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大宋广告商 > 25、神秘东家
    罗月止恢复精神,就只想着赚钱的事。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既然连赵宗楠的母亲蒲夫人都对羊毛毡这样感兴趣,自己为何不能把它作为一门生意去做呢?


    再过一个月便是端午,到时候各条街巷都会张灯结彩,出来上街游玩的人数不胜数,正是经营小生意的最好契机。界时就算是在民居巷子中,都有街坊邻居摆出无数张小摊子贩卖各式小玩意儿,更何况已成规模的商业街?


    东华门、虹桥、马行街……更近的有大相国寺,再到家门口的保康门,皆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商摊聚集地。在这时候给新生意试水,最是合适不过。


    这一个月时间,若罗月止能带着家里的李春秋和青萝,将羊毛毡小动物制作充足,在端午时候支张小摊卖卖看,兴许生意能挺不错呢?


    这些都是额外的钱财,正好为还钱大业多做些贡献,多几个铜板是几个铜板。


    罗月止先把这个主意同罗邦贤说了。罗邦贤却犹豫起来,他并不想让家里的女眷出去抛头露面,平白叫人笑话。


    罗月止知道当世男子某些执拗的老想法是很难改变的,也不多费口舌,只说:“当然不会劳烦娘亲出去日晒雨淋,卖自然是我去卖的。娘亲和青萝只需要帮我一起将货物准备妥当。若小地摊人手不足,我知道到时候咱家店里也忙,就不朝爹爹借人了,便花费百文钱雇个便宜的小伙子,帮忙两日又如何?”


    罗邦贤还是犹豫。他有点看不上店面都没有的行夫走贩,觉得叫罗月止出去学人家摆摊,也是不太体面,有辱斯文。


    罗月止就算心里觉得他有点迂腐,身为人子,嘴上也是不能随便说的,便一直强调还钱的事。


    如今已是四月初,还有四五个月可就到最后期限了。


    “爹爹可别犯糊涂!现在咱家这样的时节,到底是体面重要,还是身家性命重要?”


    罗邦贤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罗月止想法周全,既然是要拿到地摊上去卖的,自然不必像献给蒲夫人的小物那样精致,额头上贴的都是纯金花钿、眉下黏的是碎宝石眼瞳。


    只要拿赤豆和胭脂加以装饰,看着同样可爱,但价格更亲民,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款式也不必太多,只要两三款便够了,最好能贴合上端午的节气,叫大家讨个好彩头。


    李春秋和青萝听到卖羊毛毡能赚钱,自然积极主动,和罗月止学了三个新样式,分别是小粽子、小香包和小龙舟,都与端午时令习俗有关。尤其是不到半个巴掌大的小粽子团儿,圆墩墩翠绿绿的,既简单又喜庆,叫人爱不释手。


    罗月止在家里戳,在书坊也戳,带动着何钉竟然也来劲了,身材高大的汉子手上捏着毡针,没事儿就坐在后院里,喝一口酒戳几针,喝一口酒戳几针,虽戳得口歪眼斜,好好的小粽子戳得像团绿泥巴,但自己觉得很不赖,还挺得趣味。


    王仲辅因此说他“张飞绣花”,实是贴切形象。


    何钉说王仲辅就是嫉妒,嫉妒自己手巧。不信让王仲辅戳一个,定还没自己戳得好呢。这可给王仲辅激起来了,说戳就戳,月止来教我!


    罗月止看热闹不嫌事大,把做法一齐教给了王仲辅和又来凑热闹的柯乱水。


    王仲辅此人心静又心细,学得竟然还挺快,不多时便有上手的意思,至少能戳成个弧度流畅、略有其形,总之比何钉强多了。而更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柯乱水竟在这一道上天资卓绝,第一次做便做得尤为标准,比李春秋学得都要快。


    三人皆侧目,对他的艺术天赋和动手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可爱。很有想法。”柯乱水一本正经地点头,“月止郎君好妙的主意。奇货可居,定能买个好价钱。”


    几人正聊着天,见阿虎正将一个人领进后院。


    那人神清气爽,走路带风,正是邱十五。邱十五最近几天过得可是颇有奔头,改换名号之后美美开张,已经做完了一单生意,一切顺利,顾客还专门夸了句兄弟们的斯文礼貌,与别家四司人都有不同。他今日来,正是向罗月止传达喜讯。


    罗月止自然很为他高兴,并请他坐下喝茶。


    按邱十五往常谨小慎微的性格,可是不敢和王仲辅、柯乱水这样的太学读书人坐在一起的,但罗月止有心锻炼他,非要他坐下。


    在座的人皆不是什么难相处的刺头,以礼待之,邱十五便答应坐下,与诸位年轻人一起喝了盏茶。寒暄过后,邱十五开口道,他今日登门叨扰,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教罗月止。


    罗月止之前为他提供了诸多可行的建议,但因为资金有限,邱十五便先挑了几条关键的去试水,主要就是该换品牌名、印制宣传册和加强伙计培训三项。


    如今看来果真有用,除这家已经做完的,还有两家掌柜预定了本月下半旬的宴席服务。


    试水结果如此之好,邱十五便想着索性再精进一些,加大投入,将罗月止设计的其他项目也进行升级,争取乘胜追击,一炮打红。


    罗月止听出重点:“钱财的事,邱郎君可是有眉目了?”


    邱十五道:“正是要和月止郎君商量这件事。我听很多人说,最近一段时间潘楼街南边的界身巷新开了一家质库,开出的价码极其公道,发款速度很快,半年之后连本带利还清,平均算下来利息不到所放款资的一成!我自己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来找月止郎君商量!”


    北宋的金融行业几乎还是一张白纸,交易规模都不太大,又有很强的私人属性,私人典当这类业务便千奇百怪,好的坏的什么都有。


    但从旁人耳中听来,偿以两倍、三倍之息的超夸张高利贷,应当是行业中的主流。这家新质库怎么就把利息压成这么低,难道不赚钱了吗?


    罗月止让他详细介绍,邱十五便补充道,这家质库只接受非常小额的贷款,听说两百贯以上就不放款了。这更是让罗月止难以理解。按千年之后银行贷款的规则来讲,应是小额贷款利率高,大额贷款利率低才对,怎么这家竟然反过来了?


    罗月止是搞广告的,并不是金融从业者,对这些金融规则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千年后寻常市民的知识储备,一时竟也看不清这家质库的底细。


    要弄明白这家质库在搞什么名堂,罗月止估计要亲自走一趟才行。于是罗月止与邱十五约定,第二天上午便同去界身巷一探究竟。


    一转进界身巷,罗月止便知道这家质库在哪儿了。


    潘楼街道汇集了诸多金银珍品、大宗货物的买卖交易,往来的皆是身裹绫罗、腰缠华宝的富商,但唯有一家门脸前面来往的人群衣着朴素,与邱十五和罗月止类似,好像都是些买卖不大的普通掌柜。


    罗月止看到这景象,心里终于有了点概念:这家质库好像并不是来大揽金银的,更像是家帮助普通市民经营生意的“福利”质库。


    这些小门小户寻常人家的顾客大质库看不上,这家新质库又自己给自己划定了门槛,只捡走那些大质库们手指缝里落下来的小鱼小虾,自然不会被行业针对和敌视。


    如此偏居一隅,既能把生意安稳做起来,又可在巨头强敌之间明哲保身,不声不响,不争不抢,实在是有些玄妙智慧。


    走近去看,这家质库店面不大,但装潢无一不透着精致,幽香弥漫,清新雅正,一扫四周喧哗浮躁的铜臭之气。


    罗月止带着邱十五登门,便有伙计迎上来,问过他们的来意后,将他们引至一楼矮桌坐下,取来店中一盘木牌,依次翻开木牌,与他们介绍起家里的借款项目。


    罗月止听得仔细,一时间看不出有什么恶意为难、抑或诱人上钩的骗局。邱十五其实看不太懂,只是不住观察罗月止的脸色。


    伙计不多时便看出,俩人里头,年轻的才是那个拿主意的,故而重点与罗月止沟通起来。


    罗月止详细问了很多问题,伙计一开始还对答如流,可被问着问着便开始打磕绊了。


    并非是他之前撒谎骗人,而是他经验不够,又是新质库的新伙计,很多太细致的问题,他很少听人问这么专业,根本没准备过,当场露怯了。


    伙计一脸尴尬,叫两人稍等,自己赶紧退下去。


    邱十五问:“怎么突然把咱们撂在这儿了?月止郎君,这家质库当真有什么问题?”


    “邱郎君莫慌。”罗月止喝了口质库提供的淡茶水,“他是去找更高级别的人来招待我们了。”


    罗月止从这个角度能看见质库一楼的柜台,那伙计小跑进柜台里,同掌柜穿戴的中年人耳语几句,掌柜的便转身进了后院。大概一盏茶后,掌柜的从后院回前店,亲自迎来罗月止这桌,恭敬道:“月止郎君,东家有请。请二位随我来。”


    “这……”邱十五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咱还没报过名姓吧?月止郎君?”


    “既然东家邀请,咱们便没有不领情的道理了。”罗月止站起身,同邱十五笑道,“邱郎君莫慌,我虽不知道这东家是谁,却猜测他当不是个坏人,去一趟也没甚么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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