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近情情怯
◎愿每天快活直到不能,华丽故事会发生。◎
宽敞的豪华套房陷入死寂。
陈棠苑在房门被轻轻阖起后的几十分钟内都是懵的。
她背脊贴着墙壁滑落下来, 双腿斜坐交叠在地毯上出神。
果然,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曾经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对她献殷勤, 哪怕能够得她一眼垂青已算很不错。
而她最后偏偏主动投怀送抱, 然后又被人无情拒绝。
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觉得好笑。
门外有人在说话。
听不太清内容,似乎是酒店的服务生在询问着什么,随后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一边应着一边飘远了。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他还在门外没有离开。
大概也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主动吓到, 极度需要停下来冷静。
港城如今正是凌晨, 她给黎盖伦和方靖莘都发去消息, 当然没有人回应。
一腔崩溃的情绪无处发泄, 陈棠苑撑着地毯重新站起来, 在房间的Minibar里捞出一瓶气泡酒, 边喝边郁郁地想,她怎么也会有埋头喝闷酒的一天。
即使并未真正开始,竟也体会了一把失恋的感觉。
不太好,她就该一直做高高在上, 众星捧月的大小姐。
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
*
巴黎街头的某家酒馆。
一个同样埋头喝着闷酒的人失魂落魄地叹过今夜的第四口气。
里奥端着酒杯与他碰了碰, 眼里满是“你不是说你行吗, 居然可以落到这番境地”的幸灾乐祸。
“让我猜猜……被拒绝了。”
庄律森松了松领口, 自嘲道:“比这更糟。”
甚少见他如此失魂的姿态, 里奥劝慰道:“女人心海底针, 永远不要指望了解她们。”顿了顿,伸出食指放在嘴边, 神秘又感性地散播真理:“要试着,感受她们。”
庄律森不再理会, 面色冷峻地将桌上没有喝完的酒朝里推了推。
尽管迟迟等不到陈棠苑回复消息, 他仍时刻想着她回港的机票是明日, 或许还有机会开车送她,就算再郁闷也要避免喝太多酒。
“不懂?”
里奥挑挑眉,决心要将自己过来人的经验尽数传道,不仅负责解惑,还要亲身示范。
他抬起酒杯,朝沙发角落里某个短发女子逍遥地举了举,对方接收到他的信号,风情万种地走过来,俯身直接就着他的酒杯抿了一口烈酒,在磨砂酒杯上留下一个艳丽的唇印。
“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里奥揽住对方的腰将她按在腿上,下巴蹭在她肩窝处,“你希望我吻你,对吗?”
短发女子拨了拨发梢,妩媚地一笑,仰头将红唇送过去,两人很快交缠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庄律森不动声色地与他们移开距离。
半晌,女子手指滑过里奥前胸的衣料,若有若无地撩拨着,用沙哑性感的女低音问道:“接着猜,我现在又在想什么?”
里奥的手贴住她腰际的曲线,抱歉道:“我还有朋友在这里。”
女子目光流连在庄律森身上,爽快道:“多一个人,我也不介意。”
里奥:“这……”
他费了些心神才将女子重新哄走,转头朝庄律森耸肩道:“我还是太保守了,是吧?现在的女人,比男人还主动。”
庄律森的脸色却更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到室外去抽烟。
里奥追出来,与他一道站在路边,也敲出一支万宝路燃上,明灭的暗蓝烟火吹散在风里。
没法指望能从庄律森口中撬出前因,里奥径自道:“想开一点,这里是巴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发生了,然后呢?”
“然后?”里奥愣住,“还要去想什么然后?快乐就完了。”
庄律森轻哂一声,擦亮打火机。火光在他眼底灼出一片跳跃的魅影。
手机在这一刻震动起来,是陈棠苑终于有了回复。
“约了在巴黎的朋友出来见面,明日他会直接送我回伦敦。”
疏离的句子,无需看到神情也能猜测出打下这些字有多生硬。
尽管早已料到她会躲他,不可能依旧装作若无其事。
但分明是她点的火,眼看着烧起来,却又跑得飞快。
最后被焚身的只有他。
庄律森再次无奈地叹气,收起手机,转身准备回去。
里奥按住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建议道:“这时候做什么都不对,给她时间。”
*
陈棠苑并没有约见任何朋友。
她烦得谁都不想见,只想静静放空自己,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翌日天光亮起,便匆匆梳洗完毕,独自离开酒店。
大堂外有戴红礼帽的门童客气地询问她是否需要用车,她下意识点了头。
直到豪华的酒店专车将她送至巴黎北站,在她准备付钱时又礼貌地告知这是免费服务,甚至如果她有需要,可以直接驾车送她回伦敦,她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又是庄律森的安排。
他大概也知道她是在刻意躲他,不方便亲自出面。
也好,反正她没脸再见他,也不打算再见他。
巴黎北站二楼的候车大厅里有一架名叫a vous de jouer(轮到你了)的公共钢琴,是政府为了缓解旅客们等待列车时的焦躁,特意设置的。
常有各国旅人在候车的间隙随性地坐下来弹奏一曲,消磨时光。
此时钢琴正空闲着,距离下一班欧洲之星发车还有一段时间,陈棠苑忍不住走到钢琴前坐下,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随意按出几个单音符。
她调整好坐姿,将双手放上去,手指肌肉的记忆便自动回归,指尖流淌出舒缓的旋律,弹起一首《夏日最后的玫瑰》。
有陌生的小女孩走过来加入她,一头卷卷的长金发,像高级百货橱窗里最可爱的那只洋娃娃,眼眸澄澈,嗓音纯净空灵。
“Tis the last rose of summer
Left blooming alone
All her lovely companions
Are faded and gone”
陈棠苑侧过头朝她笑笑,配合地随着她的吟唱重复弹奏起副歌部分。
她在古老旋律里想起夏日无尽的蝉鸣,丰沛的雨水,繁茂的花枝,盎绿的草地,海上的风帆。
又想起墓园里,从掩映的松柏间朝她走来的一个人,想起马场里的花园,落在衣襟的长尾蝴蝶,还有伦敦绵延的雨雾中撑在她头顶的一方大伞。
日光从车站半透明的尖形穹顶上透下来,落在棕黄色木质琴身上。
属于盛暑的艳阳依旧高照,而属于她的夏日,似乎就要退场。
一曲弹毕,陈棠苑在周围响彻的掌声里回过神,小女孩扯着裙摆曲起膝盖优雅地朝围观群众们举了一躬,跑回父母身边。
陈棠苑也站起身,有人走过来,从她捧在怀中的鲜花里抽出一枝粉玫瑰递给她。
陈棠苑疑惑问:“给我的?”
“美好的曲子。”对方微笑着颔首,“玫瑰从来不慌张。”
只比茜姨早几步回到伦敦的公寓。
陈棠苑随手从画架上抽出几张画稿,假装是专程打飞的来取的重要稿件,茜姨随后送她去了机场。
希思路机场一如既往地繁忙有序,写满航班信息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一个个地名,她目不斜视地从屏幕底下走过,穿过廊桥,登入机舱。
起飞前,陈棠苑不管不顾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方靖莘,要对方到机场来接她。
随后她放空思绪,闭上眼,积攒数日的困倦立刻袭来。
从英伦三岛到浮城港岛,这条航线她飞过无数次,似乎只有这一次最仓促却又最梦幻。
来时乘午机,飞11小时,跨过时差经纬,抵达时伦敦仍然是同一天的下午,就像偷来了浮生半日,纵情一场,现在终于要还回去。
飞机准时抵达港岛,头等舱的旅客被安排先行下机,陈棠苑随着指引坐上摆渡车,机舱里的其余旅客也陆续从舱门里走下台阶。
明知这次应该不可能,她心底却又别扭地隐生出期待,在一个个鱼贯而出的乘客里搜寻某个熟悉的身影。
就像过去的许多次,曾希冀过华丽故事的发生。
最后又在一无所获的搜寻里自嘲地笑笑。
不想见是一回事,真的没有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经过海关,随着人流队伍缓缓向下走。
她将手扶电梯留给携带大件行李的旅人,自己贴着木质扶手走下楼梯。
刚走完一小段阶梯,来到平台处,有人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道突如其来的外力,她被扯入一个宽阔的怀抱,背部紧贴住对方的胸膛。随后手腕被人放开,那只戴着玫瑰金腕表的手臂改为从后环抱住她,没有半点缝隙地紧锁着。
他没有换过香水,身上依旧是清冽的木质香调,铺天盖地地拢过来。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挣扎,鼻子却立刻酸了。
他弯下腰扣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窝处,在她耳边问:“What happens in Paris,stays in Paris?”
“那么发生在港城的事,就算要结束,也该是在这里吧?”
脑海里顿时劈出两道声音,一个白色的小天使顶着光环说道:“你怎么可以质疑他呢,他当然永远都会来,到了现在,难道你还看不出吗。”
另一团黑烟里弹出一只小恶魔,举着钢叉张牙舞爪道:“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现在心软,将来只会更痛苦。”
楼梯上行人往来匆匆,间或有人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很快又收起目光。
一座机场里每一刻都在上演着类似的相拥,有些是等来了团聚,但更多是即将要分别。
陈棠苑竭力冷下声音:“从来没开始过,谈何结束?”
“那就现在开始。”他的声音强硬道。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构思煽情对白,只知道不可能再放开她。
再顶尖的扑克大师遇上一个从不按套路出牌,一不留神就把对手的底牌抽走,把牌桌掀翻的人,也没法打赢。
现在他下决心要按自己的节奏来。
他将她转过来面向他,却在看到她泛红的双眼时愣住。那双灵动盈润的眼睛此时盛满红丝,也许是搭长途机累的,又也许是委屈失落。
她突然被他扶住肩膀转过来,生怕被他看到此刻神情,飞快地垂下眼避开,纤长的睫毛颤颤地耷下去。
他立刻松了全部力气,只是将她圈在怀里,低头柔声问:“和我在一起,好吗?”
一个“不”字亘横在嘴边,却又迟迟说不出口。
她这些天总是刻意打断,不愿听他说出那些告白的话,不过是因为她清楚,一旦他真的问出口,她一定无法拒绝罢了。
陈棠苑吸了吸鼻子,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你还给我送鞋子,一点都不吉利,你就是想要我走。”
他又愣了一下,还有这样的说法?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捧住她的脸,拇指柔柔地划过眼角,“那就不送,留在车上,你想穿就穿。”
陈棠苑还是扁着嘴,支吾了半晌,又道:“你,你还说自己保守,那你就是说我不保守?那你就是讽刺我浪荡,觉得我很野。”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要怎么跟她解释倘若再多停留一秒,他就要死在那个房间里。
最后,他四两拨千斤道:“我还以为陈小姐再也不会提那件事了。”
陈棠苑:“……”
对啊,从来就没发生过那些事,她的一世英名还在。
她沉默下去,继续搜寻可以用来控诉他的地方。
没有给她安静思考的机会,他又在耳边蛊惑般地询问:“好吗?陈小姐愿不愿意跟我开始?”
她不答,手用力扭着他肩膀的衣料,把头缩在他怀里。又听他低笑道:“再不回答我就当作默认了。”
良久,陈棠苑终于发出一声闷闷的哼。
他的手揉着她的发顶,似看穿她心事,体贴地补充道:“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只要你想结束,随时可以结束。”
作者有话说:
冬至快落~~~
某纵火犯连夜买站票逃走
*玫瑰从来不慌张:法国谚语。
*标题:《万福玛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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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花花花花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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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天这么冷 不要让小庄心凉呀】
【
【冬至快乐!
今天包了饺子,没吃到汤圆
小庄冲冲冲!】
【小庄A上去】
【冬至快乐!】-
完-
◇ 62、夏日倾情
◎不如我们由头来过。◎
陈棠苑的嘴角悄悄弯出一个上翘的弧度, 他落在她发端的手滑下来捏捏她的脸颊。
“走了。”
她向后退开,但视线始终平视在他衬衣的纽扣上,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被他顺势牵住的手都像带上酥麻的电流。
原来确定心意后的恋人, 表面上也不过是一个身份上的转变,却连情绪都会立刻变得不一样。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陈棠苑一手被他牵着,另一手还拿着画夹和漂洋过海带回来的粉玫瑰, 她下意识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开, 准备去翻手机, 却被更用力地握住。
庄律森接过她的画夹与玫瑰, 示意她用这只空闲的手去接听。
黎盖伦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些急切:“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啊?”陈棠苑在急切的催问中加快了脚步, “你在外面等我?”
“怎么你没看消息吗, 靖莘实在是走不开,所以拜托我过来接你。”黎盖伦回道,“她说你的状态听起来不太好,要我……”
后半句话在看到从抵达闸口处转出来的一对璧人后生生截住。
他挂断电话, 利落地把手交叠在胸前。
“啧啧啧,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黎盖伦待两人走近眼前, 目光又落向紧紧相扣的双手, 幽幽地啧了几声, “状态好得很。”
陈棠苑微瞪他一眼, 有些不好意思地晃晃庄律森的手臂,小声介绍道:“这是我朋友, Garen……你们先前也见过的……”
庄律森十分自然地颔了颔首:“幸会。”
黎盖伦毫无反应地抱着臂,迟迟等不到陈棠苑介绍出庄律森的身份, 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所以呢, 这又是你的谁?”
“你不需要管。”陈棠苑支吾半晌仍说不出口, 索性推推他的肩膀催促道,“我好困了,上车再说。”
黎盖伦“嘁”了一声,转身在前方带路。
黎盖伦沉着脸看庄律森为陈棠苑拉开后排车门,随后自己也坐进去,将她揽到怀里靠好,动作顺势又一气呵成。
而陈棠苑竟也没有半分扭捏的意思,乖顺地倚住,甚至自然地朝里蹭了蹭,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们的进度是否已到了某种不可告人的阶段。
他发动车子,伴随着引擎强烈的轰鸣声,用老父亲的口吻温馨叮嘱道:“玩可以,但是要做好措施。”
陈棠苑:“……”
无法避免地想起自己过分积极主动的投怀送抱,她再次崩溃地在心底发出一声尖叫。
好在舟车劳顿的困倦没有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机会,阖上眼很快便睡过去。
*
汽车驶过跨海大桥,逐渐将离岛抛在身后。
庄律森垂下眼,忍不住执起她纤软细腻的柔荑放在手心里细细抚触,丈量她无名指的宽度,设想这只手指有天被套上钻石婚戒的画面。
艳阳之下,山海环绕,无限风光的海港在窗外闪着粼粼的波光。
小河弯弯向南流,香江风采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浪漫,衬得他怀里恬然安睡的意中人都像镀着一层瑰丽的流光。
过去也曾从陆老爷口中听过许多次,与这座城市有关的传奇与不朽名句。甚至因为他的执念,即使全家移居锡兰,陆家所有后辈拿的依旧还是特区护照,不被允许改籍。
但在遇到陈棠苑之前,他从未觉得这世上有哪块土地是属于他的故乡。
锡兰不是,港城不是,伦敦更不是。
只能永远踽踽独行在四海漂泊的途中。
黎盖伦百无聊赖地在前方听着歌,庄律森覆住陈棠苑的耳朵,低声提醒:“音量调低一点。”
“What……”黎盖伦怒问,“你当我是什么,司机?”
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旋低音量,一边没好气地抱怨:“你几时见过身价这么高的司机!”
庄律森低头确认过陈棠苑不会听到,才应道:“放心,我会让你的身价变得更高。”
“I don‘t care,ok?”黎盖伦不屑一顾地嗤道,“我可不是为了这些才帮你。”
“况且你也不要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万事大吉,恋爱与婚姻本就是两回事。”黎盖伦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刀,“搞不好哪一天就要被甩。”
“没有那一天。”庄律森将陈棠苑的手裹住,冷淡地回敬,“你不用当这种杞人。”
回到贝沙湾,陈棠苑在车子停稳后又继续睡了一会才悠悠转醒。
她惺忪地揉着眼,看向前排空荡荡的驾驶室:“Garen人呢?”
“下去抽烟了。”
他说完低下头亲亲她眼睛上方的皮肤,然后薄唇继续向下。
狭窄封闭的车内空间里,涌动着莫名的情潮气息,脑海中再次不受控制地弹出某个纵情拥吻的画面,屡次要装作不曾发生,却又屡次失败。
生怕他又那样来势汹汹地吻她,陈棠苑敏捷地避开脸,重新缩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不许亲了。“
他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无法将她移开半分,好笑道:“现在才来害羞?会不会太迟了。”
“啊啊啊啊——”陈棠苑崩溃地打断,“你怎么还提。”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陈小姐会不会有点不太人道,我想亲我的女朋友,也不可以?”
“不可以。”陈棠苑理直气壮地拒绝,“我们还没有到那个阶段。”
他寻到她的手反扣住,才问:“现在是什么阶段?”
“这里是港城,所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陈棠苑重新修改进度,“就、勉强同意你牵牵手……我还没有允许你亲我……”
“嗯。”他配合地问,“所以什么时候才可以?”
“这种事怎么可以问。”陈棠苑无语道,“当然是看你表现。”
“知道了。”他低低笑道,鼻息萦绕在她颈畔,“那我们从头开始。”
得到他的应允,她放松下身体,抬手捂住发热的脸颊,想要替自己降温。
才从他怀里坐起来,他的手却又移过来捏住她的下巴,施力向上抬起,一个毫无预警的深吻再度落下。
“从下一分钟开始。”
作者有话说:
年轻人不讲武德……
*标题:《春光乍泄》
*
555 拼死写到在一起就找不到思路了……暴风哭泣
听说在现言,男女主确定关系后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
你们应该也不太想看爱恨情仇豪门恩怨……原地结婚开始甜甜的番外怎么样 QAQ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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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哈哈哈哈哈哈作者小可爱圣诞节快乐哦!!!努力填坑试试咧!】
【圣诞快乐!大大加油!】
【好吧,我就当作他们两个圣诞节偷偷约了个会然后不想告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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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
苑苑的嫁妆难道白给小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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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谈谈恋爱嘛,不要这么快结婚,虽然我相信我结婚了庄先生一样很宠大小姐】
【按爪】
【撒花花撒花花】
【?自己挖的坑,要自己填!
期待和大大做二三十个币的交易(狗头)
稍微略一点点也可以的啦】
【不行不行不行要写完啊啊啊啊
太甜了!
庄先生太会了555555】
【表扬今日早更!但是略写不行哦!】
【不行!!!我要看!!让我们继续做晋江币的交易吧!】
【-
完-
◇ 63、夏日倾情
◎宇宙第一大小姐。◎
他的唇倏地覆上来, 捏住她下巴的手改为捧着她的后颈,把她当作一颗甘甜的高级水果硬糖,细致地含吮品尝。
这一分钟仿佛战胜了时间的维度, 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像被框住的画面,被定格在菲林上变作刹那的永恒。
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被放开的一瞬间, 她连魂魄都抽走, 晕眩地伏在他肩上大口喘气。
陈棠苑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湿漉漉的化散开, 喘到上气不接下气, 还不忘开口控诉:“你……你又是……”
虽然搞砸了也有她的问题, 但她也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初恋按照正常流程那样循序渐进,就算从头开始也不会端得太久,他有什么必要弄得像有今天没明天一样。
他轻顺着她的背脊:“好了,已经从头开始,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陈棠苑:“……”
好像不太对, 白白被亲了, 还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伏在他肩头, 又一次将情场高手的头衔稳稳安在他头上。
他一定很有经验, 一定吻过许多个女人。她酸溜溜地想, 讲不定七大洲八大洋,不同国度不同肤色都收集过一遍了。
或许是他隐藏得更深, 但从与他关系密切的里奥·梅仑身上就能很轻易地看得出来。这些九大公学里出来的英伦高富帅,个个都自诩天之骄子, 在躁动的年纪里绝对没有压抑自己的可能。
他被她锐利又探究的目光紧盯住, 不知道有哪里不妥:“怎么了?”
陈棠苑近近地端详起这张经得起各角度推敲放大的俊朗容貌, 幽幽舒了口气:“没事。”
没必要了解太多,她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庄律森不明所以地应道:“嗯……”
尽管很在意,但她若不愿讲,不应该继续追问下去。
他时刻谨照里奥的教诲,不要试图理解,要去感受。
黎盖伦一支烟抽完回来,这两个人仍黏在后排抱个没完。又一次印证那句真理,端得再正经的人在坠入爱河后都要变成旁观者难以理解的幼稚小学鸡。
他拉开车门,敲了敲窗檐,闲闲地问:“需不需要把车钥匙留给你?”
陈棠苑缓过神,用眼神示意他关门。黎盖伦彻底被她重色轻友的行为深深伤害,将钥匙放在挡风玻璃下,没好气道:“我先去大堂等你。”
“那我先回家啦。”她小声道别,“Garen会送我上去的。”
他点头应道:“好好休息。”
想了想,她又解释:“其实Garen以前是我妈妈的学生,所以才会同我们家关系好,我跟他只是好朋友来的。”
意识到她是在怕他误会,他失笑道:“我不会介意这些。”
旋即又认真补充:“陈小姐只需要和过去一样,永远不必做任何改变。”
陈棠苑有些不好意思地弯弯嘴角。
又听他问:“明日准备做什么,让我来接你?”
被他这样一问,各种纷杂的待办事项立刻抽闸一般朝大脑里填充进来,繁冗到理不清头绪。
临时起意去了趟欧洲,港城这边堆积的工作都在等待她做最后确认。到底已不再是刚毕业时,成日不是逛街就是下午茶的自在闲人。
外婆的确了解她,倘若创业全权由她自己偷偷摸摸操办,大概还未捱到开张就要活活累死。
“明日……大概一整天都会在工作室。”她思索着回复道,“筹备正式开业前的事宜。”
想起他还不算了解她,她解释前情:“我在圣马丁是读服装设计的嘛,所以毕业后就打算回来创立个人设计品牌。”
“那很厉害。”他认真了解她的职业,“私人定制那种?”
“差不多吧,前期主要是西式的婚纱礼服。”她点头道,“当然啦,终极目标是加入法国巴黎时装协会的HAUTE COUTURE名单!”
“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地方?”
“也不用,其实就是当日我会在楼下的艺廊同时办一个设计作品展,所以还有一些场地布置方案需要确认。”
“那也总要吃饭?”他仍不死心地继续提问。
“嗯……”陈棠苑抿着唇犹豫了一下。
虽然她也很想光明正大地约会,可惜这里是港城,万事都要小心,若是不慎被熟人看到,必定要掀起风波。
看她沉默,他捏捏她的手,率先开口解围:“实在抽不出时间也没关系,只不过是想见见你,没有重要的事。”
话是这样讲,但她仍然听出他的声音里隐约含着委屈。
的确只要她想见他,哪怕从未明讲,无论他在哪里忙什么,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萃珑珠宝与梅仑的合作正在稳步推进,方靖莘最近都忙到脚不沾地,所以回到港城应该也有许多事在等他处理,但他依旧处处优先考虑她。
她软着嗓音道:“那我尽量嘛。”
说完纯情地亲了亲他的脸颊:“安慰你一下。”
他意外的好哄,眉眼瞬间柔下来,满足地应道:“好。”
*
陈棠苑手里甩着车钥匙,脚步轻快地走近。
黎盖伦抬手看了一眼等待时间,啧道:“真是够了,干柴烈火都没你们能烧。”
陈棠苑心情很好地应道:“我就当你是嫉妒咯。”
黎盖伦惊叹她的行动力:“想不到你真的去了伦敦。”
“难道不是你建议我去的?”
“嗬,你几时那么听话了?”
“毕竟你讲话难得有点道理。”
黎盖伦迫不及待道:“既然这样,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正式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身为女方亲友,他早就想好诸多问题准备刁难那个人。
既然陈棠苑是他的软肋,不摆出来敲一敲都对不起自己曾在他面前遭过的憋屈。
“再说吧。”陈棠苑敷衍道,“我最近很忙。”
“再忙也抽出时间去伦敦啦。”
陈棠苑无言以对,只能让他闭嘴:“……麻烦收声。”
方靖莘也在同一时间发来语音,陈棠苑想也没想地按下外放,一把激动的声音回荡在电梯内:“啊啊啊陈棠苑!我听Garen讲了!你们在一起了?”
第二条语音紧接着继续:“快!安排我们见一见你的新晋男友!”
陈棠苑飞快打字:【反正你们已经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想见不需要通过我吧。】
方靖莘:“当然不一样!不如就定在明日,我要给自己放假,别再提工作啦!”
陈棠苑迟疑了一下:【我先跟他商量一下……人家未必有时间。】
方靖莘并不买账:“再忙也总要吃饭?如果这都没时间,这样的男人可以直接PASS,当然我相信庄先生不会,好啦,我现在订餐厅,晚点通知你。”
黎盖伦全程听完,赞道:“我尤其欣赏方总的雷厉风行。”
陈棠苑按下指纹开了门,家里并没有人在。
她打开室灯朝厅里探了探,黎盖伦径直答道:“去见朋友了。”
陈棠苑并不问他怎么知道,一点也不把他当外人,自顾自趿着拖鞋朝卧室走去:“那你自便啦,我再回房睡一下,可以吃饭了叫我。”
黎盖伦在她身后哼道:“劳心劳力到机场接她,落不到半句好话。”
陈棠苑的声音隔着房门飘出来:“你想听啊?多谢,人靓心善。”
黎盖伦:“……”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这一世从命里带出的福气。
由小到大长辈宠她,家人宠她,连朋友都宠她,如今又碰上庄律森,大概只会继续宠到没有底线。
黎盖伦无奈地感叹:“真是宇宙第一大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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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按爪】
【大大加油,后面不会虐吧?!!好喜欢这种设定,大小姐女主VS忠犬男主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
【就很甜hhhh就该被宠哦!】
【爱啦爱啦,这个吻好有感觉哦嘿嘿嘿】
【撒花撒花撒花
(我串文了,我的天,我把小庄当渣男了,看的时候默认苑苑的“吻过很多女人没有问题”,后来才反应过来,小庄可乖了……)】
【好看!】
【撒花撒花花!】
【撒花花撒花花,宇宙第一大小姐:)】
【撒花撒花!】
【大小姐名副其实!!】
【?大大? 】
【撒花花花花花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加油?】-
完-
◇ 64、夏日倾情
◎全城热议。◎
重新躺回卧室的大床上。
欧洲的一幕幕又像被剪辑过的长镜头, 在眼前慢慢闪回。
陈棠苑把头蒙进薄被,不由自主地重温起那些隽永缱绻的画面。
除却记忆鲜活又完整,其余的感官状态都如此不真实。
令人怀疑不过是大梦后的又一场幻觉。
想要寻求一些确切感, 她翻出庄律森的号码, 在facetime视频请求与通话选项间纠结半天,还是选择了通话。
拨号只响过一声就被接起,快到来不及想理由。
虽然如今也不再需要费力编造任何理由借口, 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联系他。
“苑苑?怎么了?”
他十分自觉地改了称呼, 声音带着安神的成分, 告诉她一切并非幻觉, 她的确与电话那头的人确定了恋情。
即使不曾有过任何经验, 但在文艺作品与周围朋友身上也见到过许多恋爱相处模式。她立刻行使起自己的身份权利, 理直气壮道:“没事,就是想打给你。”
电话那头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低低地笑开:“好,随时都可以。”
陈棠苑躲在被子里, 昏暗光线下, 视觉逐渐转向迟钝, 而听觉变得愈发敏感。他的嗓音顺着电波漫过来, 和煦温朗, 令人像浸在伊豆的温泉。
她窸窸窣窣地换了个睡姿, 改为侧躺,又想起方靖莘不容她异议便做主安排好的饭局, 于是向他知会道:“不过的确有事,我朋友听说我们在一起……想正式认识你一下……”
“应该的。”他毫无异议地应道, “定在什么时候方便?我来安排。”
“不用, 莘莘已经在石澳订好餐厅。”陈棠苑问道, “明晚你来中环接我可以吗?”
“明晚?”他沉吟一下。
“不方便?”
“当然不是,只是时间有点紧,在想要准备什么样的见面礼。”
“不需要准备,反正那两个人你都见过的,当作寻常的聚餐就好。”
陈棠苑边说边打了个呵欠,在听到他回答“明晚我去接你”后,便彻底放缓思绪,含糊地说道:“那我睡啦。”
困倦轻易袭来,又因生物钟作祟无法睡得安稳。
半睡半醒的浮沉中,没有不期而至的梦境,却隐约有一道温柔的呢喃低语,遥远地飘过来,像羽毛轻扫过耳际,一下下纾熨心魂。
沉浸于意识的混沌里,判断不出那道声音的主人,却又莫名地在意话里的内容。但她越是努力要凝神分辨,越是听不清明,反在这道温柔的低哄中沉入酣眠。
天边最后一丝斜阳的余晖沉入地平线。
陈棠苑掀开薄被坐起来,长窗外早已没有任何自然的光线。
港城的夏季同样潮湿雾数,尽管与伦敦夹杂寒凉的湿气相比稍稍好一些,但夜间山上仍会下雾,一团团绵密地环聚在视野里,把世界隔出朦胧的水汽。
她举起枕边的手机解锁面容,半天等不到屏幕亮起,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是没电了。
明明在飞机上还充过40%的电,不至于如此不耐用,她一边摸索着插上接线口,一边准备清理后台程序。
后台第一个界面仍停留在最近通话上,陈棠苑盯着通话时长反复看过几遍,才终于舍得确认时间是四小时十七分,不是四分钟十七秒。
大概是她忘了收线,直至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了机。
“刚才睡着了。”陈棠苑再次回拨过去,第一句便不好意思地解释。
尽管与她同时跨过时差,但他显然没有休息,这一次同样接得很快:“猜到了。”
“猜到还不挂掉,就这么等着?”
“嗯。”他诚实地应道,“不想挂苑苑的电话。”
看不到他此刻神情,自己脑补着勾描出来,居然也感受到某种别样的乐趣。陈棠苑傻兮兮地笑了笑,未免过于神奇,恋爱中的人,连对话都变得如此无聊没营养,却又自我地乐在其中。
她手臂撑着软枕趴在床上,向后翘起一双细腿悠悠地晃荡。梦中那道遥远的,哄她入睡的声音,在同一时刻有了合理猜测。
睡醒后有心情开玩笑,她顺着继续道:“一定有人趁我睡了,偷偷在向我告白。”
那边默了几秒,又在她察觉出端倪前矢口否认:“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他再次否认,低笑问,“怎么了,苑苑想听?”
“不想。”陈棠苑嬉笑着把脸陷进羽绒枕,“好了,我要起床吃饭了。”
与聪明人打交道,有些现实真相不必摆上台面说破,在她于巴黎对他讲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之后,他还愿意追到港城来,即是默认了这段感情的定义。
若真的来一场真情告白,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早知道他钟意她,正如她对他的好感度前所未有的高。但假惺惺地去构设天长地久,一生一世,只会让大家尴尬罢了。
*
翌日傍晚,中环艺术大厦。
庄律森没有出到车外等她,陈棠苑照着车牌找过来,隔着防窥玻璃,弯腰对着主驾展颜一笑,汽车旋即发出一声轻微的解锁。
她正要绕过另一头上车,跟在身旁的黎盖伦却拉开后车门将她塞进去,自己也跟着坐上来。
陈棠苑莫名其妙被塞进后排:“你跟莘莘一辆车不好?”
“不好,空间太小。”黎盖伦优雅地扶了扶太阳镜,“有得选当然坐行政轿车。”
“这么挑剔,不如下去坐回半岛的Rolls-Royce。”
陈棠苑还想抓紧机会二人世界,黎盖伦却打定主意要做个讨嫌的电灯胆,稳稳端坐着,一边不客气地朝前方示意道:“开车吧。”
庄律森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顺从地发动车子。
陈棠苑本想把黎盖伦独自抛在后排,眼看车子已经拐出街道,只好把手搭在主驾座椅背后,头凑上前提示道:“跟着前面那台黄色Boxster就好。”
汽车融入喧嚣的霓虹灯影之中。
车里开着调频广播,男主播毫无感情地播报着今日的地区要闻。
“近日,手持葡盛娱乐两成三股份的沉默大股东叶添龙先生低调向媒体透露自己有出售股权彻底退出集团经营的意愿,但问及是否会将股权售予集团总经理傅运成,叶先生表示尚在考虑,暂无奉告。”
“葡盛股权结构混乱,傅叶二人的不合又由来已久,外界更多猜测,叶先生拣中这个时间节点抛售股权,会否对葡盛来年的娱乐场经营牌照到期竞投有影响。”
“另一边,傅运成先生一口否认这个传闻,并责怪传媒故意曲解叶先生的意思,为搏版面不顾事实。”
车里没有人说话,陈棠苑听着新闻,随口点评道:“濠城如今早已是傅家的天下,再不是60年前根基不稳的时代,叶世伯这时候退出,对葡盛没有半点影响。”
“不就是葡盛手里有两张牌明年到期,至不至于从现在就开始八卦分析?”黎盖伦颇为不耐地接话,“电台里讲,报纸上写,连到餐厅吃饭都能听到邻桌人聊。”
“港濠两地加起来也就这么点大,出些什么大新闻,自然全城热议咯。”陈棠苑道,“何况是二十年一见的超级大事件。”
60年前,叱咤香江的陆老爷正是与傅运成、叶添龙等人联手拿下濠城博.彩业的专营权,陆老爷甚至一度是葡盛娱乐的大股东兼娱乐场总经理。
后因经营理念不合,历经几次高层人事变动混战,陆老爷逐渐被排挤出管理层,黯然退场,集团话事权被傅运成一人牢牢掌控至今。
直至千禧年初,濠城政府决定收回葡盛手里的专营权,将娱乐场经营牌照从一张增设至三张,开放市场,面向全球重新竞投。
大批国际资本瞄准亚洲市场来势汹汹,葡盛凭借深厚的本地势力重新竞下其中一张牌,与来自拉斯维加斯的另两家业界巨头三分天下。
如今几大集团手里的经营权即将再次到期,对于续牌与否,或是重新竞投,政府迟迟未有确切表态。
是以上至欲杀入场分蛋糕的大财团,下至普通吃瓜市民,都在积极关注事态动向。
黎盖伦看不到前方庄律森的表情,尽管陆家是荣是损对他不会有分毫影响,听到与陆老爷有关的陈年恩怨更不会有太大反应,但还是清了清嗓,转开话题。
“时间到了自然揭蛊,有什么好在意。”黎盖伦不以为意道,“反正我不想再听,麻烦转个channel。”
庄律森在前方应声转了频道,照着他的要求调到某个风格轻松的娱乐FM。
几个小咖明星正吵吵闹闹地在节目上宣传新网剧,互相揭些无伤大雅的片场糗事。
陈棠苑正觉得其中一道女声十分耳熟,便听到主持人CUE了江婉玉的名字。
黎盖伦率先幸灾乐祸地嗤出来:“江婉玉这么快沦落到去演三流网剧?”
“她也知道要暂避风头。”
陈棠苑也觉得好笑,说完,又突然记起江氏姐妹当初全网持续发酵的黑料,不由朝一直专注开车的庄律森投去一眼。
那晚舞会撞衫事件过后,有人在第一时间花钱删去江婉玉参加舞会的通稿,无需她亲自出手,便让江氏姐妹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学会在圈子里夹起尾巴低调做人。
但那位幕后之人究竟是不是庄律森,周家太子爷并未给出确切答案。
她若有所思地撑住下巴,思索着该如何向他求证。
黎盖伦消停地坐了一会,又在一旁大剌剌地开口嚷了一句:“麻烦冷气调低些。”
陈棠苑思绪被打断,不满地敲敲行政座椅上的一排控制按钮:“自己不会调?又是换电台,又是调温度,你当别人是什么,司机?”
黎盖伦无辜地否认:“当然不会,哪有身价这么高的司机。”
庄律森听出陈棠苑话里的维护,嘴角弯了一下,接话道:“没有关系,我不介意做司机。”
黎盖伦在墨镜下翻出个白眼,心道,真是同人不同命,这个假惺惺的人昨日也是这样使唤他,有谁替他讲过半句?
*
方靖莘选定的餐厅位于石澳郊野某个私人会所内,掩映在葱茏竹林内的中式院落,一个个私密性极佳的厢房错落在山野间,灰墙红瓦,小径深曲,古朴幽静。
四人位的黄梨木方桌摆在隔间一侧,单向玻璃窗外直面礁石海岸,夜幕下只有灯塔在不远处闪出炽亮的白光。
“K.E CLUB太过出名,已经常年有狗仔在外蹲守,这间会员制餐厅是同一位老板新开,外面暂时还没有太多人知道,所以选了这里。”
几人才落座,方靖莘介绍道:“我也是通过一位客户的介绍才拿到会籍。”
庄律森与陈棠苑并排坐着,在桌下寻到她的手握住,点头道:“有劳方小姐,这些事原本应该交给我来操心。”
陈棠苑插话道:“反正他们也不是来吃饭,在哪里都一样。”
“谁说不是来吃饭。”黎盖伦抄起桌上的平板电脑开始翻阅菜单,“不吃饭还能干什么?”
陈棠苑在心里默默回道,这样最好,但愿吃饭可以堵住你的嘴。
过去但凡有朋友初次带男友亮相,大家都会积极起哄。不是问些八卦的相识、相处细节,便是要想方设法考察刁难。
如今风水轮流转,换到自己身上,又希望别人手下留情。
上等的祁门红茶在紫砂茶器中泡开,色泽浑厚的茶汤烟气袅升,氤氲出馥韵的清香。穿素绿棉麻纱裙的茶师侍茶完毕,合上推门离开。
庄律森将放在手边的两个纸袋朝对面推过去,话带歉意地解释:“一点见面礼,时间匆忙,没能好好准备,希望两位不要太嫌弃。”
纸袋特意换过,从外观上看不出里面的物品,黎盖伦眼皮也没多掀一下,只客气地应道:“庄先生有心。”
陈棠苑也不知道这样的场合应该聊些什么话题,横竖觉得自己夹在其中身份尴尬,只能端着茶杯坐立不安地环视起餐厅内的装潢。
好在萃珑迫切需要来自梅仑的合作,方靖莘在天降的金主面前态度友善,率先开启商业互吹模式,气氛欢喜和谐。
黎盖伦没想到方靖莘临阵倒戈如此迅速,幽怨地撇撇嘴,只能由他独挑大梁。
“既然出来吃饭就不要再谈工作。”
黎盖伦放下筷子,打断无趣的场面话,独自发难:“等了半天,也不见苑苑主动介绍一下?你们已经熟悉,我可还不太认识。”
“是该正式介绍一下。”庄律森配合地取出名片起身双手奉上,“庄律森,Layson Chong。”
黎盖伦难得见他如此低眉顺眼的一面,十分愉悦地接过名片,高傲地逸出一声“嗯”。
他快速扫视过卡片上的信息,又状似不经意地问:“性别?”
陈棠苑:?
陈棠苑嫌弃问:“怎么,摘掉墨镜反而盲了?”
“Well you know,Facebook上的性别选项已经多达56种,在北美地区,连普通调查问卷上的性别选项都有至少7种,我日常服务的客户前卫又多元化,对自己的性别认识当然也很清晰。”
黎盖伦振振有词道:“只是出于一贯的严谨,询问一下。”
“所以?”陈棠苑知道他是故意,无语道,“麻烦讲中文,讲人话。“
“简单来讲,就是需要严谨区分生理性别以及心理性别,这是个十分严肃且尊重个体差异的问题。”
庄律森等他发挥完毕,才顺着他的解释回道:“生理性别男,心理性别男?”
“嗯,虽然不太清楚庄先生的回答为什么是疑问句,如果你有这方面的认知障碍……”
陈棠苑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黎盖伦死死憋住笑,竖起拇指道:“Good,格式正确。”
庄律森面不改色地微笑:“不知道黎先生对我还有没有其他疑问?”
“嗯……”黎盖伦又假装沉吟片刻,“不好意思,年龄?”
陈棠苑:“……”
这些没营养的无聊问题抛出来,且不论其他人怎么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认识了一个没有脑子的神经病。
庄律森怕是要因此认定她的朋友圈里都是这些档次堪忧的人士。
陈棠苑又想开口,庄律森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没有关系。
庄律森答道:“27。”
“果然有为。”黎盖伦轻轻拍了拍手掌,“庄先生还这么年轻,就取得这么多成就,真是商业奇才。”
“黎先生过奖。”
庄律森坐在他正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静静等他接下来的表演。
果然,黎盖伦话锋一转,又不太满意地拧眉道:“不过……对我们苑苑来讲,可能就有点不够理想。”
这下连正低头专心吃菜的方靖莘都被呛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抬起脸。
黎盖伦抢在陈棠苑骂人前飞快说完自己的观点:“哎呀,实在不是我危言耸听,只是最近刚好读到一篇论文讲到……咳,某方面的年龄趋势,不容乐观。”
“当然,看得出庄先生一定有经常健身,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嗜好,绝对不可能在那些不好的数据里面。Anyway,最紧要是苑苑钟意,我们就不会反对。”
黎盖伦无视陈棠苑黑到谷底又不好发作的脸色,心中笑到断气,缓了一会,又一本正经补充道:“啊,还有,烟还是要少抽,否则好容易ED。”
作者有话说:
ED:某种功能障碍。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更新啊!、Cocokk 10瓶;
◎最新评论:
【这两天总是看到更新提示,作者很认真在修文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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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惚看到了2021-2-1,什么鬼,不应该是1-1元旦吗?有点难受】
【感受到作者大大的难处了,没关系,以后有机会了可以慢慢写。想出一个精彩的故事很不容易,不要就这样放弃了啊!抱抱~】
【我还计划给朋友推荐呢,因为我朋友喜欢看完结的,我美滋滋的等,我以为快完结了呢,结果……好吧,加油哦】-
完-
◇ 65、夏日倾情
◎ 我们苑苑呢,迟早是要回去结婚的。◎
“……”
陈棠苑崩溃地抽了抽嘴角, 有些不敢去看庄律森此刻的表情。
她在暗中许愿,希望庄律森不知道ED是什么意思,但这似乎不太可能, 毕竟连她都知道。
她沉着脸, 朝黎盖伦甩去无数道眼神警告,示意他适可而止。
黎盖伦假装看不懂他一手造成的尴尬局面,翻转着手中的名片, 一脸无辜地望向陈棠苑。
“怎么了?突然这个表情。”
他疑惑地摊了摊手, 耐心补充, “怪我没讲清楚, 我的意思是, 庄先生作为一间公司的ED, Executive Director,可能平时压力会比较大,但压力再大烟最好还是少抽。”
黎盖伦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挂着一副欠扁的笑, 什么话都被他自导自演地讲完, 一个人撑起今夜的一台鸿门宴。
陈棠苑深吸一口气, 忍无可忍地回敬:“也不知道是谁抽烟更多, 这么好意思教育别人, 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当然。”黎盖伦从善如流, “共勉嘛。”
庄律森自始至终不曾显示出任何被冒犯的样子,反倒觉得陈棠苑急燎燎替他出头的样子可爱至极。
他唇边抿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认同地应道:“的确应该少抽。”语毕稍顿,又侧过头去询问陈棠苑:“如果是苑苑介意, 我会试着戒掉。”
他的语气温然, 话里透出的涵义很明显, 只要她开口,任何事都可以顺她,这点要求当然也算不得什么。
陈棠苑心头一跳。
她还不太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应对这样夹含暧昧的亲昵问话,眨了眨眼,不甚自然地回道:“我、还好啦,随你。”
她似乎只在他身上闻到过一次烟味,在欧洲时与他几乎是朝夕共处,也并未撇下她说去抽烟,料想他应该没什么烟瘾。
不过,她试着想象了一下,觉得他抽烟时的样子应该会很赏心悦目。
……
停停停,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想这些。
左手仍被庄律森轻覆住,她稍稍抽出来,主动反握住他的手指,安抚性地收紧。
方靖莘此时救场问:“对了,还不知道庄先生是哪里人呢?”
庄律森的注意力仍落在陈棠苑软若无骨的手心触感上,闻言敛眸迟疑了一下。
这个问题才是真正敏感又难以敷衍,并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这个时刻诚实回答。
黎盖伦当然也有分寸,手指在桌沿敲了敲,大发慈悲地跳出来替他打断:“行了,总讲这些无聊话题做什么,是不是应该上甜点了?”
说着,一边揿下桌上的服务铃。
他变脸迅速,陈棠苑没好气地嘀咕:“分明一整晚最无聊的人就是你。”
餐厅服务生端着甜点和精心雕出特别造型的时令果盘走进来,陈棠苑眼疾手快地夹走豉汁排骨里的最后一粒花生,空碟旋即被顺道撤走。
餐后甜点被裹在透明海藻胶膜里,用液氮疾速冷冻,凝制成球形固态,一个个独立盛在银勺上,色泽清爽鲜艳,单从表面看不出食材,入口才知道原来是本土特色的陈皮红豆沙。
庄律森象征性地尝了一枚,眼见陈棠苑已经迅速将自己面前那一小份解决掉,知道她向来爱吃这类甜品,便把余下的推过去。
陈棠苑扭过头。
庄律森朝她笑笑,拿起手机,靠近她耳边轻声道:“我出去回个电话。”起身又朝对面的两人颔了颔首:“失陪。”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厢门外,黎盖伦率先绷不住表情,破功笑出声。
陈棠苑也在同一时刻将甜点勺一放。
“你个十三点!”
她环视了一圈手边的凶器,最后抄起一盒纸巾朝对面扔过去:“哪条神经搭错线?”
“呵呵呵呵呵。”
黎盖伦兀自笑了一阵,接下她甩来的纸巾,抽出一张不疾不徐地擦起嘴角。
陈棠苑越想越气:“你那些问题,已经不是毒舌刻薄,是非常之不尊重人。”
“怎么。”黎盖伦收了贱兮兮的笑容,正色道,“既然这么有本事第一个追到你,我当然应该对他挑剔些,在开局就给足下马威。”
无聊。
陈棠苑哼道:“也就是人家脾气好,足够有修养,换作哪个不好惹的豪门大少,小心明日横.尸铜锣湾。”
“哦哟,港城不讲法制的吗,连话也不让人讲?何况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杀.人不见血才最恐怖。”
“等一下,你说谁有修养?”
黎盖伦下意识要纠正陈棠苑对庄律森的描述,顿了顿,又住了口。
照目前来看,这人的确是转了点性。
但也实在不是他故意偏颇,拿有色眼镜看人。他对庄律森的印象就是始终停留在多年前那副冷淡又心机的样子,难以扭转。
这个人当初连年幼无知的他都能借机利用,如今真要装出深情人设去欺骗陈棠苑也不是什么难能理解的招数。
自己肯放下怀疑与成见帮他已经大发慈悲,不要指望还能有什么好态度。
黎盖伦道:“你也没必要处处替他讲话,let me tell you,感情这回事,初期谁占上风,就会一直占上风。”
“拜托,已经什么年代,还要去争地位高低?”
况且,也根本无需去争,她早已能从日常的相处中感知出来,他在心甘情愿放低姿态顺她。
陈棠苑想着,抿唇笑了一下,继续开开心心地吃甜品。
“好心你有点出息。”
黎盖伦看她笑出一副恋爱脑的傻样,“你要让他知道,现在是你给他机会扮演这个角色,他若表现不好,随时有其他人愿意接替,从来不是你求他。”
“好了。”陈棠苑心不在焉道,“就你是感情专家。”
方靖莘道:“不过苑苑,想不到庄先生私下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居然是这样,倒是与他工作时的状态反差强烈。”
“是吗。”陈棠苑对这个话题更起兴致,“有多强烈?”
方靖莘回忆了一下:“我倒是没怎么觉得,但我们公司与他接触过的职员,以及他自己手下派来的团队都很怕他。”
尽管每个人第一眼见他都会被表面的温文有礼,风度翩翩所迷惑,甚至有大胆的女员工借着职务之便有意无意靠过去刷存在感,但很快又会灰着脸退避三舍。
总之绝非平易近人的类型。
黎盖伦深以为然:“群众的眼睛才最雪亮。”
陈棠苑撑着脸,惊奇道:“明明很好相处,为什么会怕他?”
“就是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方靖莘不知如何形容,耸肩道,“不过只要他在你面前足够好,其他无所谓,反正颜正条顺,怎么样都不亏。”
黎盖伦眼睛一亮,再次找到刁难某人的新角度:“是了,既然迟早都要回去联姻,确定关系前有没有跟他谈过这些事?”
陈棠苑愣了愣,没脸说出在巴黎时的个中细节,敷衍道:“……不需要谈,他懂的。”
黎盖伦却步步逼问:“哦?怎么能懂?”
陈棠苑:“人家比你聪明。”
黎盖伦:“你可不要忘记,梅仑集团进驻港城的目标是旧跑马场,与你家还有利益纠葛。”
陈棠苑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怕你落下把柄,被人要挟,万一在你婚礼当日突然上电视大爆你私隐,真的好难收场。”
黎盖伦啧道,“想想那副场景,无眼看。”
连方靖莘也帮腔道:“苑苑,你别不爱听,其实Garen讲的有道理。”
“知——道——”陈棠苑扫兴地拖长音调,“没必要时时强调吧。”
她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推拉门。
也不知道什么电话那么重要,讲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她实在不想再被两人同时围攻这个话题。
分明她刚刚展开新恋情,又第一时间带来给好友检阅过目,没有半句祝福不讲,转头只收获几筐无情的忠告警语。
就像在庆祝新生命诞临的喜宴上,讲不合时宜的大实话:“这个孩子将来是要死的。”
合该被主人家痛殴一顿。
黎盖伦看她面露不悦,话锋一转,道:“你也先别急着生气,看得出他的确非常钟意你。反正家族间的利益联姻,不过是签一张没有感情的婚纸,或者你可以试着同他商量……问他介不介意没有名份地跟着你。”
黎盖伦话讲到一半,自觉脑补起庄律森可能出现的反应,失控般笑了一下。
“讲不定他真就爱你爱到甘愿隐姓埋名,做你背后的男人,一世追随。”
陈棠苑:“……”
方靖莘:“……”
陈棠苑被这个大转折般的狗血假设惊到,呆了呆,才问:“怎么TVB没来请你去写剧本?”
“怎么了?”黎盖伦自有一套讲法,“想想,男人就可以很理所当然地同女伴讲:想开一点,我不会娶你,我们就各取所需。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那也需要看对象。”方靖莘纠正他的歪理,“各取所需也是针对那些动机不纯的捞男捞女,模特明星。”
她停了停,望向陈棠苑身边的空座位:“庄先生这样的条件……一看就知不可能。”
陈棠苑烦躁地叹了口气。
黎盖伦气定神闲道:“没关系,如果你不好意思问,我可以帮你问。”
陈棠苑怒道:“问你个大头……”
装甜点的宽银勺还拿在手里,她抬起来很没气势地挥了挥,正要警告他不许多管闲事。
话题对象此时回来得刚刚好。
眼见那道清俊挺拔的身形重新出现在门边,陈棠苑立刻消了音。
她迅速收敛回大家闺秀的模样,端端正正地坐着,把手重新垂放在膝盖上。
庄律森甫一坐下,目光率先落在她身上,仍然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闷闷下弯的嘴角,和神色里来不及收整妥帖的纠结焦虑。
对座的黎盖伦手肘散漫地搭着椅背,笑得不怀好意,想必又趁势挑拨了什么。
他的眼风不着痕迹地扫过去,带着无声的诘问。
可惜半点威胁性也无。
黎盖伦暗中嘁了一声。
果真假惺惺,装不了多久就要变回原样。
他一边眉毛高高挑起,同样不甘示弱地回敬,眼神里写满质疑:对女方亲友什么态度?
庄律森嘴角一哂,挪开眼,任由他丈着陈棠苑的面子耀武扬威。
黎盖伦被这个略带嘲讽的不屑反应彻底激到,执意要将陈棠苑的情绪挑拨到最乱。反正自己只负责搞事,他才要负责哄。
黎盖伦动了动手指,率先开口问:“旧跑马场那块地,竞标公告就要正式挂出来了吧?不知道梅仑这边准备得怎么样?”
陈棠苑神情一乱,又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就算知道也不应在这样的场合明讲出来!
她心虚地朝庄律森解释:“我没有告诉他这些的……”
庄律森脸色并未变,甚至朝她安抚似地笑笑:“说了也没关系,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我也不是普通身份,非要通过你才能知道?”黎盖伦继续道,“苑苑,你有没有同庄先生提起过我是谁?”
陈棠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你……是谁?”
“黎先生在时装领域很有地位,Garen Lai这个名字,我早有耳闻。”庄律森会意,主动接了话,“同样,也知道这个姓氏背后的家族。”
黎盖伦傲娇地应道:“嗯哼。”
桌上的气氛几乎要尬穿地心。方靖莘夸张地惊叹一声,试图缓解氛围:“想不到庄先生对时尚圈也如此了解。”
毕竟造型师这样的幕后职业,即使身处名利场,也不见得为外界熟知。
“高级珠宝在时尚界从未缺席。”
庄律森点点头,又自觉转回最初的话题,“况且这样的姓氏并不多见,很难不留意。当然,我相信黎先生取得的成就一定是凭自身实力。”
夸得倒是好听。
黎盖伦十分受用地“嗯”了一声,享受了片刻难得的吹捧,随后毫不客气地再度开口。
“好,知道就好。所以有些事呢,我过去见得多了。”
黎盖伦摆出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你也知道,苑苑很单纯,自己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但我们还是认为有些话应该提前讲清楚,这亦是我们今晚来见面的另一个目的。”
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令人难逃窘境。
陈棠苑全程将头垂得不能再低,十指不安地交错着。
“应该的。”
一只手抚上她背脊,带着舒缓的力度。
“我很理解黎先生的担忧,但我的确是真心喜欢苑苑,更不会低级到利用她去交换什么。”
他语气认真,突如其来地在旁人面前表诚心,低沉磁性的嗓音似在抚平她思虑中的躁乱。
她得到一些鼓励,终于偏头重新与他对视。
餐桌正上方的古典吊灯落下暖橘的光线,在他身周笼上一层温润的淡金。一派柔和的暖色里,他乌亮漆黑的眼眸被映衬得更加深邃。
陈棠苑扯出一抹笑回应他,还未来得及缓口气,又听黎盖伦不带消停地打破难能营造的温馨局面。
“相信庄先生的承诺很值钱。”黎盖伦点点头,声调一扬,不客气地警告,“万一不小心食言,希望你可以想一想,在她背后站着的都是谁。”
像小学生打架前费尽心思放的狠话,成熟的人听完毫无畏惧感。但庄律森还是很赏脸地应道:“黎先生可以放心。”
占上风的感觉前所未有地快意,黎盖伦得意地笑笑。
“还有,我们苑苑呢,早就有安排好的联姻对象,迟早是要回去结婚的。这一点,庄先生应该也可以理解吧?”
这话总算踩到死穴,如愿以偿看到庄律森眉头皱了一下。
同一时刻,陈棠苑感觉到抚在自己背后的手掌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如果是这样。”
良久,他才生硬又缓慢地回答道,“我当然不会破坏他人的家庭。”
陈棠苑早就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如坐针毡,此时猛地转过身朝向他,声音急切又慌乱:“不是这样的。”
覆在背后的触感一松,他的手随着她突然转身的动作滑落在座椅边缘,停了停,最终还是抽走。
前后反常的态度陈霎时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是他不会妥协的底线,无论那个人是谁。
盖因他待她太过包容退让,处处尽心,让她暂时忘记了,他是根本无需费心讨好女孩子的那种类型。
更不要说同意出演九点档戏码中那类“隐姓埋名”、“委曲求全”的苦情角色。
真是惨过梁天来,苦过金叶菊。她的第一段感情,竟然即将如昙花一现。[1]
也就,维持了一天……吧?
黎盖伦盯着陈棠苑瞬息万变的神情,无法当面点破,只能暗骂她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明明手里握着全部筹码,却还未起势就要被人晃输在谈判桌上。
小女孩,天真啊。
“Well,倒不能说是破坏。”
无人配合,黎盖伦只能继续自导自演,“只要庄先生不在乎这些……”
门外响起一阵叩门声,打断尚未讲完的问话。
黎盖伦只能暂时住嘴,几人同时望向被拉开的推门。
作者有话说:
[1]惨过梁天来:俗语。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iu 3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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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你终于回来啦】
【撒花花花花花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哦!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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