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重建沙屋
尽管荒漠野外的夜晚气温大幅度下降,变得寒凉如水,可白天光照依旧是炎热炙烤的。
聚集地里三十多具死去的沙民尸体不能久放,这时也顾不得让各家自行安排下葬,而是由北部族民们统一将死去的沙民集中进行沙葬。
出于疫菌安全的考量,合葬地选择在了往北下风口的一处沙地上,离北部聚集地并不近。
为了方便搬运这些遗体,顾家的野骆驼被暂时借了出去,同聚集地里的其他骆驼一起承担运载尸体的重任。
男沙民们齐齐出动,包括顾漠和顾山也被叫去搭了把手。
众人手中握着挖沙的家伙什,跟在驮着遗体的骆驼群后边,还有一些明显是死去沙民的家属也一路哭着追去送葬。
营地里顿时空了大片,各种用帘布搭成的布棚被沙风吹袭得呼呼作响,显得格外简陋冷清。
野外住所不能没人看着,陶水和顾井以及其他一些老弱女沙民都留下来看家,顺带从倒塌的原屋下收集各种散落的石块,用来堆压在矮棚上,免得棚子被风吹跑。
沙漠里荒芜无物,有沙屋能住时还不明显,一旦只身站在外头,便能深刻感受到近来风力的强劲。
陶水昨夜同顾井一起入睡,冷还在其次,只觉得睡到半夜风忽然大了起来,差点没将俩人连棚一道卷跑。
所幸顾漠警醒,他捡来尚未坍塌的闲置小屋屋后的石头压住两间布棚的各个棚角,这样才算停当。
眼下还只是处于夏季的尾巴,风季尚未到来,待到进入真正的换季期,那时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无论如何,北部聚集地的重建迫在眉睫。
安葬流程比陶水想象中快得多,她和顾井还没来得及从主屋废墟里翻找出几块石头,顾漠与顾山就牵着骆驼跟随队伍回来了。
天气热得厉害,两人的身上都沾满尘沙和湿汗,连野骆驼也不断喘着气,似是累得不轻。
陶水拿来新凝出的凉快井水给他们喝,又让他俩就着顾井聚集的水液清洗干净手脸,毕竟才碰触过尸体,有些方面不得不避讳。
至于野骆驼也没逃过洒水擦身的命,被顾漠摁着,用他和顾山的洗手水好一通擦拭洗刷。
顾家有陶水和顾井两个能够聚水,用水上并不太缺,而北部聚集地里其余某些沙户家中就过得相当缺水。
由于被埋的沙民里有超过半数都是老年妇女和年幼女童,整个部落中一下子少了十来位能够聚水的宝贵女性,这使得往常不少固定从她们那拿水的沙户都只能想办法重新找别的女沙民买水。
北部女性的供水压力倍增,还有不少沙户找到了陶水和顾井,希望能从她们这买到水喝。
陶水的井水一向只提供给顾家人饮用,顾井的水倒是可以尽数往外售卖。
可由于重造房屋的优先级高于每日外出寻食,顾漠和顾山在短时间内停止了到外面采集植株,顾井食筐里积存的株块顿顿减少,同时也影响了她的聚水量,所以能聚出并外卖的水液实际上并不多。
一时间,从大地震里幸存下来的北部沙民们生活得苦哈紧巴起来。
大家不得不马不停蹄地拾掇整顿起满目疮痍的聚集地,以期盼新屋可以早日建造好,日子能尽快步入正轨。
好在原有的屋坑都是现成的,只要将里面堆积的破碎沙墙石板都清理出来,再重新铺设构造起六面新的沙壁,新的沙屋就算完工了,也能节省下不少时间精力。
但沙屋的主要成分除了易得的细沙和需要收集的碎石,最必不可少的还属作为粘合剂的珍贵植物粘液。
这玩意的原材料分布稀疏,成品同样也很昂贵难得,一小罐就需要不少钱或饮水,还得千里迢迢到远处制作粘液的聚集地里去同人兑换。
以往,各家都有存货用来修补房屋外墙,但眼下那些余量用以另起新屋显然不够。
事不宜迟,北部聚集地很快组织起人手和骆驼,专门赶去其他部落里交换植物粘液。
这回,顾漠带着家里的野骆驼主动加入进了交换小队。
顾家统共有两间屋子需要翻整,要用到大量的植物粘液,他怕聚集地统一换回来的粘液不够分,情愿自己亲自拿着家里的钱去买。
一想到他和陶水马上要有独住的沙屋,这个男人的心头就不免涌起阵阵热切。
这段时间与陶水接触得越多越亲密,顾漠的心里总像是有把火在燎烧,日也烤夜也烤,燥得他整个人都快燃起来了,实在是难以隐忍。
交换植物粘液的事宜早不宜迟,几乎才组成交换小队,下午小队就要启程了。
他们代表聚集地外出做交易,归来的时间不定,脚程快的话短则两三天,要是路上遇事拖累,五六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陶水怕顾漠出门在外,水囊里的水会不够喝,她也顾不得再伪装先前聚水效率慢的假象,一口气渡出足量的井水来,直将那只旧水囊装得满当,看顾漠好生系到腰上才算放心。
与顾漠同行的其他男沙民多少也做了准备,但就没有谁的家人能像陶水对顾漠这般掏心豪横,直接备足了饮水。
他们的水囊大多只装了应急的水量,途中靠的还是现采植株充饥解渴。
男沙民们看着顾漠腰间那只沉甸甸的水囊,羡慕之情溢于言表,一个个聒噪起来:“顾漠,要是路上大伙水不够喝,咱们匀一匀啊……”
“是啊,匀一匀!”
顾漠未曾理会他们,他看着乖巧站在自己面前的陶水,刚毅的侧脸柔和下来。
也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径直伸出长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下头去亲了亲那张表情呆钝的漂亮小脸,声音低沉:“我走了。”
陶水不擅长拒绝,每回被顾漠趁机抱在怀里想要亲近的时候,总是半推半就就让男人得了逞,当然这回也是。
她全然没能从顾漠当众彰显主权的行为中反应过来,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呆呆软软地睁大了眼睛:“啊……那,那你早点回来……”
陶水黑白分明的杏眸清澈澄亮如碧波烟潭,似蒙着一层波光粼粼的细碎水光,仿佛能清晰倒映出面前男人的身影。
顾漠垂眸同她对视着,心里软成了一片。
他迟迟舍不得松开抱着陶水的手,甚至还收拢紧双臂几分,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拥着一块软绵绵的香甜云朵。
而这片流光溢彩的云朵本该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可他却即将离开。
想到这里,顾漠越加难以割舍。
他低垂下头,顺着陶水的耳侧蹭吻去她的娇艳软嫩的唇角。
陶水还以为是顾漠要交代她什么话,顺从地仰抬起小脸,偏头想认真听,结果竟被扎扎实实吻了个结实。
男人身躯高壮体态强健,陶水站直了才只到他的胸口,横向里顾漠一人能抵她两个,站在顾漠的背后看,对方像是用躯体完全将她包裹住了,一点都没把她露出来半分。
任外边哄闹声加重,陶水也没感到羞赧尴尬。
她在顾漠这般严丝合缝的紧抱下,内心已然产生出浓重的安全感与依赖欲,甚至抬起小手抓住了男人前腰处的衣摆,无意识地想要在被索取中予以回应。
这场亲吻看似长,实则很短暂。
顾漠恋恋不舍堵着陶水的小嘴吻了又吻,摩挲着她柔软的唇肉,最后说道:“等我。”
漫漫黄沙中,交换小队牵着几匹骆驼迅速离开了北部营地,向着数百里外的另一个部落奔去。
顾漠走后,陶水的小脸红了好久,还以为顾井和顾山会趁机调侃她些什么,也做好了被揶揄的心理准备。
然而他们并没有,甚至好似已经习以为常,竟什么也没说。
许是看陶水内心的想法都直白写在了脸上,席地坐在布棚里正准备聚水的顾井忍不住搡了她一把:“得了噢,我们其实都知道,只是我哥不许我们闹你。”
小姑娘还挤眉弄眼道:“在沙屋里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晚上还……”
陶水一听就知道顾井指的是哪一天,顿时臊眉搭眼起来,连忙小声否认:“没有!”
四人住在顾家主屋时,顾漠同顾山睡在一张沙榻上,但那时他想陶水得紧,有天深夜迟迟睡不着觉。
不知过了多久,顾漠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径直走去撩开陶水的遮帘,上了她的榻。
陶水本来睡得正香,忽然只觉得自己脸上痒痒的,她睡眼朦胧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睡进她被窝里的男人,小嘴巴便被顾漠亲着堵住了。
她被闹醒以后难免嫌烦,推着顾漠想让他下去。
可顾漠哪里舍得走,他的褐眸在黑暗中几乎亮得发光,伸出手熟门熟路地钻进陶水的背后衣服里,给她挠起痒来。
陶水被挠得舒服了,也忘记要赶顾漠离开,还往他胸口蹭了蹭,搭着他的腰很快再次睡着。
那一晚,顾漠就这样留在了她的沙榻上,同她一起睡到天明。
陶水想顾井指的应该就是那一夜,但她可以发誓,他俩根本什么也没做。
顶多……顶多就是亲了亲小嘴。
顾井看着脸色红一阵更红一阵的陶水,忍不住嘿嘿嬉笑起来,连顾山也在一旁默默听着。
这场面叫陶水越发羞怯难当起来,明明顾漠才刚走,她却已经迫不及待希望他马上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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