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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旗袍


    贝迩捧着那个袋子进了一间小屋, 应该是老太太的工作室,摆放了一些制衣工具。


    她关好窗子,小心翼翼地将那袋子打开来——


    是一件嫩绿色的旗袍, 刺绣精致, 摸起来滑溜溜的。


    贝迩心里一惊, 以前明菀的店也做过旗袍,工艺算是上佳的了,可远远比不上眼前这条的材质, 无论是面料、剪裁还是花纹, 都是十足十的精美。


    她总觉得这做工很眼熟, 但怎么想到想不起来,毕竟不是专业做服装的,敏感度还没到那儿。


    不敢让外面的柏惟松和老太太多等,贝迩连忙侧身走到帘子后面换衣服。


    出乎意料的倒是很合身,除了腰线处微微有些宽松,其他的都很服帖, 可惜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贝迩有些犹豫, 毕竟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万一不好看的话,此时走出去岂不是很丢人吗?


    算了,她闭闭眼,总不能让主人家一直等着自己吧-


    院子里。


    柏惟松正在用木梳给老太太篦头,老人家时常头痛, 用梳子篦头可以活络经血。


    “你有心了。”老太太有些欣慰, 自己这个老朋友的孙子是个极有孝心的孩子, 回国这些年一有空就来看望自己。


    柏惟松温声道:“这是什么话, 爷爷去世的时候专门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您。”


    这是一桩陈年旧事了,老人家叹了口气:“他总是觉得亏欠我,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放下了。”


    柏惟松对两位老人的过往了解得一清二楚,小时候爷爷就经常抱着自己讲故事,这么多年下来,他明白爷爷的无奈和愧疚,所以他这么些年来一直在用心照顾老太太。


    老人家握住了他篦头的手,轻轻放下来拍了拍:“”要珍惜眼前人啊,看,我还没见过穿绿色这么好看的女娃娃。


    柏惟松愣了愣,抬头看向前方。


    小院里的光线很好,小屋门口立了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绿色的旗袍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站在阳光地下好似要发光。


    柏惟松站直了身子,看着她慢慢走过来-


    贝迩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见老太太和柏惟松都望着自己,更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奶奶,怎么样啊?”贝迩在他们二人面前站定。


    她其实心中更想先知道的的是柏惟松的想法,可奶奶毕竟是长辈,又是衣服的主人,没理由越过她去。


    老太太扯过一旁的老花镜戴上,笑眯眯地:“我给那么多人做过衣服,都没有你这个女娃娃好看,比起那些电影明星都一点没差呢。”


    贝迩自然是知道老人家这是爱屋及乌了,不过她还是很开心,毕竟得到制衣人的夸奖了。


    柏惟松倒是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还傻站着干什么,去拿个镜子出来让女娃娃看看啊。”


    柏惟松点点头,从里屋里捧了个半身镜出来拿着:“来看看吧。”


    贝迩见他抱着那个半米多的镜子,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犹犹豫豫地站了过去。


    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这是她第一次穿旗袍,本来以为自己是娃娃脸不适合这种成熟妩媚的衣服,没想到自己穿着也很合适,是偏温婉的那种。


    她从镜子里抬眼,便见那捧着镜子的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


    贝迩干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奶奶,您真厉害,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旗袍呢。”


    她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不对,以前有个老电影,里面的旗袍也很好看,跟奶奶您做的不相上下呢。”


    这倒不是拍马屁,那电影斩获了多项国内外大奖,其中引人讨论最多的就是女主的旗袍,每一件都做工精致,一时引发了一股“旗袍热”。


    柏惟松听到这话,不由失笑:“你的眼神倒是毒,那电影里的旗袍就是奶奶做的。”


    贝迩终于想起刚才那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天呐,那她此刻岂不是和国际影后穿一样做工的衣服了。


    老人家倒是谦虚:“哎,那导演是我一个老朋友,我帮忙做了几件衣服,不值一提。”


    老太太是显山不显水的那种人,贝迩后来查资料才知道她出生于制衣世家,祖上还有过专门为宫廷做衣的绣娘,手艺传承到现在,已经是一衣难求。


    折腾了这么久,老人家也累了,年纪大了,体力就很难跟得上,她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年轻人还有事,去忙吧,别打扰我了。”


    柏惟松把老人家扶回躺椅上:“我下次再来看你。”


    老人家睨他一眼:“下次可争点气吧。”


    柏惟松暗笑,他自然是知道老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怜贝迩一头雾水地站在旁边听他二人打哑谜。


    “对了女娃娃,其实我裁的最好的是嫁衣,下次要做衣服可要记得找我啊。”


    贝迩还沉浸在自己居然和电影女主穿同款的喜悦中,没听出老人家话语的深意,只当奶奶在客气。


    天呐,她要存钱存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奶奶做一身嫁衣啊。


    电影里的旗袍可是被拍出了天价-


    在车上,贝迩终究还是没能对抗得了自己的好奇心:“柏先生,我想问一下,您和奶奶是什么关系啊?”


    柏惟松就知道她憋了一路,一定是想问这个:“阿嬷是我爷爷……过去的恋人。”


    贝迩本以为是他的长辈,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层关系,她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那我为什么如此关心她。”


    贝迩腹诽,果然,她的小心思是瞒不住眼前人的。


    “我爷爷从小在南城长大,年轻的时候不愿继承家业就去参了军,我奶奶就是他战友的遗孀,我爷爷为了完成战友的嘱托,和阿嬷分手了,娶了我奶奶,又举家搬去了新加坡。”


    柏惟松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很平静,仿佛这并非是他家族的事情。


    贝迩有些唏嘘,在那个年代,很难分得出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坚持。


    到最后不过是很俗套的一句:造化弄人。


    柏惟松见她心情有些低落,知道她想得太多了,笑着说:“不用太难过,阿嬷后来也结婚了,丈夫对她很疼爱,她有子女,现在在国外,跟我爷爷不过是年少的一段遗憾罢了。”


    无论如何,贝迩作为旁观者还是很开心的,至少每个人都在努力地生活。


    “那你呢?如果柏先生遇到类似的选择会如何?”贝迩笑着问,有些打趣。


    柏惟松听了这个问题,神情怔松,认真地说:“我想,我是一个不太有担当的人,我可能只明白珍惜眼前人。”


    贝迩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


    眼前人……是哪个眼前呢?-


    这婚礼倒是和贝迩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不是在那种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里,而是举办在一座很古朴的中式庭院里。


    贝迩心想,难怪柏惟松要带她去试旗袍,原来是要符合这里的调性呀,也是,他自己今天都穿了一套很复古的的西装。


    想到这里,她微微转头看了过去,身边的人穿这一套古法西装,和线下时兴的那种精致剪裁不同,这套西装整体采用的是古法裁剪,显得有些厚重,却很能凸显柏惟松的气质,自带有风雅矜贵的意思。


    贝迩想这应该是她见过最有古董收藏家气质的古董收藏家了。


    柏惟松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奇怪:“怎么了?不适应吗?”


    贝迩摇摇头,诚实地说:“没什么,就是想说您今天格外好看呢。”


    倒是很少有人这么直白地夸赞自己的外貌,柏惟松没来由地有些害羞,咳了一声:“到时间了,我们进去吧。”


    贝迩搭上柏惟松弯起的手臂,和他并肩走了进去。


    正在迎宾的新郎官见柏惟松来了,显然是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迎了过来:“柏总,您怎么亲自来了?不是已经让张特助代为出席了吗?”


    柏惟松虽不善交际,但人情往来上还是过得去:“既然是陈总盛情邀请,自然是没有推辞的道理,您和必青来往的多,他是单独出席的。”


    张必青一向负责和陈总的公司对接,私下关系也不错,只是陈总以为张必青来了,柏惟松应该是不回来了,此刻倒有点措手不及。


    他连忙让人给柏惟松安排了个最好的位置。


    张必青也来了?贝迩心里怪怪的,她最近不太想见到张必青,况且她是和柏惟松一起来的,让张必青看见也很奇怪。


    正当她神游的时候,新郎官倒是注意到了柏惟松身边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柏惟松可从来没有带过小姑娘出席公开丽嘉场合,他一琢磨就觉得二人关系一定不简单。


    “这位是柏总的女伴吧,真漂亮。”心里琢磨归琢磨,他可不是那种没头脑瞎说话的人。


    柏惟松礼貌性地介绍道:“这是贝迩,贝迩,这是今天的新郎,陈总。”这话说得笼统,对两边都没有详细引见的意思。


    贝迩对陈总笑了笑,权当礼貌。


    陈总倒也不介意,毕竟柏惟松这人自己就神神秘秘的,对身边人的人不愿介绍也是正常。


    “柏总,贝小姐,里面请吧,仪式快要开始了。”


    新郎官话音一落,便有侍应生走了出来领着二人去座位。


    这位新郎官看上去应当是很巴结柏惟松,给他们二人安排的座位仅次于主桌,他们进去时,其他位子上已经坐满了,贝迩一个都不认识。


    桌上的其他人一直注视着他们二人,见柏惟松坐定,都起了几分小心思想要搭讪,毕竟谁都想搭上柏家这条大船。


    贝迩对于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一窍不通,此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桌上的那一碟糕点上面。


    那糕点做的很精致,刚就听人说是大师专门现做的,看上去粉粉糯糯的,贝迩喜食甜食,不免有些馋,可此刻桌上的其他人都忙着交际,没人动筷子,而且那糕点在桌子的另一头,拿到要废好大一番功夫,她更不好意思吃了。


    柏惟松见她一直盯着那糕点,心中了然。


    旁边一直观察的各位大佬们看着柏惟松突然起身,以为他要到自己旁边搭讪,心中沾沾自喜。


    下一秒,就见柏惟松绕过他们,端走了那盘糕点:“我看各位好像都不吃,我就独享了。”


    柏惟松把那碟子放在贝迩面前,温声道:“吃吧。”


    贝迩看着那碟糕点,陷入了沉默。


    满桌的大佬们看着那盘糕点和一脸轻松的柏惟松,也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点发烧,如果待会儿状态好,就再更一章。


    生病还在爆肝,希望多多收藏评论呜呜呜呜呜


    ? 第二十二章 撞破


    所幸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倒是没有人敢开柏惟松的玩笑。


    纵然他们心中不断猜测着贝迩和柏惟松究竟是什么关系,可真没一个人敢问出来了。因为好奇心让柏惟松难堪,那不是聪明人的行径。


    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找了柏惟松谈事, 应该是熟悉的合作伙伴, 柏惟松和贝迩交代了一下就和他们正经地谈论了起来。


    贝迩一个人悻悻地缩在位子上吃糕点。


    入口即化, 香香甜甜的,她一时没忍住就吃了好几个,仪式开始的时候还不停地揉肚子。


    听旁桌的人说, 今天地新郎官和柏惟松一样, 也是做古董生意的, 所以今天的婚礼是纯正的中式婚礼。


    记得小学的时候上美术课,老师让同学们画理想中的裙子,好多小朋友画的都是婚纱,只有贝迩歪歪扭扭地画了凤冠霞帔。后来长大了,她成为了一名汉服模特,但却始终没有穿过中式婚服, 毕竟嫁衣造价高,受众面小, 明菀的网店自然不会自负盈亏。


    十里红妆, 凤冠霞帔,这大概是藏在每个中国女孩子心里的梦想吧。


    贝迩看着台上端庄明丽的新娘子,有些羡慕,要是她以后办婚礼也一定要办一场中式婚礼,多美好啊。


    仪式很快结束了, 酒店上了热菜, 不过饭桌上没人顾着吃菜, 简直就是一个变样的交际场。


    柏惟松虽不喜欢这样的场所, 可有些面子上的事情也不能不做,他回国没几年,虽然家族雄厚,可毕竟在这里根基尚浅,各方面都需要打点,一时难以抽身。


    进入名利场后,他才逐渐体会到爷爷和父母的不易,哪有什么长久的鼎盛家族,不过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


    这些忙着交际生意人自然是不会在意贝迩这个“女伴”,她被酒精熏得有些醉,想出去透透气。


    在这里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自己总不可能拦着柏惟松让他陪自己说话解闷吧,没那个身份,也没那个必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


    贝迩趁柏惟松没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酒店宴会厅后还有一个大大的花园露台,贝迩踮起脚看了看,好像没有人,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瞬间,热浪迎面而来,她甩了甩头,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宴会厅里的酒味太浓,她没喝多少都被熏得有几分醉了,她不太喜欢那样的名利场,索性躲得远远的。


    “贝迩?”


    身后有声音传来,贝迩抬头一看,是张必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抽烟。


    悄无声息的,自己竟然没注意。


    贝迩揉了揉脸,努力保持清醒,走了过去:“必青哥,你也在啊。”


    张必青“嗯”了一声。


    玻璃门隔绝了宴会厅的嘈杂,此刻,这露台倒显得是个世外桃源,只不过二人间的气氛实在是尴尬。


    贝迩如今对张必青的感觉很复杂,早已不复之前单纯的崇拜,她转身欲走。


    “你要回去吗。”一根烟抽完,张必青把熄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


    “嗯嗯,我怕一会儿柏先生找不到我。”毕竟她是柏惟松带来的,到处乱跑也不太好。


    张必青嗤笑:“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格格不入吗?”


    这话的讽刺意味极足,贝迩皱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都想要努力挤进去,别人却不把你当回儿事。”张必青今天喝了些酒,烦闷。


    虽然自己是做为宾客单独来的,可里面的人只把他当成柏惟松的一条狗,根本没人看得起他。可他曾经也是有机会成为那样的人的,他们家有一座好大好大的别墅,虽然父母一直坚持住在小区,可他曾经也是天之骄子,本也能过上里面人的生活的。


    都毁了啊。


    贝迩不太明白他这话到底是在说谁:“必青哥,你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从一开始处心积虑地进入他家工作,再到现在都可以陪他出席婚礼,你可真厉害啊,一个多月的时间,比我这‘心腹’还要受重视了。”张必青语气嘲讽,仿佛要把心中的所有愤懑都发泄在她身上。


    贝迩被他的话刺得险些流泪,在张必青眼里她一直都在处心积虑地勾引柏惟松,她就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人。


    她好像从来都没看清过张必青。


    小时候上学路上被小混混骚扰,是张必青替她赶走了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也是张必青经常偷偷去福利院看她。她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更接近那个光风霁月的大哥哥,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那个大哥哥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大概酒精真的能促使人做一些不符合平日行事风格的事情,贝迩脑子一热,心中那些憋了很久的话脱口而出:“张必青,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张必青好似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为了我?”


    贝迩眼泪止不住地流,包含着这么多年无人知晓的委屈:“考南大是想追随你的脚步,去柏先生家工作也是为了离你更近一些,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贝迩便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柏惟松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


    贝迩突然慌了,她想解释说不是这样的,可事实就是如此啊,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如此,况且她有什么立场跟柏惟松解释了。


    她别过头去,努力止住泪意。


    柏惟松面色如常,缓缓开口道:“贝迩,我还有些事,我们先走吧。”


    贝迩摸不清他心里面现在在想些什么,可她也不愿再留在这里了,她小跑着过去:“柏先生,我们走吧。”


    柏惟松看着她低垂着的小脑袋,笑了笑,没再开口-


    回去的车上,贝迩的酒意已经散了大半,她懒懒地靠在车窗上,有些无力。


    她根本不知道柏惟松听到了多少,他现在肯定知道自己的动机不纯了,可能会直接把自己赶出家门和博物馆。


    “路程陡,靠在窗子上容易撞到头。”男人适时提醒道。


    贝迩立马坐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却半点异样都看不出来,好似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


    果然啊酒醉不能冲动,一冲动就会惹好大的麻烦,她不仅让张必青觉得自己对他情根深种还让自己的老板听到了两个下属的八卦。


    直到回到了别墅,贝迩还处在那种大难临头的恐慌感之中。


    柏惟松仍是一言不发,领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接了两杯温水,递了一杯给贝迩:“我看你喝得有点多,喝点温水吧,胃会舒服一点。”


    贝迩接过那水杯一饮而尽,生怕慢一秒就让柏惟松觉得自己在怠慢他。


    她放下水杯,见柏惟松正盯着茶几,眼神愣愣的。


    过了好久,才听他开口:“必青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做事踏实,待人也很好。”


    贝迩本来以为他会找自己算账,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在说这个。


    柏惟松自顾自地说道:“必青在我身边四年了,我很信任他。”


    贝迩欲哭无泪,他到底要说什么啊,一个劲地夸张必青,难道是要问自己的罪吗?


    终是忍不住煎熬:“柏先生,您到底要说什么啊?”


    “我想说,必青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值得你托付终身。”


    柏惟松看着??她,目光专注,仿佛是贝迩失散多年的老父亲,下一秒就要把她的手托付到张必青的手中。


    贝迩突然有些无语:“柏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柏惟松摇摇头:“我知道的,我并不在意你来这里的目的,对于一个老板来说,你的能力很突出,带给我的团队很大的助力,这就足够了。”


    他说的是“对于一个老板来说”,贝迩突然有些无力,难道这段时间的相处就仅仅是一个老板与员工吗。


    柏惟松见她没说话,一时有些心酸。


    在宴会厅时,他一回头才发现贝迩不见了,担心她走丢,连忙推了应酬出去寻人,没想到却在花园露台里看见她正和张必青站在一起。


    他们……很熟吗?


    接下来听到的对话完美解答了二人的关系,他这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张必青而来的。


    甚至更早,如她所说的,从她报考南大开始,每一步都是为了走近张必青。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柏惟松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三十几岁了,竟然还看不出一个小姑娘真正的心意,自顾自地喜欢人家,造成了这么多困扰,让她喜欢的男人误会了她。


    回去的车上,小姑娘一直胆战心惊的,他看得出来她是怕自己这个当老板的生气,可他保持沉默不过是在思考怎么办。


    怎么才能把走错的轨迹推回到原点。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度,酝酿了这么久,不过才勉强地夸赞了几句张必青。


    柏惟松收回思绪,仍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样子:“我有些累了,贝迩,你也早点睡。”


    匆匆走上楼,生怕再晚一秒内心的难过与失落就要宣泄而出。


    他不愿意让小姑娘承受自己的负面情绪-


    贝迩趴在床上,一脸沮丧,一半来自于柏惟松对自己的冷漠,一半来自于对于工作即将不保的恐慌。


    她把张必青和柏惟松都抛在脑后,翻着朋友圈暂时忘掉今晚的一切。


    室友转正了——她点赞加评论彩虹屁。


    林艺诺发偶像的照片花痴——她默默点了个赞。


    房屋中介发了房源——拉黑……


    不对,贝迩停住拉黑的手指,说不定明天一起床自己就被柏惟松赶出去了,还是留着吧,说不定她还得拜托人找房子。


    又绕回来了,贝迩悲伤地撑着头,为什么那只说了一半的话就被柏惟松听到了啊,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后半句啊。


    她烦躁地扯了扯头发,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柏惟松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再理她。


    贝迩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乱滑,打开了备忘录——


    “周日,探望院长妈妈。”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险些忘了这茬。


    贝迩从床上翻起身,去已经送过来的行李箱里找到了那条连衣裙。柏惟松找的人很专业,收纳得很好,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条淡紫色的雪纺连衣裙。


    院长妈妈的气质和紫色最搭了。


    一想到明天能见到院长妈妈,贝迩心中的烦闷散了些,毕竟人只要在难过的时候能见到家人,就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了。


    贝迩给院长妈妈发了个微信,院长妈妈说明天要亲自下厨给她做饭菜,贝迩笑着答应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的心绪变化也大,她很需要一位年长的长辈为自己分析开导。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双更来啰,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评论哟!


    自己都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说实话每天单机写文是挺精神内耗的,但我每天更新的欲望都很强烈,因为想把这个故事讲好。希望大家都能多多支持一下吧,点点收藏或者是在评论区和我探讨一下剧情,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二十三章 福利院


    第二天一早, 不出所料贝迩又没有看见柏惟松。


    虽然他才刚出院,可公司和博物馆的事情都很多,想来应该是忙着处理去了。


    贝迩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不在, 不然自己肯定会尴尬地做出什么蠢事来。


    昨夜下了雨, 今天又是个大阴天,贝迩没有通知司机来接,自己走路下山。不知怎么的, 她总有点心虚, 毕竟是私人行程, 不好意思再麻烦柏惟松。


    福利院在老城区那一片,贝迩换乘了三次地铁才到。


    几十年前,这里也算得上南城的繁华之地,只可惜后来慢慢没有跟上发展速度,成为了老人居多的老城区。


    院长妈妈怕新来的保安不认识贝迩,早早地就等在了福利院门口, 见贝迩来了,她眼角尽是止不住的笑意。


    “贝贝, 快进来。”


    贝迩远远就看见院长妈妈在向自己招手, 她心里暖暖的,舟车劳顿的疲惫一扫而光。


    她跑过去扶住院长妈妈:“您怎么出来了,忘记自己腰不好了吗?”


    贝迩佯装生气,院长妈妈年轻的时候操劳过度,落下了腰伤, 现在时不时就会隐隐作痛, 不能久站。


    院长妈妈笑呵呵的:“不碍事的, 我就想出来接你。”


    贝迩无奈:“我又不是超级小的小孩子了, 您还担心我做什么。”


    院长妈妈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薄汗:“在我心中,你们每一个从这里出去的孩子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


    贝迩知道院长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笑了笑,连忙扶着她走了进去。


    福利院的装修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简单,早些年还经常有企业家会来捐款,这些年是越来越少了,福利院只能靠着政府拨款和一些爱心人士的资助勉强运转着。


    虽然这里的装修很简单,甚至称得上是简陋,可对于在这里长大的每一个孩子来讲,这里就是他们最好的家。


    贝迩上了大学后仍是常常回来看望院长妈妈,帮她带弟弟妹妹,所以这里的小豆丁们都认识她,而且都很喜欢她。


    贝迩一来,这些弟弟妹妹们便围了上去,亲密地贴着她。


    “贝贝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贝贝姐姐,你是不是给我带了好吃的?”


    “贝贝姐姐,你能不能给我扎上次那个头发。”


    左一个“贝贝姐姐”,右一个“贝贝姐姐”,贝迩被他们缠得头都要炸了,她笑着看向院长妈妈:“院长妈妈救命,我要被这群小鬼脑晕了。”


    院长妈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谁让你之前每次来都宠着他们,现在他们全都指着你欺负了。”


    小朋友最是鬼灵精,知道贝迩对他们有求必应,每次她来就把她缠着。


    话虽如此说,院长妈妈还是心疼她一路走过来都没有歇着,严肃地看着一群小朋友:“现在是不是该去食堂吃饭了,今天谁吃饭吃得最香,我就让贝贝姐姐把好吃的都给他。”


    不得不说,院长妈妈在教育小孩子方面很有一套,恩威并施,这群小朋友一哄而散,都跑着去食堂了。


    “小心点,别摔跤了。”贝迩看着一群小崽崽,只觉得带小朋友实在是太耗费心神了,院长妈妈这几十年真的很不容易。


    贝迩心疼地挽上院长妈妈的手:“我给您买了礼物,快带我去您房间。”


    “什么礼物啊,神神秘秘的,还要去房间。”


    贝迩撒娇:“哎呀,去了就知道啦。”-


    院长妈妈的房间就在孩子们宿舍的隔间,方便她每晚查看孩子们的睡眠状况。


    房间不大,十多平的样子,只能勉强放下床和衣柜,以及一个简陋的梳妆台,连装修都谈不上,除了家具这里什么都没有。


    “现在可以说了吧。”院长妈妈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贝迩从带来的众多袋子里拿出一个,把里面的裙子拿了出来:“送给您的,快试试吧。”


    院长妈妈接过那条裙子,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一看就是喜欢极了。


    “贵不贵啊?”她知道贝迩这些年过得很是艰难,虽然现在好点了,可她也不愿自己的孩子破费。


    “不贵,我刚发了工资,您就放心吧。”贝迩知道买太贵的裙子会让院长妈妈觉得负担从而不好意思收下,所以她选择了一个平价的牌子。


    贝迩的眼光很好,院长妈妈很适合这条裙子,穿上后显得她气质更加温柔了。


    贝迩将她带到镜子前面:“多好看啊,您以后要对自己好一点,喜欢裙子就穿。”


    院长妈妈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哪儿能啊,穿着裙子做事情都不方便。”


    贝迩知她为难,也不勉强。


    她望着院长妈妈渐渐衰老的容颜,心中不免酸涩。在她心里,院长妈妈就是最亲最亲的亲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委屈一回这儿就被全部激发了出来。


    院长妈妈突然转过身,担忧地看着贝迩,这孩子从五岁开始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她没有结婚,没有自己的孩子,早就已经把贝迩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了。


    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当妈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院长妈妈没有说话,安抚地把贝迩拥入怀中,等待着小姑娘自己开口。


    贝迩努力组织语言:“您还记得必青哥吗?我最近和他在一个地方工作,我突然觉得他变了很多,让我好陌生。”


    院长妈妈自然是记得张必青的,他和贝家两个孩子关系很好,很早的时候他还经常来看她们,后来李思蔓被领养,他就没怎么来过了。她了解贝迩,自然是知道贝迩的那些少女情思。


    她轻轻摸着贝迩的头:“所以呢?你是不是觉得很难过,不想再喜欢他了?”


    贝迩突然有些迷茫,这些年的追寻、仰慕就真的是喜欢吗?她喜欢的究竟是自己幻想中的那个优秀温柔的少年,还是如今这个表里不一、让人看不透的张必青?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好像伤害到了另外一个人。”


    贝迩对柏惟松的心思并非一无所知,她看得出柏惟松对自己的在意和包容,她也明白自己和柏惟松之间的差距不仅是年龄,还有家世、学识和阅历,她不知道柏惟松对她是否只是一时兴起,她不敢把自己的喜欢就这么轻易交付出去。


    院长妈妈听她这么说大概能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情:“贝贝,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都是如此,敏感、缺乏安全感,喜欢的东西从来不敢勇于去争取。”


    她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当初领养李思蔓的那户人家最先看中的是贝迩,可李思蔓却想争取,贝迩见状立马把机会让给了她。


    “喜欢不喜欢,这是你决定的不是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听从自己的内心吧。”


    贝迩被这话砸得有些懵,不过她不愿意继续让院长妈妈担心。


    收拾好心绪,贝迩从院长妈妈的怀里离开:“那群小鬼应该已经吃完饭了,我们快出去看看吧,我给他们带了好多礼物。”


    院长妈妈看着她叹了口气,终是点点头-


    贝迩上次来的时候,有几个女孩子说想要一种兔耳朵发夹,说幼儿园很多女孩子都在戴,贝迩打听了好久才找到。


    她把发夹分发给女孩子们,又把其他玩具和零食发给每一个小朋友,小孩子们得了礼物都很开心,一个个都嘴甜地来贴着贝迩。


    “贝迩姐姐,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呀?”现在的小孩子都是人小鬼大的,竟开始八卦姐姐了。


    贝迩一囧:“姐姐没有男朋友。”


    小孩子听了都有点失望:“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


    贝迩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柏惟松,温柔、善解人意、让人很有安全感。


    她脸微微一红:“好啊,你们这群小鬼头,信不信我再也不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了。”


    这招对小朋友很管用,一个二个立马变得乖乖的,不敢再欺负贝迩。


    贝迩刚缓口气,却看见几个小朋友扒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有些好奇,走了过去。


    是李思蔓,她正站在门口和保安僵持,看起来应该是保安不认识她,拦着不让她进去。


    贝迩有些奇怪李思蔓为什么会来,不过她还是走了过去解围。


    保安见是贝迩来领人,就没再多说什么了,让李思蔓拿出身份证登记后就把她放了进来。


    贝迩语气怪怪的:“你怎么来了?”


    李思蔓一如既往地矫揉造作:“怎么啦?就许你来,我不能来?”


    贝迩哽住,论嘴皮子功夫,她真是永远都说不过李思蔓。


    “好啦,我是来找你的,你不是发了朋友圈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在这里。”李思蔓也懒得绕圈子。


    贝迩一头雾水:“你又没钱花了?”


    李思蔓翻了个白眼:“我刚找到工作,哎呀你反正快点,我有事情要给你说。”


    “那你等着吧。”


    贝迩没管她,自顾自地走了进去,继续陪小朋友们玩。


    李思蔓被她气得跳脚。


    要是自己下次再关心贝迩,她就是狗。


    作者有话说:


    成功冲进新晋前20啦,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评论哟~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二十四章 谈话


    虽然嘴上那么说, 但贝迩也知道李思蔓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是不会急着来找自己的。


    她陪着弟弟妹妹们玩了会儿就到了午休时间,她和院长妈妈一起把孩子们都带到宿舍。


    贝迩挨个挨个给他们盖好被子,孩子们知道贝迩就要走了, 都很舍不得。


    “贝贝姐姐, 是不是我一闭眼你就要走了啊?”


    “贝贝姐姐,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贝贝姐姐,你下次还给我带糖果好不好?”


    贝迩望着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心中柔软:“好, 只要你们乖乖吃饭, 乖乖睡觉, 听院长妈妈的话,我下次还给你们带好吃的。”


    小豆丁们听了她这话一个个都乖乖地闭上眼睛。


    小孩子心思浅,加上刚才已经玩得很累了,没多久就都睡着了,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贝迩和院长妈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贝迩有些不舍:“院长妈妈,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我下次再来看您。”


    院长妈妈目光慈祥:“去吧,我看贝沅已经等你好久了。”


    很久没有听到过“贝沅”这个名字了, 贝迩一时觉得很陌生, 自从姐姐被领养后,很少有人再叫她的本名了。


    贝迩点点头,拥抱了一下院长妈妈,转身准备离开。


    “贝贝。”院长妈妈突然出声叫住她,“你要记住, 无论做什么事情, 都不要让自己不开心。”


    这话说的, 既有她和李思蔓别扭的关系, 还有那些她理不清的感情。


    贝迩几欲落泪,她扯出个安慰的笑容:“我知道啦。”


    “去吧。”


    她无法替贝迩经历人生的很多事情,只希望她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李思蔓烦躁地打掉蚊子,有血溅在她手上。


    这就是造成腿上那几个鼓包的元凶。


    刚想换个地方等,有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涂点吧,止痒的。”


    李思蔓抬头,贝迩正拿着一瓶驱蚊水递给她,表情淡淡的。


    贝迩一出来就看见李思蔓靠在柱子上,姿势别扭地在挠腿上的包。


    她叹了口气,果然是亲姐妹,一样的招蚊子。


    李思蔓没跟她客气,接过那瓶驱蚊水抹在腿上,瘙痒难耐的感觉淡了些。


    “你吃饭了吗?”贝迩把驱蚊水装回包里,随口问道。


    李思蔓刚想吐槽她小气,却被这个问题打得猝不及防:“没吃啊,我一起床就来找你了,早饭都没吃。”


    今天她调休,一觉睡到了自然醒,醒来才突然意识到要找贝迩说事,刚好翻到朋友圈看到她在这里,立马赶了过来,被她一问倒真是有点饿了。


    贝迩自然知道她赖床的毛病:“正好我也没吃午饭,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思蔓连忙站直:“好啊,正好我昨天刚领了工资,请你吃饭啊。”


    贝迩有些意外,这还是李思蔓第一次主动提出给她花钱。


    “诶,你拿什么眼神,看不起我?爱吃不吃。”


    “走吧,就你话多。”


    贝迩:“……”-


    李思蔓请吃饭的诚意很足,是一家连锁火锅店,人均两三百。


    贝迩拿过菜单,一口气点了几个招牌菜品,价格死贵的那种。


    李思蔓看她这架势,有些心疼自己的钱包:“喂,你也不能这么不客气吧,当我是冤大头啊。”


    贝迩轻飘飘地说:“是你自己说的请我吃饭啊,我之前给你那么多钱可一次没心疼过。”


    最多就是啃一个礼拜馒头后胃疼。


    李思蔓有些心虚,索性随她点。


    锅底和菜品很快端了上来,贝迩盯着那平静还未冒泡的红锅,淡淡地说:“有什么事,你说吧。”


    “你……是不是跟张必青表白了?”李思蔓这话说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戳到贝迩的伤心事。


    贝迩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李思蔓刚领了工资回家,就看见张必青在自家楼下等着,和上次一样的姿势、一样的位置。


    一样的莫名其妙。


    只不过车里还有其他人,应该是代驾,坐在驾驶位。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李思蔓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没办法,她只能过去。


    “大哥,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以为我家楼下是观光景点啊。”


    张必青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你是不是因为贝迩喜欢我才拒绝我的?”


    李思蔓看他脸上有不正常的红,身上又一大股酒气,猜测他应该是喝醉了:“拜托,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啊,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张必青像是被刺激到了,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我根本不喜欢贝迩,我不知道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喜欢那样恶毒的女人的。”


    李思蔓心中一动,佯装着天真:“你怎么知道贝迩喜欢你的?”


    “她今晚跟我表白了,不过你放心,我不喜欢她。”


    这话说得笼统,可李思蔓心里弯弯绕绕的多,知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眼前这个人一定是对贝迩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思蔓怒火攻心,看眼前这个人更加不爽。


    她十几岁就开始混社会,自然是知道如何放倒一个成年男子,她使出浑身力气把张必青打倒在地,又扑上去补了几拳解气。


    放在平时,李思蔓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他打倒,可今晚张必青喝得多,没什么防御力,倒在地上痛苦地□□着。


    李思蔓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冷笑着说:“我告诉你,少来缠着我,还有,如果你再欺负贝迩,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她真的怀疑张必青有妄想症,妄想全世界都喜欢他,妄想全世界都跟他有仇,真的像一条乱咬人的疯狗。


    ·


    李思蔓把昨晚的情形简单地跟贝迩说了说,当然省略了自己殴打张必青的那段。


    没必要,显得很像邀功。


    贝迩只觉得荒唐,她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大哥哥竟然把自己表白的事情那到另外人的面前去说。


    倒是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她只觉得那这件事来宣扬的人下作又恶心。


    “你没事吧?”李思蔓看她脸色不太好,夹了块毛肚放在她的碗里以示关心。


    贝迩摇摇头:“我没事,我就是觉得张必青变得让人很意外。”


    李思蔓“切”了一声,她可知道从前的张必青就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这几年来是越来越疯了。


    “你真的喜欢张必青啊。”她也不是八卦,就是担心贝迩喜欢那样一个危险的人会伤害到自己。


    贝迩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原来只想着追寻他的脚步,把他当成目标吧,现在发现他的变化很大,觉得有些幻灭吧。”


    李思蔓吐槽:“那你这跟追星有什么区别啊。”


    贝迩被她这比喻逗乐,仔细想想还真对,她此刻不就像一个对偶像幻灭的小粉丝吗。


    不知不觉,贝迩面前的小碗里已经堆积如山,她有些汗颜,连忙吃了起来。


    李思蔓见她不说话了,又忍不住吐槽:“我说你,喜欢谁不好要喜欢那个神经病,我看你啊,还是适合一个温温柔柔,能够宠着你的人。”


    这个形容莫名让她想到一个人。


    贝迩被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李思蔓忙坐过去给她拍背,嘴上仍是絮絮叨叨的:“你干什么啊,八辈子没吃过饭啊,急成这样。”


    贝迩瞪她一眼,喝了几口水,勉强缓了过来。


    李思蔓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她一脸鸡贼地问:“我说,你是不是被我说中了,真有这样一个人啊?”


    贝迩一脸冷漠,一副“我是谁”“我不知道”“与我无关”的样子。


    李思蔓嗤了一声,她知道贝迩不愿意给自己讲这些私密的事情,不过只要她不在张必青身上死磕就好。


    火锅味道很好,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的。


    贝迩先一步放下筷子,起身去卫生间。


    李思蔓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贝迩回来,正当她不耐烦的时候,手机里进了微信——


    “我还有事先走,你慢慢吃~”


    李思蔓盯着那个得瑟的小波浪号,气笑了,这个死丫头,真是一秒钟都不想跟自己呆在一起。


    她补了补口红,提着包去前台买单。


    收银小妹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另外一位女士已经买过了啊。”


    李思蔓怔松,随即苦笑,她还真当自己是个废物了啊-


    做好事不留名的贝迩确实是有事的。


    院长妈妈和李思蔓的话让她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对张必青真正的感情以及……她对柏惟松的感觉。


    贝迩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她突然有一种想要立马见到柏惟松的冲动,她立马就去做了。


    贝迩掏出手机,给柏惟松发了条短信——


    “柏先生,您现在在哪里?我有些事情想要对你说。”


    她怕再慢一步,心里刚攒起来的勇气就会烟消云散。


    柏惟松很快回复:“你在家吗?我大概还有两小时到家,等我回家说好吗?”


    贝迩盯着这行字,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家”这个字对她的意义很不一般,柏惟松这样说,让她真的有一种错觉,觉得那个漂亮温馨的大房子是自己的家。


    雨过天晴,下午的南城冒了太阳,阳光和煦,贝迩没有省钱,直接打了个出租车回山上。


    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冲动,是不想让自己不开心,也是不想错过内心里那隐秘却即将破土而出的情感。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约会倒计时啰,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收藏呀~


    对我这个小萌新真的很重要呜呜QAQ


    ? 第二十五章 邀请


    下午的路上车子并不多, 出租车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稳稳停在了别墅山脚。


    贝迩向司机道了谢,一刻都没有停留, 脚步匆匆地往山上赶。


    虽然天气凉快, 可她心火旺盛, 加之一路小跑上山,到别墅时她还是热得浑身大汗。


    这样子实在是狼狈,贝迩不想就这样出现在柏惟松面前, 她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浑身清爽, 刚吹干的头发蓬松且有光泽, 贝迩坐在梳妆台前,这是柏惟松为她添置的,梨花木的,很是精致。


    生平第一次,贝迩有了些“女为悦己者容”的小心思,她拿出化妆包, 细细勾勒着。


    几年的模特经验加持,贝迩的化妆技术很不错, 能够最大程度地放大她五官的优点, 不一会儿,一个精致的妆容就完成了。


    贝迩看着镜子里精心打扮的自己,忽然有些不自然。她日常生活中大多是素颜或者简单抹个隔离,像这样精心打扮还是第一次。


    会不会太明显了?


    贝迩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是拧巴极了,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自持, 她挫败地叹了口气, 又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 贝迩素颜朝天地走了出来。


    她平时在柏惟松面前就是那副样子, 没必要突然这么正式。


    贝迩简单抹了个隔离,涂了个粉粉的口红。


    口红的名字很有意思——Admire you,倾慕你。


    贝迩坐在床上,默默等待着柏惟松-


    今天周末,公司的事情并不多,但有几分积压的文件需要柏惟松签字,涉及到不少细节,又耗费了不久的时间。


    收到贝迩的短信时,他正在开会,估摸着时间给贝迩回了短信。


    他心里有数,贝迩应该是要和自己谈论搬走的事宜,毕竟自己撞破了她和张必青之间的感情,她应该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所以他今天故意起了个大早,没和贝迩撞上,怕小姑娘尴尬。


    比起贝迩的无所适从,张必青就坦荡很多,依然是那副兢兢业业好助理的面貌,柏惟松见到张必青难免伤身,就派他去合作公司商量事宜。


    等处理完所有工作时到家已经是七点,比他预计的到家时间还迟了两个小时。


    柏惟松有些愧疚,忙起来注意不到时间,竟然食言了。


    别墅里一片漆黑,柏惟松有且奇怪,推开门走了进去,客厅内空无一人。


    柏惟松暗道糟糕,莫非贝迩等得不耐烦已经走了?


    刚想要掏出手机打电话时,餐厅的灯突然亮起,柏惟松看了过去,那个扰得他心神不宁的小姑娘正站在餐桌前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身后的餐桌上摆满了一道道南城的家常菜。


    “柏先生,快过来吃饭吧,我都等你好久啦。”刚睡醒的小姑娘说话黏黏糊糊的,有些像是小孩子在向大人撒娇。


    贝迩的确是等了很久,见时间已经过了六点,柏惟松却还没回来,她知道他应该是被工作耽搁了。


    柏惟松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他答应了自己会回来,就一定不会食言。


    怕柏惟松来不及吃饭,贝迩干脆做饭打发时间,都是些南城本地的家常菜,她记得柏惟松说过他爷爷是在南城长大的,应该也很会烧这里的菜。


    贝迩脸皮薄,想通过做菜的方式讨好柏惟松,至少让他开心一些。


    结果没想到自己等着等着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还是汽车的轰鸣声把她吵醒了。


    柏惟松盯着贝迩的笑脸,心中五味杂陈。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忙碌了一天回到家,本以为又是孑然一身,却没想到有人做了一大桌家常菜在等着自己,而这个人,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孩子。


    柏惟松知道贝迩可能不会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所以才做了一大桌菜当作临别践行,他心中酸涩,但这一刻真的太过于美好,他舍不得打破。


    “抱歉,我迟到了。”柏惟松在餐桌前坐好,看着贝迩为自己摆好碗筷。


    贝迩摇摇头:“没关系的,你工作那么忙,本来就是我无理取闹了。”


    “不是的,只要是你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就不算是无理取闹。”男人的声音有几分焦急,显然是担心贝迩误会了自己。


    贝迩心头一颤,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在故意说情话,但就是他这副认真的样子才更让人觉得心动。


    她避开那眼神:“快吃饭吧,我刚热过的,不然一会又凉了。”


    时间过了这么久,贝迩的勇气早就已经消耗殆尽,她拖延的坏毛病又犯了起来,想着先吃饭,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柏惟松见她眼神闪躲,心中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吃饭。


    不得不说,贝迩的手艺很好,和爷爷当初做的口味很像,柏惟松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到这样一桌家常菜了。


    餐厅的套餐虽然有更高的营养价值和更高级的口感,可也比不上一顿普普通通的家常菜,虽然普通,却自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贝迩也是等得很饿了,加上心里忐忑,只顾着埋头吃饭,不敢抬头看柏惟松,生怕他看出自己此时的心事。


    一顿饭就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虽然一片死寂,可两人都吃得很饱。


    柏惟松帮着贝迩把弄脏的碗筷和盘子放进洗碗机里,机器运作的轰鸣声打破了此时二人间的沉默。


    柏惟松盯着那机器看了几秒,终是忍不住开口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贝迩回神:“啊?”


    柏惟松见她呆呆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今晚吃的有些多,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消食?”


    贝迩揉了揉微微鼓起的小肚子,点点头。正好,有些话在密闭的空间里确实无法说出口-


    洗碗机还需要很久才结束,二人索性任它自己运转,出了门去山间散步了。


    这条散步路线是徒步上下山的必经之路,贝迩自然是不陌生的,可今天她却有些晕晕乎乎的摸不清方向,好几次都要靠柏惟松指路。


    原因无他,贝迩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不要开口、该怎么开口。


    “贝迩,你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吗?”


    他一直耐心地等待着,身旁的人却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见她心不在焉的,柏惟松猜测她应该是不好意思开口,索性自己先说话了。


    贝迩本来还打算拖一会儿,见柏惟松已经主动发问了,自然不好再装傻。


    贝迩停下脚步,一脸坚定地看着柏惟松:“柏先生,其实我想跟您解释一下那晚的事情。”


    她只说了“那晚”,没有指明,可柏惟松却心知肚明,他有些无奈:“你不用跟我解释的,如果你觉得我知道你和必青的事情让你不自在了,我可以帮你找靠谱的房子。”


    贝迩有些焦急:“不是的,我想说的是那晚我没有说完的话。”


    柏惟松敛起笑容,沉默地看着她。


    “从小到大,我都把必青哥当成我学习的榜样,因为他,我决定报考南大,因此高三一年我进步了一百多名,包括来您的项目组工作,也是为了接近他。”


    再次听到这些话,柏惟松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不在意,心脏就像是被人用小锤子不停地敲打,不疼,却也不太好受。


    “我知道的,我说过了,必青他很好,值得你的喜欢。”柏惟松努力克制着,假装无事发生。


    贝迩苦涩地摇摇头:“不是的,这不是喜欢,这更像是追寻,您看,虽然我报考南大,却没有就读金融系,仍然坚定报考我钟爱的历史专业,以及我现在想继续留在博物馆工作,也完全没有必青哥的原因。”


    贝迩说得很轻松,就像是那些一直困扰着她的纠结一下子都消失了:“准确的来说,我并不了解真正的必青哥,我只是把他当作了一个自己的奋斗目标,我对于他的任何崇拜都来自于我想成为更好自己的执念。”


    这些话有些绕人,柏惟松却很快厘清了,他微微低下头,神情专注地看着贝迩:“那我呢?我对于你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是很暧昧了,几乎快要挑明那些不曾言说的感情。


    贝迩略微沉吟,随即坚定地来说:“您对我来说是安全感,只要待在您的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虽然我一样不了解您,可在您身边我不会有提心吊胆的感觉。”


    还有一句话贝迩没说,那就是柏惟松其实很像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的一条小棉被,那是院长妈妈给她缝的,每当她哭闹不安的时候,只要抱着那条被子,就会觉得无比心安。


    柏惟松感觉压在自己心里的那块石头突然轻了很多,至少他没有一意孤行地介入到别人的感情里不是吗。


    山间的风轻轻刮过,贝迩脸边的碎发被带起,刮得她脸颊痒乎乎的。


    正想用手拨开时,柏惟松快了她一步。


    男人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轻柔地放在贝迩耳后,又把眼神挪回她的脸上:“那你愿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


    贝迩有些预感,心里怦怦直跳,强装着镇定说:“什么机会?”


    柏惟松盯着她双颊的那抹绯红,无比轻松地笑了:“你愿不愿意让我们了解彼此?既然你说不了解我,那我觉得我们可以慢慢来。”


    贝迩不太明白,这也需要机会吗?


    “你说的了解是什么意思?”


    这下柏惟松是真的笑出声了,那声音温润清朗,每一声都仿佛在贝迩心上蹦跶。


    贝迩的眼睛几乎不敢再看柏惟松,她微微侧头。


    下一秒,脸颊被男人温暖干燥的双手捧住。


    他低下头——


    “我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我约会吗?”


    这下贝迩总算是看清了那双眼睛,这才发现,原来那里面的倒影全部都是她。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到文案内容啦


    今天还是很不舒服,不太确定会不会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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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十六章 第一次约会


    “贝迩, 这个模特是你吗?”林艺诺惊呼着。


    贝迩从发呆中回过神:“啊?什么?”


    林艺诺滑动着椅子凑到贝迩的工位上,她把手机递给贝迩眼前,激动地说:“这不就是你吗贝迩?天呐, 我怎么不知道我居然有一个网红朋友。”


    贝迩凑了过去, 正是上次明菀发给自己的那条微博。


    “什么网红啊, 我就是给我学姐的汉服店打打工而已。”贝迩莫名有种被迫掉马的心虚感。


    林艺诺酸酸地说:“你可有将近一百万的粉丝了,这还只叫打打工?”


    林艺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今天的事情本就不多, 其他同事听到了, 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三言两语的——


    “天,贝迩你穿汉服居然这么好看!”


    “就是就是,看得我都想给我女儿买一身。”


    “贝迩你这个粉丝量不做博主真的可惜了啊。”


    贝迩脸皮薄,经不起大家的打趣,有些无奈,暗暗掐了一把林艺诺。


    林艺诺吃痛惊呼:“贝迩, 我错了嘛,别掐我了。”


    众人调笑着, 纷纷闹着要关注贝迩的微博。


    “你们在干嘛呢?”


    众人抬头, 见博物馆的负责人和柏惟松一起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博物馆的工作氛围向来轻松,大家也没什么严格的上下级观念,因此被发现摸鱼还是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倒是贝迩,一把心虚地放开了林艺诺, 不敢看那俩人。


    原因无他, 柏惟松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完全没有管喧闹的众人, 仿佛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了他和贝迩两个人。


    林艺诺激动地把手机递给两个老大:“你们看,贝迩她上热搜了诶。”


    负责人也是个八卦的,结果手机翻了翻,有些惊艳:“不错诶,我还第一次见把汉服穿得这么好看的人。”


    “柏总,你觉得呢?”负责人和柏惟松关系很好,所以不怕随意提问惹得柏惟松生气。


    柏惟松没有动林艺诺的手机,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图,笑意温和:“你们不觉得,这些裙子很像我们馆里的宋瓷吗?”


    众人听了这话,都默默在心里吐槽着——


    根本没有比柏总还要不解风情的男人了,人家那么大一个漂亮姑娘,他却只看得见别人的裙子。


    虽是这样想,可到底没一个人敢直接说,毕竟柏惟松是大老板,他们也没有大胆到那个程度。


    负责人是个心思活跃的,听柏惟松这么说,突然起了一些念头:“诶,对啊,我们不是正在愁宣传吗?要不我们可以跟这个汉服店搞一个联名。”


    这个话题来得猝不及防,众人都有些懵。


    林艺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对啊,你们看故宫博物院不是也会出联名文创吗?而且这家汉服店和贝迩的热度都很高,合作的话,我们的关注度也会很高。”


    众人都赞成地点点头。


    贝迩无奈扶额,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也不知道明菀姐自己给她拉了个合作是作何感想。


    柏惟松倒是更加理智些:“这个提议不错,但还需要进一步讨论一下,这样,宣传组先和这家店铺联系一下。”


    宣传组老大连忙点头。


    “好啦好啦,都继续工作吧。”负责人发话,大家都默默回到了座位上,虽然事情不多,可也不能长时间摸鱼。


    博物馆还有些事情需要继续商议,负责人和柏惟松也回了会议室里,木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贝迩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有些失落。


    整理资料的工作告一段落后,贝迩加入了林艺诺所在的美术组,帮着策展,办公位也离会议室更近了。


    一门之隔,她总是忍不住偷偷去想里面的柏惟松现在是在做什么-


    昨天晚上,当柏惟松把“约会”二字说出口时,贝迩脸颊的温度彻底爆炸,成了一只行走的被煮熟的基围虾。


    柏惟松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以为她不愿意,善解人意道:“如果觉得太贸然的话,可以拒绝我。”


    贝迩摇摇头,终是鼓足了勇气:“我愿意。”


    这三个字掷地有声,不知道的她还以为她是在宣誓。


    柏惟松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你贝迩。”


    贝迩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谢我?”


    柏惟松目光温柔:“因为,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了解你呀。”


    这个“呀”字实在是腻人,贝迩觉得他就像是是在哄小孩子。


    “那,我也谢谢你。”礼尚往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柏惟松倒是没说话了,领着贝迩往回走。


    “那我什么什么时候去……”贝迩还是买办法坦坦荡荡地说出“约会”二字。


    柏惟松略微沉吟:“明天好不好?”


    这么赶?她都没有时间准备诶。


    柏惟松仿佛有读心术:“不用担心,我会准备好一切。”


    贝迩有些无措,约会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安排呢?


    不过柏惟松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她打消顾虑了——


    “下一次的约会全权由你主导,既然是要让对方了解自己,那自然是要用自己的方式。”-


    贝迩默默收回视线,不再去回想,从昨晚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已经想过几百遍了,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成只知道“柏惟松”的大傻瓜了。


    “很好看,我说的是人。”


    柏惟松的短信适时出现。


    贝迩看着那短短的一行字,心里瞬间炸开了烟花。


    她突然很期待今天的约会,不过柏惟松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表示,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是要做什么。


    林艺诺见贝迩抱着手机傻乐,有些无语:“你在笑什么呢,嘴角都快要裂到太阳穴了。”


    贝迩正色,扣住手机:“没有啊,我没笑什么。”


    她努力绷起嘴角,克制住不断上涌的笑意。


    林艺诺狐疑地看着她,最终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好啦,别摸鱼了,跟我去布置现场。”


    林艺诺带着贝迩去了展厅,虽然展品还未展出,但需要提前布置环境和装饰。


    贝迩和林艺诺被设计图分发给现场的工人师傅们,又和美术组的其他几个同事一起负责每个展区的布置。


    博物馆里人手不够用是常有的事情,有几个男生甚至要帮着去刷墙。


    博物馆的硬装一般不会大变,可也需要配合每次展出的不同主题进行适当调整,所以这次有一部分区域需要进行改装。


    贝迩被分到的工作相对轻松,组装一些展板和立牌,不过每个展区之间的距离比较远,零件又比较分散,难免要跑过去跑过来的。


    跑了几圈下来,贝迩已经是汗流浃背,她一点都不犹豫地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咕咚咕咚地灌水喝。


    贝迩心里庆幸,还好她今天多准备了一套衣服,不然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该有多狼狈啊。


    “贝迩,走吧,师傅们都要下班了。”林艺诺拿着纸巾擦着不停流着的汗,一脸疲惫地看着贝迩。


    贝迩撑着地板站了起来,林艺诺牵着她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冷气很充足,贝迩一走进去就赖在自己位子上不想动了,感觉整个人都被冷气吹软了。


    “贝贝,喝个感冒灵不?一冷一热的容易生病。”林艺诺左手端了个杯子给她。


    贝迩感激地看了林艺诺一眼,接过那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在过往的经历中,她一直充当的是友情里更关照对方的那个人,现在林艺诺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林艺诺看着她,犹犹豫豫的。


    贝迩见她欲言又止,心里有些奇怪:“你怎么啦?”


    “贝贝,对不起,我听我朋友说了你报警的事情,对不起啊,毕竟是我介绍给你的。”林艺诺有些歉疚,她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给贝迩带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贝迩一顿,随即释怀:“没关系的,这毕竟跟你没什么关系,都怪我自己每多了解租房的注意事项。”


    她从来都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想到。


    林艺诺附和:“对啊,我也长教训了,以后租房一定要小心,诶,对了,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贝迩本来还在点头赞同,没想到林艺诺话锋一转扯到了另外的话题。


    贝迩有些尴尬,虽然她和林艺诺关系很好,但也不能直接告诉她自己现在正住在柏惟松家里吧。


    而且,她马上还要和柏惟松约会。


    贝迩打哈哈:“就住在我一个朋友家,前段时间他不方便,现在方便了。”


    林艺诺倒是没看出她的心虚,放心地笑了:“那就好,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到了下班时间,贝迩还是没有接到柏惟松的任何讯息,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柏惟松早就离开了,也没有知会过自己。


    贝迩换了衣服,拎着包垂头丧气地走出博物馆,心里猜测柏惟松会不会是临时后悔了。


    刚出门,就见一个婆婆正坐在博物馆的台阶上,身前还放着一个大大的篮子,看起来应该是卖花的。


    这么热的天,老人家还在外面卖东西,贝迩不免有几分不忍,她走了过去,准备照顾下老人家的生意。


    “婆婆,这手环怎么卖啊?”贝迩在婆婆面前蹲下身子,那篮子里都是用栀子花编成的手环,小小巧巧的,很是漂亮。


    老婆婆细细打量了一下贝迩,随即露出个和蔼的笑容:“不要钱孩子,你喜欢我就送给你。”


    贝迩怎么可能答应,她严肃地摇摇头:“不行的婆婆,没有这种道理。”


    婆婆没说话,挑了最好看的一个套在了她的手上,贝迩的手腕很细,白皙的皮肤与那洁白的栀子花倒是很搭配。


    婆婆爱惜地摸了摸她的手:“真好看。”


    贝迩想拿钱包给钱,老婆婆没松手:“有个小伙子已经给过钱啦,还好心地让我到这阴凉处休息,我就是为了等你的。”


    贝迩一愣,这个小伙子除了柏惟松就不可能是别人了。


    她没再坚持给钱:“婆婆,那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婆婆但笑不语,从篮子底下掏出个信封给她:“拿着吧,等到你了,我老太婆也可以收工了。”


    老婆婆没等贝迩反应过来就自己走了。


    贝迩愣在原地,看着手里的信封,信封应该是宣纸制成的,上面还插着一朵正灿烂着的山茶花。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里面的信纸,熟悉的瘦金体映入眼帘——


    “拳拳情意,梦寐神驰。”


    “先至净山,盼尔共赴。”


    “柏惟松奉。”


    什么啊,这个男人写个情书还这么正式。


    贝迩摸着那朵好看的山茶花,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立马奉上甜甜的约会


    带病爆肝二更的我真的不值得一个收藏评论吗55


    等待小天使ing


    ? 第二十七章 萤火森森


    柏惟松只说在净山, 可净山实在是太大了,贝迩也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哪里,只能先往别墅的方向走。


    刚一走近, 便看见柏惟松正站在门口, 含笑看着她。


    贝迩脸一红, 脚步渐渐放缓,小小的一段路硬是走出了长途的感觉,怪只怪那眼神太过灼热, 烧得她脑子晕晕乎乎的, 脚上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


    柏惟松倒也不急, 端端正正地立于门前,耐心地等待着贝迩走过来。


    贝迩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轻声说道:“柏先生,你等很久了吗。”


    柏惟松摇摇头:“不久,我估摸着时间出来的。”


    贝迩点点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柏惟松心中微叹, 贝迩在自己面前还是太过于紧张了。


    “那,我们现在出发?”他声音轻轻柔柔地落在了贝迩的心上。


    贝迩回了声“好”, 暗自庆幸还好今天的腮红够红, 不至于让柏惟松看出自己此时已经脸红得快要爆炸。


    柏惟松没有告诉贝迩他们要去哪里,只是领着她往净山深处走,要不是贝迩足够信任柏惟松,还真的会以为他图谋不轨。


    夏天将尽,夜晚越来越凉了, 越往山的深处走, 温度越低, 贝迩下班后换的是一条无袖的棉布裙子, 好看归好看,御寒功能却几乎没有,不时有山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还没来得及揉搓手臂取暖,一条披肩就递到了她面前,和她妥善收藏在寝室里那条是一个款式的。


    “山里凉,怕你感冒,给你带了披肩。”


    贝迩接过那披肩围上,心里涌过一阵热流。


    看得出来,柏惟松在恋爱一事上很是笨拙,但他本性温柔善良,关心人仿佛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事情。


    约莫走了十五分钟,柏惟松带她走到了一个山洞附近。


    山洞靠着一条小溪流,周围尽是草丛,看起来就人迹罕至的。


    贝迩有些纳闷:“柏先生,我们来这里是?”


    柏惟松神神秘秘的,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拉着她在草地上坐着。


    贝迩倒是没什么,她平时在学校也喜欢躺在草坪上上太阳,不过她看着柏惟松毫不犹豫地就坐在了地上,还是有些意外。


    且不说那全手工制作的西装造价高昂、极易损坏,柏惟松平时也是一副讲究的做派,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随性的样子。


    柏惟松见身旁的小姑娘一直怪怪地看着自己,不免失笑:“怎么?觉得我不像会坐在地上的人?”


    贝迩腹诽,这还用说吗,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谁会穿成这样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啊。


    “我在新加坡的家也靠山,小的时候我经常光着脚漫山遍野地跑,每次爷爷找我都要废好大一番功夫。”见贝迩没有说话,柏惟松自顾自地说着,嘴角还带着些笑意,像是想起了很美好的事情。


    贝迩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从小就是成熟稳重的小大人。”


    柏惟松笑着问:“像我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这问题实在是拗口,贝迩险些被他绕晕:“就是感觉很成熟、绅士,让人很有安全感的人。”


    柏惟松还没来得及回答,贝迩就指着某个方向惊呼:“那是什么?”


    靠近溪流附近的草丛里有一团微弱的绿光,贝迩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那光却是不停地闪烁着。


    柏惟松仍是神神秘秘的:“要不要跟我走近了看看?”


    贝迩心中又害怕又好奇,连忙催着柏惟松带自己去看。


    柏惟松用手轻轻拨开那外层的杂草,丛中的景象呈现在二人眼前。


    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像灯笼般聚集在草丛中,发出梦幻般的绿色光芒,天色已晚,萤火虫是黑夜中唯一的发光源,一眼望过去,满树星星点点。


    贝迩一瞬间仿佛以为自己坠入了梦境。


    虽然已经在各种媒介上见过萤火虫,可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么多萤火虫聚集在一处,面对如此具有冲击性的美感,贝迩竟然一时失语。


    “原来,柏先生您要带我看的是这个呀。”


    柏惟松本来也在观赏,却见贝迩突然回头,脸上挂着恬淡的笑意,她身后那震撼的美景蓦然失色。


    柏惟松缓缓开口:“是啊,某次徒步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里,便一直想带你来看看。”


    “为什么呀?”贝迩往回走了一点,和柏惟松面对面。


    “记得刚才我给你说的吗,小时候我家后山也有萤火虫据点,那时候我父母刚去世,我心里难受,每天都会躲到山里看萤火虫,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难过。”柏惟松语气淡淡地,一点也不避讳提起这些曾经让自己悲痛的事情了。


    贝迩对于柏惟松的身世略有耳闻,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去世了,一直是爷爷抚养他,因此现在听到他说这些,贝迩心里难免有几分难过。


    “所以,这里是不是能让您有一种家的感觉呢?”贝迩想他执意带自己来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柏惟松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贝迩摸得一清二楚,他点点头轻声说道:“是呀。”


    声音很轻,似是叹息。


    “其实以前我上选修的时候,学过一首诗是形容萤火虫的,诗人说萤火虫很微小却并不渺小,世间所有的光都是它的亲人。”


    柏惟松听了这话,脱口而出:“泰戈尔?”


    贝迩有些惊喜:“你也知道吗?其实我想说的是,只要您还一直拥有那些记忆,那么您无论在世界哪个角落,您都永远有家不是吗?”


    贝迩这话既是说柏惟松,也是在说自己,她好像终于开始释怀来源于身世的自卑。


    虽然她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个“孤儿”,可她知道她还有院长妈妈,有一个关系不好却很挂念的姐姐,有福利院里一直盼着她回去的弟弟妹妹们,他们都是家人,有家人的人就永远不会是孤儿。


    柏惟松心里感叹,贝迩好像永远有治愈他人的能力,他突然想到那小时候跑过的那片山上长着的一种野草,不引人注目,却自带着坚强不屈的生命力,肆意地开过漫山遍野。


    很多人喜欢用鲜花形容女孩子,可柏惟松此刻却觉得,贝迩像极了那种野草。


    “你说的很对。”柏惟松冲她笑了笑,把她肩膀上那因跑动而微微掉落的披肩轻轻拢了上去。


    这个姿势很像是拥抱,贝迩抬起头,看着这个温柔的男人,她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以一种很快的速度生根发芽。


    “对了,柏先生,我想问那信封上为什么会有山茶花呀,现在并不是山茶花开放的季节呀?”贝迩以为这花肯定是柏惟松种的,心中难免奇怪。


    柏惟松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说道:“那不是我花园里的,是我专门去花店买的。”


    花店里有温室鲜花,自然可以做到反季节上市。


    贝迩恍然大悟,可还是弄不明白:“那为什么是山茶花呀?”


    一般常见的送人的不应该是玫瑰百合之类的吗?


    柏惟松把披肩给她穿好,双手放进了裤兜里,微微点头,神情认真:“因为,山茶花的花语是——你值得被倾慕。”


    男人的语速很慢,贝迩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他吐出的每一个字波动,直到她完完整整听到那句花语后,那心跳也始终没有回归平静。


    不是轻佻的一句“喜欢你”,而是带着真诚的赞美和崇拜的一句——你值得被倾慕。


    贝迩眨眨眼睛:“那如果我更喜欢玫瑰花怎么办?没有女生不爱玫瑰花吧。”


    她不愿自己老是在柏惟松面前做那个被逗弄得羞红了脸的小姑娘,便起了几分心思逗弄他。


    柏惟松微微挑眉,他没做过这个表情,一时间显得有些风流:“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很多可以送你花的机会,我可以把每个品种的玫瑰都送一遍。”


    这话倒是十足的风流公子的感觉。


    贝迩扶额,自己真是一次都赢不过柏惟松。


    她有些傲娇:“不要,那我就喜欢山茶花,只喜欢这一朵。”


    柏惟松被她逗笑。


    贝迩觉得此刻的氛围实在是太好,她掏出手机递给柏惟松:“可以帮我拍几张照片吗,这里很漂亮,我想永远保留下来。”


    虽然不止这一晚能看到这片萤火森森,可这份感觉只会存在于今天,无可替代。


    柏惟松有些犹豫:“可是闪光灯会伤害到它们。”


    贝迩摆摆手:“我的手机有夜视拍照功能,不需要闪光灯也可以拍得很清楚。”


    贝迩拿过手机鼓捣了一会儿,成功调节好了参数后再次递给了他。


    柏惟松几乎没用过手机拍照,更别提了解什么夜视功能了,不过他听贝迩这么说,便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自己提出要拍照,可贝迩还是不好意思在柏惟松面前柏各种各样的动作,所幸她拍摄经验丰富,不需要夸张的动作也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上镜状态。


    柏惟松在贝迩的指导下成功掌握了手机拍照的功能,用镜头永远地定格下了此刻。


    照片里的女孩笑靥如花,身后是无数星星点点。


    柏惟松以前迷恋过一段时间的摄影,他用昂贵的相机拍过大峡谷,拍过雪山,拍过海边的第一场日出,可此刻他却觉得,再没有哪张照片比得上此刻这张。


    “这张照片可以洗出来给我吗?”柏惟松把手机递给贝迩。


    贝迩没好意思直接说其实通过投送就可以共享了,她不愿破坏此刻的氛围。


    大不了去网上洗出来就行了。


    至少,她不愿意看到柏惟松失望。


    作者有话说:


    为什柏惟松不带贝迩去真正的家呢?


    因为——


    回国要集中隔离十四天,展览就黄了:)


    今天也是求收藏和评论的一天呀~


    ? 第二十八章 第一封信


    虽然很希望今夜的时光长一点, 再长一点,可萤火虫出现的时间很有限,还不到九点就已经全部躲起来了。


    唯一的光源消失了, 整个树林又回归了漆黑一团, 只有不远处的路灯还微微散发过来一些光亮。


    贝迩有些遗传性的夜盲, 在黑暗中无法视物,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


    “贝迩?贝迩?”柏惟松见她好半天没有反应,心里有些着急, 不由地开口唤了她两声。


    贝迩凭着直觉往前一抓, 果然抓住了柏惟松的袖子:“对不起, 我有点夜盲,看不太清楚,尤其是光源不足的时候。”


    柏惟松放心了些,他看着贝迩有些涣散的双眼,轻声道:“贝迩,我可以牵你吗?”


    贝迩有些懵, 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


    虽然不是没牵过手,可那是在派出所情况特殊, 第一次约会就亲密接触什么的, 也太快了吧,虽然……她也不是不愿意,可总归是还有些害羞的。


    “下山的路很黑,你一个人不太好走。”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贝迩肯定觉得他是在为自己找补, 可柏惟松说这话, 贝迩就知道, 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失足从山上摔了下去。


    贝迩很快从视线受阻的恐慌里抽离, 她摸索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很给力,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贝迩呼了口气,轻松地说:“这下好啦,不愁看不见了。”


    见柏惟松没有说话,贝迩抬头去看他的表情,一时间笑意凝固在嘴角。


    柏惟松默默地看着她,眼神里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无奈,贝迩莫名觉得柏惟松看起来有几分幽怨,像极了被抢走糖果的小孩子。


    贝迩后知后觉地悟出点什么。


    原来不解风情的人是自己啊。


    贝迩偷偷地关掉了手电筒,假装惊讶地说:“糟糕,我的手电筒关了。”


    “不可以再打开吗?”


    仗着柏惟松不太了解智能手机,贝迩心安理得地行骗:“不可以的,这个功能一天只能用一次,现在不行了。”


    柏惟松没说话,贝迩此时无比庆幸山里的环境够黑,他不可能看到自己憋笑的嘴角。


    贝迩努力维持着嗓音的平静:“那只能麻烦柏先生牵一下我啰。”


    这话客客气气的,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请求。


    柏惟松沉默了一会儿,牵起了贝迩的手带着她慢慢走下山。


    和上次不同,这次刚刚碰到柏惟松的手,她的全身仿佛被一股奇妙的电流贯穿,酥酥痒痒的。


    她动了动,无意中用指甲挠了挠柏惟松的掌心。


    柏惟松的手掌下意识收缩,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黑暗的环境里,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贝迩的耳朵里全被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占满。


    贝迩这下老实了,不敢再乱动,整个人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只交付给柏惟松的手上。


    察觉到男人掌心有些湿意,贝迩心里偷偷笑了——原来紧张的不只有她一个人啊。


    山风虽凉,拂过脸上却是轻轻柔柔的,连带着掀起了贝迩心里的层层波浪。


    他们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任由心绪通过那紧握的手传导至彼此的身体里-


    任凭贝迩再怎么想多走一会儿,路程始终是那么多,不一会儿,二人就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


    路灯早早地就打开了,投射下明亮柔和的光芒。


    贝迩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缓了一阵才完全适应突然走到光明的环境里。


    她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迟来的羞涩涌上心头,她微微挣扎,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


    柏惟松倒是没说话,盯着那只离开了自己手掌的小手,默默收起了自己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手。


    “柏先生,今天的约会是不是结束啦?”贝迩觉得自己就好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经历了脱离现实的美好,现在灯亮了,梦也该醒了。


    柏惟松没回答,反而是抛了个问题给她:“那你觉得今天完美吗?”


    完美的定义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对于贝迩来说,完美就是享受当下,不作比较。


    贝迩笑了,语气俏皮:“当然啦,我很少有这种体验,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完美了。”


    她平时哪里有闲功夫去享受生活,拥抱自然,课程繁重,还要开课题、写论文,没有学业的时候又忙着兼职赚钱养活自己和李思蔓,对于她来说,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很奢侈。


    奢侈得有些不真实。


    柏惟松点点头:“那你想不想再完美一些?”


    贝迩莫名:“再完美一些?”


    “以前每到重要节日,我和爷爷都会一起放孔明灯许愿,今天我也准备了。”


    贝迩汗颜:“柏先生,难道卖您孔明灯的商家没告诉过您南城全程都不允许放孔明灯吗?”


    她真的很怀疑柏惟松是废了多大力气才买到的。


    柏惟松有些懊恼:“抱歉,我并不知道,回国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放过了。”


    回国以后再也没放过?是没有节日值得庆祝了,还是没有可以一起庆祝的人了?


    贝迩不免有几分唏嘘,在外人看来,这位神秘多金的古董收藏家坐拥了他人一生都难以拥有的财富,拥有良好的教养和出生,是被捧上了神坛的人物。


    可今天之后,她才真正对柏惟松有了更深入的认识,他也曾是会因为亲人离世而逃避的小男孩,是被爷爷宠爱着长大的普通孩子。


    贝迩几乎能看到那画面,在山上赤足奔跑的追风少年,一步步长成了如今优秀内敛的成熟男人。


    虽然其中的很多经历贝迩还不知晓,但她却是清清楚楚地认识到柏惟松不是财经杂志、周刊上的那个可望不可及的神,他只是一个优秀的普通人而已,并不高高在上,也并非遥不可及。


    他就像这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男人,却又不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可以替代的。


    贝迩叹了口气,安慰似的说:“没关系,我有办法,柏先生你可以先把孔明灯拿出来吗?”


    柏惟松没问她要做什么,只是默默进了屋子里拿出了那只孔明灯。


    贝迩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水笔:“我们先写愿望吧,谁先写?”


    “你先写吧。”


    贝迩也不扭捏,把孔明灯的灯身平铺在桌子上,略微思考了一下,提笔写了一句话:希望我早日能买得起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除了买房,她也没有别的值得写的愿望了。


    柏惟松一直含笑注视着她,见她写了这样一个愿望,联想到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眼神里多了些心疼。


    贝迩倒是没察觉,写完最后一笔,她洒脱地把笔递给了柏惟松:“喏,现在该你啦。”


    柏惟松接过那笔,没有半分犹豫地下笔,一气呵成地写完了。


    贝迩有些好奇,凑近了些,见那红色的纸上写了一句话:岁岁有今朝。


    这句话的指向性太强了,贝迩有些触动,原来他的愿望是跟自己有关的。


    柏惟松站直身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办法是什么了吗?”


    贝迩把孔明灯点燃,踩上花坛的台阶,把那膨胀起来的孔明灯挂在了树枝上。


    她回头,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你看,这样也可以许愿呀,而且我们随时都可以看到,这就提醒我们要为自己的愿望不断努力。”


    总比飞出去被当成垃圾处理好吧。


    柏惟松被她的“歪理”逗乐,配合着她走到树前。


    贝迩回头看他,撞入那双闪烁着微光的眼睛里。


    眼睛的主人温柔地开口:“现在才是比完美还要完美了。”-


    直到洗漱完坐到了床上,贝迩的脑海里仍是那句话,仿佛那句话里掺了什么让人神魂颠倒的魔力。


    她拍了拍卸完妆后仍然红扑扑的脸蛋,暗骂着自己的不争气。


    还没深刻反省,又被今晚的一切击倒,贝迩在床上滚过去滚过来的,脑海里仿佛有一万只尖叫鸡。


    门口有敲门声响起。


    贝迩以为是柏惟松,克制着自己暂时平静下来,穿好外套去开门。


    “喵?”


    贝迩低下头和朱黄大眼瞪小眼。


    她抱起朱黄回到房间,挠着它的下巴:“怎么是你这个小崽子啊?”


    朱黄当然不可能回答她,贝迩抱着小猫蹭了两下,感觉到它衣服里有个硬硬的东西,她掏出来一看,是一张对折的信纸。


    贝迩有了些预感,心怦怦直跳。


    打开信纸,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回到房间后,心绪难平,我还是想着想要写写什么给你。


    今天你说我是一个很成熟的人,看起来对所有的事情都游刃有余,可事实并非如此。我也会因为第一次约会而感到紧张,在开会时频频走神,思考着自己的安排是否能让一个小姑娘满意。


    那封邀请信,我犹豫了很久,最终不敢亲手交给你,怕你发现我的不安,怕自己在你面前露怯。所以我找了一个老奶奶帮忙,我买下了她所有的花环,告诉她把其中最好看的那个送给你。


    是不是觉得这个举动很冒险?确实,会有很多意外,比如老奶奶认不出你,或者是你不会注意到她。


    所以我告诉老奶奶,要等的女孩子有一双圆圆的、干净的眼睛,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很好看的酒窝,都说老人家看人很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而且我相信,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一定会不忍心,从而走过去买下老奶奶的花。


    虽然计划好了一切,可难免还是会担心,所幸,你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当你坐在我旁边,听我讲我的童年时,我突然想起了我童年时见过的一种不知名字的野草:坚强、生机勃勃、旺盛的生命力。


    它很像你。


    我很喜欢今晚的一切,所以在许愿时,不由自主地写下了岁岁有今朝,是我的私心,也是我最想实现的愿望。


    答应过你下次的约会由你全权主导,因此这封信还会有第二封、第三封……


    最后,补上一朵在今天没能送给你的玫瑰。


    好梦。”


    贝迩抚摸着信纸的下方,那里用钢笔画了一朵精致的玫瑰花,娇艳而矜贵,像一个骄傲的小公主。


    贝迩噗嗤一笑,仰面躺在床上,朱黄用小脚不停地踩她的脸。


    她却丝毫都不在意,把那信纸盖在脸上,嗅着那淡淡的墨水香气。


    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心里最坚硬的那块仿佛也被这笑声点燃了,像块被烤化的棉花糖一样慢慢塌陷。


    她想,今晚一定可以做个好梦。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好喜欢写黏黏糊糊的感情戏份啊,一写就停不下来了。


    约会之后走几章事业线~


    感谢给我评论的小天使呀,更文的动力拉满!


    希望小天使们多多评论收藏!


    ? 第二十九章 合作


    说不清是昨夜下了雨还是那封信太过于温柔, 贝迩昨晚睡得出奇的香。


    她下楼的时候悄悄看了眼柏惟松的房间,房门敞开着,里面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最近听说好像有个什么商业方面的大会, 柏惟松的工作重心一直都在公司, 所以他和贝迩的上班时间刚好错开了, 这几天贝迩都是坐的另外一辆车上班。


    贝迩觉得自己就好像灰姑娘,无论昨晚有一场多么美好的约会,一觉睡醒, 还是有做不完的工作在等着自己, 昨天还是柏惟松的约会对象, 今天又成了给他打工的社畜。


    简单解决了早饭,贝迩收拾好背包出门,脚步轻快。


    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看见昨夜挂上去的孔明灯。


    灯芯早就燃尽了,只剩个灯身软趴趴地挂在树枝上,纸身也已经皱皱巴巴的了, 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贝迩盯着那孔明灯,脑海中又回想起昨夜柏惟松写下那句话时的样子, 专注而虔诚。


    虔诚, 她第一次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一个人,该怎么说呢,柏惟松这个人从内而外都透露着一种对万事万物的仪式感和尊重,就连他的喜欢也让人觉得真诚可贵,像朱黄一样, 让人心里暖呼呼的。


    也不知道今早柏惟松看到孔明灯时想到的场景是什么呢?


    贝迩失笑, 她可想象不出柏惟松也有像自己一样小鹿乱撞的样子-


    在美术组的工作虽然很辛苦, 但趣味性很足, 贝迩觉得自己简直是回到幼儿园天天上手工课的时候。


    组装展板、填色、拼周边……


    贝迩上大学后逛了很多展,露天的、主题的以及沉浸互动式的,每次都收获了很值得回味的新奇感受。


    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参与到一场展览的筹办之中,意义自然是更非同凡响。


    柏惟松虽然老派,可招的员工却是一个比一个脑洞大,个个都恨不得把展览玩出花来,尤其是文创周边。


    譬如林艺诺,她设计的是立体的展品插画周边,一个个小小的本子从外观上看平平无奇的,但每一个一翻开都是一个立体的纸质的文物模型。


    还有些组员设计了瓷器样式的存钱罐、笔筒、饰品。


    听他们说,等正式展览的时候,还会单独开辟出一个体验区,每天限额让一部分参观者可以体验到亲身制瓷的乐趣,烧好的瓷器将会分别邮寄至制作者的家里。


    贝迩本以为像这样的展览一般都是走的低调、内涵的路线,没想到确实如此生动有趣,与时代发展接轨。


    林艺诺听了她的想法,无情嘲笑道:“你也太古板啦,现在博物馆的展览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贝迩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自己一直在心里说柏惟松古板,没想到真正古板的是自己。


    “好啦好啦,你就别嘲笑我了。”贝迩讨好似的蹭了蹭林艺诺的胳膊,惹得她装模作样地嫌贝迩肉麻死了。


    玩闹归玩闹,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贝迩今天要负责校对宣传册的内容,没多久就缩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调出资料一条一条地过。


    “叮。”


    是微信新消息提示音。


    这个点是上班时间,很少有人会给她发微信。


    贝迩把已看完的部分在电脑上标红,视线挪到手机上。


    是明菀姐发的微信。


    “我出息了。”


    “我出息了。”


    “我出息了。”


    一打开聊天界面,便看见那头激动地连发了三条一模一样的信息过来,其激动程度可见一斑。


    贝迩估计着应该是网店这次的销量很好,毕竟上次热搜带了不少流量。


    工作了许久,贝迩也有些累了,想稍微放松一下,于是打趣道:“怎么?终于实现月销百万的目标啦?”


    虽然明菀网店的销量很高,可汉服毕竟是小众服装,距离月销百万还差得很远,因此明菀一直把这个销量当作自己的目标。


    除此之外,贝迩就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是令她这么激动的了。


    “……”


    “?”


    那头只回了个省略号,贝迩好奇,难道是她猜错了?


    那头直接甩了一张截图过来,是明菀和另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那人的微信头像眼熟极了——


    真是博物馆的负责人,天天都有在工作群里发消息,想不眼熟都难。


    聊天内容大概就是负责人看了微博热搜后,想要跟明菀的店铺合作,具体的合作形式希望明菀到博物馆来具体商议。


    贝迩以为那天他们只是口头上开几句玩笑,没想到竟然真的当真了,负责出面接洽的竟然不是宣传组的工作人员,而是是博物馆的负责人。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明菀又激动地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诶,你知道吗,这就是我们上大学时全系一起去参观过的那个博物馆!”


    “这个博物馆的主人就是之前把一只宋代瓷瓶拍出记录的那个大佬!”


    “呜呜要不是你出圈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机会啊。”


    贝迩见她这么激动一时没好意思说自己就在这个博物馆里工作,而且自己现在正住在她口中大佬的家里,并且昨晚还和大佬一起去约会了。


    她怕明菀直接杀到博物馆里来掐死知情不报的自己。


    这样不怪她,谁能想到负责人能够这么有效率,隔天就去联系明菀了,她本以为要经过各种评估、讨论、开会才能确定合作意向,没想到负责人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


    贝迩咬着牛奶吸管,单手打字回复着:“那你要去谈合作吗?”


    “谈!怎么不谈,今天就去,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做不成销量最高的网店,我还不能做最有文化的网店了吗?”


    明菀直接发了段语音过来,贝迩贴近耳朵悄悄地听,明菀的语气干脆利落,一副商业女强人的姿态。


    贝迩失笑,明菀姐可真是在无情资本家和文化人之间无缝切换。


    她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她自己也在这里工作。


    嗯,就当是给她个惊喜-


    柏惟松今天一直没在博物馆出现过,想来应该是公司的事务繁忙。


    说来也很奇怪,贝迩总觉得从昨晚约会之后,很多事情就已经开始悄然发生变化了。


    比如她在吃午饭的时候会好奇柏惟松有没有吃饭、吃的是什么。


    比如她吃完饭和林艺诺去大草坪上晒太阳,也会想起昨晚和柏惟松并肩坐在地上聊天。


    比起心动,这种转变更像是产生了情感和依恋的联结。


    猛烈的喜欢常常扰得人心神不定,无论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而这种联结却让人无比安心,只要知道对方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就会觉得心安。


    贝迩从电脑前抬起头,拢了拢快要滑落的空调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看了一天的宣传册,总算是把所有的内容都校对完成了,贝迩把校对后的版本发到了组长的邮箱,呼了口气。


    虽然这只是组里最不起眼的工作,可她仍是不敢懈怠,一是因为自己从不会敷衍了事的性格,二是这次展览对于柏惟松来说很重要,他自己耗费了大量心神,贝迩不愿因为自己出现疏漏而给整个项目组拖后腿。


    在空调房里又连续坐了几个小时,又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喝水,嗓子干得快要冒烟。


    贝迩拿了被子往茶水间走,虽然办公室里有饮水机,可这段时间饮水机出了问题烧不了开水,她这段时间生理期不想喝冷水。


    茶水间在公共大堂,靠近博物馆的大门,要走很长一段路。


    贝迩刚刚把杯子里灌满热水,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特别熟悉。


    一回头,果然是明菀。


    明菀刚刚过了安检,正想联系负责人出来接一下自己,就看见不远处喝水的那人很像贝迩。


    她天天对着电脑看贝迩的各种模特图,正脸、背影都看了成千上万次,对贝迩的身形不能再熟悉了。


    贝迩一口水差点呛住,她缓了缓,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明菀,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明菀姐,好巧啊。”


    明菀狐疑地看着她:“贝贝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实习呀。”反正已经遇上了,不如就实话实说。


    明菀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打趣道:“我说呢,怎么可能光看到热搜就来合作,原来是沾了你的光呀。”


    贝迩哪敢吞下这么大个功劳:“不是啦,真的是看到了热搜,然后有同事提议的。”


    明菀摆摆手,只当她是谦虚。


    贝迩见她不相信,刚想要继续解释,便见负责人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


    他应该是出来接明菀的,见到贝迩也在显然有点意外。


    被上司抓到自己在工作时间摸鱼多少是有些心虚,贝迩解释了一下就想跑。


    没想到负责人倒是笑了笑,叫住了她。


    “贝迩你也一起吧,柏总让我把你也叫上,他现在在会议室里等你们。”


    贝迩听到“柏总”二字,心跳漏了一拍,一种暗戳戳的欢喜在心里偷偷升起。


    她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他了呢。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今天的数据怎么这么凉


    希望小天使多多收藏评论呀~


    ? 第三十章 超市


    贝迩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句话——小别胜新婚。


    约会后整一天都快要没见到柏惟松, 再次见到时竟然会觉得有些紧张,负责人推门时她竟然有想要转身就跑的冲动。


    明菀轻轻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小声说道:“干嘛呢, 鬼鬼祟祟的。”


    贝迩有苦说不出, 只能憋着, 乖乖地不再乱动。


    房门打开,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柏惟松一人。


    他还是那优雅矜贵的样子,不过今天的穿着倒是休闲了很多, 米色的亚麻衬衣搭配同色的裤子, 显得清俊极了。


    贝迩只敢在心里默默感叹, 明菀就要大胆很多了,一个劲地在贝迩耳边吸气:“太帅,太帅了,想拐来做我家的男装模特。”


    贝迩扶额,且不说明菀的店里只有女装,再说了, 谁能请得动柏惟松来做模特啊。


    柏惟松本来正倚在沙发上看书,见贝迩一行人进来了, 立马放下书起身迎接。


    眼神却是一直落在最后面的贝迩身上。


    明菀立刻换上理智冷静女老板的皮肤, 伸出一只手:“柏总你好,我是明明莞尔的主理人,我叫明菀。”


    柏惟松收回目光,礼貌性地回握了一下。


    贝迩两方都认识,也不用自我介绍了, 索性默默当背景墙, 缩在一边不说话。


    贝迩本以为柏惟松赶过来是专程前来谈合作的, 没想到主要负责和明菀交涉的却是负责人, 柏惟松倒成了陪衬,和贝迩一样充当着背景墙。


    不,倒也不太一样。


    至少贝迩没有像柏惟松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别人。


    贝迩简直想钻进会议桌中间的那个洞里去,柏惟松的目光实在是太黏糊了,一直看着她,就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大狗狗。


    别盯了啊……再盯明菀姐和负责人都要发现了。


    “柏总,你意下如何?”负责人在贝迩心中的形象从没有这么高大伟岸过,简直就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活菩萨。


    “嗯,延迟上市时间把这期新品作为和博物馆的联名服饰确实可行,但我觉得能够展现与博物馆有关的元素还是太有限了。”柏惟松的脑子真的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一心二用的同时还能思考问题。


    明菀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有些无从下手,毕竟合作太突然了,时间也短,根本来不及准备。


    “我的提议是重新拍摄宣传图,地点就在博物馆内,所有置景都可以用展品来做。”柏惟松温和地提议道。


    明菀和贝迩皆是一惊,用展品做置景,那岂不是用那些天价的古董来当拍摄道具,这大手笔也太过于夸张了些。


    明菀一脸惶恐地说:“这不行的吧,拍摄现场磕磕碰碰的,灯光也杂,展品很容易损毁的。”


    随便弄坏一个,八百个她都是不够赔的。


    柏惟松略微沉吟:“我会请专业的人士在现场负责拍摄,包括相机、灯光都会调整,这个你可以放心。”


    博物馆有常年合作的摄影团队,对于文物拍摄很有心得,绝对不会出现在拍摄中损毁文物的情况。


    “那这个模特是用我们店铺的,还是您这边有专门的模特呢?”明菀小心翼翼地发问,她私心里一定是希望还是由贝迩来担任模特的,毕竟在她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家的衣服和贝迩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被提到的“模特”本人贝迩也被吊起了些好奇心,不知道柏惟松会怎么应答。


    柏惟松听了这个问题,竟然笑了出声,倒不是嘲笑,而是很温和的笑意:“当然是贝迩,毕竟我也是看了她拍的照片才提出合作的。”


    这个人真的是……


    明菀和负责人都当他是在说客气话,只有贝迩知道这个人是在调笑她。


    柏惟松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负责人了。


    贝迩本想溜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却被柏惟松叫住了:“贝迩,我还有事要跟你说,你跟我来。”


    贝迩偷溜的小脚还没迈出一步就迅速收了回来。


    救命啊,怎么上学的时候被老师留下来,上班了以后还要被老板留下来呀。


    不过她心知肚明,这个老板绝对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给她说,妥妥的假公济私行为。


    没办法,贝迩只能跟着柏惟松走了出去。


    负责人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毕竟之前贝迩是柏惟松的私人助理,有安排很正常,所以继续和明菀商量合同细节。


    倒是明菀机敏地抬起头,神情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两个并肩离开的背影-


    贝迩跟着柏惟松身后,埋头走着,不看前面人的背影。


    一是怕自己露怯,二是昨晚之后,二人的关系好像变化了很多,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坦荡地应对。


    这一走竟然是直接走到了停车场。


    贝迩匪夷所思:“柏先生,我们到停车场来干什么?”


    柏惟松笑了笑,语气自然:“当然是一起回家啊。”


    贝迩抓狂,回家就回家,为什么要说谈事情啊。


    “可是我的包还在办公室呢!”女孩的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似是在抱怨着眼前人的自作主张。


    柏惟松有些懊恼,自己只顾着这头了,竟是没考虑周到:“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回去帮你拿。”


    贝迩有些想笑,这个人明明聪明绝顶,可在有些事情上怎么就啥的有些可爱呢?要是被周围的同事看到柏惟松帮她那包,那明天上班的时候,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算了吧,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手机和钱包都在身上。”反正她下班之后也不会加班的。


    柏惟松盯了她几秒,确定她是真的不在乎以后,才带着她上车。


    车还是往日那辆,不过今天却没有司机了,柏惟松坐上了驾驶座。


    贝迩倒也不扭捏,直接坐上了副驾。


    “柏先生,今天司机是请假了吗?”贝迩以为就跟上次一样,司机请假了,也是柏惟松亲自开车。


    柏惟松一边启动着车子驶出车库,一边说道:“不是啊,我给司机放假了。”


    “放假?”


    莫非今天是什么“体恤员工日”?


    “因为想和你单独在一起。”男人说的波澜不惊,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多吓人的话。


    倒不是惊悚,而是……怎么会有人把这种情话说得这么自然!


    不对,按照贝迩对他的理解,他一定意识不到自己在说情话,肯定觉得自己只是实话实说。


    古板得可爱。


    贝迩扭过头不再看他,双手不自然地拽着安全带,努力掩饰着脸红。


    希望柏惟松听不见自己如雷般轰鸣的心跳声。


    “我们现在先去吃饭吧,送餐吃腻了,我们可以换一家。”柏惟松熟练地打开导航,还是上次贝迩教给他的。


    “不用啦,我们去超市买菜自己做好不好,老吃外面的有什么意思?”高级餐厅的餐品固然精致美味,但却总少了点家常烟火气,吃久了也就慢慢索然无味了。


    果然,沾了柏惟松的光,从前的贝迩怎么也料不到自己居然会有把高级餐厅吃腻了的那一天。


    柏惟松点点头,显然也很认同贝迩的提议。


    贝迩嘿嘿两声,自觉地在导航上输入了最近的大型超市的地址。


    记得以前宿舍聊天的时候,一个即将约会的室友向大家征集和对象必去的地点,其他室友都说的是公园、电影院、游乐园之类的地方,只有贝迩说了超市。


    当然是被全票否决。


    可贝迩却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一起逛超市在她看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


    一起讨论今晚的菜式,一起分享各自的饮食习惯,通过购物可以了解彼此的生活习惯和方式。


    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


    贝迩一直以来都很缺乏安全感,从来没有和家人一起和睦相处过,所以比起惊心动魄的浪漫,她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情,既能彼此温暖又不失生活的情趣。


    “柏先生,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呀?如果不是特别难的话,我都会做。”普通的菜式肯定是没问题的,怕就怕柏惟松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她可没有那个能耐。


    柏惟松倒是不挑食,只说了几个家常的菜式,和贝迩上次做的差不多,属于是南城人几乎都会做的。


    贝迩微微松了口气,还算自己没说大话。


    柏惟松推着大大的购物车,贝迩一边浏览货架,一边挑选着最合适的商品,好久没有逛过超市了,她看着玲琅满目的货架,购物欲简直是爆棚了。


    她不是个爱花钱的性子,但却贪吃,看见好吃的就都想试试——


    “柏先生,这个葡萄看起来很不错诶。”


    “买吧。”


    “这个薯片是我爱豆代言的耶。”


    “买吧。”


    “你说是买葡萄味的气泡水还是水蜜桃的?”


    “都买吧。”


    旁边有小女孩坐在购物车里,一脸羡慕地看着贝迩:“妈妈,为什么这个姐姐想吃的都能买,我不行啊?”


    这话惹得贝迩和柏惟松都看了过去。


    小女孩的妈妈柔声说道:“那是姐姐的男朋友,男朋友给买,妈妈不能给买。”


    她倒也不哭闹,若有所思地说:“那我也要找个男朋友。”


    柏惟松闷笑了几声,胸腔发出微微震动。


    贝迩:“……”


    她看了眼还没买菜就被塞得满满的购物车,迟来的不好意思涌上心头:“要不我放一点回去吧,我买的太多了。”


    柏惟松摇摇头:“没关系的,既然想吃就买,可以慢慢吃。”


    这语气像极了一个无条件溺爱小孩子的长辈。


    贝迩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感觉自己被满足感和幸福感包围了,心里仿佛有个小人不停在跳舞。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恃宠生娇。


    虽然柏惟松并不阻止她,但之后贝迩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往购物车添置东西的欲望,所以走到蔬菜生鲜区时,购物车才没有被填满。


    贝迩心里盘算着自己需要的食材,和柏惟松一起挑选着。


    “贝迩?”


    身后有迟疑的声音传来。


    贝迩和柏惟松同时回头,便见李思蔓正惊奇地盯着他们两个。


    贝迩也瞪大了眼,倒不是因为看见了李思蔓。


    而是,李思蔓身边正站着个帮她推购物车的张必青。


    作者有话说:


    三十章啦~


    接下来将进入爆更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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