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看着餐桌上不断被仆虫摆上又撤换的菜品。


    都是最新鲜最顶级的食材,摆盘讲究而漂亮,光一碟里面一片白肉的价格,就足够些贫苦的虫族维持一年甚至更久的的开销。


    他看着被虫称赞恭维的紫发雌虫,不久后就是虫后的时昕。


    成为虫后的时昕,究竟会做出什么事?


    希尔到了现在,已经不再抱有当初那种天真的想法。


    那种以卵击石般幼稚而可笑的举动。


    他迅速挪开了目光,转到了旁边雄虫身上。


    雄虫进食的姿态,就像是与生俱来的皇族一般,高贵而优雅。


    他的雄主,和这个朽败腐烂的帝国不一样,和这些怡然自得吮血食肉的贵族也不一样。


    或许,他的雄主可以......


    改变这一切。


    时宿:“?”


    好看的绛紫色的双眸不解地看着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雄虫看着他的眼中再没有了那种故意做出的冷酷和无情。而是直接向他敞开了般,里面是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粹。


    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对他不求任何回报,自顾自地付出和给予。


    还是一只这样有着致命吸引力的雄虫。


    让他这样的虫,也能品尝到蜜罐里的蜂蜜,原来竟是这样的香甜。


    美好得如同置身在梦中。


    这样的美好让他想到了一个字,这个字奢侈得让他以前从来不敢有过半分的妄想。


    ......爱。


    或许,他现在感受到的,这样的感情,就是无限趋近的爱吧。


    这颗帝国最名贵的珍宝,一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自己这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而他何德何能。


    *


    时宿默默随着皇族们一起放下了餐具,结束了用餐。


    他总感觉希尔刚才看向他的时候,并不是很长的一段时间,眼中是他难懂的复杂。


    希尔,你的世界究竟装着什么?


    为什么,连一句都不愿意对他说。


    ......


    宴会到了社交时间。


    时宿随便走哪,都有像是长了尾巴似的,总有一群雌虫亲戚跟着他。


    他维持着应有的仪态,看着陌生虫子,心里想着希尔感到委屈巴巴。


    希尔因为不是他的雌君,所以现在不能跟在他身边。


    “宿宿啊,你艾伦表兄现在在上议院当大法官,叔叔还记得你俩小时候感情可好了......”一个雌虫亲戚在那口若悬河地推销自己雌子。


    他的雄主接着道:“是啊宿宿,你也该找个雌君了,成家后感觉是不一样的......”


    时宿:“......”


    希尔快来救我。


    时宿找了个借口遁走了,然而还没走多远又被好几个雌虫表兄堂兄们堵住。


    “宿宿,好久不见。”


    宿宿宿宿宿宿……


    时宿有些蚌埠住了,这些可都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啊!


    在虫族近亲通婚真的不会生出问题小孩吗!


    时宿又开始被迫营业,强行挂牌和他们寒暄。


    ......


    希尔站在外围,看着他的雄主,那样的众星捧月,炙手可热。


    平日高傲无比的雌虫们此时一个个态度谦卑而恭敬,都渴望着雄主雌君的位置。


    而他雄主的雌君,本来也该是同样出生显赫优秀不凡的雌虫来担任。


    雄主的雌君。


    那才是一个雌虫,离自己雄主最近的距离。


    他的眼中,隐藏着难以自制的奢望。


    “希尔少将。”


    漂亮的亚雌走了过来。


    “二殿下。”希尔没想到时佰会过来和自己搭话。


    虫族高等雄虫十分稀少,整个宴会只有三只年轻雄虫。


    他的雄主和另外一个雄虫正在被雌虫们紧紧包围,而费里曼和自己雌君在一起,完全没有雌虫敢过去。


    时佰难得空闲。


    “很不好受吧,看着自己的雄主被别的雌虫公然追求示爱。”


    漂亮的亚雌,美得如同尤物。


    从小娇养于宫廷,学的都是富有美感的才艺,又会打扮自己,更是能将雄虫流转的目光锁住,让雄虫为他牵肠挂肚费尽心思,只为博得他一笑。


    不像自己,只会打架带兵,毫无美感。


    “回二殿下,雌奴守则第三条规定雌奴不能有任何阻拦雄主娶纳其他雌虫的想法和行为。”希尔像是在背书一般,一字一句道。


    眼睛却一直偷偷注意着自己雄主那边的情况。


    “噗,别这样。都是一家虫,在我这里不用这么见外。”时佰手指捂着嘴璨然一笑。


    继续说,“那些个老古董们写出的条条框框看看就得了,自己可别傻傻的当真。”


    希尔很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作为皇子作为亚雌的时佰竟然说出这种话。


    说起来他以前对时佰也只是久闻,还是最近因为雄主的关系才接触到时佰。


    说出这种话的时佰好像和外在表现出的不大一样。


    “真没想到二殿下会这样认为。”希尔说。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帝国稳定运行而制定的法则。


    让虫无力改变。


    *


    时宿还在努力学着原主的样子逗弄着这些雌虫堂表兄们,看着他们为了自己不经意的的一句话而暗自期待或是惴惴不安。


    一个个明明看着都挺机灵的,怎么现在看着变得这么傻乎乎?


    时宿搞不懂,就找理由拒绝了他们的委婉示爱。


    “三弟的眼光可真够高啊,在场的勋爵贵雌居然一个都看不上。”


    费里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银发的雄虫长得很妍丽,是个长相气质和原主不相上下的美雄,此时看着时宿一脸嘲讽。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两只贵雄从小就经常吵架拌嘴,甚至相互还动手打过架。


    让双方的长辈头疼无比。


    等到长大成虫后虽然有所收敛,但相互关系依然十分恶劣。


    所以这个银发雄虫是专门冲着他这个礼貌人来找茬的?


    “没有看不上,只是彼此之间不合适罢了,我没必要吊着他们,耽误他们的时间。”时宿实话实说,他才不是那种喜欢一直吊着虫感情的虫渣。


    周围的雌虫见到两个雄虫要交谈,便主动地退开,给他们留出了足够多的空间,但在场的都是顶级雌虫,听力绝佳,时宿嘴里说出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时宿这种明白话在虫族可就太稀有了,雌虫们本来已经黯淡了的双眼像是又重新点燃了般,想着能说出这种话的雄虫一定是个很难再遇到的绝世好雄虫。


    这样想着,他们看着时宿眼中仰慕的感情就更深了。


    费里曼无语:“呵,你就装吧,我还不知道你。”


    他和这个紫发雄虫,自己雌君的亲弟弟一直相互之间都看不上眼。


    费里曼觉得那些雌虫就是眼瞎,分不清好赖,居然还对这个内里装满了败絮的雄虫各种无脑吹捧。


    成天装模作样,把那些笨蛋雌虫和无脑的民众哄得团团转。


    也不知道私底下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


    还有那个希尔少将,不过是被几句甜言蜜语哄骗了一番,转头就忘了自己几年来在这个雄虫手上吃过的苦头了。


    都这样还能好上。


    果然,除了他的雌君,他对其他雌虫都难以理解。


    “当初爱丽丝不就是二弟塞给你,好掩饰你不正常爱好的么?现在你把爱丽丝赶开了又用希尔少将来遮掩?”


    掩饰这个紫发虫渣变态的虐杀癖好!


    甚至连幼崽都不放过!


    费里曼继续说,“谁知道你私底下有什么见不得虫的癖好。”


    字句之间充满了对时宿的讨厌鄙视等诸多厌恶的表情,然后扫了一眼周围的雌虫。


    时宿感觉那眼里就是在说,你们不要靠近这个虫渣,会变得不幸!


    时宿:“......”


    我真是谢谢你,这么积极地给我解决麻烦。而且你说得对,原主确实不是个正常虫,原主可是个变态。


    费里曼看着这个默不作声的雄虫觉得很奇怪,放在平时不是早该张嘴自圆自说一边摸黑他,然后一脸阴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了么?


    两虫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模样在其他虫眼里已经变了样。


    周围的雌虫虽然知道未来虫皇和三皇子相处得不好,但没想到关系竟然恶劣成了这样。


    而且三皇子就那样站在那里,过腰的紫发被打理得很好看,遮住了侧脸,让他们看着就是三殿下一声不吭地默默忍受着一切,在费里曼殿下面前显得那样的娇小脆弱。


    怎么办,他们好想站出来保护这只娇小脆弱的雄虫。


    ......


    “咦,希尔少将,三弟对上费里曼怎么战斗力大不如从前了呢。”时佰费解地说着,然后转过头就没看见了旁边雌虫的身影。


    他叹了口气,爱情可真是一种好东西。


    然后也跟了上去。


    “雄主。”整个宫殿很大,来参加家宴的虫不多,希尔很容易地就来到了时宿身后。


    他心疼地看着受欺负的雄主,雄虫在他的眼里体格是那样的娇小纤细,腰肢像是不盈一握。


    好像抱住他。


    脑中突然冒出了这种大胆的想法,明明知道不可以,身体却不听使唤,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臂已经半伸出了,刚好就在雄虫身后腰部的位置。


    时宿听见了自家希尔的声音,被迫营业许久的郁闷心情终于又好了起来。


    余光看见了雌虫半伸出的手臂,像是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地想靠过去。


    于是就顺从了身体的本能向后退了一步,准确无误地将自己送进了雌虫的怀里。


    感受着雌虫身体的僵硬,以及停在半空的手臂,他侧着身体仰头看着希尔眨眼睛。


    他都自己靠上来了,为什么还不抱住他?


    希尔感受着自己脸上徒然攀上的热度,彻底失控后纵容着自己,在众目睽睽下双手紧紧抱住了怀里的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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