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仲远最终还是定了小糖饼和肉夹馍,原因是田小野会烙饼,这两个都是饼类,他上手会比较快。
小糖饼需要用到的原料有面粉、开水、糖和白芝麻,面粉开水家里都有,白芝麻隔壁陈老太园子里有种,拿个南瓜就能换不少回来,问题在于糖,这个是得花钱买的,这会儿已经有白糖了,但价格比较贵,季仲远算了算成本,又考虑了镇上居民的购买力,决定还是先用饴糖来代替。
肉夹馍就更简单了,有面粉和肉就可以,面粉好说,肉也简单,季仲远打些猎物就可以在各村屠户那换得猪肉。
所以现在的问题只剩下两个,一是摆摊需要用的炊具,另一个就是田小野的手艺。
说什么都得让田小野先做了瞧瞧。
季伯山和常小惠经过商议,决定卖些米粥和包子,这些东西比较好做,而且既然大家都选择了干粮,总得有人做点汤粥之类的,好就着吃。
樊雨花则是认真研究了竹筒饭,觉得确实可行,便说好了季云朵给她打下手,卖出去一个便给她一文钱,季云朵对此十分重视,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笔买卖!
于是第二天,季家人轮流使用铁锅,樊雨花、常小惠、季云朵和田小野都窝在了厨房里,这里面常小惠还好些,这些年跟着樊雨花学了些手艺,田小野就不一样了,从揉面到发面,再到烙饼,掌握火候都要一点点学。
季伯山和季仲远则要去山里一趟,这一趟得几日才能回来,丁猎户不在,季仲远一个人上山可危险,有季伯山陪着就好多了。
兄弟俩推了一辆大车,上面堆着几个大筐,还有一些麻绳等打猎用的工具,他们需要在山上猎捕一些猎物,寻些能卖的东西,还要砍一些竹子回去。
两人先把车子停在了石屋外面,先简单把石屋收拾了一番,就先去看各种陷阱,这次他们运气不太好,陷阱里一只猎物都没有,就连兔子套野鸡套都没有收获。
大概是距离上次来捡拾猎物才过了几日的缘故,季仲远平常心,并不着急,他既然来了,就有办法将猎物赶到陷阱里去。
经常打猎的几条路线他已经记在心里,招呼季伯山跟着他走,两人不敢大声说话,一路上尽量放轻脚步,以免惊到猎物。
“那儿有只兔子。”季仲远小声说。
季伯山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季仲远不再多说,拉开弓,早就准备好的硬黄泥弹子满弓飞射而出,不远处一个灰扑扑的东西啪地跳起来一点,而后又栽了下去。
季伯山激动道:“还真有,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到。”
季仲远上前把灰兔子捡起来,笑道:“常来就能看到了,瞧瞧这肥的,难得有这么笨的,收了它,咱晚上烤兔肉吃。”
“好咧。”季伯山接过兔子,随手扔在了身后的筐里。
两人又走了一圈,再没打到兔子,却是在回程中听到了一点动静,季仲远示意季伯山停下,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草丛中沙沙的声音十分耳熟,像是狍子一类的东西。
他给季伯山比划了几个手势,季伯山心领神会,往另一侧慢慢靠过去,等到了季仲远比划的位置,他双手抱住一棵大树,用力一蹬,便坐在了最低的树枝上。
季仲远自己也上了树,在较高的视野里,果然见到了一头狍子低着头在啃草。
他的腰包里有一些石子,瞄准了狍子,用弹弓射了出去,狍子受惊,开始乱跑起来,另一边的季伯山立刻扔出去了自己腰包里的石头,狍子东一头西一头,被两兄弟合力,赶着往前跑,突然脚下一空,接着就是一声声惨叫。
季仲远跳下树,站在陷阱口往下看,就见着狍子被捅穿了,叫了两声就抽搐着没了动静。
两人合力把狍子弄了出来,用麻绳捆了抬着走。
季伯山开心道:“今天运气不错。”
季仲远也开心:“咱们去河边把狍子收拾了,回石屋里腌上。”
两个人便去了河边,不仅仅把狍子洗了剖了收拾了,也把野兔宰杀好了,之后把内脏和血洒在一处陷阱上,吸引食肉动物前来自投罗网。
回石屋之后季伯山去腌制狍子肉,季仲远则找了个烧烤架子烤兔子吃,这个架子还是在他的建议下和丁老头一起做的,像极了夏日露天烧烤的烤架。
他把兔子肉片成一片一片的,穿在提前做好的竹签子上,抹上盐巴就开烤,很快,肉香弥漫整个石屋,季伯山就在里屋喊饿了。
两人吃了一只兔子,又喝了点黄酒,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两人就起床准备一天的工作。
而家里的人也没闲着,田小野烙糊了两个面饼,被樊雨花说了一顿,之后就更加小心,第三个饼就烙得刚刚好了,肉夹馍的面饼搞定,小糖饼就更容易了,开水烫面,揉匀擀成面皮,里面包上饴糖和面粉的混合物就可以了,再撒上一点点芝麻,就是又香又甜的小饼。
田小野一次成功,做了五个小饼,家里四个人分着吃完了,都觉得这饼绝对会很好卖。
田小野也很激动,这几日季家的女人们对他都很好,樊雨花刀子嘴豆腐心,一开始还会觉得委屈,后来发现她就是说得狠,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田小野也就习惯了,常小惠总是温温和和,什么都好说话,是最好相处的,季云朵天真却又懂事,一直帮着干活,也不认生,都是好脾性的人。
他已经完全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他是真的很想在季家生活下去,所以暗下决心,一定要勤快着些,努力干活,好好照顾季家人,一定不能被赶出去。
所以这些天除了学做饭,他也主动干了许多活,打扫院子,劈柴挑水,十分有眼力见,让樊雨花很满意,看他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这段时间樊雨花已经逐渐接受了小儿子没后的现实,只想着自己死了之后有人能好好照顾自己儿子就行,眼下看自己媳妇夫郎都是好的,这让她稍微觉得欣慰了些。
七天后,两个灰头土脸的络腮胡大汉下了山,季伯山和季仲远本就长得像,这七日没有剃须,两人都被胡子盖着脸,更是分不出谁是谁。
他们身形疲惫,眼神却是清亮的,此行收获颇丰,车上拉满了猎物,两人身后的背篓也都满了。
车上照例用麻布盖着,等到了家才揭开,一揭开,季家人就惊呼出声,最惹眼的是一头奄奄一息的灰狼,他的腿受伤了,皮毛上带着血,眼睛半闭着,似乎随时会死。
“你们遇到狼了?”樊雨花震惊道,赶忙检查两个儿子有没有受伤。
季仲远笑道:“纯属幸运,我们把狍子的内脏放在了陷阱上,本来想看看能不能引来野猪,没想到却引到了狼。”
确实是撞了大运,一般情况下狼不会往这边走,丁猎户选择落脚地的时候就是看中附近不会有大型猛兽,季仲远这次留了个心眼,把内脏放在了最靠近深林的一处陷阱上,没想到竟然引到了一头狼,估计是落单的孤狼。
除了这头狰狞的狼之外,还有一头受伤的狍子,两只兔子和四只野鸡,季伯山背后的筐里还有腌好的狍子肉,和一支小黄羊的肉,这都是死去的猎物,如果不把肉腌起来就会烂掉,不能吃了。
也亏得是季伯山,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背这么重的东西走一路。
季仲远背后的筐里则是些菌子和野菜,都是常见的品种,有几块大的根茎类植物,还是季伯山找到的,这种植物的块根很甜很面,可以和面蒸馒头吃,格外可口。
野菜上面是一小篮子白皮虾,兄弟俩去的第二天就在河里下了笼,捉了不少白皮虾,两人吃了几顿,临走又把刚捉到的全部塞进了小篮子里,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河鲜。
季仲远把背后的筐放下来,把河虾拿出来,然后从下面取出一个包来递给季云朵。
季云朵欢天喜地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山枣,山枣又红又大,可见是精心挑选过的,她高兴地叫了一声,就去厨房找碗洗去了。
几个大人笑了她一番,季仲远又从筐里掏出两个柿子来,递给田小野,说:“就熟了两个,你拿去和娘还有嫂子云朵分分。”
田小野一愣,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东西,捧着两个熟透的柿子应了一声,飞快地也跑去洗了,几个人又笑了一番。
樊雨花笑道:“你说的那几样吃的,我们都做出来了,今晚就焖竹筒饭给你们尝尝。”
那自然是好的,不过眼下季仲远和季伯山最需要的还是休息,常小惠烧了热水,让两人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之后就各自回房睡了。
季仲远终于又回到了松软舒适的床上,刚一躺下,他就闻到了浅浅的青草香,心里马上想到是田小野洗了床单晒了被褥,不然不会这么干爽舒适。
屋里有夫郎就是不一样了。
他轻笑一声,就听门轻轻响动,抬起身子一看,田小野捏着半个柿子进来了。
金黄的柿子熟的恰到好处,如蜜般地香甜气息扑鼻而来,更有一点点浓稠的汁水沿着少年的指尖往下缓缓流淌,让那枚白皙的指尖看上去都变得香甜可口起来。
“给你吃。”田小野怯生生地将柿子递给季仲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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