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绪转生成人类23年多,第一次感受到这幅身体的极限。
为了尽快捉住朗姆和乌丸莲耶,奈绪一整晚都处于神经高度紧张状态,如紧绷的弦一般,一刻都不敢放松。
她一刻不停地奔走着,用尽全力追赶着他们,一公里多的极限逃生和十几公里的追击狂奔,实则已经榨干了她身体里的每一滴体力。
她的神经一直处于亢奋状态,麻痹了她的感觉,故而,她没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透支,拖着累垮的身体完成押送朗姆和乌丸莲耶的工作。
在见到松田阵平的那一刻,有种安心感漫上她的心头。超负荷的身体一放松,所有的疲惫蜂拥而来,让她刹那间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奈绪!”松田阵平看到奈绪在面前脱力倒下,脸色大变,冲上前扶住她,一把抱起,“你哪里受了伤?我送你去医院!”
“没有受伤,我只是突然间觉得好累,没力气了……”奈绪的眼皮沉沉地往下坠,脑袋靠在松田阵平的胳膊上,声音越来越低,微不可闻。
松田阵平垂眸看去,奈绪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不是受伤就好。松田阵平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奈绪难得疲倦的睡颜,有些不忍心把她放下来打断她的睡眠。
她今天奔波了一夜,必须好好休息,缓解疲劳。
最后,他抱着奈绪,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走出警视厅,越过他的车子,向着他和萩原研二的合租房走去。
他们的合租房距离警视厅很近,他很快就让她在床上睡个好觉。
他之后会联系宫本夫人说明情况的。
松田阵平抱着奈绪来到他的合租房,用肩膀顶住门铃。
萩原研二一脸稀奇地透过猫眼往外看。
小阵平把车钥匙和门钥匙串在一起,不可能会忘带钥匙。是谁那么晚来找他们呢?
猫眼里映照出松田阵平的脸。
“小阵平?你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吗?”萩原研二有些惊讶地开了门。
等门打开一条缝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松田阵平不是丢了钥匙,而是腾不出手来开门。
“奈绪?她怎么了?”萩原研二面露担忧,“你不是说任务很顺利吗?”
“小声点,hagi,她睡着了。”松田阵平抱着奈绪走进自己房间,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轻手轻脚地帮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合上房门退到客厅。
萩原研二倚在门边,压低声音:“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松田阵平不能说得太透,长话短说,点到为止:“晚上又执行了一次任务,她累得睡着了。日后,黑衣组织不再是威胁。”
萩原研二一点就通,表情诧异:“你们居然——啧啧,这才过去多久,你们的行动力真吓人。”
松田阵平看着紧闭的卧室笑了笑,走向大门。
萩原研二不解:“小阵平,你去哪?”
“我去警视厅把汽车开回来。刚才不方便开车。”
萩原研二发现了盲点:“等一下,奈绪不是在车上睡着的?她在你怀里睡着后,你直接把她抱回来了?”
松田阵平理直气壮地说道:“她很累,挪来挪去我怕吵醒她。”
萩原研二捂脸:“她好歹是个女孩子,你……小阵平,你和她家人联系过了吗?”
他的幼驯染也太我行我素了吧!怎么能得到女孩子应允就一声不吭地把人家抱回家呢?若换做不清楚小阵平人品的人,一定会以为他是个浪荡公子。
不过,奈绪刚才的气色确实不佳,萩原研二也认为她现在必须好好休息,并没有叫松田阵平把奈绪送回家。
松田阵平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正准备联系。”
萩原研二无奈一笑。
好吧,至少他知道要联系宫本夫妻,算是有长进。
他转眸看向松田阵平的房间,若有所思。
奈绪竟然是在小阵平怀里睡着的?
再怎么信赖朋友也有个度吧?至少,他做不到。
萩原研二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
有试探的价值呢。
奈绪睡着后,隐隐约约感觉身体在移动,但没有睁开眼睛——直觉告诉她,她很安全。于是,她放任自己陷入更深层的梦境中。
等她睁开眼睛时,天色已大亮。
她发现自己不在家里,但这间卧室颇有些眼熟——她想起来了,这里是松田阵平的房间。
看样子她昨晚突然睡着,给阵平添了麻烦呢。
奈绪往周围看了一圈,没见到雪鹰,但她没觉得奇怪。
现在天气渐冷,松田阵平这儿没有鸟巢提供给它足够的温度过夜,它昨晚应该自己回家去睡觉了。
她看了眼搁在床边的脏兮兮的户外鞋,脱下袜筒同样很脏的袜子放在鞋子上面,赤脚踩在地上往外走去。
她推开房门,看到了坐在客厅里懒散地躺在长沙发上想事情的松田阵平和拿着手机发邮件的萩原研二:“阵平,研二,上午好。”
两人同时向她看过来,注意到奈绪的脸色恢复了白里透红的模样,不约而同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上午好。”
奈绪洗漱后,和刚起床一小会儿还没吃早餐的两人一起去楼下用了早餐。
奈绪想起在家里放着的三张邀请函,把事情告诉还不知情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很感兴趣:“当然要去,我很好奇黄昏之馆的真面目呢。”
首映礼就在东京电影院里举行,三人约定好碰面的时间地点,准备一起过去。
下午,奈绪沐浴后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带着雪鹰,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一起去了东京电影院。
在那里,奈绪见到了许多熟人。
作为男主演的名取周一及他的友人夏目贵志、投资方的女儿铃木园子及其闺蜜毛利兰,她甚至看到了工藤一家三口。
奈绪心里很安稳,欢快地笑了起来,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恶贯满盈的黑衣组织的首领和二把手都在公安的特殊监狱里关着,她的亲朋好友们都不会再遭遇他们的毒手,真好。
“我们入座吧。”萩原研二说道。
奈绪看了看邀请函上的座位号:“我们的座位在哪——研二?”
萩原研二自然地拉起她的左手往前走:“我找到座位了,我们三个的座位号是连着的,你们跟我走就行。”
奈绪被他拉着往前走,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相牵的手上。
好奇怪。
奈绪的左手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和萩原研二牵手的感觉有点奇怪。
她明明和松田阵平牵了无数次手,之前为了演戏还经常十指相扣,内心并没有产生过这种怪异感。为什么牵手的人换做同为好友的萩原研二,她却觉得有些别扭?
——手感不对。
为什么她会产生这种念头?
奈绪从萩原研二手里抽出左手:“不用拉着我,我不会跟丢的。”
前方的萩原研二右手一空,却背对着两个好友暗自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曾见过两人有意或无意地牵过手,可奈绪从未如此迅速地甩开过小阵平的手。
试探成功。虽然还是个榆木脑袋,但奈绪确实特殊对待你呢,小阵平。
萩原研二不知道,他的幼驯染正在他身后恶狠狠地瞪着他。
三个人按照邀请函上的座位号一一入座,奈绪正好坐在两人的中间。
萩原研二终于接收到幼驯染的目光,有些哭笑不得。
自家的幼驯染意外的喜欢吃飞醋呢。明明他很清楚,自己对奈绪只有朋友之情。
然而,松田阵平很快就没心思去在意萩原研二刚才的举动了。
很有实践精神的奈绪搞不清心里的感受,干脆付诸了实践——她主动牵住了坐在左手侧的松田阵平的手。
她试探着用左手握住松田阵平的右手,然后五指插进他的指缝,扣住。
——手感对了。
奈绪的脑海中骤然划过这个念头。
牵着松田阵平的手时,奈绪的心里完全生不出排斥感,反而觉得很安心。
是因为他们牵过太多次手,她太过习惯了吗?
好像也不对。
第一次和松田阵平牵手时,她也没觉得奇怪呀。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奈绪百思不得其解,又开始发起呆。
她没发现松田阵平同样扣住了她的手,两人正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
松田阵平凝视着身旁的奈绪,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这次可是她主动牵手的,他才不放手呢。
或许,他现在是时候放开脚下的刹车踏板,向她更靠近一步了。
坐在奈绪右手侧的萩原研二身体尽力往右边靠,试图淡出他们的二人世界——这是身为电灯泡的自我修养。
他不知道,现场的第二个电灯泡此刻也极其自觉地悄悄离开奈绪肩膀,飞到他的头上。
很快,萩原研二不再烦恼——电影开始了。
他不再管身边的两个恋爱笨蛋,专注于大荧幕上播放的故事。
他没有事先了解这部电影,不知它的编剧是谁,但他真的太会讲故事了。
整部电影全程笼罩在隐隐约约的紧张刺激的悬疑氛围内。故事的发展循序渐进、张力十足,扑朔迷离的线索、环环相扣却又疑点重重的证据链尤其烧脑,侦探的探案过程惊心动魄,无不让人与之共情,全情投入于影片之中。
当故事里的凶宅褪去它的伪装露出真容时,萩原研二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当初在黄昏之馆看到墙壁中隐藏的那几处黄金时,他已经猜测到它的真面目很惊人,但没想到竟然能如此惊人!
在阳光之下,黄昏之馆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耀眼夺目至极。
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黄金屋”!
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在座的无数人惊呼出声。
奈绪也不由得为之惊叹。但她的眼中只有赞叹,没有丝毫贪欲,哪怕它的一半曾经差点归属于她。
松田阵平正好在此时看了一眼奈绪,怎么也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奈绪一直都是这样,是个如同光一般的人呢。
直到电影结束后,两个人才松开了紧牵的手。奈绪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
如烟花一般在电影里稍纵即逝的“黄金屋”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得知它曾经真实存在于现实中,为不能亲眼目睹其真容而扼腕不已。
随着这部电影在各个国家火热上映,“黄金屋”的知名度也随之扩散向五湖四海,在全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除了“黄金屋”曾经的屋主。
乌丸莲耶被关押在公安的秘密监狱里,不知道他曾经杀了众多学者想要得知的宝藏真相已被全天下人所知晓,而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它,即便只是一段影像。
他辛苦了一辈子建立起的黑衣组织也在失去首领和二把手后分崩瓦解,身处公安监狱里知道他被捕的各国卧底在和日本公安交涉后,合力挑了他们知道的黑衣组织的所有据点,并共享了乌丸莲耶研究了大半辈子得来的珍贵资料——若不这样做,他们根本无法将情报传递回国,不如实现共赢。
作为搜查一课刑警的奈绪自然不知道这些公安机密,如今的她正发自内心地为朋友感到高兴。
母胎单身四十多年的阿笠博士要结婚了,新娘是他的初恋木之下芙莎绘。
而她,将作为伴娘参加这一场西式婚礼。
伴郎则是松田阵平。
他和萩原研二给予了阿笠博士和芙莎绘重逢的契机,这对新人希望他们中的其中一人能作为伴郎参加婚礼,萩原研二自然把机会让给了好兄弟。
婚礼将在银杏树落叶缤纷的季节举行——差不多一个月后的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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