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胖墩墩有惊喜


    马车的车轱辘碾压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发出一阵阵声响。马车内顿时安静了好久,梁羽安眼睛睁得老大,他将宁月茹看了很久, 几乎要将人看穿似的。


    宁月茹被他看的不好意思, 撇过头去,只小声道:“我我”


    “你肯定没睡好,我马上要到了,先走了。”梁羽安现在心被搅乱了, 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面对宁月茹, 他慌忙丢下这一句, 转头就跳下了马车。


    他动作一气呵成,连宁月茹都还未反应过来, 他就已经站在马车窗边, 只一句:“回去好好休息, 不要多想。”


    宁月茹掀开帘子只看到梁羽安离开的背影,他脚步很快, 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宁月茹叹了口气,想着自己鼓起勇气告诉他心中所想,却不想他不但不相信, 还跑得这样快。


    翠儿:“小姐,梁公子他”


    宁月茹叹了口气, 语气异常低沉:“回家吧。”


    这几日宋珞秋日子过得安稳得很,傅以恒忙着朝中事, 依旧早出晚归,她便白日赏花喝茶画图纸, 晚上吃吃喝喝陪夫君。


    “珞秋, 我瞧着你近日圆润不少。”


    一听这话, 宋珞秋惊了一下,她近日的确胃口大开,见着什么都想吃,傅以恒又老是灌输她要多吃些,胖胖的可爱,她便撒了欢似的。一日三顿不落,上午水果,下午茶点,晚上有时候还会陪着傅以恒吃点夜宵。


    “娘,真的吗?我我得控制一下了。”宋珞秋小声道。


    傅夫人马上道:“没事,娘不是说你胖不好的意思,我这是夸你呢。多吃些身子才好嘛,你想吃什么尽管给厨房说。”


    虽然傅夫人这样说了,但宋珞秋心里想着,还是不能任由自己胖下去,好不容易瘦一点点,怎么能再反弹。


    回小院路上,宋珞秋问烟晴:“我真的胖了吗?比起我刚进傅府时怎样?”


    烟晴笑回:“夫人胖些才好。”


    “我就问你比起刚进府的样子呢。”宋珞秋不依不饶。


    烟晴无奈的回道:“是差不多了,可是夫人,你刚进府那会儿虽然胖,但看着脸色蜡黄,身子也臃肿,带着疲态。现在可不一样,您在府里调养了这么久,面色红润,精气神棒,就算胖着也是胖的好看的那种!”


    尽管烟晴说的是实话,可在宋珞秋听来,她觉得是烟晴在安慰自己。


    于是晚上,宋珞秋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减肥!


    这话她肯定不会跟傅以恒讲,他一定会极力反对,宋珞秋决定自己偷偷行动。


    按照现代的减肥理念,少吃多动,唐有混合物戒掉,甜食戒掉,油腻戒掉。


    傅家院子这么大,她每天都可以跑好几个圈儿,这样便能消耗热量。


    翌日清晨,按照以往的早膳种类,应当是有粥,馒头,肉包,油炸土豆饼,油炸条,各式配菜的。


    宋珞秋坐上桌,扫了一眼桌面,将高糖物品排除掉,盛了一碗牛乳,拿了一颗鸡蛋。傅夫人递给宋珞秋一个包子:“今儿是你最喜欢的酱肉包,来尝尝。”


    宋珞秋刚伸出手,理智打断了她,她弱弱的收回来,笑着跟傅夫人道:“娘,今儿我吃鸡蛋和牛乳就行了,昨晚有些腻,今儿想清清肠胃。”


    傅夫人想起她昨晚啃了一个大肘子,两碗鸡汤,一些猪头肉,便也理解了她为什么说腻,到也没强求。


    “好吧,适当吃清淡些也好,那待会喝碗粥,今儿这个皮蛋瘦肉粥做的不错。”


    宋珞秋看了一眼炖得浓稠,上面有小肉沫的皮蛋瘦肉粥,暗自咽了咽口水。


    “不了娘,我吃个白水蛋就好,再喝些牛乳。”


    “你这孩子,罢了,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吧。”


    用完早膳后,宋珞秋回到房里,换了一身干练些的衣服,而后走到院里,开始活动筋骨做热身运动。


    “夫人可是要练功?”


    宋珞秋一本正经道:“没错,为了将身子锻炼得强健些,从今日开始我每天都要练功。”


    “那夫人练的功叫什么名字,五禽戏?”


    宋珞秋可不会那些,她以前是跟着电视跳各种减肥操的,她想了想便开口:“健美操。”


    “夫人这套功法名字好奇怪呢。”


    宋珞秋神神秘秘:“这种功法女子练了能使皮肤紧致,还能让人苗条,所以叫健美操,健康美丽!”


    “原来这么有讲究,那夫人我们跟你一起跳吧。”


    宋珞秋当然觉得好,毕竟一个人跳实在太过无趣了,让烟晴金喜两人换了衣服后,三人到了院中像模像样的开始跳操。


    “来!一二三四!转圈!跳!”


    大约一刻钟,宋珞秋,烟晴金喜三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


    “夫人,这个太累人了,我一身汗。”


    宋珞秋喝了一大口水缓了缓气:“这就起作用了,血液循环快,加速排毒,我们歇一会儿继续。”


    上午宋珞秋跳了操,下午便开始在院中小跑,速度也不快,只是一个跑个不停。


    傅夫人出来看见了,便问跟着的小丫鬟:“少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小丫鬟与金喜交好,听金喜说过,恭敬回道:“少夫人说从今日开始她要锻炼身体,使身体强壮,不生病。”


    傅夫人笑着点点头:“这孩子就是乖巧,知道我想抱孙子,自己就开始照顾自己身子,想是她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早日让我们傅家添人。”


    “夫人说的是,少夫人很努力。”


    傅夫人一边点头一边吩咐:“你去吩咐厨房,现在少夫人活动量大,那就得多吃些,给她把补品炖上,她爱吃的也做出来。”


    “是。”


    晚膳时,宋珞秋在桌上又以各种借口推脱掉了高油食物,挑了一些鸡肉牛肉蔬菜之类的来吃。


    她尽量不让他们看出自己有不吃饭的想法,便每次都细嚼慢咽,将用膳时间拉长,显得自己吃很多的样子。


    傅以恒敏锐得很,发现她竟不吃以往喜欢的那些大菜了,便问:“珞秋,这些菜是不是不和你胃口了?若是不喜欢我带你出去酒楼吃。”


    宋珞秋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一种东西吃多了总会腻,我换换口味换换口味。”


    傅以恒总觉得宋珞秋哪里怪怪的,但具体什么怪,他也说不上来。


    日子照常依旧,渐渐入了夏。


    宋珞秋跳了几日操,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的,身子也轻便了不少,连带着皮肤也变得水润光滑。


    她想着这些减肥果然有用,决定一直坚持下去。只是每日躲避食物投喂太过费心,她不得不找了借口说天太热,想在自己房中用膳。


    傅夫人想着宋珞秋这样乖巧,便依了她,让厨房将饭菜送到她房里。


    现在宋珞秋少了躲避投喂,可以由着自己心意吃,便一口米饭也不用,将蔬菜吃尽,剩下的肉赏给金喜,烟晴吃了。


    两个小丫头单纯,得了好吃的高兴得很,自然也不会去特意说送给夫人的饭菜肉都被她们吃了。


    过了大半个月,宋珞秋照镜子时发现自己果真瘦了不少,心想只要自己这样坚持下去,瘦成窈窕淑女不是问题。


    于是,宋珞秋加大了自己运动量,减少了饭量,现今天儿热,宋珞秋换好衣服走到院中。


    她跳了一会儿操后,感觉实在太热,正准备停下来休息时,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头重脚轻,她抬头看了看天,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送水过来的金喜一看宋珞秋晕倒在地,当即吓坏了,将手中东西一扔,跑过去将送珞秋扶起来,并喊:“不好了!!夫人晕倒了!来人啊!”


    这一声喊,把府内人吓坏了,大家手忙脚乱的把宋珞秋抬回房间,马不停蹄的去请了大夫过来。


    傅夫人来时看见昏迷在床的宋珞秋,焦急万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倒呢,莫不是中暑了。可这还没到三伏呀。”


    傅尚书今日休沐,看着傅夫人这样着急,马上安慰:“没事没事,珞秋年轻,待会大夫来了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大夫匆匆赶来,他一脸严肃的给宋珞秋搭脉,一屋子人等着结果。


    大夫摸了摸胡子,转过头居然笑了起来:“恭喜大人,夫人,少夫人有喜了。”


    傅夫人:“!!!”


    傅尚书:“当真!?”


    大夫笑眯眯道:“老夫号脉几十年了,这么明显的滑脉怎么会号不出来。”


    傅夫人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我们傅家有后了,我要有孙儿了!”


    傅尚书倒是冷静些,问了大夫一句:“我儿媳妇她既然怀孕,又为何会突然晕倒,可是有其他疾病?”


    大夫想了想说:“傅少夫人吃的有些少,可能身子单薄,加上体力消耗过剩,这才突然晕倒。问题不大,只要后面多吃些,我开些安胎药就好了。”


    户部


    小厮一脸兴奋的跑过去,找到傅以恒:“公子,夫人晕倒了。”


    傅以恒一听,腾然坐起,面色大变:“什么?!”


    小厮接下来又说:“是夫人有喜了!”


    傅以恒:“什么?!”


    ? 62、胖墩墩到底是谁


    傅以恒得知宋珞秋有孕, 还因此晕倒,便叮嘱着小厮回去后叫人好生照顾着宋珞秋,他还要一会儿才能回去。


    小厮听着傅以恒仍有公务在忙, 便不做打扰, 刚要动身离开时,傅以恒却又拉住小厮,洋洋洒洒地交代了一堆东西。比如宋珞秋不能吃寒凉伤身的东西,要叫大夫开不伤身的安胎药, 还有叫接生婆子早早来备着如此云云。


    傅以恒只怕没交代够, 扯着小厮说了半晌, 直到小厮打断:“公子,你说这么多我怎的能记住。少夫人只是刚查出有孕, 尚还有八月多才要生产, 这些东西您回去亲口少夫人讲就好。再说公子吩咐这些, 老爷和夫人都考虑到了。”


    小厮知晓傅以恒如今高兴,所以说话便没顾忌着规矩。


    傅以恒的确在兴头上, 倒是也不恼,只是在原地转了两圈,口中自言自语道:“对, 对。只是怀孕,也不是要生了。”


    几个户部同事见状在公务桌前互看几眼, 笑声渐长。


    有人道:“大人,那些公务我替你完成就是。夫人有孕, 是大事,您啊现在就回去瞧瞧吧。”


    “就是, 傅兄。好在事情并不多, 嫂嫂有孕, 你便先回去吧。”


    听到同事如此道,傅以恒也没客气,道了一句“辛苦大家了”便随小厮动身离开,一柱香后傅以恒乘马车到了傅宅。


    他风风火火地往卧房里赶,一路上的行礼问好都没理睬,往常要走多时的路,而今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人未到声先出:“珞秋,我回来了,珞秋!”


    宋珞秋已经清醒,此时人挪在榻上,因大夫说宋珞秋减肥减的过火,这会儿正被强迫着多吃东西把以前亏的补回来。她只得盖着衾被,吃着砂糖橘还有茶点跟公婆话家常,谈孕事相关,猛的听着这么一声,便往窗户外面瞧了瞧。


    只见花红柳绿中,她的夫君傅以恒急步而来,她将目光放在门口静候,果然下一瞬间,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夫君。”宋珞秋喜滋滋地冲着傅以恒一笑:“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就算知道我有孕也无需这么激动。”


    “怎么能不激动。”傅以恒走过来,立刻有丫鬟眼疾手快地往塌跟前儿放了一张凳子,傅以恒一屁股坐上去,握住了宋珞秋的手,“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做别的。”


    傅以恒眼里全是关切,一会儿惦记着橘子凉不凉,一会又给宋珞秋盖盖被子,一会儿又说宋珞秋手冷,叫人抱个暖炉过来。


    宋珞秋心道,她是怀孕了,又不是怀国宝了,傅以恒哪用得着这么殷勤的。


    “瞧你高兴的这样。”一旁的傅夫人轻嗔一声,而后掩嘴冲傅尚书笑道:“行了,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该交代的也说了,让他们两个孩子说会话吧。”


    傅夫人说罢,便从塌上起身,眼神示意傅尚书走。傅尚书叮嘱了傅以恒好好照顾宋珞秋身子,这便起来随傅夫人往外面走,边走边道:“什么两个孩子。他们都有孩子了,以后就不是孩子了。”


    “怎么不是。多大也是我的孩子。”


    傅夫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傅以恒双手握住宋珞秋的两只手,脸上难掩开心:“珞秋,我还是挺厉害的,这才几次……”


    “说什么呢……”宋珞秋抬眼看了一边竖着的烟晴。


    烟晴轻掩着唇角暗笑一声,便十分懂事地借口去看安胎药熬没熬好,快步离开房间。


    房间中便只有傅以恒和宋珞秋两人。


    傅以恒捧着宋珞秋的手不愿放下,这几日他本就愈发深爱宋珞秋,又闻宋珞秋有孕,心里又爱又疼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只顾得上傻笑。


    “别笑了,笑的那么傻。”宋珞秋娇嗔一句,自己引出话头:“先前我身子调理得差不多,这几日减肥很有成效,未曾想突然怀孕,只怕又要吃回去了。还不知道生了孩子胖成什么样。”


    “你啊,减什么肥,我何时说过你胖的话了。”傅以恒在宋珞秋鼻头上轻刮一下,“你就只管吃的胖胖乎乎的,别怠慢了自己。不过也不要过分贪食,我怕你生孩子受苦。”


    “减肥是为了自己身子好,我也不计较多瘦的,只要健康。还有,夫君去跟爹娘说说,别像喂猪一样喂我。刚才娘还说每日要给我送五餐过来,我能吃的了吗?”宋珞秋鼓起腮帮子,就像一只吃成球的大松鼠。


    “五餐确实不成,孩子大了你生的时候是要吃苦的,一会儿我就去找娘说说。”傅以恒摸着宋珞秋的肚子,越想越觉得开心,他要当爹了,有一个自己和最爱的女人的孩子。


    他一面摸着宋珞秋的肉,一面温声细语地对宋珞秋讲道:“我听我娘说,当初我娘生我时便贪食,我爹没少说她,但她还是不管不顾胡吃海塞,后来我爹就强行让人控制着她的进食。结果我早出生了些时候,身子骨比较弱,我娘就怪我爹没让她多吃东西,害我在肚子里长得不够健壮就出来了。”


    宋珞秋浅浅一笑,“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傅以恒看着宋珞秋,嘴角越来越扬。他觉得他开心死了,幸福死了,现在什么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就算人生止于此都不会遗憾。


    宋珞秋被傅以恒看的羞怯,缓缓埋下头去。


    傅以恒却是松开宋珞秋的手,好像想起什么一般,径直朝着不常开的双门红木镂花衣柜走去,“我记得娘送了你一匹织光锦满花缎子的布料,冬日里嫌它轻薄就放在这里了。如今天气越来越暖了,你身子也要更重了,便拿出来叫人赶两身宽松轻便的衣服给你,这样你夏日里也舒服一些。”


    “还是夫君想的周到,我原就是怕热的,夏天又挺着肚子……”正说着,宋珞秋想起什么,忙伸手叫住傅以恒:“等!等会儿。夫君你先别……”


    话未说完,只听哐啷一声,傅以恒打开了那个双门衣柜。什么东西咕隆咕隆从衣柜里掉出来,滚在地上、砸在傅以恒的脚边。


    宋珞秋不忍直视,傅以恒瞠目结舌。


    愣了一会儿,傅以恒捡起地上的一锭银子,再看看周围散落的几十个银锭子,好奇地望向宋珞秋。


    宋珞秋藏银子不算稀罕,他也是常常会给宋珞秋银子使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宋珞秋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宋珞秋平时要吃吃喝喝、买衣服,还时不时救济一下穷苦百姓,跟小姐妹聚聚会,就连头上的簪子最近也多了好几支。照着宋珞秋最近的消费水平,银子应该没剩多少才是,怎么会攒出来这么多。


    宋珞秋眼看事情暴露,就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她那天去首饰铺子有些晚,掌柜又拉着她让她改良一款会挂头发的钗子,改来改去待出来的时候商行就已经关门了。正好那天掌柜没银票,她只好拿了现银回来,准备藏在柜子里面,等有空了再去存商行,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存就因为怀孕只能在家养胎,银子还被傅以恒逮了正着。


    此刻,傅以恒脑子里有以下几个想法。


    宋珞秋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宋珞秋攒银子干嘛,是为和离后做打算?


    宋珞秋到底是真心爱他,还是因为他差点丧命才……


    “好吧,我坦白!”


    傅以恒还有一肚子疑问没想明白,却听宋珞秋乍然出声要坦白,于是盯着宋珞秋道:“为夫倒看看你有什么解释。”


    宋珞秋想着现在瞒也瞒不住,何况两人已经有孩子,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于是便清清嗓子,冲傅以恒招招手,“咳,夫君,你来我慢慢跟你说。”


    傅以恒将柜子里掉出的银子好生收起来,提着一兜子的银子到宋珞秋跟前,哗啦啦倒在榻上的小桌。


    宋珞秋看着眼跟前的银子咽咽口水,最后下定决心地从塌下摸出一个红色的封包来,从里面抽出几张银票让傅以恒瞧了瞧。


    傅以恒登时眼睛放大,将银票拿过来数了数,而后道:“宋珞秋,你是去偷了还是去抢了。我记得我没给过你这么多零花钱。”


    “这是我自己赚的。夫…夫君。”宋珞秋怯怯地望着傅以恒道:“你知道京城大火的那个环锦阁吗?里面的簪子款式新颖,只供应一件,价高者得。若没几件环锦阁的钗子,便是连聚会都不好意思去参加的。那里的簪子头面什么的,全是我设计的。”


    “你?”


    “当初我想着你以后会休我,我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府里给我的银子毕竟是有数的,我也不知道走的时候能从傅家带走多少,为了我离开你之后能好好活下去,我只能想方设法赚钱。”


    宋珞秋的话无比真诚,傅以恒自然是信的。他记得宋珞秋说过她并不是宋珞秋本人,而是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魂魄。


    宋珞秋竟然会设计富贵华丽的首饰,这仿佛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傅以恒很想问宋珞秋她到底是谁,原来的她是什么样的身份。但话到嘴边她没问下去。


    宋珞秋是谁重要吗?重要的事他喜欢这样的宋珞秋,不论她是农女,还是千金,公主,他要的就是现在在他眼前活生生的宋珞秋。


    ? 63、胖墩墩藏私房钱


    宋珞秋扯了扯傅以恒的衣角:“夫君, 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藏私房钱的。”


    傅以恒握住宋珞秋的手,“我不是怪你存私房钱,你手里有些银子也是应该的。我像你保证, 以后会一辈子对你好, 不会让你缺钱花,希望你以后可以信任我。”


    “我只是太没安全感了。”宋珞秋埋头道。


    傅以恒没说什么,他将宋珞秋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宋珞秋的肩膀。


    宋珞秋把头埋在傅以恒的怀里,看着小塌桌上的银子和银票, 小声地说:“那我赚的钱要充公吗?好不容易才存这么多。”


    “充什么公。都是你的, 财迷。”傅以恒宠溺地摸摸宋珞秋的头, 眉眼带着笑意,“只不过你身子不好, 以后在家里好生养胎。可你又闲不住, 以后给环锦阁送样式图的事情就由烟晴和金喜代劳吧。”


    宋珞秋点点头, 头发在傅以恒怀里蹭得毛茸茸的。


    有个支持自己事业的夫君颇为难得,傅以恒在古代也算独树一帜了。


    宋珞秋环上傅以恒的腰杆:“夫君真好。”


    这一动作弄的傅以恒痒痒的, 再搭着宋珞秋的哝哝细语,他周身一震,压下心中一股燥火, 对宋珞秋道:“你啊,越不让你干什么你越要偷着做什么, 天生就是反骨。”


    “那夫君喜欢我这样的反骨吗?”宋珞秋抬起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傅以恒,冲他眨巴了两下。


    傅以恒眼里具是疼爱, 噙着笑道:“爱还爱不够。”


    “夫君既然愿意让我继续从商赚钱,那我要见客夫君也不能拦着。妇道人家有孕最是容易烦闷, 待在屋子里久了会郁郁寡欢, 不利于孩子的健康……”


    “你想见客就见客, 全是为了你开心。”傅以恒大段道,“倒也不用拿孩子当挡箭牌。”


    宋珞秋抱的更紧了一些,心里美滋滋的。


    既然傅以恒同意她见客,她就没必要客气了,她好几天都没见宁月茹,心里想念得紧,顺势就让傅以恒帮她拟了请帖,叫人去请宁月茹来话话家常。


    傅以恒想着宋珞秋是想分享怀孕的好消息,便将这事写进请帖,叫府里的奴婢送了出去。


    请帖上请求一叙的日期是第二天的,故而宁月茹翌日一早就来了。


    宁月茹身着一件藕粉色半臂短袄,下身是一条烟清色百迭裙,因着天气回暖,穿的不算厚实,与躺在塌上“全副武装”的宋珞秋形成鲜明对比。


    宋珞秋因有身子便没起身,却看宁月茹风尘仆仆地进来,一来人便贴上了宋珞秋的肚子。


    傅以恒提着宁月茹的后颈领将人挪出离宋珞秋一丈的位置,道:“先暖和一会儿,别给她过了凉气。”


    宁月茹掩嘴笑了笑,便自觉走到暖炉边上烘烤着身体,过了一会儿人暖和了便和傅以恒道:“姐夫,我跟姐姐说会私房话,你看可方便。”


    傅以恒看看宋珞秋,叮嘱宁月茹:“你啊,小心一些,她刚刚有孕,胎还没坐稳,别跟他说什么不高兴的东西。”


    “好。姐夫真疼姐姐。”


    宁月茹取笑着,着急要将傅以恒推出去。


    傅以恒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出了房门。


    宁月茹将门关上,顿时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姐姐,傅以恒他对你真是关心,我若能找到这样一个心细温柔的男人便好了。”


    宋珞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叫宁月茹过来坐下,一边说道:“你也会有个如意郎君的。”


    待宁月茹坐好,宋珞秋的话匣子便控制不住地打开,她闷了这许多日早有许多话要说:“我与你说个实话,其实傅以恒也不是刚开始便中意我的,我们成婚时已多年未见,他生的丰神俊逸,我却因病肥胖不堪。初次见面,他又怎么轻易能搁置下世俗与心里那道坎。我想与你说,两人要在一起,刚开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相处之后觉得对方如何。”


    “初次见面无非看的是样貌与感觉,只有相处沉淀下来,才能在一起过日子。”


    宁月茹抿抿嘴唇,似有难为情的话要说。心里琢磨一阵后,终是开口:“姐姐,我前些时候表白了,对…梁羽安。可他逃了,没回应我。这几日我也偶然见过他几次,每次他都装看不见我。我想让我爹给我说亲,可是……又怕梁羽安拒绝我爹彻底丢了我家脸面。”


    “你……表白了?”


    宋珞秋心中惊诧。宁月茹虽已经算是京城贵女中有主见的那种,但寻常女儿家面子薄,又被礼教所束缚,断然是做不出对男子表白这样的事情。


    宁月茹也算是身先士卒,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可不曾想她竟被泼了一盆凉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早知当初便不向梁家退婚了。可能……”宁月茹看向宋珞秋,“他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吧。”


    宋珞秋木了一下,说道:“我已经成婚了,跟梁羽安断然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梁羽安躲着你是觉得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跟你不会有结果了。”


    “可我不介意他的身份,我愿意跟他在一起,哪怕他一辈子只是白丁。”宁月茹断然道。


    宋珞秋看得出宁月茹目光里的坚定不移,她这回当是认真了。


    这么久以来,宋珞秋一直在撮合宁月茹和梁羽安,她能感受到她不是在乱点鸳鸯谱,梁羽安和宁月茹潜意识里对对方都是有好感的。


    只是退婚一事让梁羽安心生愤懑,也是宁月茹一直不肯承认梁羽安人好的原因。如今宁月茹回头,只要化解梁羽安的不忿,两个人便有戏了。


    宁月茹来找她说这事,明摆着是让她拿个主意。她寻思了一会,道:“不然我做东,让你们有个说话的机会。”


    “好!”宁月茹一口答应,但随之又担心起来:“你现在的身子还要为我们两个忙活,傅以恒他肯定不允。不如姐姐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才能得到梁羽安的心。”


    “梁羽安这人心思单纯,你不必与他弯弯绕绕的。他既然躲着你,定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若真不喜欢你,以他的性子早就拒绝你八百回了。”


    “可他不拒绝我,不是怕伤了女儿薄面吗?”


    宋珞秋轻笑一声,“你我认识梁羽安这么久了,他哪是那么为人着想的人啊,要真对你没有感觉,一定会告诉你的,顶多就是告诉你的方式会婉转一些。躲着你,恰是说明他喜欢你,却不知如何面对这段感情。以我看,一来你退过他的婚事他心里梗着一口气,不知如何答应你。二来,是他如今只是白丁,恐怕你家里不愿意,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姐姐。”宁月茹一脸惊喜地握住宋珞秋的手,“神了。你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我信你。你把傅以恒□□这么好,你说的肯定是对的。”


    宋珞秋低眉浅笑:“若是傅以恒不喜欢我,怎么□□都没有用。”


    “那姐姐看,我应该怎么做?”宁月茹追问道。


    宋珞秋沉思了一会儿,“我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便是由媒人出面,为你们两家牵线搭桥。自古以来,父母之命,若是梁伯父那里答应了,梁羽安喜欢你自然会顺坡下驴。要是他非不应,也可将错处推在媒人身上,你家的面子也可以保全了。”


    “可这背锅的媒人去哪找啊。要是两家谈不成,她岂不成了乱点鸳鸯谱的了,恐怕不利于她以后的媒婆生涯。”


    宋珞秋轻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傅以恒。”


    “傅以恒?”宁月茹惊讶道:“他如何能替我说亲。”


    “并非是专程说亲,只是闲来串门话家常时说上几句而已。他们家若有意思,就由我夫君做东,将两家聚在一块谈谈婚事。要是这婚事没谈成,还传了出去,便当他乱拉郎配拉错了。”


    “有你这么利用夫君的吗?”宁月茹轻嗤一声,又道:“不过,这主意倒是挺好的。”


    宁月茹与宋珞秋相视一笑。


    这话倒也好说,宁月茹一走,宋珞秋便将傅以恒叫过来跟他说了,只些微撒个娇傅以恒便胡乱答应了。


    第二日下了朝,傅以恒拐个弯就去了梁家,梁老爷热情招待傅以恒,但听傅以恒的来意,他坐不住了:“你是说撮合我们家和宁家结亲?这……这人家能愿意吗?当初他们家退婚的时候话可不好听,如今我又没了世袭的爵位……”


    傅以恒喝着茶,直截了当地说:“愿意啊,宁姑娘和宁老爷都愿意,是他们叫我来说的。梁伯父点了头,婚事便能安排了。”


    “他们叫你来的?”梁老爷这就不明白了。一开始他们家有爵位世袭时,宁姑娘不愿意,这会儿它们家成白丁了,对方倒是愿意了。


    “宁家原给宁姑娘说了一门亲,这个梁老爷是知道的,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人是个攀附权贵的虚伪小人。转了一圈,还是觉得梁羽安最好。”


    ? 64、胖墩墩的无名火


    梁老爷心里咋舌, 感情这是宁家后来说的亲不好,这才想起他儿子来了。


    不过腹诽几句后,他还是觉得宁月茹那孩子不错, 宁家也是个好亲家。虽然上次宁家退婚一事折了他们家的大面子, 但毕竟梁羽安那样的名声,他们家的问题也很大。


    梁老爷本想一口答应,话到嘴边又想起他儿子那混不吝的样子,所以说要问问梁羽安的意思, 支使丫鬟将梁羽安叫出来。


    过了不多时, 梁羽安一脸困意地走出来, 打着哈欠道:“爹,你叫我做什么。”


    哈欠打完, 梁羽安才睁大眼睛, 定睛看清了坐在客位的傅以恒, 顿时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你来做什么,傅以恒。”


    梁老爷叫梁羽安在一旁规矩坐下, 随后就与梁羽安说起跟宁月茹的婚事。


    梁羽安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然后又是踌躇不定,最后绞着衣襟上的带子, 不耐道:“这婚事说退就退,说定就定, 她宁月茹以为自己是谁啊,我不娶她。她居然还让人找上门来说, 这不是逼人就范吗?”


    “你真不娶?”梁老爷重复问了一句。


    “不娶。”梁羽安摇头如拨浪鼓。


    梁老爷看向一旁的傅以恒,眼神中满是无可奈何。


    傅以恒见状, 了然道:“既然梁公子都这么说了, 那也不好强人所难。我去告诉了宁姑娘, 让他爹再给她安排一桩婚事吧。宁姑娘如今年岁到了,总归是要议亲的。”


    说罢,傅以恒便准备起身告退,屁股刚抬起来,却听梁羽安这时说了话:“你说?我不同意的话他爹立刻就要给她议亲?”


    “梁公子不愿意,自然还有别人。”傅以恒冲梁羽安笑笑,“总不能你不愿意,人家就一辈子不嫁吧。”


    梁羽安瘪瘪嘴,将手上缠着的衣带甩出去,看似无所谓地说道:“她就不能消停几天。上次她爹给她找的那是什么货色,当街秽语污她的名声,看着可恨,要找就找公子哥中知根知底,家里有名有姓的。”


    “是了。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京中公子哥多数已经成婚了啊,哦!”傅以恒突然想起来:“魏家庶子刚中进士,前程大好。倒是可以一议。”


    梁羽安抗拒道:“魏家庶子在家里不得宠,人又窝囊,是个闷油瓶,宁月茹跟着他还不得憋死。”


    “城北胡家世代皇商,嫁过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梁羽安再次抗议:“商人啊,那些都是没啥文化底蕴的,再有钱,跟宁月茹说得着吗?”


    “骆家总成了,他家家世显赫,只有一个独子,人也幽默风趣。”


    梁羽安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骆家你都敢给她介绍!那骆家的有多丑你不知道吗?宁月茹要是天天看着那张脸,保证她吃不下睡不着的。傅以恒,你问问那宁月茹,她是有多恨嫁啊,怎么什么人她也要议一议。要那么恨嫁……”


    “干脆!干脆小爷我委屈委屈,勉强收了她得了。”


    傅以恒会心一笑,感情梁羽安在这里自己给自己铺台阶呢,什么不想娶宁月茹,压根就是咽不下一口气而已,用话一激这不就急了。


    傅以恒噙着笑道:“既然梁公子这么委屈,何必答应呢。我这就去回了宁月茹,叫她以后不要再打搅梁公子,此后婚嫁自理。”


    “别啊。”梁羽安“蹭”地站起来,稳住傅以恒:“我不委屈。”


    他扰扰头:“我心甘情愿得很。”


    正了正脸色,他看着傅以恒道:“你回去告诉宁月茹吧。她要是不嫌弃我现在是个无官无职还没荫封的白丁,愿意嫁过来我自然欢欢喜喜娶她过门。不过,你也要告诉她一句,让她不用担心,我以后会上进的。”


    听他说完,傅以恒“噗嗤”一声笑开来,说道:“你真欢喜宁姑娘?”


    “她那人吧,其实还挺好的,就是老跟我不对付。反正以后我就让着她点呗。”


    梁羽安不敢与傅以恒对视,他耳根子有些发红,一直红到了腮帮子。然后他瞥了他爹一眼,示意他爹说话。


    梁老爷很是明白,当下便与傅以恒道:“宁姑娘有心,我儿也有意,这婚事我看就先订下来。”


    傅以恒起身,对梁老爷作揖,道:“伯父,婚姻大事不能马虎。明日由我做东,邀两家在酒楼一叙,咱们将话当面说开了,宁家和梁家也可再说一说婚礼的章程,你看如何?”


    “好,好,这样最是方便。”梁老爷应道。


    傅以恒本来就是为了宁月茹的婚事而来,既然话说明白了,那也就没别的事情,他与梁老爷告辞后,就出了梁家。


    回家后,他迫不及待地去找宋珞秋邀功。


    宋珞秋正坐着摇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堆着一个小山堆似的橘皮。


    傅以恒走过来,忍不住嗔怪:“少吃点砂糖橘,容易上火。”


    “我现在就上火,一股无名之火。”宋珞秋晃着摇椅,闭着眸子悠哉悠哉道。


    “怎么了?谁惹着你了,你跟为夫讲。”傅以恒笑呵呵地叫烟晴搬来一个矮凳,坐在宋珞秋的旁边。


    宋珞秋这才睁开眼睛,埋怨道:“厨房呗。这不让我吃那不让我吃,我今天想吃点辣的,他们说,辣得易上火。我又说想吃点鱼虾,他们说那些东西寒凉。搞得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吃了嘛!”


    “我早该想到除了吃的夫人不会挂念其他,夫人莫急。”傅以恒轻轻锤着宋珞秋的腿,烟晴想上来代劳,他挥手让人下去,继续锤腿说道:“夫人想吃什么便吃,凡事有量就行。你身子不好,大夫说了不能乱吃东西。”


    说着,傅以恒从宋珞秋手里拿走还没吃完的半个砂糖橘,将果肉放进嘴里,果皮扔在旁边的小山堆里。


    宋珞秋还要再拿,傅以恒敲了一下她的手:“橘子不能多吃,一点都不听话。”


    宋珞秋舔舔唇上沾染的丝丝甜味,听话地没去拿旁边的砂糖橘。忽而想起傅以恒今天的任务,便问:“梁羽安和宁月茹的婚事谈的如何了?”


    “不错。”傅以恒先卖了个关子。


    “不错是什么意思?”


    “那梁羽安一听和宁月茹成亲,就很抗拒,死活不答应。”


    宋珞秋失望道:“我就知道,他这人就是怄气,你再跟他说说。”


    “说了。”傅以恒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对宋珞秋道:“他答应了,明日便由我做东在桌上让两家见面说说婚事。”


    “当真?”宋珞秋万分惊喜,嘀咕道:“我就说,都找你这个媒人上门说亲了,他怎么能不答应,再不答应真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婚姻大事怎么能讲面子。当初为了你,我也是拒婚拒了好几门。梁羽安分明就是心里有宁月茹,否则以他的性子,就是逼死他,他也不会答应的。这点倒是和宁月茹很像,当初宁月茹退婚,退的也很坚决。”


    宋珞秋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那夫君可是后悔了,要不要我再给你纳几门妾室啊?”


    “我后悔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


    宋珞秋笑道:“我开玩笑的,我自然知道夫君心里全是我。她们问我御夫之道,我也只说夫君喜欢我罢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夫君要真是喜欢我,明天这东家跟我一起做可好?”


    “我便知道这热闹你不能不凑。”傅以恒面上调侃,其实是答应了。


    翌日,傅以恒便早早与宋珞秋出门,在酒楼雅间置办了一桌宴席。


    宁老爷与宁月茹,和梁老爷和梁羽安先后到场。


    宋珞秋想着以宁月茹和梁羽安不对付的相处模式,两个人估摸着坐下来就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谁知这两人坐下之后一句话没说,纷纷侧过头去,开始脸红了。在宁大人和梁老爷谈话过程中,愣是一句嘴也没插,充其量就是应家长的话点头或者“嗯嗯”几声,一副婚事全由父母做主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两边家长都安排过让两人少说话,总之梁羽安和宁月茹一闭嘴,傅以恒这个中间媒人做的分外轻松,说来说去已经说到择个黄道吉日上。


    宋珞秋用胳膊肘推推坐她一侧的宁月茹,低声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宁月茹看了一眼梁羽安,然后就低下头:“我不知道说什么。”


    宋珞秋再朝着梁羽安看过去,见他也埋下头,显然是害羞了。


    宋珞秋瞠目结舌,以前这两人见面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饶谁的劲儿呢?真到谈婚论嫁这时候,全都怯场了?


    到底是不懂恋爱的古代人。


    饭桌上,傅以恒左右调和,两边很快就定下了落聘礼的日期。这时梁羽安才插了一句话,他对宁月茹道:“到时候,我去给你家落聘礼,你那边可有单子,我细细准备了。”


    宁月茹就像个娇羞的女儿家,“全凭你的心意。”


    “对我来说,娶妻是人生头等大事,虽然转了一圈还是你,但过去这么久,什么都不能按照当初确定的规格来办,一定要比上次更好。”梁羽安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的。


    宋珞秋想,男人公共场合表达爱意,说不得情情爱爱那些,就总会许诺一些实惠现实的好处。


    ? 65、胖墩墩想回去了


    宁梁两家谈婚论嫁的过程意外的和谐。和谐到结束的时候, 宋珞秋还处于云游天外的状态,待送走两家,她一边坐在宴桌上席卷几乎没动的美食, 一边对傅以恒道:“看来只要郎情妾意, 这婚事便只需推波助澜,顺水乘舟。”


    傅以恒叫来小二,叫他将没动的饭菜热热。


    宋珞秋刚吃两口菜碟子就被小二端走,眼里依依不舍的, “我还没吃饱。”


    “热了再吃。这会儿正倒春寒, 吃着冷的不怕闹肚子啊?”傅以恒这话不容质疑。


    宋珞秋只好乖巧地等着热菜上来, 望的眼睛都快穿了。


    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刚才还争取到点菜权, 就是为了点一桌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方才做东时, 她就极力在忍了。


    傅以恒轻嗔:“小馋猫。”


    宋珞秋立刻指指肚子,“不是我要吃, 我现在是两个人在吃。”


    傅以恒看着宋珞秋眉眼含笑,“好,大馋猫带着小馋猫。”


    宋珞秋拱进傅以恒的怀里, 自从怀孕之后她每天都想腻着傅以恒,或许是因为别人热恋期是新婚燕尔, 而她的热恋期是从怀孕开始的缘故。


    傅以恒抚摸着她的头发,他觉得幸福便是如此了吧。生活富裕, 父母健在,夫妻和睦, 孩子绕膝, 这样的幸福他要好好把握, 绝不能让它溜走。


    不多时,小二将热饭送了上来。


    宋珞秋神速地离开傅以恒,拿起盘子里的竹筷,聚精会神地开始挑剔一条鱼。


    傅以恒用筷子夹起那条鱼的一块,仔仔细细地把鱼刺挑去放进宋珞秋的盘子里。


    宋珞秋嘻嘻一笑,把鱼块送进嘴里,又央着傅以恒给她挑刺,至于她的手要留下夹别的菜。


    傅以恒就这样心甘情愿地给宋珞秋挑刺、夹菜,忙的就像是伺候人的小厮。


    一大桌子菜宋珞秋席卷大半后,她方才抚摸着肚子说:“我饱了。”


    用帕子擦擦嘴,宋珞秋撑着腰站起来:“这孩子也太能吃了,你说是吧,夫君。”


    傅以恒“噗嗤”笑开,一边哄着宋珞秋一边搀着她往外走:“眼下宁月茹和梁羽安的婚事也定下来了,若要正式成婚估摸着要忙上几个月,恐怕到时候你大着肚子没法去。”


    “怎么不能去,到时候就算马上要生了,我也要去。”宋珞秋信誓旦旦地说。


    她既放出话来,自然是要办到的。索性整日来没事,她就一心忙着吃宁月茹和梁羽安的瓜。


    但闻今日梁羽安去宁家下聘,明日梁羽安又派发了请帖,后日宁月茹已经开始试穿婚服,准备嫁妆。


    一日复一日的吃瓜中,宋珞秋的肚子也渐渐大了。


    肚子大了,人就会行走不便。宋珞秋总是撑着背挺着腰,才没被肚子里的孩子拖垮。


    话说,她这几日贪懒嗜睡,饭量也增长不少,可却明显感觉到四肢变得愈发纤细,肚子却越来越大。想是肚子里的孩子渴求营养,将她快吸干了。


    傅以恒看着着急,一次握着宋珞秋细了快一半的手腕,冲着宋珞秋肚子里的孩子责怪起来:“我说媳妇怎的吃了那么多不见胖,全叫你给吃了吧。”


    宋珞秋有了孩子,便自然而然地护起来:“不许骂我的孩子!他吃是我愿意给他吃,不吃怎么长得健健康康的。”


    “你明明刚开始怀孕还要抑制饮食,这会儿你是自己想吃了吧。”


    宋珞秋被戳穿,凶巴巴地说道:“那也是因为他我才会想吃,吃你家点粮食,你意见倒是挺大的!”


    傅以恒吃了瘪便委委屈屈地不吭声,自从宋珞秋怀孕以来,脾气就变得很差。他总是平白无故就要挨上几句骂。


    挨骂他倒是习惯了,可毕竟看着孩子长的越来越大母亲却愈瘦,他唯恐宋珞秋生育时吃苦,所以就将大夫请了过来。


    那大夫掐脉一看脉象,锁着眉头道:“儿大母弱,最好剩下的这几个月少吃多餐,不然生的时候孩子太重,母亲有难产的风险。”


    宋珞秋惊愕万分,这回她无论如何要少吃一些,傅以恒心中更是这样想,为此还特意监督宋珞秋少吃东西。


    宋珞秋刚开始信誓旦旦保证只吃五分饱,可是饿到后面饿急了,便不管不顾往嘴里塞东西吃。


    傅以恒一开始也于心不忍,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后来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便将宋珞秋手里的食物夺走,任凭她再说饿也不给她吃。


    宋珞秋于是想着快点生产完,好借着坐月的名号大吃特吃,然而这会儿,为了她和孩子负责,她只能忍下少吃多动。


    渐渐的,她发现她的身体开始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她身上的赘肉越来越少,再加上有个浑圆的大肚子做对比,更显的她清瘦。


    宋珞秋不禁想,难道怀孕能减肥?若是这样,她的体质着实特殊。以前一天一顿饭,天天吃不饱她不瘦,减肥饿得常穿肚烂也不怎么瘦,而怀孕后照吃照喝,反而还瘦了。


    她就这样看着自己肚子越来越隆起,身上越来越瘦,像一只大□□。瘦到正常的体型时,她也快到临产了。


    前些时候宁月茹和梁羽安成了婚,她大着肚子不方便,所以也就没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想起来总是觉得有些遗憾。


    傅以恒去过,便将婚礼上发生的事情跟宋珞秋讲。


    他们二人虽然平时爱打打闹闹,这场婚礼倒是办的中规中矩,统归就是那些流程,没什么可讲。而婚礼之后便是人家一家子和和乐乐,旁人就不知道了。


    宋珞秋没了吃瓜的乐趣,又陷在即将分娩的恐惧里,必然要为自己找点事情做。一来二去,喜欢上了写话本,每日她要在书桌前坐两个时辰,写三千字左右。


    傅以恒怕她劳累劝过几句,但宋珞秋怀孕后一身反骨,就是不听。


    一日晨起,宋珞秋刚把屁股往桌前一落,身下突然一湿,随后腹痛排山倒海地袭来,瞬间激出她一身冷汗。


    她低头看去,羊水浸湿她的衣裙,顺着腿跟哗哗啦啦地往下淌。她挣扎着将砚盘挥在地上,使之发出一声巨响。


    她写字时需要安静所以不管是丫鬟还是傅以恒都不许进来打扰她,但她将近临盆,大伙不放心她,丫鬟便每次都在她写字时在门外等着。


    听见声音,烟晴和金喜迅速推门而入,看见宋珞秋的模样,她们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二人先是将宋珞秋搀到床上躺下,然后便分别去叫家人还有接生婆。


    过了一会,宋珞秋房外乌央乌央挤满了人,除了傅尚书、傅夫人,傅以恒,还有大夫两位,接生婆替补一位,丫鬟好几个。


    傅以恒在外面心急如焚,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直道:“怎么办才好。她叫的这样厉害,该有多疼啊。”


    傅夫人拍着傅以恒的肩膀安抚着他:“妇人生孩子虽然九死一生,但是大夫说了,珞秋身子骨好生养,定然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胎儿大她要受一些罪。我儿,你别怕,在这里等着就好,很快的。”


    傅以恒将左手手背不停拍在右手手心中,怎么能不怕?他好怕宋珞秋会有什么意外,他好害怕宋珞秋会因为生孩子留下什么病症。


    古往今来,妇人因生孩子死的伤的还少吗?他心中认为生孩子便是最矛盾的东西,后继有人、传宗接代他不可能不开心,可是心爱之人因此吃苦他又难免心疼担心。


    “别晃了,走来走去有用吗?”这时,傅尚书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你着急有用吗?”


    “我要停下来,我心里只会更慌。”傅以恒说道。


    话音刚落,产房突然没了动静,就连宋珞秋咬牙切齿的闷哼都听不到了。傅以恒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恨不能冲进去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房间的门被打开,接生婆子一手的血,说道:“夫人使不上来劲,晕过去了,请大夫进去施针。”


    “快!快去!”傅以恒推了旁边的大夫一把,眼见大夫冲进产房,他整个人变得惶惶然的,像失了神一般。


    傅夫人只能尽力安抚他:“我儿,珞秋会没事的,我这几天一直在为珞秋吃斋念佛,佛祖会保佑的。”


    产房中。


    宋珞秋仿佛穿梭在现代与古代,睁眼是现代化的卧室,她也好像还是那个生活在现代的女性。再睁眼,周围又恢复成她与傅以恒的卧房,靠着与傅以恒的点滴美好回忆,她才没有那么痛。


    突然额头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将她彻底拉回古代的一切,身下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


    产婆在一旁鼓动着宋珞秋:“用力,夫人,你要再不用力,孩子生不出来,你就危险了。”


    宋珞秋尝试用力,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翻着眼皮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什么都好,医学也发达,孩子生不出来,医生就会给她刨腹产。


    不会这么疼。


    她有点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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