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的嘶吼声被眼前宽大掌心散发出的凉意浇灭。
岁谣抿了抿唇,心底的不安意外被抚平。
他似乎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喉咙溢出一声笑。
眼前再度恢复光明时,周围已经没有闻人千夙他们的身影。
老鸟妖魂魄都已散去大半,像一具空壳,双眼无神的颓然瘫跪在地上。
岁谣的视线刚投向临翡,就见他眉头微蹙侧身别过脸。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闻到空气中荡起的铁锈味。
红色的血珠隔着他高大的背影,落在灰沉的泥土里。
“临翡?”她张了张唇,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怕了?”
岁谣摇了摇头,才想到他背着身子,自然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又补充道:“不是,你怎么样了?”
他似乎抬手抹了下唇边的血迹,像是自嘲,“死不了。”
临翡心底嗤笑,如今不过是动用搜魂之术,就对他的身体造成如此大的反噬。
也太弱了。
光团不敢多说,只催促道:“我快维持不住你现在的原形了。”
临翡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
他捻了捻指尖的血迹,回首看向岁谣,同她对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开口:“自己能回去么?”
岁谣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几乎是得到她答复的下一秒,面前人便消失不见了,只有空气中残留着淡淡妖气。
岁谣在原地顿了半晌,直到不远处的老鸟妖彻底咽气,妖身倒地发出沉闷一声响,破碎的妖气中凝出一颗淡黄色的妖丹。
岁谣没有直接回城,而是按照临翡先前所指的方向,绕路进了荒山。
*
在客栈的几人等到天黑,终于等到消失的两人一并回来。
岁谣将人扶进自己屋子,才腾出功夫解释:“没事,我有些担心师姐便跟出去了,刚巧遇到她体力不支昏过去。”
她没和其他几人讲被闻人千夙掳走一事。
起初往荒山绕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未曾想真让她遇上了昏迷不醒的上官灵绯,看来果真如临翡所说,是他将人打昏了。
岁谣的视线移到床榻上,只是他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那闻人千夙呢?”还有弟子惦记着他的情况。
岁谣不好解释,只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留给他们自己去脑补。
其他几人显然将岁谣的反应视作他遇害了,几人互视一眼,也跟着沉默下来。
他们虽然对闻人千夙有几分格外的上心,但到底是见过太多生死的修士,虽然难过但也不至于再继续刨根问底。
岁谣正是拿捏了这点,反正闻人千夙回妖族是要继承妖皇之位的,以后和他们也不会再见。
她打发走几人,才又回到床前查看上官灵绯的伤势。
浑身上下看不出外伤,若非半路上官灵绯醒了一次,看表情似乎并无大碍,她都要怀疑对方是受了极重的伤。
对方身上裹着的青色外衫早已被□□的不成样子,双臂到衣领处的料子皱皱巴巴,一眼便能看出被人拽着手臂粗鲁背了一路。
此刻青色的外衫与白色的里衣统统堆积在下巴的位置,脖颈的汗已完全将青色的外衫泡湿成了灰色。
岁谣在思考,这到底是谁的汗。
她忍了忍,终是好心的坐在床头,试图伸手替对方脱下那件惨不忍睹的外衫。
她拽着外衣领边缘往下褪,试了几次,完全不得要领。
于是她换了个思路,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下果然方便了许多。
岁谣先是将她的外衫退到腰间,才注意到对方腰上那条复杂的腰封。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当即伸手去解。
反正都是女孩子,还是师姐师妹的关系,帮忙脱衣服什么的再平常不过了。
临翡没动。
岁谣的手一向笨,她越急,那腰封上的绳结就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越缠绕得紧。
直到她折腾的满头大汗。
临翡终于忍无可忍,“啪”地一声,伸手打在某人的手背上。
他的耳垂滚烫,语气却极凉,“滚开。”
岁谣无故挨了一下打,先是有些委屈的蹭了蹭手背,但是看到眼前的美人师姐在自己的帮助下变得像刚刚遭受过□□一般,那股委屈劲儿又淡下去,化成几分心虚。
她抬头对上对方的视线,小声道:“师姐你终于醒了,你外衫脏了,我看你穿在身上不舒服,本来想帮你褪下的。”
“不知羞。”
岁谣没懂她这话的意思,都是女孩子,脱个外衫而已,有什么知不知羞的。
她只当师姐太过矫情。
却在视线触及对方通红的脖颈和脸颊时,顿悟了。
“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岁谣惊讶道,师姐原来这么纯情的么?她可是万人迷女主啊喂。
一记眼刀飞过来,岁谣讪讪闭嘴。
她想到今天发生的事,试探道:“师姐你不是出去追那群妖了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昏迷在荒山了?”
临翡斜她一眼,施下一道清洁术,才回:“我原在暗中尾随他们,谁料后来遇到一个修为极高的男子,也不知发生什么,便昏迷过去了。”
“修为极高的男子?你认识他么?”
岁谣眼中,师姐嘴角微挑,摇头道:“不认识。”
岁谣先是松出一口气,才义正言辞道:“怪不得。”
“嗯?”
岁谣:“我不放心师姐安危,便一路跟着你。亲眼看到了,就是那个男子将你打昏的!”
临翡挑了挑眉。
岁谣:“你不信?真的,我亲眼所见。那人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师姐,下次再见着他,你可千万躲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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