在了脸上。
唐意舒环顾了四周，上次说有事直接找她的那个老师今天并没有来, 她依稀记得那个老师今天好像有事请假了。怪不得无数人前几天都挺安生, 今天一大早却来找她麻烦。
其他人或许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也或许是注意到了但不想淌这趟浑水, 总之并没有人过来帮她说话。
稍作思考，唐意舒笑着点了头，转身就出去了。
余秋霜没有想到唐意舒这么好说话, 不过她挺满意唐意舒的态度, 也省的她多费口舌。于是她拿出手机打算跟侄女报信, 也算是小小地为她出了口恶气。
没想到五分钟不到, 唐意舒就转身回来了, 身上的练功服都没脱，身后还跟着个人。
是王安团长。
余秋霜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唐意舒这么莽撞, 事情做的这么绝。
王安的脸色很严肃, 看向余秋霜，“我听说你让她跑到城西去买咖啡？”
“这不是胡闹吗？你也算是团里的老同志了，怎么给年轻人做表率的？欺负新人，训练时间还玩手机？”
余秋霜咬紧了牙关却无从辩驳。?她实在没料到唐意舒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敢直接去找团长，而且团长还不给她留一点面子当众训斥了她。
心头涌上的尴尬和难堪包围着她，她已经可以设想团里的其他人会怎么在背后议论嘲笑她了。
见余秋霜没有再反驳，王安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这件事到此为止，按照规矩该扣工资扣工资，该受罚受罚，以后不要让我听到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王安转过头看向全部人，“听到了没有？”
在场所有人连连点头，生怕触怒了他。
王安又简单安慰了唐意舒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余秋霜立马怒目圆瞪。
唐意舒倒也不怕她，她敢做就敢承担后果。
从刚才余秋霜针对她开始，她就迅速在脑海里设想了各种对策，最后索性直接去找了王安团长。
第一次挑衅就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以后会省去很多麻烦。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不太好，在某些人眼里她基本上就是上学时期学生眼里的爱告状的小人。
但她觉得，她被“校园霸凌”为什么不能告老师？有人给她撑腰干嘛要傻撑着挨欺负？
余秋霜怒火中烧，但也自知刚挨过训不好再造次，只狠狠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旁边有人去拉她小声劝着她，这才作罢。
———
这段插曲过去以后，趁着中间休息唐意舒在微信上跟杨望吐槽了这件事，诉说“弱小”的自己遇到的第一次workplace bullying。
杨望适时提点她，第一次遇到职场霸凌是跟我陆锦洲去饭局那趟，当时有个油腻员工加什么总要揩她油来着。
她纠正杨望，那次是职场潜.规则，跟bullying不一样。什么总唐意舒已经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当时陆锦洲替她出头的时候，就，还，有点小帅，并且尊重女性这点还蛮加分，以后应该会是个不错的男朋友。
唐意舒想着想着，突然向杨望发出了一个大胆提问：她跟陆锦洲有没有可能？
首先陆锦洲长的不错，虽然有的时候爱对她冷嘲热讽，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好人。学历高又能力强，卑劣一点想跟他在一起公司的事也有人管，不用她操心，陆锦洲家里也家大业大，也不用担心他觊觎财产。
这么列完，唐意舒觉得陆锦洲真还挺不错，或许真的可以和他试一试。
听她设想完，杨望发出了灵魂一问：你凭什么认为他愿意跟你在一起？
这倒真是把唐意舒整沉默了。
倒不是杨望打击她，也不是唐意舒不优秀，只不过他一个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她是连初恋都没有过的准女大学生，两人相差七岁，是道不大也不小的鸿沟。交友圈，职业，或许还要加上感情经历，都是年龄给他们设置的障碍。
配陆锦洲的，应该是黎妍那种年龄相仿的成熟女性。就算不是黎妍，也不该是她。
“很好，你成功打消了我这个不理智的念头，差一点我就要对陆锦洲甩出婚前协议了。”唐意舒长舒了一口气，“恭喜你挽救了一名失足少女。”
现在她连昨晚许妄川说陆锦洲可能有点喜欢她的话也全然抛之脑后了，什么喜欢？这明明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如果别人拜托让她照顾一个小她七岁的十一岁男孩，她估计也会对他无微不至。
证据就是别人没有拜托，自己从国外跑过来的心碎高中男孩她也收留了，虽然没有无微不至但最起码仍然在呼吸。
许妄川：“。”
“那我爸那边到底要怎么摆平？”唐意舒愁掉一根头发。
杨望调侃道：“如果你不介意，或许现在让你爸找第二春生个二胎再重新开始培养也不是不可能。”
“我倒是想，我和我妈都已经move on了，就我爸一个人还不肯向前。”
杨望不赞同，“如果我害得女儿差点死掉，那我肯定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是需要时间来开解自己的，怎么可能再来一个孩子。”
杨望也知道唐意舒小时候的事，还曾经向她展示过伤疤。
“对了望望，我想去纹个身。”唐意舒顺便说起来了就一块分享了，“那个陆锦洲还会纹身呢听说技术还不错。”
“盖那个伤疤还是当叛逆少女啊？”杨望疑虑：“你们跳舞的是不是不能有纹身。”
唐意舒伸出指尖摸了摸胸口那处伤疤，有淡淡的触感，“纹个小小的，而且这本来就是轻易看不到的地方。”
她之前在国外时也看到其他舞者身上有纹身，一般上台前都会用遮瑕盖住或者找胶带绷带之类的遮住。
聊完天，唐意舒跟杨望说自己得继续排练了，却没立马放下手机，而是找了家评分和价格都不低的咖啡店，默默查清了人数点了喝的。
饮品很快送来，唐意舒拎着，颇有礼貌地给每个人都送了过去。当然，她还是给了面子的，余秋霜也有份，只不过唐意舒没有亲手给她。
“早上的事情实在抱歉影响大家训练了。”唐意舒抱歉地冲大家笑了笑。
早上闹的那出让大家都不敢靠近她，她毕竟是新来的。刚来就给了老同志下马威，她要借着今天这回请客多少缓和下关系。
虽然不至于亲亲热热，但最起码也没有一触即发的那种剑拔弩张之感。
当然，这里不包括余秋霜。
果然，有人就笑着打圆场：“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以后大家和和气气努力训练就好了。”
团里其他人也不是没有眼睛，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这余秋霜为什么找唐意舒麻烦她们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不想掺和进去。
早上那出打了余秋霜的脸，让她们有些同样身为老同志的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现在唐意舒主动地找了台阶，她们便就坡下驴。
同时，团里的大多数人心里也有了判断：这小姑娘，是个懂事儿的。
26 ? 第 26 章 ◇
◎养它千日，用它一时，你倒心疼了？◎
舞蹈练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虽然还没有彻底排完，但为了更准确地找清楚这段时间每个成员的问题所在，下午的练习决定让各个成员分别展示, 所有成员一起点评存在的问题, 以达到精益求精的效果。
前面好多人都已经展示过，接下来就是她了。
这个节目虽说是群舞，但为了突出每只“鹤”的特点, 丰富整个表演的故事性, 《云·鹤》的选曲变奏相当之多, 唐意舒作为一个刚来的新人, 也分到了一小小部分。
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 唐意舒开始随着音乐进入状态。
其实之前排练的时候，其他人就能感觉出唐意舒的功底相当不错。速度、旋转、跳跃这些都是基本的, 更重要的是对作品艺术性的理解和对细节的处理。
只是在简简单单的练习室里, 没有舞台布景和灯光, 乘着音乐唐意舒身姿舒展, 修长的身体线条蕴含着美感，脚背和腿又直又稳，每一次起跳、落地都轻盈而稳健, 没有一点碎动作。
更不用她逆天又完美的身材比例。
每个不同的节拍里都能感受到她舞蹈情绪的变化, 平静、欣喜、哀伤和坚韧。
当音乐停下, 掌声雷动。
在搞艺术的这些人眼中, 能力和天赋才是能折服她们的关键所在。
“真是后生可畏啊。”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
被专业的人士夸奖的感觉让唐意舒很是开心, 她鞠躬致谢，“有什么需要改正的, 还请前辈们多多指教。”
她坐到地上歇了会, 喝了口水, 擦了擦汗继续看别的老师表演。她旁边的人笑着夸赞道：“你的水平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和你个人的努力都缺一不可啊。”
虽然很残酷，但舞蹈这个东西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从入门开始，形体和身材比例基本上就宣判了一个人的上限，更不用提更为高深的对舞蹈细节的理解。当然空有天赋也是不行的，能跳到唐意舒这种水平的，一定是从小就开始练习。
也有几个人都冲着唐意舒笑了笑，以示友好。
只剩余秋霜一人恨的牙痒痒。她只以为唐意舒是走后门进来的，水平不一定会比自家侄女高，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所有人都展示完后，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商讨了一下整体细节，修改了一下舞台走线让表演效果呈现的更和谐。
收拾完东西出来，唐意舒惊讶地看见段彦如等在门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等了有段时间了，等你下班请你喝茶呢。”
“不是请我去局子里喝茶吧。”
唐意舒觉得还挺稀奇，打趣道：“我是上辈子拯救世界了？”
“不是你拯救世界了，估计是我上辈子让陆锦洲给我当牛做马了，这辈子得反着来。”
唐意舒心下了然，原来这回又是陆锦洲做东。
“走吧唐小姐，他还没下班，小的先领您过去。”段彦如学着电视剧里的奴才甩甩袖子弯腰作揖。
段彦如开车把她带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距离市区有段距离，不过风景相当不错，类似于之前他们一起去的那种庄园，不过面积要更大些，刚才开车从北边绕进来的时候唐意舒还看见了个马场。
“要不是看见这里真的有处场地我知道你是带我来玩的，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带到荒郊野外杀人.抛.尸。”
段彦如一撇嘴，“我哪儿敢，你爸不得把我片儿喽做成肉片汤。”
“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吃喝玩乐的地方？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儿。”唐意舒下了车，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伸了伸腰。
今天天气不错，天气也逐渐凉爽起来了，天空碧蓝，白云晕成大块大块的团，像是蓝色背景的画板上泼了桶白颜料。
段彦如挺骄傲地仰起头，“京市哪有我们不知道的地儿。”
“别看陆锦洲这么一本正经，京市大部分吃喝玩乐的地方，尤其是酒吧，都是他带我探索的。”
“你知道我们俩合伙开了一个纹身店吧，当初就是他的主意。”
当时他俩还都是小年轻，段彦如就是学艺术的，不过和他母亲截然相反学的是绘画，陆锦洲作为拥有八个家教依然游刃有余的学神，就跟不用说了。
当时段彦如有个叔叔相当摇滚文青满身纹身，开着一家私人纹身店。俩人都去跟小叔叔学了段时间纹身，一合计自己也开了店，时间越来越长技术也越来越高超。最重要的是两人对绘图和图案设计有着相当高的审美，渐渐地也在小圈子里相当有名。
不过陆锦洲干了段时间就没干了，他去了公司上班，这也只是他众多爱好中的一个。
陆锦洲可以说是言情小说男主般的存在，上学时候成绩赫然前列，玩儿的时候也是毫不含糊，研究纹身，打拳击，甚至还玩过一段时间赛车，不过他的母上知道后差点心脏病发作，于是赛车生涯画上了句点。
这都是他无聊时消遣的方式。
就，非常的健康。
他们这派人是家里有人管着，家风正，再玩也不会出格，圈子里也有大把大把的腌臜事，玩女人的，玩男人女人的，嗜赌成性的，甚至还有飞.叶子的。
总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钱人的“江湖”水更深。
说起纹身，唐意舒思考了一个问题：“都说医者不自医，你们会给自己纹身吗？”
“别跟我妈说啊，”段彦如神秘兮兮地：“我妈不让我搞，其实我偷偷纹了一个在身上。”
他掀开衣服给唐意舒看了一眼，那是一个莫比乌斯环，中间纹着三串数字，唐意舒仔细端详了一下而后猜测那应该是他们一家三口各自的诞生日。
“至于陆锦洲身上有没有…你自己问他吧。”
“干嘛呢。”陆锦洲的声音打老远传过来，懒懒的。挺欠揍，“光天化日耍流氓呢。”
估计是一下班就过来了。陆锦洲身上还是着正装，黑色衬衣和西装裤，双手闲散地插兜迈着长腿朝她走过来，好像是理了发，短而利落的黑发让他少了几分严肃添了些许随性。
唐意舒挪开目光，双手做投降状，眼神无辜带笑，“是他先动手的。”
段彦如放下衣服，泫然若泣，“是……是她逼我……我才……”
陆锦洲给了段彦如一脚，“吃饭去。”
“不吃了，人给你安全送到了，算是赔罪。”段彦如摆摆手相当识趣，“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段彦如说走就走，留也留不住。唐意舒跟在陆锦洲身后，“你整天支使小段哥，他不生气啊？”
“他心虚。”
他家的住址是段彦如告诉黎妍的，之前来过一次还不肯罢休，这两天黎妍又有事找上了门。
段彦如自知理亏只好当牛做马。
陆锦洲带着她穿过一条长廊，拐过弯后首先映入唐意舒眼帘的就是一汪清澈的大湖和绿草地，能看见不远处有人在打高尔夫，另一个稍远些的地方是围起来的马场，里面有人在骑马。
到露天餐桌边坐下，还没等点餐，就有服务生用精致骨瓷金边双层点心架送了甜品来，还有两杯咖啡。他刚放下，后面又有服务生过来送点心，这次是中式的，有桂花酥、绿豆饼等等，配了一壶庐山云雾茶。
“还没点就上啊？”唐意舒啄了一口茶，茶香醇厚，口齿生津。
“别空腹喝茶，先垫些点心，”陆锦洲把白瓷盘推向唐意舒，“尝尝这个，内馅是豆沙，和这庐山云雾很配。”
见她吃下肚，他又解释道，“我来之前打过招呼了。”
这里是他一个朋友开的，当年他也算是小小入了股，想放松的时候就过来这里骑骑马看看风景。
他知道唐意舒喜欢吃甜品，自己在家也会试着做，但又思及上次带她去玉桂坊吃的中式糕点她也蛮喜欢，就都准备了。
“等会吃完能不能去骑马啊？”唐意舒放下手中的叉柄，目光望向远处的马匹。
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光，她也好久没骑过马想重温一下，小时候她还得过马术比赛的奖杯呢。
陆锦洲点头，“当然。”
简单吃了点东西，唐意舒就被服务生领到了马厩处选马匹。看来看去，她觉得那匹白色的特别顺眼。服务生适时补充道：“这匹马是陆先生养在这里的，品相不错脾气也温顺，每个见过它的人都夸呢。”
有了buff加成，唐意舒看它更顺眼，牵着它出了马厩，站在马场入口等着陆锦洲。他今天穿的衣服不方便，在这里有寄存的便服便提出要去换件衣服。
没过多久，陆锦洲穿着轻薄的t恤和运动裤朝马场走过来，毫不意外地看到唐意舒牵着的那匹马。
“这是你养的？”唐意舒摸摸马头，毛发光亮又柔顺，“很漂亮。”
陆锦洲颔首：“谢谢。”
唐意舒牵着马绳，问道：“你不骑吗？”
“一匹就可以，我教你。”
唐意舒气笑了，“谢谢，我拿过马术比赛的奖杯。”
“那你教我骑。”陆锦洲语气语气相当无辜又理直气壮。
两人进了马场，唐意舒没让人扶，率先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陆锦洲跟在她身后翻身上了马。
两个人挨得有些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为了掩饰紧张，唐意舒摸摸马头，强装镇定，其实心脏早已如擂大鼓，“辛苦你了小马，要怪怪你爸。”
陆锦洲在后面轻笑了一声，“养它千日，用它一时，你倒心疼了？”
27 ? 第 27 章 ◇
◎不像陆锦洲，让她猜不透◎
两人也没有跑马, 就慢慢地让马散着步。
刚开始唐意舒还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
虽然陆锦洲坐在她身后，却极有绅士风度。除了刚上马没有稳住身形的那一会儿, 一直都刻意和唐意舒保持着距离, 不会太远但也不会太近让唐意舒感到不适。
马场上倒也不是没有两人共骑一匹的，但都是情侣居多。
其实有一刹那，唐意舒很想问问许妄川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锦洲对她的举动, 像是两个人之间的暧昧。
可她连初恋都没有过, 不懂什么是暧昧, 更想急切地确认对方的意思。
但到底是小姑娘脸皮薄, 她怕得到个否定的答案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她心中情绪翻涌, 脑子里一团乱麻。
“唐意舒？”陆锦洲带着些疑惑的声线传到她耳边。
她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头种种, 偏过头问：“怎么了？”
“在想什么, 这么入神。”
连他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
“没什么。”
陆锦洲没有再追问, 而是换了个话题, “在舞团呆的怎么样？”
“还不错。”唐意舒自我感觉良好。
“是吗？”陆锦洲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有没有人欺负你？”
唐意舒想起余秋霜的事情来，便把余秋霜让她去买咖啡这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 最后补充了一句：“所以严格来讲是我把她欺负了。”
听完, 陆锦洲轻笑了一声。
也是, 他白替她担心了。
这小姑娘的性子, 向来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前几天黎妍又来我家找过我一次。”陆锦洲慢条斯理地解释, “哦，对了, 当时好像还被许妄川撞见了。”
原来那天许妄川跟她说有个女人进了陆锦洲家, 说的就是黎妍。
陆锦洲揉了揉眉头, 颇有些烦躁，“余秋霜的侄女也是她那个小圈子的，所以她们都知道你去了舞团。”
“她以为是你来找了我，让我托的段彦如这层关系才进去的。”
听到这里唐意舒忍不住吐槽，“那她去找你干嘛？让你重新把我换下去啊？”
“怎么不去找小段哥。”她觉得黎妍还挺好笑。
她要是真想帮小姐妹出力应该直接去找小段哥，而不是晚上跑到陆锦洲家里告状。没准儿还梨花带雨哭哭啼啼。
“本来也不是我把你弄进去的。”陆锦洲纠正她。
“我解释了，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不过她不太信。”
唐意舒嗤笑一声，她能信就有鬼了。黎妍本来就不喜欢她，再加上小姐妹的位置被顶替了，肯定怒火中烧，什么罪名都想往她头上安。
“不过你做的很好。”
陆锦洲突然抬手，大掌拂过唐意舒的发顶，轻轻揉了下，似安慰似鼓励，又带着丝温柔。
“被人欺负了就该欺负回去。”
唐意舒猝不及防被摸了头表扬，红晕渐渐从耳垂爬到了脸上，嘴里不怎么情愿地嘟囔，“又不是小孩，干嘛摸我头，再说你又不是我爸。”
搞的跟哄小孩子似的。
陆锦洲一本正经回她，“我是你的长辈。”
“那我以后叫你陆叔叔怎么样。”唐意舒挑眉，挑衅一样。
陆锦洲屈起指节抬手弹了一下唐意舒头顶。
虽说他比唐意舒大不少，但叫叔叔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被警告的某人丝毫没有愧疚之情和悔改之心，继续口无遮拦，“陆叔叔，我问你个事呗。”
陆锦洲无可奈何，“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照顾啊，”唐意舒挺有自知之明，“一开始咱俩还不对付来着。”
沉默了两秒，陆锦洲挑选了一个比较官方的回答：“你爸托我照顾你。”
听到这回答唐意舒抿着嘴，心里沉沉的。他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别人拜托他，他也会对其他人这么好吗？
唐意舒咬咬牙，有点不爽。
她并不是扭捏的人，直接索性打直球，把这段时间困扰她的问题抛给当事人回答：“可是许妄川说，这样感觉像是你在追我。”
旁边有经过的马匹踏踏声，恍惚间陆锦洲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唐意舒红着脸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
陆锦洲勾了勾唇，散漫调侃道：“这就叫追了？”
不过小屁孩还挺敏锐，恋爱估计都没谈过，恋爱雷达倒是挺发达。
——————
唐意舒躺在床上，头发抓掉了好几根。
她比之前更加迷茫了。
“这就叫追了？”意思到底是在追还是没在追？
相比于她的直球，陆锦洲的回答实在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她也没有功夫想这些事了，在紧锣密鼓的训练下，演出已经计日可待。每天她都早出晚归，还得抽空去看唐知伟，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想那些。
而许妄川最近也闷声干了件大事，上次他说过自己要在国内上高中，本来唐意舒以为这件事没有后续了，谁料他竟然主动和他远在欧洲度假的爸联系上了，还把他爸说服了！
不过聪慧如唐意舒，她肯定不会觉得许妄川是为了自己才留在国内，在她的步步追问下许妄川终于吐露实情：他要去京市一高，到时候要入学和周灵分到一个班级。
唐意舒：？周灵是谁。
回忆了半天她又觉得这个名字实在耳熟，最后才想起来，就是上回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个女生。
没想到她竟然和许妄川加了联系方式，两人还聊的热火朝天。
“你们这么快就约好私定终身了？”
许妄川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你别瞎说，我就是想在国内读书，京市一高最好！而她又恰巧在那里上学。”
没谈过恋爱的唐意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劝：“先别说国内的高中节奏你能不能适应，单说初恋，初恋是走不长久的，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做的这个决定吗？”
这句话把许妄川闹了个大红脸，“谁说我们在一起了！我就是单纯想读书！找个朋友！我们是朋友你懂吗？”
说实话，唐意舒不懂。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激动地否认，脸红地否认，果然还是小孩心思都写在脸上。
不像陆锦洲，让她猜不透。
28 ? 第 28 章 ◇
◎难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忙里偷闲, 唐意舒终于要去陆锦洲和段彦如一起开的纹身店了。
还是上次骑完马陆锦洲邀请她去的。
陆锦洲一直知道她想纹身盖住一个疤痕，所以邀请她先到店里去一趟，看看她要纹在哪里, 讨论一下图案设计。
虽然她已经是个成年人, 但在这么多年来受的家庭教育之下，她仍然觉得自己像是个青春期叛逆少女，不过她倒没有什么愧疚, 更多的是期待。
今天她会见到和往常不同的陆锦洲, 这也让她觉得有点新奇, 在做不同工作时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陆锦洲要下了班才能过来, 唐意舒就自己按照他给的地址打车过去了。
店门是玻璃门, 隔着玻璃能看到屋内装潢，这里跟唐意舒设想的大多数纹身店不同, 屋内的装潢非常中古风整体都是浅咖色, 一进门正对着的墙前摆着一个深色木质柜, 上面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柜子旁放着一台老式唱片机。
不知道是陆锦洲的审美，还是段彦如的。
推开门，前台有个小姑娘正趴在台子上和一只浅黄色的鹦鹉大眼瞪小眼。唐意舒说明来意, 那小姑娘赶忙点头把她往里迎, “大老板交代过了, 让你先等一会他马上过来。”
那前台的女生给她端了杯咖啡又放了碟饼干, 怕唐意舒觉得无聊, 又问她需不需要放音乐。
对她的热情，唐意舒有些无所适从。
“那你在这里先等一会, 有什么需要就叫我。”那姑娘松了口气, 又回了前台拿了把食儿小声挑逗着小鹦鹉, 眼睛却时不时往唐意舒那边瞟，“啾啾，你说大老板能把她追到手吗？”
“追到手！追到手！”
小鹦鹉扯着鸭嗓嚎了两声，在一片寂静中尤为突兀，这动静把前台和唐意舒都吓了一跳。
前台的小姑娘赶紧捂住鹦鹉的嘴，尴尬地朝唐意舒笑了笑，“我跟啾啾聊天呢，吓到你了吧。”
唐意舒顿了顿：“你说它叫什么？”
“啾啾啊，”那前台说：“养了好久以前一直没名字的，它也不怎么说话，我们还以为它笨呢。”
“前段时间大老板给它起了名字叫啾啾，后来它突然就会说几句话了，你说这东西是不是有灵性有了名字才会说话。”
唐意舒一直打量着那小鹦鹉，小鹦鹉也歪着头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她。
它也叫啾啾？也太巧合了吧。
奇怪，陆锦洲应该不知道她的小名叫啾啾的啊。难道是她多想了，就只是小猫叫咪咪，小狗叫汪汪那么简单？
正想着，陆锦洲推门进来了。他身上还是穿着衬衣西装裤，看来又是下了班立马过来的。
“老板。”
陆锦洲朝前台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而后径直走向唐意舒。
“我去换件衣服，你先跟着她去量一下身体数据。”陆锦洲坐在她对面喝了口水，边解袖扣边道。
“纹身还得量三围？”唐意舒挺吃惊。这是纹身店又不是服装店。
前台小姑娘也挺吃惊。她在这工作这么久了也没听说过有这个要求。
然而老板朝她使了个眼色，相当熟悉社会生活的她立马从善如流走向唐意舒：“唐小姐，我们这是有这个规定的，你跟我来吧。”
唐意舒莫名其妙被量完三围，又迷迷瞪瞪地躺在了床上。这里经常会有需要在背部纹身的人，这床是为了方便操作让客人躺的。
“是…你要看吗？”唐意舒咬着唇，有点犹豫。
她不算太古板的人，但当着陆锦洲的面，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掀开衣服。
其实她今天特意穿了件衬衫外套，里边套了一件漏脐短吊带，内衣都特地换成了没有肩带的。
陆锦洲不知道她?说的那处疤痕在那里，勾唇轻笑，“以前伶牙俐齿的时候，没发现你这么害羞呢。”
面对他的“挑衅”，唐意舒缓慢地解开了衬衫扣子，红着脸把吊带往下拉了拉，堪堪露出那块疤痕。
由于位置稍微有些尴尬，陆锦洲清咳了几声。
那块疤不大，就在胸口处，唐意舒全身的皮肤白若凝脂，那疤痕也显得淡。她修长的手指拉着吊带，吊带上方隐隐约约露出半边圆圆的雪白。
“你…看好了吗？”唐意舒整个人熟透了，“能设计个什么图案呢。”
“你先等会，”陆锦洲快步走进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块毯子，直接丢在她身上盖住纤细的腰肢，“你先盖住，只露出伤痕就好。”
“我得仔细看一下。”
陆锦洲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他得好好看看根据伤痕的形状大小甚至摸起来有没有突出感，才能决定到底什么样的图案更合适。
“你有喜欢的样式吗？”陆锦洲一边观察，一边和唐意舒聊天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那么紧张。
唐意舒之前想过这个问题，“能不能帮我设计成勋章啊奖牌之类的。”
“有故事？”陆锦洲一顿。
“当然啦，”唐意舒眼睛亮晶晶的，很为自己骄傲，但是要自夸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你不觉得一般人胸口处有块疤很奇怪吗？”
“而且这是一处刀疤。”
她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当时我还是个小孩……”
陆锦洲打断她：“现在也是。”
唐意舒立刻不满起来：“陆叔叔你能不能不要插嘴。”
“当时我放学回家，轮到爸爸接我，”唐意舒叹了口气，“但是爸爸工作忙没来，我特别无聊，突然就看到远处有个男生被绑架了，把我吓得要死。”
那是唐意舒这辈子第一次看到有人被绑架，也是唯一一次，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还是小孩的她造成的冲击相当大。
她第一时间拿手机打电话报了警，并试图找到一个人帮忙，但附近根本没什么人，这也是歹徒选择立刻下手的原因。
眼看车子要开走唐意舒急了，她还小，总觉得车子开走了那个被抓走的人就会死掉再也救不回来，于是用小小的身躯扑了过去，还拿着手里唯一的书包做武器。
当然后果可想而知，她那么小，一下就被制服了，而且她冲过去的时候歹徒也很慌张，直接用了刀子。
结果就有了这个疤。
唐意舒把来龙去脉讲的起劲，全然没注意到陆锦洲的脸色已经变了。
陆锦洲的声线颤抖，但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后来呢？你怎么样了。”
“后来我又叫又喊，有人路过，警察也来的快，我们就都被救了。”
现在想想唐意舒还觉得有点后怕，但凡当时运气稍微差点她现在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了。
也难怪她妈对她爸那么生气，她爸最后还落得个离婚的下场。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被救之后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再见过你。”陆锦洲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对于最后一句话，唐意舒倒没觉得奇怪。她们这个圈子里基本上都互相认识，她以为陆锦洲说的是没在京市再见过她，就解释道：“虽然这是家事不太方便…但还是告诉你吧──因为这件事我妈我爸离了婚，我妈带我出国了。”
她被第一时间送去了医院，她妈赶过去发现她伤势并不严重后把她带回家静养，让家庭医生给她看病换药，并拒绝唐知伟去看唐意舒，直接找律师草拟了离婚协议。
唐知伟自知有愧，签了协议，程婉秋带着唐意舒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难怪……”陆锦洲喃喃自语。
难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08 01:56:00~2022-12-10 03:0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适的底牌74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 ? 第 29 章 ◇
◎专会破坏惊喜的小孩◎
陆锦洲看着那块疤痕, 沉着嗓子问，“你……有没有后悔救那个人。”
毕竟因为这件事，她的父母离了婚。
唐意舒一怔, 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而后摇摇头快速否决：“怎么可能。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诶。”
如果她当时有一瞬间的犹豫，没有选择救那个人，也许那个人就会死掉。她爸妈离婚虽然这件事是导火索但她认为就算她没有受伤, 两个人离婚也是迟早的事。?
“唯一觉得有点遗憾的是没能看见我救的那个人, ”唐意舒感叹, “高低不得给我整面锦旗。”
没想到唐意舒会这么说, 陆锦洲沉默几秒又低笑, “会有那一天的。”
车窗外是行色匆匆的人流和驶过的车辆，天渐渐往凉处走太阳落山也快了。唐意舒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 等待下班高峰期的红灯。
“无聊？”陆锦洲开启车载音箱, 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缓缓流淌出来。
唐意舒躺在靠背上, “咱们好久没有一起上下班了。”
帮她调整了下座椅, 前面灯牌跳转成了绿灯，陆锦洲发动车子，“那我要谢谢唐大小姐赏光。”
“不客气陆叔叔。”唐意舒狡黠地冲他眨眼。
到了家门口, 陆锦洲道：“如果我有想法, 设计稿会给你发过去。”
唐意舒点头, 正准备同陆锦洲告别, 自家屋内就传出一声巨响。
用脚响也知道是许妄川。
唐意舒皱眉, 转身就要回家看看许妄川到底闯了什么祸。
“方便我问一句吗？”陆锦洲叫住她，“你跟许妄川什么关系？”
这么久了, 他也看出来了唐意舒跟许妄川根本不是情侣, 相处方式更像是兄弟姐妹。
“我妈男朋友的儿子, 我弟弟。”唐意舒言简意赅。
得到了早就猜测出来的答案，陆锦洲并没有就此止步，“他什么时候回去？”
唐意舒又把他要在国内上高中的事讲了一遍。
“我的建议是，”陆锦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沉着冷静而显得诚恳，“他毕竟是男生，也大了跟你一起住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既然想体验国内的校园生活，不如让他开学以后住校。”
“你到时候也要去上学没空照顾他，他不如尝试一下集体生活也改改那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在陆锦洲提出这个建议之前，唐意舒还真的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但她觉得这个建议相当好，当即拍板决定，等会她还要给许叔叔打个电话，他肯定也同意。
这不正是锻炼他的好机会！
“谢谢你的建议，听起来是个好办法。”唐意舒真挚地认为有的时候陆锦洲治人还真有一套。
“不客气，晚安。”陆锦洲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
剧团的舞蹈排练已经接近尾声，距离登台表演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唐意舒本来以为黎妍会亲自过来找她的麻烦，可盼望着盼望着，她不知怎的偃旗息鼓了。
不来也好，省了她不少事。
听说演出也已经开始售票了，唐意舒提前找其他老师要了几张票，思前想后还是给她爸送去了一张，不过她自己没去送，怕两个人再因为这个事吵架。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林伶姐他们的票，是她在何助送陆锦洲回家的时候一块给的，让他帮忙带回去。
而陆锦洲这张，她要亲自送到他手上。
攥着那张票，唐意舒敲响了陆锦洲的家门。
听着门那端踩着拖鞋走过来的声音越来越近，唐意舒莫名有些紧张。
咔哒，门锁被打开，陆锦洲站在门后，一只手扶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攥着毛巾在擦头。
他身上还穿着浴袍，明显看起来刚洗完澡，弥漫着一股氤氲的湿气。可能是听到开门声过来的急浴袍上襟胡乱地裹着，露出大片皮肤。
再往下…再往下唐意舒就不敢看了，于是又抬头对上他的眼。
他的眼睛仿佛也带着水气，黑色的眼瞳亮的惊人。看见来人是唐意舒，他把毛巾搭在肩上正色道：“有事吗？”
“可以…进去说吗？”
陆锦洲侧身，“当然。”
进去之后，陆锦洲说要去换件衣服，唐意舒坐下驾轻就熟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他穿着一件灰色卫衣从卧室出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
“给我也倒一杯。”陆锦洲坐下，把那几张纸放在沙发边，又道：“有什么事，你说。”
唐意舒给他递过一杯水，又把票掏了出来。
“演出的票，”唐意舒试探着问，“你会来的对吧？”
陆锦洲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演出的时间和地点后把票收好，点了点头。
唐意舒松了口气，想要告辞。
陆锦洲却把她留了下来，拿起刚才那几张纸。
唐意舒这才知道陆锦洲已经设计好了图案，打算和她商讨。
第一版是唐意舒最开始提议的小勋章，陆锦洲说这个必须纹成彩色的才好看，而且比较复杂可能实际操作的时候会有些疼。
唐意舒正犹豫着，看到了第二版图案。
很简单的一个月牙，小小的，却一下戳中了唐意舒的心。
带着一点渐变，上端浅下端深，云若似雾，月弯如钩。
“这个刚好和你的疤痕相吻合，不需要做太多复杂的设计，”陆锦洲补充上了重点，“当然也不会疼。”
其余的话他憋在心里没有说：这月的意象也更符合她本人。
干净，纯粹，美得不掺一丝杂质。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这个好简单，很合适诶。”唐意舒感叹。
她毕竟是跳舞的，身上的纹身能小一点就小一点，也是对她专业的尊重，这样的大小除非舞蹈服胸口处特别低，平时演出应该不会露出来。
陆锦洲看她很满意，唇角一弯，“纹身不在乎大小，能不能被人看到。”
“而在于它有没有意义。”
他见过很多人在身上纹满各种各样的纹身也见过有的人认真而郑重地把某个有特殊意义的纹身，纹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珍藏一辈子。
他不评价这两种哪个更好，只是他更喜欢有温度的东西。
“那我什么时候去纹啊？”唐意舒问。
见她敲定了方案，陆锦洲也不着急，“等你演出结束吧。”
“用不用我付定金给你？你亲自出马的话。”唐意舒记得陆锦洲出场费好像很贵来着。
“不用，”陆锦洲晃了晃手里的票，“抵消了。”
────
到了正式演出那天，唐意舒收到了许多束花。一束来自大洋彼岸的妈妈，一束来自陈教授和段彦如，还有几束是林伶他们几个送的，最没让唐意舒料到的，是她爸唐知伟也送来了一束花。
当然，还有来自陆锦洲的一束花。
这些花都堆在后台，跟其他花比起来，占了相当大的位置，唐意舒有点受宠若惊。
化妆师都是跟她们合作过很久的，在给她们化舞台妆，见唐意舒面孔生年龄又小，就跟她开玩笑，“这么多话，真受欢迎，这要是以后到我们剧团可不得成我们团的招牌。”
唐意舒连连摆手，“您可别这么说，这里还有好多优秀的前辈。”
“好了，画好了，你赶紧去换衣服吧。”
唐意舒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见没有什么问题，就打算去换衣服。
在去换衣间的路上遇到了余秋霜，唐意舒当做没看见，余秋霜却突然回头瞪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唐意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等到她到了换衣间，才发现刚才余秋霜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挂在柜子里，写有她名字的衣服后背破损了。
明明昨天最后彩排的时候衣服还完好无损。
衣服后背有明显的人为挑破痕迹，这衣服根本没办法穿，且不说破坏美观，这衣服穿上去在舞台上做一些大动作很有可能会衣服脱落甚至走光。
换衣间里也没有监控，连谁干的都找不出来，更要命的是马上就要上台演出了，这衣服根本没办法登台。
虽然唐意舒知道八成是余秋霜。
她只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留心，只顾着提防黎妍了。
她立马给负责剧团演出的老师打电话说明情况，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方法。没过几分钟，过来了浩浩荡荡一伙人。
让她惊讶的是，陈瑛琳过来了，旁边还跟着她爸唐知伟，陆锦洲也过来了，旁边跟着一个棕发碧眼的人，看样子像是欧洲人。
“你们怎么都来了？”唐意舒有点哭笑不得。
她跟负责人老师打电话说明情况的时候，碰巧陈瑛琳教授就在旁边，总而言之莫名其妙地一群人就都过来了。
不过唐意舒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了，马上就要演出得看看负责人老师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那老师看了看衣服确实没办法穿，真是麻烦事。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自己的衣服怎么不看看好的啦。”
“给老师添麻烦了。”唐意舒道歉。
陆锦洲沉着脸，“你道什么歉。”
说完他跟旁边那个外国人说了几句话，又跟大家解释。
“他是我请来的朋友，”陆锦洲指了指他，“意大利有名的芭蕾舞裙手作大师，可以让他试试补一补，最起码能赶上演出。”
那人还真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小盒针线当场补了起来，虽然有点魔幻，但最起码衣服有补救的方法了。
一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大师补衣服，唐意舒悄悄把陆锦洲拉到一边。
她小声道：“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还这么巧刚好今天就在演出现场，救了场。
知道骗不过她，陆锦洲索性说了实话，“那次不是量了你的三围，我从这位大师这里订做了一条裙子。”
“本来要做好了运过来，但他坚持要见到本人才能设计出适合你的芭蕾舞裙，于是特地从意大利飞过来看你演出了。”
唐意舒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又惊又喜：“真的吗陆叔叔？”
陆锦洲有点无奈，既对这称呼又对她的反应，“这下清楚了吧，专会破坏惊喜的小孩。”
30 ? 第 30 章 ◇
◎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悠扬的笛声响起, 空灵悠扬，舞台上出现一束光，一只只“鹤”跃动而出。
《云·鹤》是结合了中国古典元素而编排的舞蹈, 芭蕾舞服也设计地含有中国古典元素。黑白红结合的配色, 裙上秀着金色的鹤形刺绣，裙边缀着几尾红色羽毛，随着动作舞动时显得轻灵绝尘。
在轻快的乐声中, 唐意舒绷着身体小踢腿出场。
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肌肉记忆刻在她的脑海中, 她伴着音乐肆意舞动。
她在群舞中做着动作, 不知道台下的爸爸能不能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不知道陆锦洲能不能准确地在人群中找到她。
……
一曲终了, 众人谢幕后退场, 场下响起掌声。
有惊无险地化解了服装难题，完美地把这段时间练习的成果在台上展示了出来, 唐意舒有种如释重负的舒畅和喜悦感。
脱下演出服换成常服, 唐意舒直接拎着衣服走到了余秋霜面前。
见她气势汹汹地过来, 余秋霜也有些慌了, 不过还是保持着镇定。没能让唐意舒出丑，她只恨唐意舒的运气太好，不过她有把握刚才的事情绝对能让唐意舒抓不到一点证据。
“你真是我见过的前辈老师里最没品的一个, ”唐意舒对她毫不客气, “如果让我找到证据我会直接报告给王安团长。”
说完她也不管余秋霜什么反应, 背过她朝着其他老师鞠了一躬, “感谢各位老师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庆功宴她也没打算去, 因为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她已经跟管服装的老师说好了要把这件衣服先借走。在这之前，唐意舒已经跟跟她爸说了要把这件衣服送去做指纹鉴定, 她爸打电话找了人现在相关机构的人没准已经在门口等着拿走物证了。
她的衣服除了自己没别人动过, 就算有别人动过, 她总没让余秋霜动过。如果检测出这衣服上有余秋霜的指纹，唐意舒相信王安团长不是那种包庇团员的人。
她只求一个公道，她才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受气包。
?
她还打算去查走廊上的监控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因为她始终相信人无百密必有一疏，做了坏事一定会被别人发现。
只是没想到证据先她一步被送到手上来了。
她拎着衣服还没走，手机就叮地响了一下。她打开手机不知道是谁隔空投送了两段很短的视频，只有短短几秒。
第一段是余秋霜在她衣服面前鬼鬼祟祟摆弄了一会，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基本可以确认是余秋霜。
第二段是余秋霜出门，往垃圾桶里扔了个东西扬长而去。
唐意舒抬头环顾四周，有好几个人都在玩手机看不出来到底是谁给她发的。
拍摄者应该是看到目睹并录下了过程，但并不想出面作证，才选择了这种方式。
不过就这些唐意舒已经很感激了。
有了证据，她直接打电话给了王安。毫不意外地，王安过来时身后跟着一群人。
连林伶都知道了这件事跟着过来了，一大群人强势围观，说要给唐意舒撑场子，唐意舒哭笑不得，这又不是打架还来一群人。
不过她很感动。
人到齐，唐意舒也没多说废话，直接开口：“王安团长，我想请您跟我一起找个东西。”
“最好她也能在场。”唐意舒指指余秋霜。
余秋霜见一大群人过来，心里也忐忑但仍然嘴硬，“找什么，一起就一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唐意舒冷笑了一声，直接推开门到走廊上垃圾桶旁。所幸垃圾桶里的垃圾不多，她也顾不上脏直接搬起桶，说了声抱歉就倒在了地上。
零零散散的垃圾落地，一个老式刮胡刀的刀片出现在地板上。?
唐意舒观察余秋霜，她的表情明显开始慌乱了。
“这就是她划破我演出服的刀片。”唐意舒指着地上的东西，“我们可以做指纹鉴定，不过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余秋霜语无伦次但还想抵赖，“你凭什么说这是我的？”
“凭这个。”唐意舒说得铿锵有力，直接把手机里的视频当着所有人的面放了出来。
看过视频的众人一片哗然。
王安团长则是脸色铁青。
陈瑛琳幽幽道：“小安啊，你这团管理的可不到位啊。”
什么时候剧团变成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了？
“您放心，我肯定会严肃处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王安既羞愧自己没有管理好，又恨铁不成钢。
余秋霜脸色发白，在铁证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是黎妍让我这么做的，我是被她蛊惑了……”余秋霜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把锅全都甩到了黎妍身上，“黎妍跟唐意舒关系不好，才唆使我这么做的……我知道错了。”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有黎妍一笔，但听到后唐意舒还是冷笑了一声。
她不欲与余秋霜多做纠缠，“团长，我相信你，这件事有结果以后麻烦您通知我一声。”
说完她朝着王安鞠了一躬。
────
陆锦洲罕见地犹豫了，坐在车里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唐意舒一直催他，“快呀，你承诺我的，表演完之后带我去你店里的。”
“我是说表演完后一段时间，”陆锦洲扶着额头，“没说表演完马上。”
他们不仅把陈教授段彦如抛下了，还把唐知伟也抛下了──本来唐知伟给唐意舒订了餐厅要去庆功宴的。
他倒是不怕扫陈教授的兴，改天登门拜访就可以，只是唐知伟这边……
他到现在还记得唐意舒拉着他出来时唐知伟的看他的眼神。
“今天还不行，”陆锦洲想了想还是拒绝她，“不过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唐意舒好奇。
陆锦洲没跟她明说，只一路开车。
街上路灯渐渐亮起，唐意舒觉得两边的街景也越来越眼熟。
这时候街边已经有卖各种各样小吃的摊子了，唐意舒挺开心，“你是要带我来吃小吃？”
陆锦洲：“……”
唐意舒看着这个也眼馋那个也眼馋，看了会儿忽然想起来这里就是她上小学时学校附近。虽然被爸妈管的严，但她也是那种小时候会在学校附近摊子偷偷卖垃圾食品吃的人。
只不过次数很少，而且极容易被妈妈发现，往往她东西还没吃完，来接她的司机就到了。
见她实在眼馋，陆锦洲不得已在路边摊子上给她买了份章鱼小丸子，让她捧着吃。
唐意舒吃了满嘴，烫的她唔哝着递给陆锦洲一个，“吃。”
陆锦洲就着签子咬下，被烫了一下却依旧保持风度。
“好怀念这条街啊，好多年没来过了。”
夜色下热闹喧嚣声中，两人在街上散着步。
走了一段路，唐意舒突然睁大了眼睛，跑两步小跑过去，“这里，就是这附近。”
陆锦洲不紧不慢地跟上，含笑看着她。
“这里就是我救人的地方。”唐意舒都顾不上吃章鱼小丸子了，在原地蹦了几下，“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就是我胸口处留疤那回。”
“我知道。”陆锦洲直勾勾地看着唐意舒，“所以才带你过来。”
唐意舒：“？”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一个小女孩，”陆锦洲走近她，微微低头，微黄路灯下两人对视，“她很勇敢，在我陷入危险的时候救了我。”
“虽然那时我没看清楚她的脸，虽然人海茫茫，线索寥寥无几，但我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她。”
“直到有一天，她自己走上门，向我袒露出伤疤。”
“一字不差地向我描述那天的情景。”
陆锦洲垂下眼睫，看唐意舒的反应。
他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之前的缘分，他迟早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可他也忍不住担心那次事件让她父母离了婚，也许，唐意舒会后悔救了他。
唐意舒瞪大了眼睛，似乎是震惊到了，一句话也没说。
等她反应过来，手搭上了陆锦洲的肩膀，仔细看着他的脸，仍不可置信，“真的是你吗？”
那天她也没有看清楚那男孩的脸，所以根本无从辨认。
“不信你可以去问段彦如，这些年他一直在帮我找我的救命恩人。”
唐意舒喃喃感叹，“真的好巧，我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再遇到你。”
“谢谢你，”陆锦洲一字一句斟酌着，“迟到了这么多年的感谢。”
唐意舒缓过神来，跟陆锦洲聊了更多当年的细节，来回跟着他在这条街上走了好几遍。
“唐意舒。”陆锦洲叫住走在前面的那个娇小又瘦弱的身影。
“你有没有，后悔救过我？”
他的声调平平尽量不让自己带有情绪，可不知怎的唐意舒还是听出了一丝紧张。
唐意舒突然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回答得斩钉截铁：“从来没有。”
陆锦洲被她的笑感染，也低低笑了，突然觉得自己担心的问题好像不值一提。
“谢谢你从来没有后悔过。”陆锦洲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腕。
“为了报恩，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31 ? 第 31 章 ◇
◎ 从此以后，他们宿命交叠，印记重合。◎
“你这报恩是强制的吗？”唐意舒挑眉看着他, “因为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陆锦洲几乎伸手就要触及她的发丝，却又克制地放下，“说不准。”
他的眼眸中似乎含着一丝委屈, 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 “失败的话，可能要变强制。”
唐意舒被他这反应取悦到了，头脑一热就说了好。
说完她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矜持, 可转瞬又想矜持有什么用？
她伸出手和陆锦洲交握：“从今往后多多指教啦。”
回应她的是陆锦洲温暖大掌传递出来的温热。
两人都坐在车内, 心情不能平静。唐意舒有一种说不出是甜蜜还是尴尬的感觉, 总好像还没有实感似的。
于是她试探着问, “那…我们现在就是男女朋友了？”
狭小的车内, 陆锦洲似是轻叹了一口气，而后直接欺身向唐意舒附过去, 一只手捏着唐意舒的下巴, 做亲吻状。
唐意舒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会…会不会…太…太快了。”
然而身体却是本能地软了下去, 闭上了双眼。
等了几秒, 她想象中的吻却没有落下。她睁开眼，杏眼中满是羞愤：“你耍我啊。”
温热的手指只在她唇边蹭了蹭，而后离开。陆锦洲旋即坐正, “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唐意舒可恶的胜负欲又上来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接个吻而已, 怎么就太早了？
“难道你很急？”陆锦洲侧过头看她, 眼神里带着调侃, “那我也不是不可以。”
唐意舒被他一通戏弄，索性别过脸不理他。
陆锦洲熟练地发动车子, “送你回家？”
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唐意舒简直没脾气, 哪有情侣确定关系之后立马送女朋友回家的？
两人一路开车回家, 唐意舒都没怎么搭理陆锦洲，一方面是生气另一方面也是忙着回消息。
一大堆人在微信上祝她演出成功，连差了一大截时差的妈妈也不知从谁的朋友圈里看到了演出视频，来祝贺她。
倒是她爸一反常态地给她发了简短的消息，只叮嘱她早些回家，不要在外过夜。
一直到上了电梯，唐意舒才琢磨过味儿来。
她爸知道今晚是她跟陆锦洲出去的，应该是早就神机妙算知道了大概，才让她早点回家。
两人站在各自家门前，陆锦洲摸了摸唐意舒的头：“别生气了。”
“今天你挺辛苦的，回去好好休息。”
唐意舒嘴角上扬一下有了勇气，扑进陆锦洲怀里仰头看着他，“这么胆小呢陆叔叔。”
“还怕我爸呢。”
陆锦洲抱住她，低头把唐意舒的脸扣在他怀中，“这不是怀里抱着他女儿呢吗。”
唐意舒被抱得很紧，讲话也就瓮声瓮气，“以后不能叫你陆叔叔了，不然就跟我爸一个辈儿了。”
“你觉得呢？男朋友？”
似乎是被这个称呼触动了，唐意舒埋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跳的很快。
她自己也被这个称呼烫的脸色发红。
几秒钟后，陆锦洲松开了她。
下一刻，一双温暖干燥的唇欺上了她的。
唐意舒被动地承受着。
那双唇像是要把她的每一处都沾染。
掠过她的每一寸城池都带着浓厚的情.欲和滚烫的热。
强势而又不可阻挡。
直到唐意舒快呼吸不过来，手无力地攀上他的腰，这人才停止他的野蛮行径。
唐意舒微微肿胀的红唇喘着气，娇嗔地瞪了一眼陆锦洲。刚想开口说话，陆锦洲就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她回头，许妄川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你你你…”许妄川指着陆锦洲说不出话来。
陆锦洲没理他，旁若无人地替唐意舒拢了拢几丝乱发，“晚安女朋友。”
怕未来小舅子发疯，陆锦洲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唐意舒耳边，“住宿的事情我早已经替许妄川联系好了，你让他尽快搬出去不然我会吃醋。”
唐意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
────
“姐，你真跟陆锦洲在一起了？”许妄川追在唐意舒身后哀嚎：“虽然我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但这一天来临我真的无法接受。”
“看着自己养大的白菜被嗯”
唐意舒踹了许妄川一脚，“谁看着谁长大的，没大没小。”
“你爸知道这件事吗？”许妄川开始八卦，“程阿姨知道吗？我是第几个知道的？”
唐意舒被他搞的没脾气，“第一个。”
许妄川立马从震惊转到喜悦，他竟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快回去睡觉吧，”唐意舒推着他进房，“对了，你要是在国内读高中，我打算让你住宿。”
许妄川没琢磨出来这是委婉赶他走的意思，还点头表示理解，他多少对国内的高中制度有所了解知道现在课业繁重许多学校为了方便管理都是住宿制。
回了自己房里，唐意舒忍不住掏出手机首先调出对话框把从“葛朗台”变成“陆叔叔”的备注改成了男朋友。
又在对话框输入了半天，最后删删减减变成了一句：睡了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人此时正在阳台抽烟。他站在阳台边，唇角带笑，手里的烟随着风猩红明灭，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思考半天最后回复一句：没有，你呢？
发完又觉得自己蠢，索性撤回。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唐意舒就说有些困了，陆锦洲便同她道了晚安。
唐意舒睡了，陆锦洲却睡不着。
他调出唐意舒演出时的视频反复拉进度条看了数遍，台上这个女孩和少年时救过自己的小女孩身影逐渐重合。
何其有幸，他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她，还遇到了小时候那个她。
每一个都是她，勇敢，善良，美丽。
他抽完这支烟，回到客厅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又拿了笔，对着视频里那个身影开始描摹。半晌，纸上跃然浮现出一个跳芭蕾舞的小人。
他想了半天，抓起衣服重新出了门。
——
第二天一早，唐意舒梳洗完就给陈叔打了电话过来接她。
她有段时间没去看唐知伟了，并且她还想跟唐知伟说说她和陆锦洲在一起的事情。
到唐家老宅的时候，唐知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翻阅今天的报纸，不知是不是因为患病的缘故比之前憔悴了许多，原本挺拔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知道何时悄然消失了，坐在沙发上的模样就像个孤单缺爱的老父亲。
?
“爸。”唐意舒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语气也不自觉变软了，“吃早饭了么？”
“吃了，”唐知伟放下手中的报纸，正色看向唐意舒，“有事要说吗？”
看他这么开门见山，唐意舒也点头直言，“我和陆锦洲在一起了。”
“这是好事。”唐知伟点点头表情舒展。
他本就不反对唐意舒同陆锦洲在一起，相反如果唐意舒在国内谈了恋爱也许就会一直留在国内，这也是唐知伟所期盼的。
再者，如果以后真能促成这桩美事，两家可以说是商业联姻，对他们两家也是有益无害。
唐意舒对于唐知伟的态度不算太惊讶。毕竟陆锦洲其人她爸也是赞不绝口的，人品能力相貌家世都没得说。
“但是爸爸还是要说，爸爸希望你去念商科，回来接手咱们家的产业，至于舞蹈…你可以当做兴趣爱好。”
他说完也觉得自己干涉太多，只语重心长道：“你再大点就会明白爸爸是为你好…”
对于他这种说辞唐意舒根本不认同，却也不打算强行改变他的想法，只道：“你好好养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马上你就要手术了，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她没让唐知伟送，自己走到客厅时余光瞥见桌上放了张新照片，相框里是她出演《云·鹤》的剧照。
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午休了，唐意舒去餐厅打包了几份餐，拎着去了陆锦洲公司。
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在进陆锦洲办公室时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先看见了林伶，把多打包的几份分给了她们又简单寒暄了几句。
林伶知道她来干嘛的，也没多聊，直言不讳地告诉她陆锦洲现在还在办公室。
唐意舒拎着饭，敲门进去。陆锦洲彼时正在打电话，见她进来眉毛微挑有些惊讶，旋即对着电话那头低语了几句后挂断。
唐意舒进门就看到那张搞笑的粉色桌子还摆在办公室内，感叹道：“你还没搬出去啊。”
“你怎么来了，”陆锦洲站起来，三两步走向她，“不过来得好及时。”
他一把把她抱进怀里，闭着眼贪恋她身上的气息，“女朋友，我好想你。”
唐意舒让他抱够了才继续开口，“给你带了饭。”
陆锦洲抬腕看表的确到午餐时间，他拆开餐盒，“特意给我送的？”
“给林伶她们也带了。”唐意舒无比诚实。
陆锦洲哼了一声，“那是沾我的光。”
陆锦洲埋头慢条斯理地吃饭，唐意舒则坐到他身边托着脸看他。
唐意舒敏锐地察觉陆锦洲眼下有淡淡的阴影，神色也有些许疲倦。
“没睡好？”唐意舒逗他，“是不是昨天我答应了你激动地一整晚没睡？”
陆锦洲抬头盯她，“是也不是。”
说着他抬手去解自己的衬衫衣扣，一颗一颗，逐渐露出结实的皮肤，从喉结往下的大片皮肤裸.露着，晃得唐意舒不敢正眼看，。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唐意舒瞬间惊慌，难道是小说里的那种办公室play？可她刚才进来又没锁门，光天化日万一有人来……陆锦洲还有这种癖好？
“你别…别这样。”
陆锦洲侧头看她，轻笑：“别哪样？”
唐意舒红着脸，“我还小，你别这样。”
等到解开一半后陆锦洲停手，拨开衬衣，露出身上一个纹身来。
和唐意舒那伤疤几乎相同的位置。
是一个跳芭蕾舞的小女孩。
这是他昨天晚上去纹的。可以说是心血来潮，但他当时就是有那么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要把她纹在身上。
和那块她骄傲的伤疤同样的位置。
从此以后，他们的宿命交叠，印记重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7 01:47:37~2023-01-04 01:3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适的底牌7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 ? 第 32 章 ◇
◎善良又可爱，美丽又勇敢。◎
“什么时候的事？”唐意舒很吃惊。
他们昨晚才确认的关系, 还是陆锦洲跟她一起回的家。怎么就莫名其妙多出个纹身来？
“昨晚没睡。”
唐意舒凑近了仔细看，甚至还伸手摸了一下确定是真的。
看着那小人心头涌起奇妙的感觉。
“这是我吗？”她再三确认。
陆锦洲有点无奈，“不然还能是谁？”
可是她求了他那么久都没纹上, 他心血来潮半夜跑出去就给自己盖了个戳儿。
“万一你以后后悔怎么办？”
虽然很扫兴, 可唐意舒确实看过许多例子。在纹身这方面，情侣纹身是最容易翻车的，大多数人分手后都会选择洗掉所以说做决定时一定要慎重。
“你觉得我是冲动决定？”陆锦洲又系上扣子, 脸上没什么表情。
唐意舒琢磨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没有…我只是…”
剩下的话都被他不容置喙地挡住, 淹没在唇齿纠缠中。
直到陆锦洲的唇从她唇上挪开, 她才反应过来。
果然, 初次恋爱的她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还不太能适应。
好在陆锦洲知道这里是办公室而有所收敛, 只是浅尝辄止。
唐意舒不自然地红了脸，刻意扯开话题说起了早上去看唐知伟的事, 包括他们两个的争执。
陆锦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只说让她不用担心这件事, 顺便跟她分享了余秋霜的处理结果。
王安那边倒是雷霆手段, 火速给出了处理方案还发了公告，给予余秋霜退团处分。
唐意舒看着剧团官网给出的处分通告不意外。
王安本来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况且这回还有陈瑛琳教授施压, 所以他这回必然会从重处罚。一是为了达到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目的, 二来也是为了维护剧团的尊严。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 唐意舒还是比较满意的。
倒是陆锦洲表情严肃又提起了黎妍。他说自己早已经跟黎妍划清了界限也没什么来往, 那事发生后他也通知了黎妍的父亲。
况且唐知伟也知道了这件事, 再加上陆家陆锦洲的出面让黎家本来准备的“都是孩子们小打小闹”的托词也没了说服力，黎父一气之下禁足了黎妍并停了她的信用卡, 说要带着女儿登门道歉, 算是给了个交代。
“那我的裙子什么时候能做好啊？”唐意舒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锦洲，像个讨礼物的孩童。
陆锦洲摸摸她的头，“纯手工制作的工期比较慢。”
“那好吧。”唐意舒瘪瘪嘴。她也知道这种定制相当耗时间，不过想到这是陆锦洲费尽心思为她准备的，她就特别期待。
裙子没做好但可以做些别的，陆锦洲吃了她送的饭自然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下午索性翘了班带着唐意舒去了纹身店。
“你真想好了？”陆锦洲熟练地消着毒，做着准备工作。店里的人已经清场，今天他一个人来为唐意舒服务。
唐意舒听着陆锦洲调试工具时钻头嗡嗡的声音，颇有一种来到齿科的恐惧。
不过她听说不痛，所以暂时克服了心理恐惧点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脱掉薄外套，往下拉了拉衣服，脸上泛着红晕，不敢看陆锦洲的眼睛。
上次他们确定伤疤位置和大小的时候，唐意舒也脸红过一次，不过那次更像是出于单纯男女性别间的羞怯，而这次，他们两个确定了关系，这份害羞中掺杂了许多别样的情愫。
而陆锦洲此刻正垂着眸，拿着设计好的月牙图案准备描图。
图案是小小的月牙，只三两下定点勾勒，那图案就已经描好。全程陆锦洲的目光只专注在图案上偶尔抽出几眼注意唐意舒的情绪，没让唐意舒产生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描好图，陆锦洲拿出纹身机来开始上针。
刚开始的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奇，唐意舒并没有觉得疼。
可随着一针一针刺进皮肉，痛感渐渐扩大。
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净细嫩，那伤疤被月牙雏形渐渐掩盖，娇嫩白腻的皮肤上泛起红印。
唐意舒咬着腮帮子没吭声，眼里有点点湿润。
这倒真不是她想哭，生理性的泪液她自己也止不住。
自己跳了那么多年芭蕾也吃过不少苦，但这两样不是同一种疼痛类型。
陆锦洲抬头观察她的表情，动作放轻，声线温柔：“有点疼，你忍忍。”
唐意舒唔哝着嗯了一声。
好在月牙比较小，没一会就刺完了，该到最后的刷色，唐意舒也已经适应。
最后上完色，陆锦洲牵着唐意舒去了一面镜子前。
那是一轮小小的弯月，自上往下是淡淡的黄晕渐变。
精致又可爱。
陆锦洲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叫她的小名，“啾啾。”
怎么会有这么善良又可爱，美丽又勇敢的女孩。
他弯腰，将头抵在她肩膀处，闭着眼，语气中有隐忍克制：“你现在还太小了……”
唐意舒红着脸，小声回应，“其实也不小了，成年了的……”
她以为陆锦洲是那个意思。
两个人最大尺度的接触也仅限于亲吻，而陆锦洲又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有那方面的欲望也正常。
只不过对他们两个的关系来说来说有些快了……
不过她从小在国外长大，也能接受这种想法。
陆锦洲见她脸又红了，知道她理解错了意思，起了坏心思逗她，“成年了可以做什么？”
唐意舒不吭声，只瞪他。
陆锦洲揉揉她的脸，“成年了可以结婚吗？”
“根据《民法典》的最新规定，女性结婚年龄不得早于二十岁。”
“请问十八岁的唐意舒小姐，你符合条件吗？”
说这个话题，陆锦洲也怕吓到唐意舒。毕竟她还小，未来也许会面对很多不同的事物。他不想着急把她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
虽然他刚才真的有求婚的冲动。
唐意舒倒没有被吓到，只是惊讶于陆锦洲竟然想了这么远。
“不如等我二十岁的时候再问一遍这个问题？”唐意舒眨眨眼。
两个人在店里待了会儿，唐意舒给那只同样名为“啾啾”的小鹦鹉喂食，并白了陆锦洲一眼。她还挺好奇这是个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陆锦洲实话实说是从许妄川那里听来后，给小鹦鹉取了同样的名字。
没过多久，唐意舒接到了唐知伟的电话。说是黎父来电说等会要带着黎妍登门致歉，让唐意舒赶过去一趟。
毕竟唐知伟并不是亲历者，而道歉应该冲着本人才显得出诚意。
唐意舒转头询问陆锦洲的意思，陆锦洲表示可以跟她一起回去。
到家的时候，唐意舒发现唐知伟换了件衣服，许是因为要待客不能丢了脸面。他看见陆锦洲跟着唐意舒过来，也没有显露出惊讶，只是让他俩坐下让管家阿姨添了茶。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没人起身迎接，管家阿姨把黎家父女二人带到了待客处。
黎父一脸严肃，看起来不苟言笑，黎妍灰溜溜地跟在身后，双方碰面时黎妍看见唐意舒似是心有不甘却不敢言语。
来时他们还带了瓶珍藏多年酒，当作赔罪。
黎父在看到陆锦洲也在时，略微有些诧异不过也并没有过问。
双方坐下后黎父直奔主题，“是我教女无方，做出这样的事，我脸上也蒙羞，我先代她向小唐道个歉。”
见父亲率先道了歉，黎妍也站出来头垂得低低的，“唐意舒，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是我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才做出这种事。”
“希望你能原谅我。”
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大家面前装模作样还是真心实意致歉，唐意舒没打算多计较，欣然点头。
她今天心情好，所以连带着看黎妍都顺眼了一点点点。
倒是陆锦洲见唐意舒没“刁难”黎妍，沉声出言，“黎小姐，意舒今天是看在黎叔叔的面子才不多计较，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同时，我也以意舒的男朋友身份说两句，”陆锦洲毫不避讳地在所有人面前公开了两人的关系，“她年龄小，没有你们这些人会耍手段，如果以后我女朋友再被人欺负，她不计较我会计较。”
黎妍的脸色又红又青，黎父则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他也知道女儿喜欢陆锦洲，心里想着两个人要是走到一起当然最好，可看到女儿为了陆锦洲做出这种事，也是扼腕叹息。
不知道今后女儿能否死了这条心，另觅他人。
送走黎家父女，唐知伟叫住陆锦洲，同他一起上楼谈谈。
陆锦洲欣然应允：“您不找我我还要主动找您呢。”
书桌前，唐知伟坐着干咳两声清了清嗓，“你和啾啾的事我都知道了，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谈话的内容。”
刚才黎家父女在时，他一直在观察陆锦洲的表现，刚才陆锦洲那样义正言辞地维护唐意舒，唐知伟是很满意的。
他跟陆锦洲讲了他同程婉秋离婚的事，觉得自己一直对唐意舒有所亏欠，希望陆锦洲好好对她，不要让她伤心，他就唐意舒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果陆锦洲敢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唐知伟绝不会善罢甘休。
交代完，唐父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
他们两个还只是谈恋爱，自己却搞的这么庄重。
陆锦洲却摇摇头，表示刚才那些话他都有听进去，并保证自己以后会好好对唐意舒。
他保证完，话锋一转，诚恳开口，“我也有事要同您讲。”
“啾啾跟我说了，您希望她能够放弃芭蕾接手公司。”
“她并不想做这个选择，你是她的父亲，也知道她喜欢舞蹈，在这上面付出了许多努力也收获过许多成果。她的苦恼，我看在心里。我想让他永远快乐，不为别的事情发愁，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要插手她的选择。”
陆锦洲走上前去，“我相信您身体会在手术之后有所好转，同时我也向您保证，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帮意舒和公司渡过难关。”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话里话外又处处为唐意舒着想。
唐知伟沉默了半晌。
他这个爸爸当的终究是不够格。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决定吧，我老了，做不了你们的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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