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甜水巷已有小一个月,因着六七月份熟切和米粉馆子两头忙,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倒还未抽出时间好生拾掇宅子。
早起下了会雨,耽误了肉铺的生意,李青山这才得了空将庭院左右两侧原主人特意留出来的种花的花圃给拾掇了,预备种些家里常吃的菜。
澈儿看见爹爹在忙,兴致勃勃地拿着小铲子过来给他爹爹帮忙。
“刚刚怎不跟你阿爹一起去小叔叔家?”
柳鱼怀上绵绵后,不好再过分操心米粉馆子的事,那时便喊了因着吴盛考上了秀才早早搬到县城的容哥儿过去帮忙。
昨儿个好似听说容哥儿不大舒坦,今儿个一早雨停了,柳鱼便抱着绵绵过去看他,丛春花和关老太太也一并去了。
只一向爱出门玩的澈儿说不去,李青山觉着有些奇怪,这才有此一问。
不料,澈儿闻言,鼓着小脸,颇有些决然地道:“叔父若在,定是又要考校我背诗,不去。”
还是去岁过年时在家,一家人一起吃饭,吴盛闲来无事教了几个孩子念诗,倒只有澈儿在他诵了两遍后便能背下来了。
吴盛大喜,登时便说澈儿聪明,以后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因此平日里往来做客时,吴盛都会格外“关注”一下澈儿。
竟是这个原因,李青山不由笑了,很是幼稚地铲了一铁锹土朝儿子脚边扔,“你叔父那是为你好,教你呢,你还记上仇了?”
澈儿这会儿注意力倒都被爹爹朝他扔土一事给转移了,这话压根就没听进去,直用他的小铲子铲了土也朝李青山脚边扔。
父子俩玩闹了好一阵,李青山见他越玩越过火,适时打住,“好了,不准玩了,一会弄脏了衣裳,你阿爹该生气了。”
澈儿反驳:“阿爹才不会生气。”
过年的时候,他跟锦儿哥哥一起在外头耍得跟泥猴子似的,锦儿哥哥挨了揍,但他没有。
“你就仗着你阿爹性儿好。”李青山边说着边平整菜地,“快过来,爹爹把地弄平了,你隔你的一个脚掌长撒三粒种子,爹爹跟在你后头盖土。”
“好啊好啊。”澈儿干活,那就是最积极的小朋友。
父子俩弄完左边弄右边,左边种了些做饭常用的葱蒜椒姜,右边种了些生长快的莴菜和小白菜。
李青山还“别具匠心”,专用柴火房里堆积的竹片做了栅栏,圈出了一小块地,留给他们家的绵绵小哥儿种花。
等这些都弄好了,也就不大会儿的功夫,柳鱼便带着绵绵回来了。
“阿爹!”刚帮着爹爹完成了这么大一件事,澈儿正在兴头上,可不得跟他阿爹好好说道一番。
柳鱼笑眯眯地听完了,给他擦了擦小花脸,夸他真棒。
澈儿高兴地在阿爹脸上亲了一口,转头牵着绵绵的手,一边往小菜园子那边走,一边说:“绵绵,哥哥刚刚可厉害了,帮爹爹种菜了!”
绵绵咿呀,这会儿还不会说话,隐约能听懂几个词,虽不知其意,但一点也不妨碍哥哥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小孩子在一边说些只有小孩子相互间才能听懂的话,大人也说大人的话,“娘和奶奶方才去街上买东西了。”
柳鱼笑着,挽上李青山胳膊,避着孩子,悄悄跟他说:“容哥儿是有身孕了。”
“这么突然?”不怪李青山惊讶,实在是容哥儿当初生烨儿的时候太痛了,打那起,容哥儿就天天嚷嚷绝不再生第二个了。
“正高兴呢,说也想生个咱们家绵绵这样可心的小哥儿。”
闻言,李青山很不相信的哼哼了两声,“咱们家绵绵可心,那是随了你。就他那整日咋咋呼呼的性子,怎么能生出咱们家绵绵这样乖软的小哥儿?”
“瞎说。”柳鱼佯怒拧了他一把。
李青山也不知搁哪儿变出一朵黄色小花来,抬手要别在柳鱼发间。
柳鱼推拒,“我都当阿爹了,再戴花像什么样子。”
“谁说当阿爹的不能戴花啦?”李青山不允,将花别在了柳鱼发间。
他微微屈膝,捧着眼前人的小脸仔细端详,似是在看这朵小黄花适不适合柳鱼,也似是单纯的只在看柳鱼的脸,但那眼神里的爱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打柳鱼怀上绵绵,再到绵绵出生长到一岁离不开柳鱼的这一年半多的时间,米粉馆子那头都是容哥儿在帮忙。
现下容哥儿有孕了,自得好好将养,不好再去馆子做工。
关老太太年纪又愈发大了,澈儿和绵绵虽都懂事,但也到底是小孩子,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一是她看不了,二是柳鱼想叫她享享福,再者赚钱虽重要,柳鱼也不想缺了对两个孩子的陪伴。
夜里,柳鱼便同李青山商议不如买两个仆役回来。
要在以前,他们这土生土长的农家人是不敢想的。但近来搬到甜水巷,见好些个人家都有看孩子的仆妇或是做饭的厨娘,见多了就不像最开始那般很不习惯了。
“咱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打理,两个仆役就只在馆子做工。”
“好!”李青山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昨夜里闹的太久,他抱着还疲惫的厉害的夫郎早早入睡。
隔天,李青山便去牙行买了两个仆役回来,是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妻,因着原主人犯了事,他们跟着被发卖。倒也本分,两人一共花了三十两。
日常便住在米粉馆子那头,妇人跟着柳鱼学习制粉制浇头,汉子负责米粉馆子和熟切那边的日常采买并在灶房打下手,馆子这头平日里有李素芝盯着,熟切那头有丛春花坐镇。
柳鱼每日打理完绵绵和澈儿,也常去转转。
几多日子下来,倒也未曾出什么错。逢着天好,两个肉铺,一个熟切,加一个米粉馆子,一日刨去各项成本都能进账一两多银子。
固然过了夏日熟切窗子就不挣钱了,但那时李青山的两个肉铺生意和柳鱼的米粉馆子又要旺起来了。
日子便就这般稍稍富足但又不甚奢贵的过着,李青山和柳鱼都很满意和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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