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感觉自己从一片虚无和宁静中醒来,周围没有一点儿声音,这里安静得不像是人间。


    他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不含瑕疵的纯白,晃得人眼晕。


    晕?


    他不是死掉了吗?


    森鸥外茫然地往前走。但随即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在哪里,人就能立刻出现在了那里,他的意念似乎可以直接控制自己的行动。


    这里很明显不是现实世界。


    森鸥外只记得自己没有躲开该隐的魔法,蓝色火焰几乎把他的灵魂烧毁。最后残留在意识中的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疼痛……和对人世间的不舍。


    在森首领一生的情绪中,不舍与遗憾几乎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一项。他做出选择从来不后悔。只是这次,他也许是真的要抛下杰森永远离开了。


    森鸥外其实早就想过自己和杰森的未来,虽说他总是做好分离的打算,但美好的结局他也同样期待。


    路西法拥有穿越世界的力量,所以如果他愿意在死后将灵魂送给路西法,也许路西法愿意送他往返于哥谭和横滨。


    这样他就不用和杰森分开了。


    杰森的光荣会社已经将继承人培养提上日程。显然port也需要开始寻找合适的继任者了。其实森鸥外曾经最属意的继承者是太宰治,只可惜,太宰君早早就离开了port。但中也君也是相当合适的人选,只是需要多磨练几年,然后在红叶殿的帮助下,慢慢开启port的新时代。


    等中也君逐渐成熟起来,他就带着爱丽丝酱去找杰森。每年在横滨住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哥谭住一段时间。


    还可以去世界各地甚至宇宙里旅游。


    他还会在横滨开一家幼儿园,或者……一家修车厂也不错,机车是杰森的爱好,他可以让杰森玩个够。中也君肯定会被吸引来,这群武力派喜欢的东西都是这种刺激的。


    偶尔他还能去地球-19看看小杰森,那孩子估计一直盼着自己去看他。


    不过现在看来,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他的人生居然就在这里划下终止符。


    森鸥外脑海里又浮现出杰森的样子。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的思绪随意飘荡,一会儿想起他和杰森第一次亲吻的那个夜晚,一会儿又想起在port办公室里那个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


    曾经的爱与恨、忧伤与喜悦、幸福与宁静,都像云雾一样扫过心间,一时间令森鸥外有些怅然。


    他已经死了,就算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森鸥外也清楚他至少已经经历了一次死亡。


    死亡。


    曾经对他而言是陌生而遥远的话题。


    说来有些傲慢,森鸥外其实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于非命。虽然他知道身为的首领,他最后的结局也许不会太好,但森鸥外总会有种感觉,他才不可能轻易死去,他是横滨的主人。


    虽然不知道这种傲慢究竟从何而来,但森鸥外从没怀疑过他有能力在任何情况下活下来。


    不过他现在也并不后悔。


    就算他已经死亡,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想必可以猜到事情的真相。有他们在,横滨不至于没有希望,等他们让哥谭和平,哥谭的能量就能滋养横滨。书会做出其他选择的,他并不担心。


    只是也许杰森会伤心。


    希望杰森可以好好活下去,而不是颓废和自暴自弃。当然,以后杰森如果把他忘了,他应该会很生气。


    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都已经死了。


    没有什么好后悔和犹豫的,如果杰森真的把他忘记了,那就忘了吧。


    森鸥外叹了口气,继续飘飘


    荡荡,脑子里胡思乱想。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那他怎么没有看见其他人?


    森鸥外把自己的人生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之后,总算提起兴趣探究一下周围的环境了。


    白色,白色,入目到处都是白色,刺眼又无聊。


    时间和空间似乎已经没有意义。


    森鸥外感觉自己已经飘累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游荡了多久,或许是十天,还是半个月?没有任何变化的房间让森鸥外开始失去时间流逝的概念。


    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整个人都开始恍惚。


    灵魂也会恍惚吗?


    森鸥外并没有其他选择,他尝试着说话,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继续在这里飘荡,却仿佛也没有尽头。


    所以死后就是这样的世界吗?怪不得大家都不想死,这里真是太无聊了,难道他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森鸥外不得不开始考虑另外一种可能,他是不是没有死亡?


    这样的话,他能吃东西吗?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森鸥外突然就看见了眼前出现的寿司和寿喜锅。


    森鸥外:……


    车厘子?


    车厘子出现在眼前。


    ……碳烤羊排?


    羊排也出现在盘子里。


    杰森?


    这次倒是没出现真人,但杰森的照片出现在他眼前。


    行吧。


    森鸥外这下终于可以确定,他应该并没有死亡。他大概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保护起来了,这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更不是什么死后世界。


    “可以出来吗?”森鸥外考虑了一下,决定和对方直接交流。他这种状态就算不是死亡,应该也不太正常。


    没有人回答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不打算和我说句话吗?”森鸥外继续问道。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我想要间会客厅,顺便,红茶,谢谢。”森鸥外想了想,又提了个要求。他想看看这个不知名存在对这里的掌控力如何。


    这次,纯白空间似乎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会客厅里柔软的真皮沙发和茶几是森鸥外熟悉的样式,熟悉到杰森似乎马上就会黏糊糊地从后面绕过来抱住他。


    红茶正在茶几上冒着热气,醇香四溢。


    “多谢。”森鸥外毫不客气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给我一张床。”


    “有窗户吗?我想看看风景。”


    “窗外那颗树长得太丑了,换成棕榈。”


    不知名存在:……


    森鸥外倒是十分自在,他感觉自己在这里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虽然这样的日子也有些无聊。


    会客厅旁边出现卧室,卧室联通新的书房,书房里逐渐塞满他曾经看过的书,里面甚至可以找到杰森的笔记。


    森鸥外眯起眼睛。


    三岁小鬼偷偷摸摸出现在森鸥外身后,悄悄观察着大人的行动。旁边又突然伸出来一只小手,把他拽走。


    “可是我想去看看他。”小孩奶声奶气地说道。


    另一个大一些的孩子看上去有些傲慢,但拽住小孩的手却十分温柔。


    “我说了,等他的灵魂再恢复一会儿。”大一些的孩子说道:“能不能不要着急,横滨?”


    “可是我想去看看他嘛,求求你啦。”横滨说道:“你不想去嘛,他已经好多啦!”


    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不要太明显。


    森鸥外嘴角抽搐。


    “要进来吗?”森鸥外合上书本,问道。


    “要!”


    哥谭的状况仍旧在不断恶化。


    蝙蝠侠从来没觉得哥谭的味道如此难闻,血腥味、烧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死亡到处蔓延。


    随便在街上逛一逛,就能在街角看见几具尸体。


    红头罩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发泄在这群罪犯身上,阿卡姆和黑门监狱越狱出来的反派几乎都被杰森揍了一遍。


    红头罩现在几乎不说一句话,这反而让熟悉他的反派十分害怕。以前的红头罩总会说些地狱笑话,可现在却一言不发,下手更是狠厉了十倍。


    带着一帮小丑面具人狂欢的哈莉·奎因因为打断了提姆的胳膊而被红头罩一枪爆头。为企鹅人出谋划策,帮助科波特登上市长之位的谜语人被杰森吊在了韦恩塔上。


    现在,红头罩直接冲进了市长办公室。


    企鹅人在暴戾情绪的影响下杀光了市长办公室的人,现在正指挥着下属,准备将市政府变成新的‘冰山俱乐部’。京极夏彦对此十分满意,但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哥谭,他要让整个世界都变成这样。


    可惜洛夫克拉夫特不知道躲去哪里了,不然他还可以再继续试着控制对方。


    京极夏彦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走进萦绕在哥谭附近的黑雾。随着他一步步走进黑雾,黑洞仿佛又将周围吞噬了一块。


    哥谭已经没救了,京极夏彦准备让黑雾继续扩大。


    杰森在科波特大肆庆祝的时候冲进了房间。


    “红头罩!”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企鹅人对杰森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这个该死的红头罩抢了他的地盘,还把他囚禁了那么久。


    杰森没有说话,冲着企鹅人的脑袋就是一枪。


    科波特可不会坐以待毙,他躲过杰森的子弹,顺便指挥手下一拥而上。枪声不断响起,而杰森却像个没有痛感的机器人一样,宁愿以伤换伤也要置企鹅人于死地。


    鲜血终于也将这间市长办公室染成红色。


    “夜翼,市长办公室搞定。”杰森有些疲惫地坐在办公室里唯一一张还立着的椅子上,对着耳机说道。


    “你这个混蛋!”迪克狠不得把红头罩关进韦恩庄园,让他永远也不要出来。


    杰森按下耳机。


    刚刚的混战不至于让他受到太严重的伤,但挨上几颗子弹总是免不了的。


    杰森茫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他似乎和这里陷入疯狂的人没有任何差别,手上同样沾满鲜血和人命。


    迪克就在此时赶到。


    他们原本的计划只是想办法接管市政府,将市政府改造成临时的物资发放点和避难处。总还有那么少数几个人,心里没有什么暴虐的情绪或者有极其强大的意志力。


    虽然整个哥谭对外的信号已经中断,但哥谭市内部的信号还可以使用,他们还可以通过广播唤醒部分还算清醒的民众心智。


    但迪克没想到,杰森就这样二话不说一个人冲了进来。


    夜翼看着满身鲜血的红头罩,拼命忍住自己的眼泪。


    森医生离开之后,杰森就像失去了伴侣的孤狼。


    “还好吗?”迪克一边问一边向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弟弟伸出手,杰森大概是又想到森医生了吧。


    “……死不了。”杰森回过神来,借着迪克的力道站起来。


    “进去看看吗?”迪克问道:“还撑得住吗?”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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