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日日夜夜 > 第17章 第17章
    翌日,蓉市蓝色预警,暴雨未歇。


    上午的剧本围读如期进行,姜霓的感冒好了大半,只声音还有些哑哑的,喉咙干痛。


    今天有一场姜霓和陈蔓蔓的对手戏,是姐姐任晓劝阻妹妹任曦,姜霓有大段大段的台词。


    忍着不适,姜霓走完一遍台词,旋开水杯喝水,就听见对面的陈蔓蔓无辜道:“导演,姜霓姐的这段台词是不是感情应该更充沛一点?这么柔和的语气,我进入不了状态。”


    古项涛看了眼姜霓,姜霓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病态。


    姜霓覆上杯盖,直勾勾地盯着陈蔓蔓,陈蔓蔓被她看得有些不适,低眼掩饰情绪。姜霓红唇倏尔一勾,“说得好像我感情再充沛一点,你就能进入状态了一样。”


    陈蔓蔓:“……”


    周围人默不作声,只安静地看着两人对峙。


    只古项涛和宋尉行对视一眼,宋尉行闲适地靠在椅背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桌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古项涛轻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


    都是祖宗。


    中场休息的间隙,古项涛将姜霓叫到单独的休息室。还没等古项涛说话,姜霓就已经开口:“古导,我尊重您。但您要是来劝我和陈蔓蔓和解,还是不用多费这个口舌了。”


    古项涛笑了下,给姜霓泡了壶茶,“喏,胖大海,止咳平喘,利咽开音。”


    姜霓抿唇,沉默下来。


    “小姜啊,我长了你二十岁,在我眼里,你和我半个女儿差不多。”古项涛悠悠品了口茶,“对了,你知道我有个女儿吧,在上大学,比你小几岁,还是你的粉丝呢。”


    古项涛这人没什么架子,姜霓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但她已经习惯了在麻烦面前,竖起她坚硬的刺,攻击敌人,保护自己。


    古项涛抬起眼,“姜霓,我看过你的戏,你是个很有灵气和天赋的演员。收一收你身上的尖锐,你的路才能走得更长远。”


    这是前辈的忠告。


    姜霓弯唇,过刚易折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


    “谢谢古导提点。”


    见她笑得假惺惺,古项涛一口气哽在喉咙口,知道自己说了,姜霓也不会改。他不过是惜才,姜霓又和她女儿的年纪相仿,才多说了两句。


    “得,算我白说。”


    姜霓依然笑得没心没肺,“我早和您说了,您要是来劝我的,就不用多费这个口舌。”


    古项涛:“……”


    接下来的剧本围读,姜霓不仅仅和陈蔓蔓较真,也和自己较劲,她强压下喉咙口的不适,每一句台词都蓄了感情和力量,其中最具爆发力的一段台词说完,姜霓觉得嗓子都要烧起来了,想咳嗽,又生生压住,只弯着唇看向陈蔓蔓,半点不肯示弱。


    陈蔓蔓皮笑肉不笑的恭维,“姜霓姐的台词功底真好。”


    姜霓莞尔,“那你就多学学。”


    陈蔓蔓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看向姜霓的眸子里带了掩不住的嫉恨。


    姜霓起身,没再给陈蔓蔓一个眼神,走出了会议室。徐嘉逸追上来喊她,“有空吗,请你喝果汁。”


    姜霓知道,徐嘉逸这是有话要和她说。


    她点头,“好。”


    两人上了十六楼,徐嘉逸点了两杯苹果汁,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会儿临近午饭时间,水吧的人不多。


    徐嘉逸捏着口杯轻碰了下姜霓的杯子,“牛逼,我当时都想给你鼓掌了。”


    姜霓有些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你把我叫上来,喝这么高糖分的东西,就是为了这个?那我可走了啊。”


    说着,姜霓作势就要起身。


    “嗳,别。”徐嘉逸连忙将姜霓叫住,左右看了眼,又压低声音问道:“赵光宇来蓉市了,你不知道?”


    姜霓抿了口果汁,清甜的苹果汁滑过喉咙,缓解了干痒,“哦。”


    “哦?”


    “不然呢?难道还需要我雇人捧着鲜花举着灯牌去接机?”


    徐嘉逸:“……”


    姜霓这张嘴,真的要气死人。


    “陈蔓蔓今天敢那么针对你,明显就是仗着赵光宇来蓉市,有人给她撑腰。赵光宇投了咱们这个剧,就是古导也得给他三分面子,你何必在这个时候和陈蔓蔓正面刚?”


    又是一个想要劝诫她的人。


    姜霓咬着吸管,似是在思考。


    徐嘉逸以为她听进去了,继续道:“赵光宇在这个圈子里吃得很开,你真的没必要得罪他。”


    “k资本换实控人了?”姜霓冷不丁地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


    徐嘉逸有点懵,“没啊。”


    姜霓:“投咱们这个剧的不是k资本的实控人不是赵光宇他老婆?”


    徐嘉逸:“……”


    众所周知,如今的传媒圈大佬赵光宇早年只是k的大小姐,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姜霓轻啧了声,“这也算是极品软饭男了吧。”


    徐嘉逸怔了下,见姜霓闲适地品着果汁,一点没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放在心上,忽然就觉得自己很俗很假。


    忌惮权势,虚与委蛇。


    徐嘉逸忽地就笑了,唇角牵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盛了窗外三月的春光,像是装了星星。


    姜霓咬着习惯,微微皱眉,“干嘛营业假笑。”


    “……”徐嘉逸唇角的弧度更甚,咧着一口白牙,“突然觉得你很有趣。”


    “现在才觉得,你是不是瞎。”


    “……”


    徐嘉逸定定看着姜霓,嘴角笑意未减,“嗯,可能原来是瞎。”


    姜霓懒得和他拌嘴,低头去看手机上的新消息。


    秦砚和宋尉行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阳光从落地玻璃照进来,俊男美女,相对而坐,徐嘉逸还笑得一脸春光明媚。


    姜霓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可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画面也足够养眼了。


    宋尉行顺着秦砚的视线看过去,微微挑眉。


    “别说,姜霓和小徐还挺有cp感。”


    秦砚睇向宋尉行。


    宋尉行勾唇,“不知道cp感?的意思。”


    秦砚:“……”


    这一边,姜霓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只低头抿着果汁。


    小可给她发来消息,在说周末在蓉市举行的商业活动。


    “秦队?”徐嘉逸望着不远处的秦砚和宋尉行,下意识开口。


    姜霓微怔,旋即转过头,不偏不倚撞上了秦砚的视线。


    男人的眸光笔直地落在她和徐嘉逸这一处,眉头微皱。


    姜霓缓缓吞下口中的果汁,想到的却是昨晚秦砚发来的那句语音。


    你说是哪儿?


    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是什么。


    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姜霓低眼,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明明是下意识的动作,肢体却有些僵硬。


    徐嘉逸也收回视线,“别说,秦队这张脸,放在咱们这个圈子里,都是天花板级别的。我听说剧组好多女孩都对他特别感兴趣,还有人打算表白呢。”


    “表白?”


    “昂。”


    “说不定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呢。”


    徐嘉逸点头,“也是,这么帅的男人,没女朋友不合理。”


    姜霓:“……”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假设,可被徐嘉逸这么一说,姜霓却有点不太确定了。


    有女朋友了吗?


    姜霓捏着果汁杯的手指倏然收紧,瞥见徐嘉逸明晃晃的笑,姜霓抿唇,漂亮的一张脸随之绷起。


    “你怎么这么八卦,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嘉逸:“……?”


    因为天气原因,下午的集训取消。


    任斌受伤住院的消息整个剧组昨天就知道了,午后,古项涛驱车,载着姜霓和宋尉行一起去医院看望任斌。


    几人到的时候,被告知任斌刚刚做完检查,姜霓捧着一大束新鲜的百合花走进来,“任队。”


    视线相接,却是秦砚。


    他正立在任斌的病床边,看样子好像是在叮嘱什么。


    姜霓的笑僵在唇角,她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秦砚。


    见到来人,任斌受宠若惊,作势就要起身,古项涛连忙走上前,“别别别,赶紧躺下。”


    一瞬的尴尬被打断,姜霓迅速调整了下表情,跟在古项涛身后进来。她把花捧摆在床头柜上,唇角弯着极好看的弧度,“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祝任队朝日康复。”


    “谢谢大家伙,其实没什么,过两天就能出院了,还让三位老师辛苦跑一趟。”任斌笑得斯文,也有点不好意思。


    古项涛摆摆手,接过话头,“这点辛苦算什么,和你们比,根本不值得提。张导昨晚上和我聊起当时的情况,听得我心惊胆战,幸亏有你们在,不然可真的要出大事。”


    “应该的,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职责。”任斌谦虚道。


    他性格偏内敛,这会儿和古项涛寒暄了几句,才发现姜霓和宋尉行还立在一旁,居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那个……”


    “没事儿,不用客气。”古项涛看出任斌的尴尬,不在意地摆摆手,在一旁空着的病床边坐下。


    “古导喝点什么,我去买。”秦砚开口,视线扫向姜霓。


    古项涛:“都行,就矿泉水吧。”


    “宋老师和姜老师呢。”秦砚又看向宋尉行和姜霓。


    宋尉行日常都在看热闹,瞥了眼姜霓,笑得像只狐狸,“我也喝矿泉水吧。”


    姜霓触上秦砚的视线,轻咳了声,“我嗓子不太舒服,想去看看有没有热饮。”


    言下之意,她和秦砚一起去。


    宋尉行微微挑眉,带着兴味的视线投向秦砚。秦砚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又冲着姜霓轻嗯了声,声线却明显放柔和了。


    任斌和古项涛正在聊天,丝毫没有察觉这里的异样,只宋尉行托着腮,眼底的好奇藏都藏不住。


    秦砚和姜霓已经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走廊上空旷无声,影视基地配套的医院平素里并没有很多病人。


    “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姜霓开口询问,她特意跟出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他右肩上的伤。


    秦砚低嗯了声,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姜霓敏感地察觉出他周身冷硬的气息,像是谁惹了他不高兴。


    两人一前一后从住院大楼走出来,秦砚走到路边,从裤包里摸出烟盒,瞥见身后的姜霓,拨烟盒的动作又微顿。


    “介意吗?”他问。


    姜霓摇头。


    秦砚的烟瘾其实并不大,只是偶尔烦躁的时候才会特别想抽。


    比如现在,他看着姜霓,心里就很燥,似乎从上午在酒店的水吧看到她,这股燥意就一直没消停。


    宋尉行说她和徐嘉逸有cp感,他怎么就一点没发现。


    被秦砚这样注视着,姜霓惶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秦砚只觉得喉咙发痒,急需安抚。


    他拨开盒盖,从里面敲出一支烟。


    午后的阳光从大榕树的枝桠间落下来,光影斑驳。


    秦砚低眼,唇间含着烟,去够打火机蓝色的火焰。烟丝一瞬被燃亮,他却想到姜霓方才说的话——嗓子不舒服。


    中午的时候宋尉行就和他说了,姜霓和同组那个姓陈的女演员又起了冲突,为了念好台词,她一直强忍着喉咙的不适。


    秦砚没吸,骨节明晰的手指捏下烟,抬眼看向姜霓。


    “被欺负了?”


    姜霓讶异,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她想起古项涛的话,徐嘉逸的话,他们都试图劝她,让她不要和陈蔓蔓正面硬碰硬。


    姜霓倏尔一笑,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怎么,秦队也是来劝我与人为善的?”


    秦砚皱眉,顺势掐灭烟,一瞬的微烫烙在指腹上。


    “谁要你与人为善,欺负回去了没?”


    他问得理直气壮,姜霓却微怔。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后来,有人问秦砚:你从小接受的教育,学的礼义,都是与人为善,怎么到姜霓这里,就只关心她欺负回去了没有?


    秦砚看着不远处正在和猫咪玩耍的女人,唇角微勾:这个世界需要讲道理,但她不需要。


    (我们秦队真的是个宠妻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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