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还没有进去,心里就已经响起了预警海啸。
门缝才开了一指宽,窗边的人影朦胧,今天的太阳很好,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迎着光看过去,女人的身体纤弱,如一朵不胜微风的水莲花,一只手把头发别到耳后,从窗外照来的光描摹出她窈窕的身影,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下,浑身散发着圣洁又不容侵犯的气息。
入目刺眼,他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
不对,这种感觉……
老天不垂怜,他想松手偷偷离开,但是没料到忽然吹起的一阵风直接将本来打开的门吹得更开,夏油杰下意识伸手去抓门把,抓了个空,身体还因为惯性往前呛了一步,走进房间,刚好和战力在窗边转头看来的女人对视。
“……”
“……”
无言的沉默。
好歹在外面也当了这么久的教主,这点小场面……这点小场面说什么都得稳住。
夏油杰很快就把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脸上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位小姐您好,请问您是……?”
“杰不记得我了吗?”
“杰是?……不好意思,我是樱井优,盘星教负责人。”
他现在在心里祈祷她只知道夏油杰还活着的事。
……这世界这么大,有两个人长得相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你是樱井优?”
“是。”
“那你和我的男友长得真像,”黑发女人慢声慢语,“他和你一样,都是黑色的头发,跟你的身高也差不多,我只能到他的这里——”她走过来,停在他的身前伸手比了一下,手掌的一端轻轻碰了碰他的胸膛,不大的力道在他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那真的是很有缘,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见见这位叫杰的先生。”
“对了,”妹妹右手握拳,击打左手掌心,目光犀利,“他和你一样,眼睛就算睁开也只睁了一个像素点。”
夏油杰:“……”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是不放过他的眼睛。
他干干地笑了几声:“哈哈,是吗?”
“是啊,”妹妹说,“他已经失踪很久了,明明还活着,却就是不肯来见我……”
“我真是深表遗憾……不过恐怕盘星教里没有小姐您想要找的人。”
“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们万事屋不是什么委托都接吗?我想拜托你帮我找要我那个失踪的男友,然后把他带回我身边,委托金不用担心,按你们a级的委托标准来就可以,我男友的挚友会帮忙付钱的。”
夏油杰一阵牙疼。
这乱七八糟的叫什么事!拿悟的钱来找他……简直让人头大。
他深吸了口气维持住脸上的笑:“抱歉,我们这里不是万事屋……不过小姐的委托我了解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如果得到了什么最新消息,肯定会尽快联系小姐您的。”
虽然很想把关系分清楚,不想让她沾边盘星教,最好离得越远越好,但是拒绝又不清楚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还是算了。
大不了到时候再用那个至今没有逮到的脑花捏点什么死讯出来,就当是从前征用他身体要付出的租金。
“你们一定会为我找到他,对吗?”
“这个的话……就算我想答应小姐,可是也不能保证时间。”
“为什么?”
“小姐知道这世界上最难找的人是什么人吗?”他问,随即就自己给出了答案,“是想躲起来,不想被人找到的人。”怕话说的太过刺激到她,夏油杰及时补充,“我想,也许是他心里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觉得自己配不上您于是决定离开也是很有可能的。”
“请恕我直言,这样不知好歹的男人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您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吊死在这棵树上呢?”
顿了顿,他说:“……而且对方眼睛还那么小。”
他们曾经在一起讨论过未来的样子,当然也谈论过孩子的问题,最后得出了结论,如果是个女孩子,眼睛最好还是不要太像爸爸。那些相处的时光,如今想来已经遥远,后来则是没再那么想过,他不可能和非咒术师结合,如果诞下非咒术师,一切就会变得像一个笑话。
妹妹:“樱井先生的意思是,让我顺水推舟的和他分手,对吗?”
“我并不敢干涉小姐的打算,”夏油杰把手负到背后,僧袍下的肌肉紧绷,不知道是希望她答应,还是坚决一点不肯分开,“我只是觉得,像您这样的女性,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比如说你吗?”
“……”
“恐怕要让樱井先生失望了,”妹妹说,“我并没有那种打算。”
她说:“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前男友,只有丧偶。”
再察觉不到有问题就有鬼了,夏油杰额头冒出了汗,不动声色地说,“好久不见,莲,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妹妹笑了两声,刚才围绕在她身上的那种生冷的气息,随风而散。
“是吗?”她说,“可是,是你先开玩笑的。”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心知如果再不想办法,恐怕下一次的轮回又要开始。
“只是很久没见面,我看你好像不开心,所以想活跃气氛。”
安静了一会儿,夏油杰还是没忍住:“可以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吗?”
“离开我的这些日子,杰一个人也过得很快乐嘛,有这么多想要向教主献身的年轻少女,我们的教主大人说不定早就乐不思蜀,忘了被他抛弃的可怜的女友了。”
她幽幽地说:“可我们还没有正式分手吧。”
“……是。”
都说没有分手,只有丧偶了,他怎么敢摇头。
夏油杰:“如果你想追究我不辞而别的事,我无话可说,但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国外忙……票根也在,根本不知道什么少女。”
他杀了不少人,也和不少普通人交易过,不过绝不发生任何桃色新闻,当然有她的原因,但更多是出自于厌恶。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杰毕竟是成年男人,一个人在外面,有生理需求想要纾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不,你就是。
要是现在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想都不要想,自找死路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见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妹妹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危险了一瞬,“有吗?”
他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没有!绝对没有!有需要都是用你照片——”
门口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板上砸成了碎片,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盘星教下负责待客的诅咒师神色古怪地站在门口,打量两人的目光有些暧昧,回过神来立马蹲下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
“不好意思,打扰了。”
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
甚至对方还贴心地在外面打了个倒锁。
“教主,放心吧,不用担心我们,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的。”
……谢谢啊,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夏油杰轻咳了一声,“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她看过来:“那就是说,杰对我的心意还没有变,是吗?”
他没有说话,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既然没有变,那我们还可以像过去那样,”妹妹说,“你当年的离开我可以不管,这几年的流言蜚语,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我愿意给我们一个继续下去的机会。”
“但我不愿意。”他说。
“为什么?”
“就算感情没有变,但是我变了。”
夏油杰:“自从我对父母动手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回不到原点了。”
说不清楚心里浮现出的情绪到底是愧疚还是后悔,在这种时候,分不分得清楚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闭上眼睛,等待熟悉的黑暗感来临。
妈的,他想,想怎样就怎样吧,老子不管了。
咔嚓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断裂,他朦胧中听见了她的呢喃。
“说得没错……只要有腿就会到处乱跑,早知道就早点打断了。”
【第六周目完】
一觉醒来,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最初以为是幻觉,就算是上床他身边从来不会留女人过夜,而且这段时间为百鬼夜行的计划忙碌布置了很多天,亢奋过度是深深的疲惫,他的脑袋还有些痛,下意识把头埋进热源,温软的一片,还有些弹性,一双柔软的手勾了过来,到嘴边的肉没有不啃一口的道理,他顺着身体本能享受了一番温存。
云收雨散,他忽然睁开眼。
这不对劲。
昨天晚上——夏油傑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一个人睡过去的,他不至于在这种关键的大战前夕还放纵自己的欲望,更别提让对方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
身体里的咒灵——感应了一下,分明还在,却没有办法召唤出来,而且似乎还有别的存在,现在暂时不清楚。不过对于以体术见长的特级咒术师来说,身体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
几乎是瞬间他就做出了反应,一手精准地锁住对方颈部,一个翻身,带着被子包裹住对方肢体,迅猛地骑坐了上去。
“说——”
他居高临下地把握着敌人的命脉,现在终于看清了手底下的人长什么样子。完全柔弱无害的脸,穿着吊带衫,露在被子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吻痕牙印。
明明下一秒钟就有可能被掐断脖颈,被子里的女人却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看上去更多是困惑。
她张嘴,使用过度的喉咙有些嘶哑,混合着不解。
“大早上……就想玩这个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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