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依赖
晚饭做什么?
这对于贝迩来说并不难决定, 毕竟她和柏惟松已经一起吃过了这么多顿饭,男人偏好的口味自己还是了解的。
和自己无辣不欢不同,柏惟松喜好清淡, 尤其是偏酸甜的口味。
贝迩翻了翻冰箱, 柏惟松这段时间应该是不常回家, 都住在公司里,家里就没有让人补充食物,冰箱里空空的, 只剩了些鸡蛋之类好保存的。
她关上冰箱, 走出厨房。
男人已经换好了家居服, 从楼梯走了下来。
褪去了西装革履的精英感,穿家居服的柏惟松多了几分亲近感,棉质的衣物勾勒得他身型更加清隽。
“怎么了?”柏惟松见贝迩正看着自己,轻声问道。
贝迩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不自然地捋了捋自己额前的碎发,云淡风轻:“冰箱里没什么菜了, 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呢?”
倒也不是埋怨,只是总归是觉得有些麻烦。
柏惟松愣了几秒, 随即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情, 像极了做错事被家长发现的小孩子:“对不起,我忘记了,现在开车去买好吗?”
去找贝迩的时候他没想过会到自己家里来,开车回来的时候心里又装着事,自然忘了这茬。
贝迩看了眼手机, 时间上肯定是还来得及的, 不过现在再让柏惟松换衣服出去多少有些不人道了, 他这段时间已经够累了, 没必要反复奔波。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的金属边框,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出声:“不用啦,我有办法!”
贝迩熟练地点开买菜软件,在宿舍的时候有时候要自己做沙拉,经常在这上面买,品质还不错。
柏惟松不知道她在鼓捣什么,只见她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
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
对了,第一次见她时也是这样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向她请教如何使用购物软件,小姑娘也像现在一样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那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这个成绩优异的小姑娘行事为什么这么奇怪?又或者是她垂眸时的睫毛翘翘的,像一把小刷子。
总之很可爱。
“看!买好啦!”贝迩兴致冲冲地将手机举到柏惟松眼前。
一抬头,却发现男人正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
其实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柏惟松,自己最喜欢他的地方是眼睛,柏惟松的眼睛是很古典的形状,眼尾微微上扬,说不尽的温柔缱绻,专注看着人的时候,那里面仿佛蕴藏着万千的微光,一眼就让人深陷其中。
而此刻,这双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气氛骤变,贝迩的手瞬间泄力,慢慢滑落下来,心里多了几分紧张。
那双眼睛缓缓划过她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最终停留在她饱满红润的双唇上,似是渴慕不已。
这次的柏惟松省去了多余的询问,缓缓附身,吻上了那玫瑰花瓣似的唇,任由自己跌落进小姑娘甜蜜的气息之中。
和之前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次的亲吻更真实,也更加深入。
男人伸出手圈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像是要证明两人之间的契合,他稍微用了点力气,两人之间的距离完全消失,只剩下交织的心跳声,分不清楚是谁的。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贝迩还来不及闭眼,男人清冽的气息就铺天盖地而来,他的表情专注,仿佛是在完成一件重要而神圣的事情,在那样的虔诚之下,贝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能够感受到男人对于自己的珍重和疼爱。
她缓缓闭上眼,双臂无力地攀附着男人的脊背。
柏惟松察觉到她的默许和主动,顿了顿,移开了唇,深深地望向小口喘着气的贝迩,轻柔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脸,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了沙发。
天旋地转间,那温热柔软的吻再次将贝迩的思绪淹没,她被柏惟松抱在怀中,双腿无力地搭在他腿上,那些犹豫、不安在此刻都得到了安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温度渐渐褪去,贝迩重新睁开眼,柏惟松的神情早就不复往日的清冷克制,男人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了红晕,眼神也更加黏糊。
她喘着气,努力平复着乱得一塌糊涂的呼吸。
男人的指腹在她的嘴唇上摩挲了一会儿,就在贝迩以为他要再次亲自己的时候,男人只是沉默地将她拥入怀中,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她好像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珍重地对待过,她只觉得此刻的自己不再是个需要权衡利弊的大人,她只是一个需要爱和关怀的小孩子,而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些有求必应的天神,用爱把自己紧紧包裹住了。
这是她一个人的柏惟松-
由于柏惟松家实在是太远了,送菜小哥过了好久才到,贝迩和柏惟松直到八点多才拿到了菜。
贝迩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起身的时候腿软站不稳摔了一跤,踝骨上肿了好大一块,看起来特别吓人。
柏惟松吓得连忙找来冰块给她消肿,又喷了药水,给她轻轻揉着。
“我没事,我去做饭了,时间都好晚了。”贝迩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脚,让自己的男朋友做这个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柏惟松摇摇头,给她重新穿好袜子,站起身来:“你在这儿坐着,我去做饭。”
贝迩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有没有搞错,这个男人根本不会做饭啊。
“简单的还是可以的,你好好休息。”
男人将她扶着靠坐在沙发椅背上,将她受伤的那只脚轻轻地放在沙发上,又给她盖了层小毛毯才直起身来走向厨房。
贝迩揉了揉脸,手心贴上脸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脸上的温度一直都没有消下去过。
她将脸埋在柔软的毛毯里,忍不住偷偷笑了。
厨房里有声响传出来,水声、打火声、抽油烟机声,一切听起来都有条不紊的,她心里还真多了几分期待。
莫非柏惟松真是深藏不露?
没过一会儿,柏惟松将饭菜端到了餐桌上,又到了客厅将贝迩抱到了餐厅。
她本想自己扶着柏惟松的手慢慢挪过去,不过男人说什么都不同意她下地,一定要将她抱过去。
贝迩没法,只能随他。
柏惟松做了几道南洋菜式,不算很好吃,火候和调料都掌握得很一般,不过用来填饱肚子足够了,贝迩没有那么挑。
大概是刚刚和眼前这个男人做了那么多亲密无间的事情,贝迩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一门心思低着头吃饭,根本不敢看柏惟松一眼,生怕再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
毕竟,后来的她……是那么的主动。
幸好柏惟松有“食不言”的规矩,倒也没怎么为难她。
一顿饭吃得也还算是风平浪静。
洗碗自然是有洗碗机来解决,不过贝迩在烦恼自己应该怎么洗漱,她现在脚肿得厉害,连走路都费劲,更别提到处活动了。
柏惟松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略微沉吟后做出了决定:“我抱你去浴室,然后给你拿椅子好不好,你现在用浴缸的话可能不太安全。”
贝迩闷闷地点了点头,现在的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不洗澡吧。
不过坐在椅子上洗澡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柏惟松将她要用的物品都放在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给她省去了好多麻烦。
贝迩穿好柏惟松给自己准备的浴袍,用毛巾包住了头发,拍了拍脸,拿过手机给男人发了微信,等着他来抱自己出去。
不多时,浴室外传来敲门声:“我可以进来吗?”
怕男人听不到,贝迩微微提高了点音量:“可以。”
柏惟松慢慢走了进来,贝迩已经习惯地张来了双臂,等着他来抱自己,她今天一晚上已经被柏惟松抱过来抱过去地抱习惯了,早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柏惟松将她放在了床上,没说话,自觉地找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贝迩本来想说她可以自己吹,可内心却舍不得这种被他照顾的感觉,索性乖乖地坐好,任由他轻轻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男人的动作很温柔,贝迩望着对面镜子里的场景,有些晃神。
此刻的场景过于温馨,或者可以说是她幻想已久的安全感。对于她来说,爱情并不是山盟海誓,不是成堆的鲜花和说不完的浪漫情话,而是像这样的一个又一个具像化的场景——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亲吻、拥抱、吹头发。
所以,她怎么能不爱柏惟松?
她盯着镜子里认认真真的柏惟松,笑了笑。
男人察觉到什么,一低头,发现小姑娘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他心里瞬间软了一大片,眼神也愈发温柔。
“好了,快睡觉吧。”
吹风机轰隆隆的声音停了下来,周围又回归了平静。
贝迩点点头。
大概是此刻她内心的情感太过于充沛,以至于她内心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依赖和不舍,总而言之,她不想和柏惟松分开。
“你……”
柏惟松不解地望向她。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贝迩的声音低低的,手还轻轻地拽着男人的衣角。
柏惟松呼吸一滞,看向她。
小姑娘的眼神里满是依赖和渴望。
“还有什么事情吗?”柏惟松不确定地问道。
却见小姑娘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你能不能在我的房间里陪我。”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甜甜甜来啦来啦
? 第六十二章 珍爱
柏家是个大家族, 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兴起,一直昌盛至今,古往今来, 凡是能够兴盛如此之久的家族, 必定会有严于律己的家规戒律。
到柏惟松爷爷这一代, 主家迁至国外,但柏惟松一直接受的是传统的中式君子教育,后来稍大些, 被派到西方国家处理工作, 观念稍改, 但骨子里仍恪守着家族的教诲。
譬如食不言寝不语,譬如约束自身言行,譬如尊重女士。
柏家的男人,不管是何种情况,哪怕二人都没有多余的想法,也绝没有在婚前就留宿女友房间的道理。
于理不合。
他一向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况且, 他也不愿意如此草率。
柏惟松笑了笑,轻轻掰开小姑娘的手指, 温柔地握了握她的手才放到床上, 认真地看着她:“贝迩,这不太好。”
他斟酌着用词,却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很完美地应对眼前的场景,只剩下这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的一句话。
他害怕自己的态度伤害到贝迩,只希望能让她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煎熬。
他是珍爱她的。
他视小姑娘如自己的珍宝, 但这种珍视不是将她看作自己的所有物, 而是将她当作自己平等的爱人, 他发自内心地爱护她, 也尊重她。
他本就比贝迩大了十岁,多出她十年的阅历,在很多事情上,她总是吃亏的,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他不想让贝迩在情绪使然下做出并非真正发自内心的决定。
其实如果放在平时,贝迩肯定是做不出这样的请求的,可今天的她好像格外的没有安全感,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男朋友,而自己现在很需要他的陪伴。
最近张必青告诉她的事情让她一直处于一种患得患失的状态,她怕自己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买了小房子,有一个很好的爱人,学业顺利。
所以此刻,她不愿意让柏惟松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尤其是在两人有过那样的亲密之后,她内心对他的依赖更深了,想让他一直陪着自己。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想让你陪着我。”她语气里有些沮丧,毕竟是个没什么恋爱经验女孩子,主动提出这个请求已经耗费了她很多的勇气,此刻被拒绝了,她觉得难堪极了。
柏惟松见她面露沮丧,霎时慌了神:“贝迩,我不是拒绝,只是在关系之中,我应该尊重你,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此刻如果我答应,难免会是趁人之危。”
她惊讶地看向他,原来他什么都明白,不直接问出口,是猜到了自己会为难。
相比起来,自己在这段关系中,从来都只是一味地享受和索取,就连最基本的坦诚相待都做不到。
这样的她,如何能是一位好的恋人?
柏惟松见她一直没说话,心中微软,不自觉地放松了自己的原则:“累了一天 柏惟吧,我坐在床边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好不好?松
贝迩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随即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乖乖地躺进被窝里。
柏惟松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帮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关了灯。
房间内瞬间漆黑一片,不过今晚的月光很是明亮,透过未拉紧的窗帘倾泻进来,显得整个房间静谧而美好。
有“月下观君子,灯下看美人”的说法,原来贝迩一直以为只是古人的一种戏称,直到如今她才突然悟了。
柏惟松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迎面正是那皎洁的月光,男人的身形清隽挺拔,在月光的映衬之下别有一般风姿,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
只是这神明的眼中多了几分柔情,淡去了那些不可侵犯的疏离和冷漠,平添柔情。
贝迩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因为此刻的他正注视着自己。
“睡不着吗?”他轻声道。
“不是。”贝迩用被子悄悄遮住自己的脸,其实按照着亮度,柏惟松是看不见她脸上的红晕的,只是她做贼心虚。
没在一起之前,她就觉得柏惟松的长相很符合自己对于男性的审美,没想到在一起之后,自己还是会花痴地偷看他,以至于羞红了脸。
“快睡吧,明天早上不是还有课吗?早点起来,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你能坐过来陪我吗?”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直到贝迩以为男人又会古板地拒绝自己的时候,他却起身慢慢走了过来,坐到了床上,隔着被子温柔地拍了拍她。
“这下好好睡觉吧。”
贝迩偷笑:“知道啦。”
男人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让她无比安心,混沌的脑子一瞬间也清明了好多,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已至秋日,山间的环境安静了许多,不再有虫鸣鸟叫。
过了好久,直到困意袭来,柏惟松才发觉床上的小姑娘早已沉沉入梦,呼吸清浅。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为她重新掖好了滑落的被子,起身离开。
半梦半醒之间,贝迩觉得额头处有温软的触觉。
转瞬即逝-
“真的不用送你进去吗?”柏惟松把车停在了大门口,不确定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去教学楼的人多,柏惟松要是进去难免会浪费很多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他去公司的时间了,没必要为了少走几步就耽误他的正事。
柏惟松点头,不再坚持,他不懂男女相处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想在能力范围内给予贝迩最大的尊重。
各个方面的。
贝迩刚拉开车门,突然想起什么,煎熬了一晚,她终于决定把那句话说出来。
“柏惟松,你知道张必青的爸爸是谁吗?”
她相信事情的真相绝不是张必青所说的那样,一直以来的逃避不过是她生性里的那点自私在作祟。
真正的爱人是能够坦诚相待的,她还是决定和柏惟松一起来应对这件事情。
她说完这句话后,车内的氛围迅速冷了下来。
柏惟松脸上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严肃,是她不曾见过的样子。
贝迩觉得他这个样子很陌生,心中明白柏惟松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她突然又后悔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了。
过了好久,知道贝迩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男人才淡淡说了句:“知道。”
“知道”二字的含义太多,不知道究竟只是知道,还是跟其有什么关系,可贝迩太害怕此刻柏惟松的态度了,轻易不敢再问出其他问题了。
“我来不及了,先去上课了。”贝迩默默解开安全带。
一方面是确实快到上课时间了,一方面她发现自己好像戳到柏惟松的雷区了,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贝迩。”柏惟松拽住她的手,很轻柔,是那种不会让她不舒服的力道。
不会让你担心很久的。
“去上课吧。”
贝迩懵懵懂懂地下了车,直到走进了教室坐好,她才后知后觉地悟出点什么。
“不会让你担心很久的。”这句话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安慰,不细听还真的听不出什么。
不过贝迩的心思活络,仔细想想就发觉了不对劲。
这句话的意思是柏惟松不仅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还向自己保证了这件事情就要结束了,不必再担心太久。
所以,他是不是早就直到了张必青和自己交流的一切?
“贝迩?贝迩?”
她连忙从分析中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叫自己的人。
是视频号的编导小哥。
他怎么到教室来了?
编导小哥显然也看出了贝迩的疑惑,在她发问之前就连忙道明自己的来意:“是这样的,之前我们的视频号入选了一个高校新媒体的奖项,然后有几个中学联系我们去做几个讲座,来问问你的意愿。”
贝迩自然是很愿意的,不过还是有些顾虑:“我只是一个学生,做讲座不太合适吧。”
按理说,这种去中学里做讲座,一般都是由德高望重的教授负责的,她哪里能够配得上。
编导小哥摆摆手:“哎呀,不是那种很严肃的学术讲座啦,主要是交流,然后讲讲文史小知识啦,很简单的,跟你在视频号讲的差不多,一定没问题的。”
贝迩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行吧,具体时间是多久啊,要求那些呢?我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编导小哥递给她一张纸:“这是院里给的学校名单,还有大致的选题方向。”
贝迩先扫了一眼选题方向,都是些很常见的选题,她也有一定的知识储备,难度并不大。
视线下滑,是几个中学的名字。
第一个是一个私立学校,贝迩一眼就认出是林丞就读的那个学校。
上次在柏惟松办公室看过学校寄来的成绩单,印象还蛮深刻的。
“是所有初一的学生都参加吗?”贝迩云淡风轻地问道。
编导小哥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如实以告:“是呀,就是针对刚进入中学的学生们办的。”
贝迩笑了笑,她决定不要提前告诉林丞这个消息。
到时候吓他一跳。
作者有话说:
放心~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
? 第六十三章 林琴
说是讲座, 其实也没什么学术含量,毕竟是讲给刚上初中的学生,过于枯燥和乏味也不太好, 所以贝迩和其他几个专业的宣讲人都是用更为生动有趣的方式讲述一些文史学习的内容。
由于专业太多, 每个人的宣讲时间也就只有二十分钟, 对于贝迩来说算得上是轻轻松松。
毕竟参与了那么多次的录制,对于很多话题已经烂熟于心了,所以就算准备的大纲很简单, 对于很多部分她都能够侃侃而谈。
从台上下来, 把话筒交给下一个宣讲员后, 贝迩站在舞台侧后方向观众席瞟了瞟,并没有发现林丞的身影。
或许是礼堂的人太多了。
贝迩收回视线,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往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礼堂里人太多了,空气也很闷,憋得人头晕脑胀的, 贝迩实在是受不了了,正好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索性先出去走走。
这所学校是南城最好的私立学校, 校园环境也很好,就连人工湖的面积都比好多大学里的要大很多。
微凉的秋风迎面而来,贝迩捂了捂身上的毛衣开衫。
一瞬间清醒了。
天气一冷下来,好像人都容易犯懒,贝迩此刻恨不得快点回被窝里窝着, 最好是和爱的人黏在一起。
想到这里, 她叹了一口气, 自己和柏惟松, 一个要上学,一个忙于工作,能够同频的机会真的很少,常常是他休息的时候自己在上课,自己下课的时候他在开会。
不过贝迩倒也不沮丧,也不会胡思乱想,她足够信任和理解柏惟松,她也觉得真正的爱情一定是要两个人共同进步的。
况且,最让自己担忧的那件事情也快解决了。
他承诺过,不会让自己担心太久。
她相信柏惟松。
贝迩笑了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校园风景给他——“猜猜我在哪里?”
这个时间,柏惟松自然不会秒回的,贝迩也不在意,把手机揣进包里,准备往回走。
一会结束后还有聚餐,不去不太好。
“贝迩姐姐?”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贝迩停下脚步,转头望去。
果然是林丞。
不过此刻林丞的身边还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衣打扮不像是学校里的老师,也不是照顾林丞的那个阿姨。
“小丞,你怎么不在礼堂?”贝迩走了过去,笑着说道。
同时向他身旁的那个女人点头致意。
那女人穿着个吊带裙,外搭了件极为张扬的皮草外套,头发慵懒地搭在一侧肩头,唇色也是极为浓烈的艳红。
见贝迩与自己打招呼,她随意地笑了笑,拨了拨头发,像是不太在意的样子。
贝迩微微皱眉。
林丞的表情也不太好,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边的女人:“本来在礼堂里的,后来老师说有人找我,就出来了。”
贝迩明白他说的这个人就是身边的女人,她顺理成章地发问:“这位是?”
还没等林丞开口,女人就先他一步伸出手:“你好啊,我叫林琴,林丞的林,钢琴的琴。”
她也姓林?
贝迩抑下心中的猜测,回握她:“我叫贝迩,是南大的学生。”
女人的手冰冰凉凉的,贝迩不禁缩了一下。
听到贝迩的名字,林琴仿佛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南大啊……真是个好学校。”
贝迩笑了笑,当作是回应。
“贝迩姐姐,你先走吧,我们还有事要聊。”一旁沉默的林丞突然开口。
贝迩一愣,她没想到林丞一开口居然是要赶自己走,不过她知道林丞没有恶意,可能是他不想让自己参与到这件事之中。
她仔细看了看林丞的表情,确定了这个林琴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她笑了笑:“那你们先聊,我还要回礼堂。”
林琴挥了挥手,当作招呼。
目送着贝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林丞才缓缓开口:“走吧。”
林琴嗤笑:“柏惟松的小女朋友?好像也不怎么样。”
林丞面色不虞,冷冷道:“够了,你不是说有事吗,说完了就快走吧。”
林琴心知肚明,林丞这是在维护贝迩,她有些不屑,却又有些羡慕,脸上竟然生出几分落寞。
“这么没礼貌,柏惟松怎么教你的?”
林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作回应。
林琴也不在乎,红唇微启——
“怎么不叫妈妈?”-
贝迩回到礼堂,越想越奇怪,虽然不知道柏惟松和林丞是什么关系,可柏惟松算得上是林丞唯一的监护人,怎么又突然冒出个外人来?
如果说是亲戚,那怎么会让柏惟松来照看这个小孩?
她越想越糊涂,不过倒是觉得林琴和林丞的眼睛很相似,单拎出来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当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长相上的相似。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微信提示音响起。
“你在小丞的学校?”
柏惟松应该是刚刚散会。
贝迩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手机上。
“对啊,我们来这里做一个活动,就是给初中生办讲座。”
男人先是跟她聊了聊讲座相关的内容,才问道:“见到小丞了吗?”
贝迩想了想,干脆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瞬间融化了贝迩的耳朵。
“我刚才见到小丞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一起,小丞让我先走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有些担心。”
毕竟她不知道二人的关系,小丞又是个体弱的,她现在想想就越发担心了。
柏惟松也有些疑惑:“陌生女人?”
“哦对了,她说自己叫林琴,和小丞一个姓,是他的亲戚吗?”
贝迩一说完,对面沉默了好久。
“柏惟松?”她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是小丞的亲戚,不必担心,她绝不会伤害小丞的。”
贝迩松了口气。
正巧负责人在叫她过去,她忙不迭地和柏惟松交代了一下就挂了电话赶过去。
“贝贝,是这样的,晚上的聚餐取消了,其他几个人临时要有个会,就不和我们一起了。”负责人有些遗憾地说道,毕竟自己连餐厅都订好了。
贝迩心里倒是挺开心的,她一向是不怎么喜欢团建的,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拒绝,这下是如她的意了。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面子上到底不能表现出来:“没关系,那我自己先走吧,省得还要多打一辆车。”
负责人点了点头,交代贝迩记得开□□报销。
她笑着点了点头,去后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
时间将近晚饭时间,她搜了搜附近好吃的餐厅,准备打个车去,刚走出礼堂,便看见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婀娜多姿的女人倚着栏杆,懒懒地吐出几个烟圈,远远望过去好似浪漫的电影画面。
正是林琴。
她是在等自己吗?
见贝迩走了过来,她站直身子,笑了笑:“贝迩。”
贝迩有些奇怪地走了过去:“小丞呢?”
林琴耸了耸肩:“回去上课了,我在等你。”
“等我?”
“要不要聊聊?”林琴把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直勾勾地盯着她。
贝迩不明白她有什么好跟自己聊的,但直觉却推动着她答应。
“一起吃饭吧。”
林琴挑了挑眉:“好啊。”
餐厅是林琴选的,南城有名的一家私房菜,贵得离谱的那种。
刚翻开菜单,贝迩就有些后悔让林琴选餐厅了,在这里吃一顿的钱可以算得上是她半年的生活费了。
林琴一眼便看出小姑娘的窘迫,她笑了笑,接过菜单点了几个菜。
“不必担心,我请客,毕竟是我主动约人。”她拨了拨蓬松微卷的长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贝迩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你在看我?”
林琴调侃的声音迅速把贝迩拉回现实。
她的脸瞬间红了:“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很好看。”
林琴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难怪是柏惟松喜欢的女孩子啊。
“你也很好看,我二十岁的时候没你好看。”
林琴没有撒谎,也不是虚情假意地恭维,她二十岁的时候,留着呆板厚重的刘海,带着一副傻傻的黑框眼镜,不懂得打扮自己,明里暗里听过不少讥讽与嘲笑。
“那个林总的女儿怎么那么土,家里那么有钱还把自己打扮成那样?”
“你看她跟其他人站在一起,就像两个世界里的人。”
贝迩却不太相信,林琴的五官明明很好看,放在什么时候都应该是极好看的。
不过她到底没说出来,赞美太多了只会显得虚假。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关于小丞的?”贝迩实在是摸不清楚她的来意,索性直接问出口。
“张必青是不是找你说了些事情?”林琴答非所问。
贝迩愣住了,林琴她认识张必青吗?
“我是告诉了他一些事情,只不过没想到他蠢得出奇,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那份病历。”林琴笑了笑,说不尽的讽刺。
贝迩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所以林琴就是张必青去国外找的那个人。
那她岂不是……柏惟松的前女友吗?
“你和柏惟松?”
林琴收起笑意:“小姑娘,你在吃醋吗?”
贝迩不太懂这话的意思,不解地看着她。
林琴自嘲,原来自己也就这么点本事了,过过嘴瘾。
却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子好似根本不在意。
她明白为什么,这是柏惟松给她的底气。
“好吧,你挺合我眼缘的,我不介意跟你讲点故事。”
作者有话说:
超级激动,真相来啰
我不愿意从我笔下出现任何一个坏人
唉世事弄人吧
? 第六十四章 张齐
林琴爸爸是从山沟沟里面飞出来的金凤凰, 在那个年代,是他们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
南大,国内顶尖的大学。
毕业之后, 林父握着金光闪闪的履历进入了柏氏工作, 后来跟随柏家去了新加坡, 是柏家老爷子的心腹之一。
因此,林琴从小便经常与柏惟松来往。
林琴比柏惟松大了四岁,其实从小是把当成弟弟看待的, 小时候的柏惟松长得粉雕玉琢, 又不苟言笑, 像个小大人似的。
林父作为公司高层,经常会去柏家处理公务,柏老爷子心疼年幼丧母的林琴,便让林父带着她来柏家和柏惟松作伴。
那时候的林琴敏感内向,和柏惟松这个小古板呆在一起,二人都是各玩各的, 林琴缩在角落里自顾自地抱着妈妈给她做的玩偶,而柏惟松总是捧着本她看不懂的书。
现在想起来, 那段时光虽然找不出什么有趣的事讲, 但真的是一段很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和柏惟松都是失去了亲人的孩子,或许这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的陪伴吧。
十八九岁的林琴长得真的很平平无奇,加之生育期发胖,她在金融系以及世家圈子里一众瘦瘦高高的美女里显得尤为突出。
林父对她疏于关心,听惯了冷嘲热讽的林琴便就更加沉默寡言了。
可她很聪明, 也很刻苦, 成绩和能力一直都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 虽然和其他贪图享乐的二代玩不到一起, 却让她和柏惟松更加接近了。
优秀的人总是惺惺相惜的,却并不是爱情。
只是在某一天,林琴突然发现,那个总是不爱说话的小弟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沉稳优秀的男人,逐渐成为了柏家新一代的家主。
“实习有什么打算吗?”一向不主动开启话题的柏惟松破天荒地找她,居然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林父有让她进柏氏的想法,不过她不是很愿意。
“唔,可能去投行吧,有几个面试过了。”
她现在还记得,那是柏惟松第一次对她露出那样和煦温柔的表情:“爷爷让我接手公司,我需要人帮我。”
林琴瞬间懵了,磕磕巴巴道:“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你是我见过最优秀最有魄力的人,除了你,我无法信任别人。”
那是林琴第一次如此被人肯定,这么多年的相处,心中的那些情绪既有爱情、也有友情,而她心中那样完美的男人,是这样的肯定她。
于是就像她的父亲辅佐柏老爷子一般,她也进了公司,成为了小柏总的心腹。
那个旁人口中不苟言笑、年纪轻轻却打扮得老气横秋的女强人。
却没有人知道,她终于如愿以偿,能与他并肩。
贝迩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突然觉得林琴讲的故事听起来好遥远,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里,可明明主人公是自己的男朋友。
那是一段不曾有她参与的岁月,那是她不曾见过的柏惟松。
“所以,你也认识张必青的爸爸吗?”
当时张必青说是林琴告诉他关于柏惟松和张父之间的事情的,那么林琴应当是与张必青的父亲很熟悉的。
贝迩话音刚落,林琴嘴角的笑意迅速消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面色很是难看。
贝迩有眼力见的不再说话,过了好久,对面的人才幽幽开口:“认识。”
若只用认识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林琴觉得便是有些好笑了。
张齐,也就是张必青的父亲,说起来其实是林琴先和他认识的。
张齐在国内的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了柏氏在国内的分部,因为表现优异被选到总部进修,说是进修,其实就是提拔的意思,从国外回去便是一路青云直上了。
那时候张必青才刚十岁,张齐也还很年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相貌清俊,是公司内很多小姑娘的梦中情人,若不是碍于其已婚的身份,不知道要有多少追求者,不过即使如此,明里暗里献媚的人还是不少。
这样的男人,虽没有什么歪心思,可长久下来,自然是练就了一套在男女场上无往不利的本事。
时任总裁特助的林琴是进修的主要负责人,也是在那时,她注意到了这个国内分部极为亮眼的员工,并引荐给了柏惟松。
那时候的柏惟松才二十出头,竟与张齐一见如故,一天天的,二人的关系也更加亲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齐有大境遇。
连带着林琴也和张齐的交往越来越多。
一次出席酒会,柏惟松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宁愿在家照看他的宝贝古董,也不愿意去那样吵闹功利的地方,林琴毕竟是个女孩子,因此柏惟松便让张齐陪同出席。
或许是酒会的气氛太好,久经生意场的林琴居然也破天荒地喝多了,晕晕乎乎地走到了花园的躺椅上休息。
平时的林琴一向是古板克制的,很少有如此放纵的时候,或许真的是晕了头,她居然直接就躺在了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反正酒会还在进行中,不太会有人来这里,索性就放纵一下。
半梦半醒之中,她感觉有人来了,可怎么也清醒不过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张齐正坐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正枕在他的腿上。
林琴吓了一大跳,连带着酒意都散去了一大半。
她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张齐轻轻按住了。
“你喝醉了。”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阵轻柔的微风,拂去了她心头的燥意。
“你怎么……”
还没等她说完,男人已经伸手摘去了她笨重的黑框眼镜,轻轻地拨开了她厚重的刘海——
“你的眼睛很漂亮。”
林琴盯着他嘴角那抹笑意,觉得自己好像是醉得更厉害了。
说不清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琴和张齐的交往从工作慢慢发展到了生活之中,一起逛街、吃饭,一起看电影。
林琴的改变也越来越大,换上了隐形眼镜,掀起了厚厚的刘海,穿衣打扮不再像从前一样老气横秋,还学会了化妆造型。
等众人猛一反应过来,才发现,林特助竟然是这样一个大美人。
一时间,她的追求者众多,公司同事、原来认识的合作商,甚至是一些曾经羞辱过她的世家子弟。
可她却是一个都看不上。
因为只有那一个人在她最平凡的时候,说过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顺理成章的,她和这个年长她许多的男人秘密交往了。
也不是见不得人,只不过林琴和张齐都是柏惟松的心腹,传出去了难免会遭人揣测。
况且,那时候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相爱,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个男人带她敲开了□□的大门,教会她拥抱、亲吻以及更进一步的亲密,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亦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
直至柏惟松发觉了这一切。
“你不应该和他交往的。”柏惟松的表情很复杂,作为异性其实他说这话并不合适,可林琴是他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好友,他不希望林琴最后受到伤害。
那时候的林琴其实已经放下了对于柏惟松的那些心思,听到这话却仍是有些不服气。
不许我喜欢你,还不许我喜欢别人了吗?
那是第一次林琴冲他发火,甚至没有听完后来的话就摔门而出,之后更是除工作交接外对柏惟松避而不见。
而她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撞破一切那天其实也很平常,她休假,在张齐的公寓里等他下班,正好有邮件上门,她便帮他签收了。
见寄件地址是国内,她以为是国内公司发来的,便自作主张地拆开了。
却不是想象中的资料,而是一张轻飘飘的照片。
照片上,一家三口笑得很是甜蜜,男人意气风发,女人小鸟依人,坐在他们中间的小男孩眉眼中透露出几分与男人的相似。
那男人正是张齐,她的男朋友,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
林琴的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觉得好笑,原来柏惟松说的是这个意思,自己却自作多情地以为是他在吃醋。
她没有哭闹,也没有质问张齐,她把邮件还原如初,驱车前往柏家。
“把他调走。”林琴的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可她知道柏惟松是能够听懂的。
“国内那边有些动荡,我本就属意他回去接手。”
柏惟松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林琴也不是,这个时候,张齐是他们唯一可用之人。
张齐走的那天,林琴一直在医院。
她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在抢救。
坐在手术室外,她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笑了笑,把手机关机。
看吧,老天爷都觉得他们最好是不要再见面了。
桌上的菜早已凉了,但二人都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在贝迩的记忆之中,张叔叔和阿姨一直都是恩爱夫妻,而张叔叔更是人人称赞的好爸爸、好丈夫,可谁又知道他曾经如此伤害过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呢?
贝迩不愿意用坏心思揣测他人,既然林琴这么说,那她就相信林琴的确是对张齐的家庭状况毫不知情的。
“所以,你和他就断了吗?”贝迩给她添了杯热水,示意她可以暖手。
林琴笑了笑:“如果真的那样就好了。”
贝迩一怔。
“那天,我父亲还是没有抢救过来,我失去了一个亲人。”
贝迩看着她的眼神透露出几分心疼和不忍。
“可也就是在那天,我得知自己多了一个亲人。”
贝迩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仿佛五雷轰顶。
作者有话说:
终于快把本文最重要的剧情拉完了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呀
? 第六十五章 原来如此
贝迩不蠢, 也不会什么事都刨根问底,几乎是林琴刚一讲完,她就已经明白了。
那个孩子是林丞。
和张必青相同的血型, 还有那次在医院碰见时她觉得二人相似, 原来都不是她的错觉。
“你……”
她踌躇着, 不知道下一句话该怎么说出口。
林琴拨了拨长发,笑容中有几分释然:“可能是当时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没有办法再放弃这个孩子, 所以我离职了, 要把他生下来。”
其实以她的工作能力, 完全可以在怀孕期间兼任工作,可她当时钻了牛角尖,加之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她承受不住,所以向柏惟松请辞。
“我可以调你去其他分部,林琴,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柏惟松说这话的表情。
也分不清是疑惑还是失望了,总之他最终还是在那封辞职信上落了名。
“可你为什么不把小丞带在身边呢?”既然这么珍视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内?
林琴扯了扯嘴角, 笑容不再完美无瑕。
为什么呢?
林丞从一生下来就是不健康的,虽然她的钱足以支撑昂贵的医疗费用,可她却怎么也无法忘却自己在成长时所受过的语言暴力。
连正常的孩子都会如此,更何况一个天生就不正常的孩子?
她的心理状况在那时已经糟糕至极,在很多事情上都钻了牛角尖, 一步错, 步步错。
她终究还是把那个孩子带回了国, 给了张齐。
她太懦弱了, 也根本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所以她逃避了。
所以,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听到林丞叫自己一声“妈妈”。
“可林丞的存在,张必青好像并不知晓。”依照张必青母亲那个哭哭啼啼的性格,如果他们知晓的话,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的。
可记忆里,张家的生活一直是平静而幸福的。
“林丞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爷爷奶奶的,我和张齐商量过,把他放在那里是最好的选择,他没有告诉过他的妻子和孩子。”
“所以……后来呢?”
后来为什么张父会锒铛入狱,为什么柏惟松会成为林丞的监护人,这些问题和往事一起纠缠不清,闹得贝迩的脑袋里一阵阵眩晕。
林琴却突然看向贝迩的身后。
过了一阵,她才突然笑了:“我想,有人比我更适合告诉你。”
贝迩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缓缓回头。
柏惟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抬眼看向林琴:“好久不见。”
有多久呢?他都快记不清楚了,可能是从林琴辞职以后,二人就不曾碰面过了。
“来的挺快。”林琴语气轻松,却仍是泄露出几分重逢旧友的喜悦。
其实这顿饭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单独和贝迩吃,可柏惟松那边被工作绊住了脚,直到现在才到。
故事都被自己一个人说完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柏惟松听出她是在那自己开涮,也不太在乎,毕竟曾经那么多年的扶持,他待林琴总归是有几分情谊在的。
“小丞下午有家长会,要不要去?”柏惟松在贝迩身边坐下,把手机推给林琴。
上面正是学校的通知。
林琴笑了笑,这人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煞风景。
上午去学校的时候,林丞一句好话都没对自己说,更别提主动提起家长会的事了。
这人啊,还真是会拿捏人的软肋。
“不去了,这么多年没当过一天妈,现在去充样子有什么意义?”
林琴把外套重新穿好。
“有事,先走了,回头聚聚。”
贝迩傻眼,怎么结束得这么突然,自己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
或许是她挽留的目光太过于炙热,连林琴都忍不住笑了——
“小姑娘,剩下的事情可得让他给你讲了。”
柏惟松倒是一直一言不发,淡定自若地吃着饭。
贝迩忍不住踹了踹他的脚。
柏惟松一顿,停下动作:“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居然还问自己怎么了。
贝迩气鼓鼓的。
男人觉得有些好笑:“刚赶过来,有点饿了。”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柏惟松安抚般捏了捏她的手:“都会告诉你的。”-
有的时候,贝迩真的不明白柏惟松在想什么。
譬如此刻,他悠哉悠哉地吃完饭,居然是驱车带自己去他公司。
不是说好了都会告诉她吗?
贝迩双手抱胸,气鼓鼓地靠在副驾。
趁着红灯,柏惟松偏头看她,发现小姑娘的五官都险些皱到了一处,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不开心?”
贝迩瞪他一眼。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一个人猜。”
绿灯亮,柏惟松驱动汽车。
“我就是准备带你去的,必青……他现在也在公司。”
男人目视前方,很平常地扔出一句话。
贝迩错愕,这两人怎么聚到一起了。
柏惟松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瞬间安抚了她心中的焦躁不安。
她乖乖把手放好,不再影响他开车。
推开办公室的门,果然,张必青端坐在沙发上。
贝迩望向柏惟松。
男人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往里面走。
出乎意料的是,张必青见他们二人,脸上并没有贝迩心想的那种愤怒或是不屑。
而是平静,平静地有些不真实。
“我们两个聊事情,她就没必要来了吧。”张必青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贝迩觉得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坦然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她是我的未婚妻,自然应当来。”
“况且,你不是已经把她牵扯进来了吗?”
说到第二句时,柏惟松的语气明显冷了下来,透露出几分不满。
贝迩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未婚妻”砸得头晕眼花的,倒是没注意对面的张必青嗤笑了一声。
柏惟松从柜子里抽出了一个大箱子。
贝迩瞄了一眼。
全是资料文件,她根本看不懂。
“这是你父亲当年经手那个项目的所有资料复印件。”柏惟松将箱子放在张必青面前,自己坐在了贝迩身边。
张必青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拿起其中任何一份。
走进这间办公室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原来这么多年的自我折磨,都是一场空。
“所以,那个孩子是我爸爸的,对吗?”
柏惟松看了眼他衰败颓废的神情,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必青苦笑,这根本就不用问了。
“我原本以为,他的理由会是为了钱、为了名利,可居然是为了那个孩子能得到一个健康的器官。”
虽然他们的对话没头没脑的,可贝迩却一瞬间就听懂了。
“那个合作方的儿子和小丞配型成功了,你父亲是自愿入局。”
贝迩却有些怀疑,一个可以轻易背叛自己家庭的男人,怎么会为自己另一个儿子赌上全部身家,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那些事情。
无非是一个追名逐利的借口,有几分真心,她自然是无法知道了。
贝迩望了眼身边的男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柏惟松不可能想不清楚,他这么说,无非是不想伤害张必青。
不想让他知道,他的父亲背后有多么不堪。
张必青摘下眼镜,露出那双有些疲惫的眼睛。
贝迩盯着他。
其实张必青不戴眼镜会好看很多,他的眼睛长得极为张扬,是人群中只消看一眼都会觉得印象深刻的那种。
她觉得一瞬间自己又看到那个十多岁的天之骄子了。
“我没有办法接受那个孩子,但我确实有养他的义务和责任,既然是我爸爸的意愿,我会负责的。”张必青攥了攥拳头,努力做到让自己心平气和。
柏惟松却摇了摇头:“自手术后,小丞的身体一直很不好,我没有办法放心你把他带走,况且,由我照料对于他的成长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贝迩有些讶异,她很少见到柏惟松如此说一不二的坚决态度。
张必青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见过他,他和我爸爸长得很像,想来他也不会愿意和我走,既然如此,麻烦你好好待他。”
“我很喜欢小丞,你可以放心。”
张必青泄力地靠在沙发椅背上,扭头看向一旁的落地窗。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外面的光线很好,刺得他微微眯起眼。
原来这么多年,他都在做无用功,爱人、亲人、朋友,到最后一个都不剩了。
就连他自己,他都觉得陌生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张必青直起身子。
柏惟松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张齐的儿子。”
说是问题,可他的语气却毫无疑问。
柏惟松点头。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张必青了,那个时候他在帮林琴搬家的时候,曾见过那张全家福。
从十多岁到现在,张必青模样上的变化不大,他来面试自己的助理时,几乎是一眼,他就看出来了。
起初他有顾虑,可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优秀,还比他的父亲多了几分沉稳,因此渐渐地,他也将张必青当作了自己的心腹。
“我不明白,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调查当年那个案子的?”
张必青一直想不明白,他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不会留下一点点调查的痕迹,可柏惟松还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柏惟松笑了笑:“其实从你刚当上我助理的时候,我就已经收到了一份关于你的详细资料。”
柏家是一个多么大的家族,根本不需要柏惟松亲自出手,自然会有人把他身边的人调查得一清二楚的。
天之骄子拒绝了那么多更好的工作机会,执意要屈居人下当一个小小的助理,有脑子的人联合他的家庭背景一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张必青盯着柏惟松看了几秒,随即笑出声。
他在柏惟松身边好几年,自作聪明地做了很多事情,可柏惟松一直心知肚明,从不拆穿,若不是自己把贝迩也拉了进来,他们两个可能始终都不会有摊牌的这一天。
他根本没办法和柏惟松比,柏惟松比自己多出的不仅仅只是年龄和阅历上的差距,还有心胸和处事态度。
难怪,贝迩会这么爱他。
“我可以单独和贝迩说两句话吗?”
贝迩一直在默默充当背景墙,猝不及防被张必青点名,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看向柏惟松,不是求助,而是在不知所措时总会下意识地望向更为亲近的人。
柏惟松露出温和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去吧。”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剧情要告一段落啦
接下来就是各种甜甜甜啦
下一章立马时间大法!
? 第六十六章 两年
张必青没有把谈话地点选在公司, 而是带贝迩来到了大楼的天台。
天台的风有些大,虽然不是很冷,可贝迩还是裹了裹身上的羊绒外套。
“冷吗?”张必青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贝迩摇了摇头。
“必青哥, 你要说什么?”
张必青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不禁有些晃了神。
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十多岁, 不知忧愁的少年。
其实他刚才有好多想要说的话,可在此刻,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好像呆在这里, 突然就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不想再讲那些太沉重的话题。
他侧头看向贝迩。
这个女孩子,其实她的经历比自己还要坎坷很多,可她长得真好,天真善良又有自己的倔强韧劲,所以她一直都很幸福。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那样的柏惟松为什么这么喜欢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子。
“大概是要走了,所以才想跟为数不多的熟人道个别吧。”
仔细想想, 这么多年来,他一门心思都扎在了当年的事情之中, 和曾经的同学、朋友都渐行渐远, 唯一还算熟的就只有贝迩了。
其实贝迩不明白,自己和他中间已经有过那么多的龃龉,他要走了为什么还要和自己道别,不过她还是很意外,而且现在, 她好像也已经做不到再对他施以任何的负面回应。
“你要去哪里?”
张必青笑了笑:“想去读书, 这么多年, 我好像一门心思地只想着要如何去解决过去的事情, 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过。”
“读书?”
“我想申请去国外读数学,先过去适应一段时间,再慢慢准备考试。”
对哦,贝迩记得他的数学一直很好,还获得过奥赛的金奖。
“祝你得偿所愿。”
至少他的未来不会再有这么多的牵绊和束缚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贝迩还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得偿所愿,这是个看起来很空的祝福语,可张必青盯着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再比这更好的祝福了。
“先走了。”
张必青不敢再看那双眼睛。
贝迩盯着他的背影,如释重负地笑了。
那些年少时候的喜欢,后来的龃龉,仿佛都幻化成了泡影,所有有关于张必青的记忆都凝结成了那道坚定的背影。
贝迩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缓缓向楼下走去。
她知道,柏惟松一定在那里等着她-
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后,生活突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贝迩还是一如既往地继续着学生的生活,上课、写论文,在汉服店兼职。
视频号经历了更新改版,形式内容更为丰富,贝迩也从主讲人变成了主讲人之一,不再有那么大的压力。
柏惟松还是很忙碌,经常世界各地到处飞,不过一有空还是会来学校接贝迩回家住,陪她一起逛超市、做饭,会在节假日腾出几天的时间陪她去旅游。
雪山、草原、海边,沙漠,他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柏惟松年少时曾经痴迷摄影,不过那时候他的镜头下只有风景,现在却全是贝迩,她的一颦一笑,全部被柏惟松记录下来。
贝迩虽然不擅长摄影,可还是经常兴致勃勃地拉着柏惟松合照自拍,而男人也会陪着她做一些搞怪的表情。
“你洗这么多照片,家里摆得下吗?”林艺诺帮着贝迩把照片装进牛皮纸袋里,有些不解。
经历了两年,贝迩的小房子终于装修好了,和她预想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因此她最近的乐趣就是在各种细小处装点自己的小窝。
比如这些照片,都是她从和柏惟松合照和柏惟松给她拍的照片里精挑细选出的,准备洗出来在家里做个照片墙。
贝迩讨好地冲着她笑了笑:“辛苦你啦,其实本来不打算洗这么多的,但我在选的时候发现,每一张都好有意义哦。”
随便拿起一张照片,她都还能回想起来拍摄时的场景。
是属于她和柏惟松的独家记忆。
林艺诺夸张地揉搓手臂,像是生吞了一吨柠檬:“恋爱中的女人,真肉麻。”
虽然她很早之前就知晓二人的恋情了,可每一次都会被他们二人相处的一些小细节戳到。
贝迩,柏惟松,原来的林艺诺是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也不是不相配的意思,只不过总觉得这二人明明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凑在了一起。
她本以为像柏惟松那样身家背景雄厚的大老板应该会像影视剧里那样纸醉金迷,可这么一年多观察下来,这二人和普通情侣没有区别,甚至多了一份让外人一看就觉得很温馨的氛围。
贝迩的朋友圈时不时会晒出一些家常菜,一眼就能看出是二人亲手做的,包括她平时和自己聊天时讲述的小事,都让林艺诺觉得,这种恋爱可真好,不惊天动地,看起来平平淡淡的,却始终充满安心和爱意。
林艺诺把叠好的照片递给贝迩,最上面的那张是他们的合照,一向清冷自持的柏惟松配合小女朋友用兔耳朵的可爱特效拍照。
她笑了笑,这种事情,真是让人又想笑又觉得可贵。
午饭是在商场解决的,已经荣升成社会人士的林艺诺大方地自掏腰包请女大学生贝迩吃了顿火锅。
林艺诺是今年六月毕业的,毕业之后她没有选择继续出国深造,而是进了南城的一所重点中学教授美术。
她没什么大包袱,相比于同学削尖脑袋地往国外院校挤,她还是更喜欢像人民教师这样简简单单却又很快乐满足的工作。
所以现在贝迩偶尔也会打趣地叫她“林老师”。
临近圣诞节,商场内的节日气氛很浓,大大小小的店铺也推出了招揽顾客的活动。
好久没有逛过街,贝迩兴致来了,想添置几套冬装。
本就是休息日,林艺诺自然乐意奉陪。
更何况她也是个购物狂。
“你怎么不给你们家小柏总买几件啊?”
林艺诺见贝迩手上已经拎了好几个袋子,却没有一个是给柏惟松的,不免跟她打趣道。
贝迩一囧。
虽然柏惟松这个人平时挺平易近人的,没什么公子哥的做派,可他毕竟是出身在那样钟鸣鼎食的家族里,骨子里还是有几分精致。
譬如他用的香水和熨衣水,是调香师为他专属定制的,所以贝迩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闻到过那样好闻的木质香。
譬如他的衣服都是由私人设计和裁缝手工制作的,尤其是衬衫,那剪裁不知道甩了商场里的几条街。
所以哪里还需要她给柏惟松买。
柏惟松也提出过给贝迩定制的想法,不过被她拒绝了。
她还是更喜欢自己逛商场买衣服。
不过这些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贝迩眨眨眼,含糊其辞:“他不需要啦,我只用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就行。”
林艺诺噗嗤一笑,倒也没继续追问。
从服装店出来,林艺诺像是看见了什么,踮着脚往一家珠宝店看去。
贝鹅跟在她后面,自然是发现了她的怪异举措,觉得有些奇怪:“你看什么呢?”
林艺诺收回视线:“看见我某个前男友了,应该是带着他老婆在挑婚戒。”
贝迩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艺诺瞟她一眼,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干嘛,我们和平分手,就是有些惊讶而已,我还记得他明明跟我说自己是不婚主义。”
原来只是不想和她结婚啊。
林艺诺敛起心中的低落,笑着问道:“你跟小柏总都在一起两年了吧,他有没有跟你提过结婚的事情啊,我记得他今年应该都快三十五了吧?”
话题猝不及防地抛到了贝迩这里。
她喃喃了几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南城没有订婚的习俗,柏惟松也说过他们家族都是直接举行婚礼。
虽然这几年柏惟松一直向外人介绍贝迩是自己的未婚妻,可求婚……反正贝迩是没看出什么苗头。
说来自己都快二十五岁了,同学里也有不少结婚的,被林艺诺这么一问,她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摸不清柏惟松心里是怎么计划的。
林艺诺见她半天没答复,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心里暗骂自己多嘴。
“不过你和小柏总感情这么好,不用担心啦说不定他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向你突然求婚呢?”
如果说是别人,这番说辞倒是说得通,可放在柏惟松身上,贝迩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柏惟松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会跟贝迩商量的,不可能结婚这样重要的事情却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难道是他觉得自己年龄还太小不适合结婚?
虽然她足够相信柏惟松,可此刻难免还是会胡思乱想。
这份忧虑一直持续到了她回到柏惟松家里。
朱黄一个劲地往她身上凑,她都没什么反应,最后小猫实在是累的不行,自讨没趣地缩在沙发上打盹儿。
柏惟松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小姑娘一脸愁容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边的小猫却悠闲自得地打着呼噜。
他抑制住想笑的冲动,走了过去把贪睡的小猫抱了起来。
朱黄被惊醒,发出了不耐烦的叫声。
柏惟松警告似的顺了顺它的毛,这个欺软怕硬的小家伙立马乖乖地趴在他的胳膊上不再动弹。
贝迩这才意识到他回来了,吓了一跳,看向他。
柏惟松抱着朱黄走了过去,坐在贝迩身边。
“在想什么?”
他温柔的语气像是有魔法,催动着贝迩下意识就把内心真实想法泄露出来——
“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求婚。”
作者有话说:
? 第六十七章 选择
空气凝滞了几秒。
贝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 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连忙拽过沙发上的小毯子,罩在自己脑袋上。
好像这样的话,柏惟松就看不到自己了。
柏惟松本来被她这话唬得有点蒙, 还没反应过来呢, 便见小姑娘已经缩成一团, 躲在宽大的毛毯下面。
他叹了口气,嘴角流露出几分清浅的笑意。
“不闷吗?”柏惟松将人捞了出来抱在怀里。
贝迩不满地挣扎了两下,却被男人按住了。
“乖一点。”
她不再乱动, 安分地趴在他怀里。
“怎么突然问这个?”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 像是山间的清风, 不急不快,却自带着一股子轻柔坚定的力量,抚平了她心中的郁闷和羞赧。
贝迩无意识地拨弄着他毛衣上的流苏,声音闷闷的:“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问这个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说没有必须要结婚的年龄,可二人相爱, 彼此都坚定了要长期相处,那自然而然就会考虑结婚啊。
该不会是他没想过和自己结婚吧!
贝迩悄悄瞪了他一眼。
闹了一通, 贝迩的高马尾早就乱得不成样子, 松松垮垮地搭在脑袋后面。
柏惟松伸手帮她将头发解开,手指轻轻地梳理着。
这两年贝迩都没怎么剪短过,头发散下来已经勉强到腰间了,加之她一向注重头发的养护。
此刻散下来,就像是绸缎般, 黑黑亮亮的。
“想结婚吗?”
贝迩愣了几秒。
在她的记忆里, 几乎是没有过“家”这个概念的, 哪怕现在有了可以容身的小家, 有了爱人,可“家”对于她来说仍然是一个很遥远、不真实的东西。
“其实,我原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很少憧憬自己的婚姻。”她坦诚相待。
柏惟松知道贝迩的成长背景,了解她内心的不安以及伤痕,所以他并不会因此就觉得他们的感情有任何问题。
“我只是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贝迩支起身子,端坐着看他:“为什么?”
柏惟松笑了笑:“还有半年你就要毕业了,申博的考核还没有结束,年后还要忙助教的事情,这些都是你想做的,也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不想让你再忙结婚的事。”
贝迩愣了愣,她倒没有想过是这个原因,这个男人竟然想了这么多。
“结婚……很麻烦吗?”
柏惟松盯着她呆愣愣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又没结过婚……好奇不是很正常的吗。”贝迩捋了捋碎发,有些不自然。
“不麻烦,其实我可以为你打理好一切,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
这两年,贝迩的工作和学习上都有不少事情,可她没有一次假手他人,让柏惟松来帮自己做。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致橡树》里的句子,贝迩一直都很爱这句话,她想这大概就是她对爱情最好的诠释。
“好了,别烦恼了,我的心意你都明白,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情。”
贝迩盯着他,过了三秒,总算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冰箱里还有很多菜,吃火锅吧。”
贝迩一顿:“你能吃辣?”
她可忘不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吃火锅时男人被辣得一脸狼狈的样子。
柏惟松摸摸鼻子:“你不是爱吃吗,偶尔吃一吃辣怎地什么吧。”
“柏先生。”
“嗯?”
“你是不是没有听说过鸳鸯锅啊。”
柏惟松反应过来她在打趣自己,倒是不介意,带着她往厨房走——
“要帮忙吗?”
贝迩盯着已经自觉穿上围腰的男人,不禁腹诽:这男人的行动好像总是比嘴要快。
她笑了笑:“要,帮我洗菜吧。”
—
“所以,你就没再问过了?”李思蔓诧异地说道,尾音里全是不可置信。
美甲店里的人全部都看向她们。
贝迩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脸:“你小声一点啊。”
李思蔓白她一眼:“有的时候我真的担心你被卖了还要帮着别人数钱。”
虽然贝迩和柏惟松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可李思蔓常常还是会觉得不太靠谱,毕竟这两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差得太多了,她难免会害怕贝迩受伤。
她是挺俗气的那种人,没什么大追求,只想老老实实地过好自己的日子,所以根本不会去谈差距太远、太不现实的恋爱。
贝迩盯着她那做到一半的美甲,洁白如玉,是准新娘最爱的款式。
“你还说我呢,谁恋爱谈了半年就结婚了啊。”
两年前,李思蔓找朋友借了笔钱,开了家服装店,她眼光好、人又长得漂亮,各路的朋友都不少,很快就做得风生水起的,如今也算是小富婆了。
半年前和一个相亲认识的医生确立了恋爱关系,不久前领了证,最近在筹备婚礼。
张必青走后,贝迩和李思蔓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来往还是不算多,毕竟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会一辈子在哪儿,去不掉的。
所以贝迩没见过她老公几次。
接触下来是个很沉默寡言的男人,长相只算得上清秀,不过她看得出来,那是个很喜欢李思蔓的男人。
李思蔓把另一只手递给美甲小妹,沉默了一会儿。
“就那样吧,主要是突然想结婚了,他……还挺合适的。”
贝迩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结婚?
“大概是有天晚上半夜睡醒,发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就想结婚了吧。”李思蔓笑了笑。
她的成长环境比贝迩糟糕一万倍,没有引领她一直走正路的人,没有靠谱的朋友,她能长这么大全靠一次次吃亏后的摸爬滚打。
所以现在大概是累了,想歇会儿了。
医生,是多好的职业,那男人也还不错,未必就不是一个好丈夫。
贝迩扣了扣桌角,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你后来和必青哥还有联系吗?”
李思蔓顿了顿,随即笑得毫无破绽:“有啊,怎么没有,听说他现在在那什么大学读书,我还给他发了电子版的婚礼请柬呢。”
“不过他可能舍不得回国的机票钱吧,说不来了,给我转了礼金。”
张必青怎么会掏不出那点机票钱,不过是不想来罢了。
贝迩叹了口气。
李思蔓见她一脸愁容,不禁打趣:“怎么?你失望了?我可先声明,我跟他真没谈过,你别一副这样的表情。”
贝迩无语:“你少说点吧。”
李思蔓笑了两声,没再回应。
贝迩不知道她和张必青的细节,不过他们真没谈过,连一点暧昧都不曾有。
她太清楚张必青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了,也知道他背负着些什么,她不会选择这样不安稳的关系和生活,她才不要成天活在提心吊胆当中。
至于有没有一瞬间的心动过?
李思蔓想到了自己家门口那些来路不明的礼物,还有她家楼下不时徘徊的身影。
说心动太虚伪了,像她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一定要权衡利弊,已经记不清楚什么是纯粹了。
或许有吧,靠在火边的人一定会有一瞬间被温暖过吧,只是不会选择为了那么点温暖就扑向火而已。
“你不会介意我不找你做伴娘吧。”
贝迩无语:“大姐,你的婚礼流程连别人的一半都不到,哪里还需要伴娘啊。”
李思蔓怕麻烦,而且家庭环境特殊,所以接亲、改口、父母上台这些环节统统没有,男方家庭倒也开明,由着两个年轻人去了。
贝迩还挺开心的,这说明对方家庭是真的接纳李思蔓,也从心底里尊重理解她,这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陪李思蔓做完婚甲,贝迩和她一同走出商场。
“你怎么回去?”
贝迩看了眼时间,她预约了上门清洁,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要回趟家,坐地铁吧。”
“要送你吗?他在那里等我。”李思蔓努努嘴。
贝迩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医生正端端正正地站在轿车旁边,视线盯着她们的反方向。
她笑了笑,谁说只是将就呢。
“不了,不顺路,你先走吧。”
李思蔓知道她的性子,不再坚持。
她走了几步,又突然折返过来。
“咋了?”
李思蔓双手揣在兜里,在贝迩看来,她竟然还有些紧张。
“对了,结婚之前我去了趟派出所。”
贝迩眼神怪怪的:“你又犯事了?”
李思蔓无语至极,简直想扭头就走:“拜托,我根本就没有犯过事好吧。”
贝迩但笑不语。
“我去……改了个名。”
贝迩诧异地看着她。
“所以……我结婚证上的名字是贝沅。”
李思蔓见贝迩一点反应都没有,气急败坏地转头就走,那男人叫她过去,连忙去接她手里的包。
看上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贝迩收回视线,向地铁站走去。
透过沿路的玻璃窗子,贝迩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翘起了,还有越来越上扬的趋势。
她不再忍耐,笑出了声。
不管是贝沅还是李思蔓,她都觉得没什么区别,毕竟只有一个姐姐不是吗?
她回过头,那辆黑色轿车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样吧。
“今晚我要回自己家哦。”
对面立马回了个“哭泣猫猫头”的表情。
贝迩收起手机,脚步轻快地向地铁站走去。
作者有话说:
? 第六十八章 回家
李思蔓洒脱惯了, 就连婚礼也与众不同。
贝迩没有作为女方亲戚,也没有作为伴娘出席,只是带着柏惟松去酒店吃了个饭, 封了个金额惊人的红包。
见贝迩没有坐到主桌, 李思蔓本来心里还有些难过, 不过一摸到那比别人厚出好多的红包,一下子就眉开眼笑的了。
她果然还是个特俗气的人,钱总是来得比虚无缥缈的祝福实际。
酒席结束后有大合影环节。
柏惟松帮贝迩收拾好包, 笑着问:“要不要去合照一张。”
贝迩愣了一下, 转头看向舞台上笑容灿烂的新人。
李思蔓的婚纱很好看, 据说是找了设计师定制的,纯白的缎面婚纱衬得她人更加明艳动人,其中镶嵌着的珍珠在舞台光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的,很是迷人。
“不了吧。”她笑容里面有几分释怀。
柏惟松点点头,不追问原因,其实贝迩的心结他一直都清楚。
有些事情对于亲历者来说, 永远都是一根刺横亘在心头,旁人是没有资格对她的选择指手画脚的。
他牵起小姑娘的手, 安抚一样地轻轻捏了两下。
“我们回家。”
“回哪个家?”
柏惟松牵她起身, 言语中满是笑意:“你想回哪儿就回哪儿。”-
开春之后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新买的羽绒服还没来得及穿了几次,转眼就换上了薄薄的春衫。
这个新年,贝迩一直在准备年后的申博初试和面试,别人新年都长胖了不少, 就她瘦了一大圈。
每次林艺诺见她都羡慕得不得了。
贝迩申请的博导还是孙教授, 教授审核这一方面自然是顺利得不得了, 当初孙教授一听她有要读博的打算, 生怕自己的得意门生落入他门,很早就极力劝诫贝迩继续读自己的博士。
三月末,贝迩在拟录取的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柏惟松比她自己还开心,特意空了一整天出来带贝迩去了一家她很喜欢的餐厅庆祝。
贝迩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为了准备这个考试,她推掉了视频号的工作,基本断绝了所有娱乐活动,其实她一直都是十拿九稳的,只不过是有些感慨。
那个懵懵懂懂的高中生居然能一路走到这么远,起初钱为了追随他人步伐,到后来纯粹是对学术的热爱。
与此同时,贝迩得知了一个更让她激动的事情,孙教授透露学院那边在招聘助教,他知道贝迩以后打算留校,于是连忙推荐了贝迩过去,学院那边挺满意这个人选的,打算等到她正式读博之后正式下任书。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和柏惟松在看电视。
贝迩挂掉电话,一头仰面躺在沙发上。
旁边一直在观察她的柏惟松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担心地凑了过去。
“孙教授说什么了?”
贝迩沉默了几秒,突然下一子蹦了起来,跪坐在沙发上,兴奋地搂着柏惟松的脖子。
“孙教授推荐我下半年去做助教!”
柏惟松猝不及防,被贝迩拽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清俊的脸上透出几分薄红。
“贝迩,停一下。”他不敢直接伸手将小姑娘扯下来,怕手劲太大弄疼她。
贝迩回过神来,看到柏惟松泛红的脸颊,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连忙乖巧地坐了下来。
“对…对不起啊。”
柏惟松瞄了眼贝迩有些心虚的眼神,被她逗笑:“没关系,我也很高兴。”
看见自己的爱人一天比一天更优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梦想,那种骄傲和荣誉感是没办法向外人讲述的。
“要不要出去玩?”
贝迩有些诧异:“可我在准备毕业,很多事情还没做完。”
柏惟松无奈地笑了笑:“不是现在,今年暑假吧。”
“你有空吗?”
她倒是有暑假,这个大忙人可没有节假日的概念。
其实这两年来柏惟松一直在卸担子,精心培养的几个管理层都已经逐渐成熟,他自己是在一步步往外退的,毕竟他更想把精力放在博物馆那边。
“正好你和小丞一起毕业,我带你们出去旅游不好吗?”
贝迩自从和柏惟松在一起之后,经常拉着林丞来柏惟松家吃饭过夜,她本就和这个孩子投缘,这么久下来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
所以她自然是双手双脚赞成。
“那我们去哪里啊?”贝迩想去的旅游地已经去得差不多了,她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应该去哪里玩。
“去我家好不好?”
贝迩愣了一下,他们现在不就是在他的家吗?
不对。
她突然意识到柏惟松说的是他国外的那个家,那个他长大的地方。
“可以吗?”贝迩反问。
柏惟松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我早就想带你去了,只不过一直没有那么长的假期。”
贝迩点点头,其实她一直想去柏惟松长大的地方看看,毕竟第二次约会她就带了柏惟松去自己长大的地方了。
那是她不曾参与过的岁月,所以哪怕作为旁观者,她也想亲眼去看看。
“那签证什么的会很麻烦吗?我还没办过呢。”贝迩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他的衬衣边。
柏惟松一把握住她作乱的小手。
“不麻烦,我会让助理帮你和小丞弄好的。”
贝迩想了想,她确实抽不出空去整理这些资料,其实对于柏惟松的精英助理来说,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好吧,那我就坐享其成啦。”
柏惟松摸了摸她因为学业压力而清瘦的脸,没再说话-
本来柏惟松和贝迩准备一起作为家长参与林丞的毕业典礼的,毕竟是小孩的人生第一次。
可好巧不巧,贝迩的毕业典礼居然跟林丞撞上了。
不过还好的是,林丞的毕业典礼在上午,贝迩的在下午,两个学校隔得不太远。
“贝贝姐,你干嘛这么着急啦,还有半小时呢。”林丞从后视镜里瞄了眼后座一脸焦急的贝迩,有些不解。
柏惟松笑了:“别打扰她,她在背发言稿。”
贝迩被学院选做优秀毕业生发言,发言稿翻来覆去地改,今天早上她才确定了终稿。
其实改了那么多次,她早就已经熟记于心,不过还是有点紧张,坐立不安的。
林丞乖乖收回视线,和柏叔叔一起安安静静的。
发言比预计得还顺利,台下有不少人都认识这个有名的同学/学姐,还有不少她的社交平台的粉丝,因此当贝迩结束自己流畅清晰的发言之后,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林丞激动地快要把掌心都拍烂了,还不忘调侃柏叔叔:“你女朋友好优秀啊,柏叔叔,你有没有危机感啊。”
柏惟松笑着轻拍他的后脑勺,故作正经:“不要胡说。”
林丞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啧。
要不说林丞是小孩子呢,等到他长大后,有了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爱人之后就会明白,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危机感不危机感,当你真的将对方当成平等的爱人时,你只会为对方的优秀而骄傲喝彩,根本不会心生他念。
柏惟松含笑看着台上正在接受献花的贝迩。
那个在他项目组时就表现优异的小姑娘终究会以她势不可挡的力量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而他也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毕业典礼之后是自由合照的时间,贝迩换上了统一的深蓝色硕士服,一头长发柔顺地搭在肩头,平添了几分书香气,衬得她清丽可人。
连一向爱跟她斗嘴的林丞都嘴甜地夸了她好多句。
贝迩笑着把手中的鲜花塞给林丞,转头看向柏惟松。
“好看吗?”她扯了扯硕士服的下摆,像极了在炫耀新裙子的小女孩。
柏惟松神情专注,像是要用眼睛努力记录下此刻的场景——
“很好看。”
若是换了旁人,贝迩肯定会觉得他敷衍,可柏惟松将这三个字说得情真意切的,足够令她开心得想要原地转圈圈。
贝迩骄傲地昂了昂头,她早就不是那个会在柏惟松面前时时刻刻害羞的小姑娘了,长久稳定的爱意早就让她变得足够从容。
“快帮我拍照,我跟老师同学都说好了。”贝迩拉着柏惟松往外走。
“小丞你别着急,慢慢走啊。”
贝迩突然意识到林丞是不能剧烈运动的,连忙放缓自己的脚步。
“别小瞧我了,走你的吧。”
这几年林丞一直在坚持治疗锻炼,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不再依赖轮椅,已经可以尝试一些体能消耗较小的体育运动了。
贝迩笑着给他顺毛。
贝迩本科和研究生都在同一个学校,关系要好的老师不在少数,幸好柏惟松今天备了好几块电池,不然真的怕不够用。
历史学院的教授哪能不知道柏惟松呢,纵使柏惟松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可他却热衷于参与私下的学术论坛,再加上院里经常和博物馆有合作,在场的教授、讲师们都知道这个拿着相机专心拍照的男人就是那位神秘多金的古董收藏家。
只是不知道,他的女朋友竟然是自己教过的学生。
虽然了解贝迩的为人品行,可这样的搭配还是让他们觉得有些难以消化,拍照的时候笑容都多了几分僵硬。
孙教授倒是对这二人的情况一清二楚,贝迩有次还带过柏惟松去自己家“蹭饭”。
说是蹭饭,其实还是存了几分“见家长”的意思,贝迩没有长辈,孙教授待她如师如父,自然是应该带自己的男朋友上门拜访的。
因此,此刻孙教授的表情就淡定多了。
“贝迩啊。”孙教授叫住拍完照想要离开的贝迩。
贝迩和柏惟松都看向他。
孙教授干咳了一声:“下半年开始你既要读博也要任助教,能够空闲下来的时间不多了,你有没有什么考虑?”
贝迩被他问得一头雾水的:“教授您在说什么啊?”
孙教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柏惟松接过话:“教授,我们有打算了,劳您费心了。”
孙教授这才放下心来,他这话明里是在问贝迩,其实不过是要柏惟松的一句准话罢了。
他终究还是怕自己的学生吃亏的。
贝迩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远处的林丞应该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向他们挥了好几次手。
孙教授摆手:“去吧去吧,到时候别忘记请我就是了。”
嗬,这话说得,怎么可能把孙教授忘了呢。
贝迩和柏惟松相视一笑。
从楼里还外硕士服出来,柏惟松和林丞都站在外面等她。
柏惟松看不出来什么,倒是林丞一脸激动。
“怎……怎么了?”贝迩下意识看了眼自己。
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柏惟松走上前接过她的书包:“我们该走了。”
“去哪儿?”
该不会是要带着林丞回家吧?
“不是说好了带你们去旅游吗?”柏惟松一脸坦然。
林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快走吧贝迩姐,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行李帮你收拾好了,已经送去机场了。”
柏惟松向前迈进一步,走到贝迩跟前,低头认真地看着她。
“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身后林丞还在不断眼神示意她快走,偶尔有路过的人都会向他们二人投来目光,可贝迩什么都看不见了,在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双专注柔软的眼睛。
过了好久,她牵起男人的手。
“好呀。”-
“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呀。”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还有两章完结,明天和后天连更。
? 第六十九章 老宅
新加坡气候潮热, 刚一下飞机贝迩就感觉浑身黏糊糊的。
她从包里掏出小风扇递给林丞:“给,别热着了。”
林丞身体比自己虚弱,额头和脖子上都布上了一层薄汗。
林丞也不跟她客气, 乖乖地接了过去。
所幸柏家的人早早就派了车在外候着, 车内温度适宜, 贝迩这才松了口气。
“家主。”司机恭敬地立于车旁,向柏惟松颔首致意。
家主?
贝迩打量了一下柏惟松,这个称呼真是正经又复古, 不过放在这个男人身上倒也不违和, 反而多了一丝禁欲的气息。
咳。
贝迩脸一红, 连忙把自己的思维拽回正轨。
“辛苦了。”柏惟松把行李交给司机,半搂着贝迩坐在后座。
林丞自觉地钻进了副驾。
柏惟松在国内的车属于那种比较低调的风格,虽然价格同样贵得吓人,但至少不会给人一种特别张扬的感觉。
这里的车就不一样了,从内到外都透露出一种奢侈的装潢风格,令人望而生畏。
贝迩有些拘谨地坐在后座, 背挺得直直的,完全没办法自在地适应下来。
柏惟松从车里的冰箱里递给她一瓶水, 又拿了常温的给林丞。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男人转头一看,不禁失笑。
“放松点。”
他轻轻拍了拍贝迩僵硬的背,示意她放松下来。
贝迩嗔怪地看他一眼。
到底是谁摆这么大的排场啊。
柏惟松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脸,转头看向司机。
“今天是谁安排的接机?”
司机恭敬地回道:“是易成总。”
柏惟松了然,这整个家里, 最爱铺张排场的就是自己这个大侄子了, 爷爷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因为他的做派动怒。
贝迩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不过也听出来了这不是柏惟松的安排。
难怪了, 她说呢,这男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不朴素”。
柏家老宅同样在半山上,不过倒不是国内的那种别墅区,而是独栋建筑,贝迩从山下一路看过来,这里好像只有这一座宅子。
天色已晚,天边透出好看的烟紫色,像是一块顶好的绸缎,在黑夜的映衬下弥散出烟雾。
如果说柏惟松在国内的家已经是贝迩可望不可及的了,那么这座老宅就是她从前根本无法想象的模样。
老宅占地极大,大大小小分布着好几栋房子,清一水儿的西式风格,很像她小时候在童话书里看到过的城堡,不过老宅没有书中那样的“神圣而不可侵犯”,反而是多了些雅致和秀气。
从门口进来的时候,贝迩看见远处山上有些亮光。
应该就是柏惟松跟她提过的那片后山。
车子径直驶入院落,停在了正中心的那栋房子前面。
“家主。”
三人刚下车,一个男人就从里屋内迎了出来。
是一个很年轻的声音。
贝迩朝着来人看去。
第一眼望见的是那双十分勾人的桃花眼,桃花眼的男子一般看上去都会多几分风流缱绻的意味,不过眼前的男人脸型和柏惟松极其相似,克制的长相中和了那一点子不羁之感。
来人显然是也看见了贝迩,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
“你的规矩还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 柏惟松淡淡开口。
“柏叔叔,这个叔叔是谁啊?”一旁的林丞出声询问道。
男人脸色一变,一脸恨恨道:“喂,小孩,你乱叫什么呢?”
柏惟松摸了摸林丞的头:“他也叫我叔叔,你应该叫他哥哥。”
林丞偷偷吐了吐舌头。
“贝迩,这是我堂兄的儿子,柏易成。”
“贝迩,我的未婚妻。”
柏惟松向两人介绍道。
柏易成吸取了刚刚的教训,敛起不正经的神情,毕恭毕敬地喊了声“贝小姐。”
柏家家规严,贝迩和柏惟松尚未结婚,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喊“婶婶”的。
贝迩微笑,冲他点了点头:“你好。”
柏惟松虚揽了贝迩一把:“先进去吧。”
“主宅已经打点好了,叔叔早点休息,我先走了。”柏易成招了招手,一双桃花眼眯成好看的形状。
“贝小姐也是哦。”
他侧身向贝迩敬了个礼,那种不太正经的西洋式,逗得贝迩轻笑。
柏惟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柏易成见好就收,摇着车钥匙离开了。
贝迩盯着他洒脱的背影,有些不解:“他不住在这里吗?”
来的路上柏惟松已经跟她简单说明了,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主屋,是家主的居所,旁支人员都住在其他的几栋房子里,可柏易成的架势一看就像是要开车离开的。
“易成他跟家里的关系不好,成年后就一个人住在外面。”
贝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别人家的家事还是不要多过问的好。
屋内的装修风格倒是跟外面的大相径庭,和柏惟松在国内的住所一样,老宅也是采取纯中式的装修风格,不过这里的更偏古朴,有一种经岁月沉淀后的厚重感,不如柏惟松家里的清新淡雅。
“带他去休息吧。”柏惟松向佣人吩咐了几句,让她先带着林丞上了二楼。
舟车劳顿,他怕林丞的身体吃不消。
“先生,主屋已经收拾好了,您和小姐是?”另一旁的佣人连忙询问道。
她们早就知道这次先生是带着未婚妻一起回来的,不过柏家一直有规矩,所以他们也拿不准先生的安排。
“把主屋边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我住吧。”
佣人的神色微变,但不敢反驳家主的意思,忙不迭地上楼去整理了。
贝迩自然看得懂佣人脸上的纠结,意识到他这样做属实有些“不守规矩”了。
“我睡客房吧,不能霸占你的卧室呀。”
柏惟松无奈地看着她:“贝迩,你不是客人。”
这个男人总是在这些方面有些莫名其妙的坚守。
贝迩忍不住嘟囔:“那你也睡主卧好了。”
柏惟松弯下腰,捏住她的脸:“又在说胡话了。”
贝迩挣脱,不满地捂住自己的脸:“不说啦不说啦。”-
贝迩吹完头发从浴室,仰面躺在床上,床铺上仍是柏惟松惯用的香味,雨后森林的那种清新感,让人忍不住想使劲吸两口。
她想到刚才柏惟松的样子,心里偷偷吐槽,这两年,这个男人简直防她防得跟什么一样,仿佛自己是什么会吃人的妖怪一样。
她站起身子,打算自己看看这个柏惟松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毕竟刚才男人已经交代过了——“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随意翻阅。”
她也很想多了解他一点,所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柏惟松在外是豪门贵公子,在家里却接受着纯中式的教育,雕花的红木书桌上放着一套文房四宝,看起来都是出自于大师之手,价格不菲。
贝迩的手指轻轻划过书桌,仿佛看到了小大人模样的柏惟松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小手使劲控制着毛笔走向的样子。
她勾起嘴角,不知道他们以后的小孩子会像谁更多一点。
书柜上有一本厚厚的相册,贝迩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
里面有柏惟松从婴儿时期到二十岁的照片。
和她之前幻想过的一样,小时候的柏惟松长得粉雕玉琢的,可一张小脸总是板着,像个小大人。
贝迩轻轻抚摸着那张全家福,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柏惟松的父母和爷爷,她仔细看了看,柏惟松的轮廓更像爷爷和爸爸,但那双温柔的眼睛却和母亲如出一辙,仿佛平静的湖水,内里蕴藏着不尽的能量。
他妈妈应该也是个极温柔的人吧。
再往后翻,柏惟松穿着一身西式制服,是贵族学校独有的校服样式。
奇怪,他之前明明说自己是没有正经接受过学校教育的。
贝迩一时搞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她本以为柏惟松从小到大都是由专人家教的,但这样看来,他其实也曾在正经的学校里就读过。
贝迩仔细回想着,大概是已经过去了两年,她记不清当时的细节了,柏惟松的原话是什么她没办法再完全回想起来。
她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心事重重的-
第二天,柏易成居然自告奋勇地担任司机和导游,带他们三人四处闲逛。
“你很闲吗?”柏惟松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危险的色彩。
柏易成自然是知道叔叔嫌自己不正经,怕带坏了“小婶婶”和他带着的这个小屁孩。
“不闲,我公司可忙了,这不是怕叔叔和贝小姐人生地不熟的吗,再说了,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司机了吧,我都给他放假了。”
人生地不熟?
贝迩狐疑地打量了眼柏惟松。
柏惟松干咳一声,他确实对这里没有多熟悉。
他小时候性格孤僻,很少往外面跑,基本上都是待在老宅里读书学习,后来长大了,他全世界跑,反而很少逛逛自己长大的地方,进了公司后,他一边要学习上手生意,一边要打理自己的博物馆。就更没有悠闲的时间了。
“麻烦你了。”
柏易成一听叔叔松口了,连忙眉开眼笑的,手指点了点额头。
“遵命。”
贝迩和林丞都没说什么,任由这对叔侄安排。
柏易成一看便是个会玩的性子,带三人直奔环球影城。
柏惟松一向不喜欢这种喧哗刺激的活动,不过贝迩和林丞都是小孩子心性,一到游乐园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贝迩和林丞都是哈利波特的忠实粉丝,迫不及待就买了学院服,一人手里握着跟魔法棒,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柏易成凑到柏惟松耳边打趣:“这小婶婶挺有童心的哈。”
柏惟松面无表情地往外移了两步。
柏易成哼笑一声,他跟柏惟松的年龄差的得不多,从小便是一起长大的,他本以为柏惟松选定的妻子会是那种和他一样不苟言笑的人,却没想到是这样灿烂的性子。
他抬眼看了眼不远处和林丞闹作一团笑容甜美的女孩,扯了扯嘴角。
倒也不错。
贝迩早就听说这里的过山车很有趣,一直都挺想去玩的。
可是柏惟松一向不喜欢这种活动,林丞的身体又不太好,她只能默默把这个想法憋回肚子里。
倒是柏易成心思灵,一眼就看出来了。
“贝小姐想玩过山车,我跟你一起吧。”
柏易成无视身边男人的眼刀,嬉皮笑脸道。
贝迩有些意外,不过还蛮开心的,至少这个小愿望没有落空。
柏惟松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叹了口气。
“去吧,注意安全。”
排队的人挺多的,贝迩和柏易成不熟,站在一起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柏易成虽然嘴上没个正经,可行为却是十足十的绅士做派,他主动和贝迩错开了半个身位,确保自己不会挤到她。
“贝小姐看上去年纪不太大?”
贝迩捋了捋碎发,笑着说:“嗯,我比他小十岁。”
柏易成心中暗暗啐道:叔叔可真是老牛吃嫩草。
“挺好的,挺好的。”
贝迩想到昨晚一直困惑着自己的事情,思索了很久,忍不住开口:“对了,我可以问您一件事情吗?”
柏易成笑了:“你未来可是我的婶婶,客气啥。”
“你知道柏惟松他为什么不在学校念书吗?”
柏易成的笑容淡了几分:“怎么问这个?”
贝迩心下了然,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之前他说自己一直是跟随家教学习,我昨晚看相册,他之前应该是在学校上过中学的。”
柏易成揉了揉眉心。
啧。
叔叔也是,闷葫芦一样的,现在好了,他不知道究竟该说还是不该说了。
作者有话说:
比预计的章数可能要超一些,不过更新还是日更,争取明天直通大结局
以后可能会写个柏易成的故事,尽情期待一下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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