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谢小满鼻头一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声比一声响,眼角都沁出了一点湿润的泪珠。
白鹭关心道:“可是风吹着着凉了?奴婢这就去把窗关上。”
谢小满抬手阻止:“不是风吹的。”他揉了揉鼻尖,嘀咕了一声,“可能是有人在记挂我。”
白鹭没听出来这是个玩笑,还问了一句:“会是谁在惦记着君后?”
谢小满一愣。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侍卫重凌。
可是他刚和重凌见过面,这才没多久,再怎么样也不能到这种牵肠挂肚的地步。
但不是重凌,又会是谁?
难道是……暴君?
一想到可能会被暴君这么惦记着,谢小满就不免感到一阵恶寒,搓了搓手臂,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外面怎么这么闹哄哄的?”
白鹭:“奴婢出去瞧瞧。”
白鹭起身出去看了一下,很快就又回来了,口中说着:“是迎接君上的仪仗回宫了,许多宫人都出去看热闹了。”
听到这话,谢小满也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
凤启宫的宫墙很高,院子里的梧桐树更是郁郁葱葱,挡住了长街上的风景,什么也瞧不见。
谢小满问:“那你见到暴……嗯,君上了吗?”
他还是蛮好奇暴君是什么模样的。是不是真的像原著里写的那样,生得青面獠牙、五大三粗的。
白鹭摇了摇头:“奴婢未曾见到。”她顿了顿,“君上此番凯旋归来,必定会大摆庆功宴宴请大臣,到时君后自然能够见到君上了。”
谢小满:“……”
不,其实他只是好奇,并不是真的想见暴君。
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于是他半靠在了软枕上,有气无力地说:“我的病还好没,什么宴会都去不了了。”
白鹭试探着说:“君后还是不想见君上?”
之前她以为君后是因为谢相的缘故才不肯见君上,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都被看穿了,谢小满就干脆不瞒了,坐直了起来,摆烂道:“是,我就是不想见君上。”
白鹭:“可是……您与君上终究是夫妻,哪有不见面的道理?就算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这个道理谢小满都懂。
不过他知道原著剧情,不需要躲一辈子,最多躲到暴君去世就可以了。
只是这没办法和白鹭说,便含糊地带了过去:“嗯嗯,我知道了。”
这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白鹭正想要再劝说两句,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白鹭只好先暂停劝说的工作,问:“是谁?”
门外传来小宫女的声音:“白鹭姐姐,内府公公来了。”
白鹭与谢小满对视了一眼。
这个开场,好像有那么一点耳熟。
谢小满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你去瞧瞧。”
白鹭问了一下小宫女:“是有什么事?”
小宫女说:“内府公公说,君上回宫,许多宫殿都缺人手打扫,一下子忙不过来,要从咱们宫里调人过去帮忙。”
白鹭皱了皱眉:“要几个人?”
小宫女:“一个就够了。”
白鹭不解:“不是说缺人手,怎么又只要一个人?”
小宫女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我去问问内府公公……”
白鹭把人拦了下来:“算了,一个人是吧?我这就安排人去。”
小宫女这才记起了一件事,忙道:“不用安排了,内府公公说了,还是上次的那个小满公公去就行了。”
白鹭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
别人不知道小满公公是谁,她还不知道吗?
总是出去,万一被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于是问:“不能换个人去吗?”
小宫女:“是内府公公亲自点的人,特意叮嘱了,不能换人。”
谢小满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心中有数了。
叫他去打扫卫生是假,重凌找他是真。估计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这才托了内府公公上门来,故技重施了一番。
不过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就在白鹭还在和小宫女拉扯的时候,谢小满已经麻溜地换上了太监服。
白鹭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只能这么看着人走了出去。
脚步轻快,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
-
谢小满一路出了凤启宫,又在宫门口看见了那位内府公公。
公公佝偻着背,眯着眼睛,就算是等了半天也看不出一点不耐烦。
谢小满走了过去。
上次这位内府公公耍了他一通,在宫里绕了一圈,还把他给扔在了半道上就溜了。现在见了面,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双手拢在袖子里,还冲着他笑了笑:“请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样子,谢小满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只能跟着上去了。
内府公公慢悠悠的在前面带路。
有了上次的教训,谢小满紧跟在后面,还时不时的看下路,生怕又被甩在半路上。
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路有些陌生,既不是去藏书阁的,也不是去上次去过的地方的。
看走的方向,已经偏离了后宫,但又不是去前朝的路。
这是去哪里?
谢小满没忍住,问了一句。
内府公公耷拉着眼皮,老神老在地说:“自然是去要去的地方。”
谢小满:。
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位内府公公是重凌安排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害他,更不会带着他乱走。说不定是重凌想换个地方见面。
这么想着,他按捺着性子,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久,内府公公停下了脚步:“到了。”
谢小满也停了一下,抬头一看。
面前的宫殿奢华巍峨,屋檐上盘着金龙,门口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勤政殿。
谢小满:“……”
让他收回之前的话。
他看看勤政殿的牌匾,又看看内府公公,干巴巴地问:“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内府公公:“没走错。”
谢小满拉高了声音:“没走错为什么会来这里?!”话音落下,他感觉自己的说话声太响了,又压低了嗓音,“这可是君上的住处!”
内府公公耷拉着眼皮:“我自然知道这是君上的住处。”
谁和你说这个了!
谢小满深吸了一口气:“那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内府公公慢吞吞地说:“不是说了,宫里人手不够,这才去别的宫调人来打扫。”
谢小满麻了,试探着说:“不是重凌要找我吗……?”
内府公公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咱家可不认识你说的人。”
谢小满的第一反应是这人在装蒜,但看看样子又不太确定,一时间拿不准注意。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内府公公的动作更快一步,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跟脚底抹油似的。
等谢小满回过神来,长巷上就只站着他一个人了。
风一吹。
凉嗖嗖的,还有些萧瑟。
谢小满又看了看勤政殿的大门。
心想,重凌怎么也不可能约他在这里见面。在暴君跟前出墙,这也太刺激了。还是会人头落地的那种,一般人玩不起啊。
得,他也先溜吧。
只是刚没迈出去第二步,就见面前的宫门“吱嘎”一声打开,从中探出了一个身影。
“你,进来。”
谢小满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确认道:“我?”
那人翻了个白眼:“不然还能有谁?快些进来,我们都要忙不过来了。”
谢小满跑路跑到一半被抓个正着,为了不被怀疑,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勤政殿挺压抑阴森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谢小满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连喘气都不敢大声,试探着问了一句:“君上……在宫中吗?”
那人看了他一眼:“君上自然不在,就算在,也不是你我这种身份的人能见的。”
谢小满放心了。
看起来他真的是阴差阳错被派过来打扫卫生的,能撞见暴君的概率很小。就算是碰到了,估计暴君也认不出他来。
等到时候随便糊弄一下就可以走人了。
七弯八绕地走了一圈,那人在一处房门口停了下来,分配了任务:“你就在这里打扫,别乱跑。”
谢小满“哦”了一声,推门进去一看。
这是一处小书房,不大,但是却处处雅致,桌上放着一樽小巧的博山炉,墙上画着的仙鹤图出自名家之手,就连随手放着的镇纸用的都是上好的玉石。
看了一圈,他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人什么东西都没有给他。
现在两手空空,怎么打扫卫生,难道是用手吗?
谢小满折返出去,准备去问一问,结果刚一开门,就措不及防地迎上了一道人影,一时刹不住车,直接撞到了对方的怀里。
“唔——”
谢小满被撞的鼻头一酸,差点流下眼泪来。
捂着鼻子一看,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顾重凌明知故问:“不然是谁?”
谢小满反应了过来,顿时紧张了起来,左右一看,连忙把人拽到了书房里,又“砰”得一声把门关上。
“你……”他挤出了一句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重凌:“我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
谢小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想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安排好的。
“是你让人叫我过来的?”
顾重凌:“不然?”
谢小满又气又急:“你约在哪里不好,怎么非得约在这里?”
顾重凌随手拿起桌上的镇纸,把玩着:“这里难道不好吗?”
谢小满赶紧一把夺了过来,紧张地说:“你别乱动!”
顾重凌手上一空,手指动了动,看着小太监紧绷着小脸,一副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将镇纸摆回原位的模样,不免失笑。
谢小满好不容易把书桌恢复原样,一抬头见到对方一脸笑意,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里的东西都是君上的,你可别乱动,万一弄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
顾重凌眉梢微微一挑:“这么夸张?”
谢小满:“这些、还有这些,可都是古董!”
顾重凌垂下眼皮。
小太监说得格外认真,也许是急了,连鼻头都微微发红,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顾重凌只好不再逗他,举起手来:“好好,我不动。”
谢小满再次确认,这才放下了心,再次提起之前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重凌不动声色地说:“君上回宫了,我自然就在这里了。”
都说的这般明显了,怎么样都该猜到他的身份了吧?
顾重凌的唇角带着笑意,眼中意味深长。
对视了片刻。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从谢小满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你的意思是……”
顾重凌:“嗯。”
谢小满:“因为宫里人手不够,你也被调到勤政殿里来帮忙了?”
顾重凌:“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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