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然喝的大醉伶仃,到后来,即便是喝到吐也不肯放开酒瓶。
她头痛欲裂,依稀听到调酒师在劝自己,而后又与谁说起话。
岳然没放在心上,也没心思在乎旁人,仍旧机械性的灌着酒——直到一具温软的身体靠近她,喊道:“岳然?”
这是谁的声音?
林绛蔻?沈筝?展清露?
岳然根本分不清,但她的灵魂在战栗,仅仅是对方的靠近,仅仅的一声呼唤,热烈的爱意便席卷岳然的脑海,促使她蓦地松开死抓着不放的酒瓶,转而将近在咫尺的少女紧紧搂住。
她动了动唇,顺从着心底的欲.望,喃喃回应:“……绛蔻。”
【咦。】绛蔻歪头,颇为惊讶:【小学妹都下线这么久了,她还惦记着呢?这就是初恋的魅力?】
系统纳闷:【骗人吧,我寻思你也没对你初恋手下留情啊。】
绛蔻听了,顿时不服:【谁说的?我已经高抬贵手好几次了好吧!】
系统撇撇嘴,压根不信。
绛蔻替岳然付了酒钱,一路扛着对方往回走,因为怕岳母担心,绛蔻没将岳然送回对面,而是留在自己家里。
待岳然扶着头艰难苏醒时,她便见陌生的房间里,自己的衣裳掉落一地,充满暧昧旖旎。
岳然一惊,下意识低头,入眼不是被褥,而是被子上放置的纸条:[我出去吃麻辣烫啦,需要带的话给我打电话。]
岳然呆愣片刻,这才后知后觉的清醒几分,认出自己躺在展清露的床上。
她揉着酸胀的眉心,起身挑了两件衣裳穿好,拿起空置的衣筐,任劳任怨的捡起自己以及夹杂着展清露乱扔的衣服,尽数放入洗衣机清洗。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全是岳然前两天才送过来的,她拿了些出来,安安静静的做饭。
绛蔻回到家时,家里已经大变样,像被田螺姑娘收拾过似的,不仅干净整洁,桌上还摆放着家常菜,充满人间烟火的温暖。
绛蔻摩挲自己下巴,沉吟:【忽然就觉得刚才的麻辣烫不香了。】
系统满脸鄙夷。
呵,女人。
你刚刚吃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回来了?”岳然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在外面吃饱了吗?”
绛蔻昧着良心摇头:“没有,国内的物价太高了,几十块钱就给那么一点吃的,都不够小肥塞牙缝。”
系统:“喵?”
岳然露出清浅的笑意:“那就再吃一点吧,正好我做多了。”
绛蔻开心的扑过去抱她:“姐姐真好!吧唧!”
她亲亲热热的亲吻岳然脸颊,很快又没事人似的松手,钻入厨房拿碗筷。
岳然的心潮微微波动,下一秒,想起沈筝,又重回消沉。
两个人凑在一起吃完饭,岳然洗碗,绛蔻满足的趴在茶几上,尖尖下巴抵着玻璃桌面,连带着声音都懒洋洋的:“姐姐还在不开心吗?”
岳然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微一滞,好一会才低低道:“没有,我很开心。”
绛蔻故作震惊:“诶?姐姐学会骗人了!”
岳然不吭声。
绛蔻起身,小尾巴似的来到岳然身后,笑眯眯道:“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出去走走,正好今天的运动量还没达标,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散步?”
散步是很正常的活动,岳然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擦干净手后点点头:“好。”
“呜呼,来打我呀!”
繁星点缀夜空,展清露手里举着粉粉嫩嫩的钱包,一马当先的在最前方边笑边跑。
她身形矫健,穿着厚重衣裳也掩不住动若脱兔的灵动活泼,而落后她一段距离的岳然,这会已然完全看不见郁郁寡欢,只有一脸表情裂开的崩溃:“不是说散步吗?为什么好端端的偷人钱包?这是不对的行为!快还给他们!”
而在岳然稍后一点的地方,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气急败坏,跑着追赶:“你们有病吧!哪有当人面偷钱包的?当我们是瞎子吗?把钱包还回来!”
展清露头也不回,继续嘻嘻哈哈的笑:“还差一圈就完成运动量啊,姐姐加油!”
岳然气的血压高:“展清露!”
几人绕着跑了一大圈,最终展清露凭借着无人能比的超强体力,率先进入警察局。
等两个壮汉依靠着熊熊怒火、晕头转向的追过来时,直接被警察当场扣住:“就是你俩合伙偷钱包的是吧?靠墙站好!”
日行一善,展清露心情极好的带着岳然往回走。
岳然此时刚刚回神,双腿如同灌铅,艰难的拖着往前挪:“原来你不是在没分寸的玩,而是在蒙蔽那两个人的判断……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展清露惊讶回头:“啊?我确实是在玩呀。”
岳然:“……”
展清露:“姐姐玩的开心吗?”
岳然深吸口气,极力压制的怒吼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不开心。”
展清露面露恍然,与她十指相扣。
岳然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挣脱,便见少女对她灿烂一笑:“那我们接着去玩呀!”
岳然:“……”
她的心情霎时从天堂掉到地狱,甚至有些害怕惊恐。
好在展清露有分寸,没有拖着死狗一样的她接着跑马拉松,而是带她走街串巷,凡是有趣的店都钻进去看,到最后,两人捧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在热闹夜市里,满面笑意。
经过展清露的调节,岳然的心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但她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的几天里,展清露带着她到处玩,等到俱乐部再次开展活动时,她甚至给岳然也报了名。
岳然对极限活动毫无兴趣,但她贪恋于展清露带给自己的快乐,每当展清露毫不吝啬的对她绽开笑颜时,她总有种从中汲取到勇气与力量的温暖感。
在这样的渴望情绪中,两人再次出国。
她们武装整齐,自信满满的攀延陡峭山壁。
展清露体力优越,却耐不住性子,时常不仔细观察就往上爬。
岳然的体力比她弱,性格则沉稳许多,脚下的每一步都坚定扎实,走的稳稳当当。
两人最初还打赌着较劲,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互相扶持,齐齐并进,犹如比翼鸟,再也没有分离。
攀爬之后是征服高峰。
大风伴随着极寒温度,即便岳然与展清露做好防护,依旧步履维艰。
无数同伴在她们身后止步,也有无数人与她们一起默默坚持着。
当空气稀薄到岳然感到窒息,遗憾的想要放弃时,她身侧的展清露忽而凑近她的唇。
岳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与错愕,几乎以为展清露想要亲吻自己,直到两个人的雪镜磕到一起,阻止了这个吻,岳然却仍然精神一振,连呼吸都流畅起来后,才恍然醒悟,展清露或许是想给自己渡氧气。
岳然失笑,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最终冲着展清露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方才的不适,可能是一时的幻觉罢了。
跳伞、蹦极、冲浪……
岳然在展清露的带领下,一一尝试。
惊险与刺激时常陪伴在她们身侧,以至于岳然的心神逐渐被展清露吸引占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回忆国内的事情。
这场旅途的最后一站是滑雪。
岳然从未滑过,初初尝试时,如同笨拙的企鹅刚学会走路,惹的滑雪技巧分外精湛的展清露都笑到撞树。
岳然几次尝试都没有成果,还被展清露笑的气极反笑,最后故意往展清露的方向栽去,恶狠狠的试图让展清露老实点。
在她的冲撞下,展清露和她滚成一团,然而少女的笑声始终未止住,并且越笑越烈,险些笑的展清露肚子疼。
岳然被她气笑,试图去捂住她的嘴,展清露灵活的在雪地上打滚避开,笑的越发放肆:“哈哈哈哈,你刚刚真的好像鸭子!哈哈哈哈,嘎嘎嘎的鸭子。”
她笑也就算了,还爬起来,学着岳然的样子鸭子叫。
岳然忍无可忍,又将她撞倒,两人接着在雪地里滚,滚到头发上都是雪后,岳然堵住展清露的唇。
那让人羞恼的大笑声,终于止在缠.绵的唇齿间。
**
假期结束,旅途迎来终点。
回到国内的岳然仿佛脱胎换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比出国前好了许多,眉眼间的郁色随之消弭,不见踪影。
岳母欣慰的拍拍她的手:“玩的开心就好,以后有空了,多和露露出去玩,妈现在身体好,不用你再攒钱,你可以把现在的工作辞了,找个附近的清闲班上着。”
岳然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沉默几秒,轻声道:“我再考虑一下。”
说是考虑,其实岳然已经有了决断。
她深知自己对不起沈筝,没有脸去主动辞职,抛弃对方与自己的责任。
可有展清露在,她同样没有脸厚颜无耻的待在公司里,继续与沈筝纠缠不清。
所以她提前了计划,在回国后的第三天晚上,向展清露单膝下跪,正式求婚。
只要展清露点头,她就愿意掐灭自己的良心,去当被人唾骂的渣女,硬着心肠彻底辜负沈筝。
岳然已经做好这个准备。
但令她措手不及的是,展清露歪歪脑袋,很是爽快的拒绝了她的求婚。
岳然懵了,下意识询问:“你不喜欢我?”
展清露:“喜欢呀。”
说着还甜蜜的啄吻岳然的唇。
岳然被吻的晕头转向:“……那你为什么拒绝?”
展清露理直气壮:“因为我不想结婚呀。”
岳然被说服,退而求其次:“……暂时做恋人也可以。”
展清露继续摇头:“不要不要,我不喜欢被束.缚。”
岳然摁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年轻小妹妹的想法:“那我们之间的关系算什么?”
展清露:“邻居!”
岳然深吸口气,将她拖到床上,恨恨的干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她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展清露摇醒,不甘心的问:“现在呢?”
展清露半梦半醒,含糊回答:“唔,炮友?”
岳然:“……”
很好,看来对方今天是不想下床了。
**
岳然被展清露气的够呛,等到来到公司后,却是不由自主的摁捺火气,老老实实的开始工作,试图靠自己的个人能力,给公司带来更多利益,变相的弥补公司的主人,沈筝。
复工没两天,前助理小姐带着一个人,来到岳然面前,笑道:“岳秘书,这是新入职的员工,沈总说让您来带她。”
听到沈筝的名字,岳然想也不想的抬头答应:“好的,我这就——”
看清新员工的脸后,岳然表情凝固,呆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学妹?”
林绛蔻笑意盈盈站在她面前,褪下学生装,换了身包臀裙,成熟中仍带着青涩,看起来格外诱人。
她的声音仍如岳然记忆里那般娇甜:“学姐,我已经毕业啦,现在正式是沈氏的员工,你的下属。虽然没办法再当学姐学妹,但我还是将你看做最好的闺蜜,以后一起努力工作呀~”
岳然头皮发麻,甚至来不及高兴,第一反应便是询问前助理:“沈总在哪?”
前助理轻咳,直接根据沈总的预判回答:“沈总说没空见你,让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岳然:“……”
奇怪的生活从这一刻开始。
早上,岳然来到公司,刚坐下,她那娇娇软软的闺蜜黏糊凑近,声音甜的像蜜糖:“宝贝,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岳然:“我吃了。”
闺蜜置若罔闻,夹着小包子递到她唇边:“幸好我给你准备了爱心早餐,来,尝一口~”
中午,其他人下班离开,唯独岳然留下来加班。
等所有人都走后,一条短信发到岳然手机上,空白的半句话都没有。
岳然则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认命的中止工作,来到沈筝的办公室:“还是脖颈不舒服?我再给你揉一揉?”
沈筝冷冷淡淡的看她,却是微微提起裙子,伸出雪腻的长腿,漫不经心道:“今天揉腿。”
晚上,心力憔悴的岳然回家,刚准备掏出钥匙,邻居突然将门开了个缝,探头探脑的露出小脸:“姐姐要和我一起下楼散步吗?要来摸摸小肥吗?”
岳然还在生闷气:“炮.友的职责里不包括这些吧?”
邻居小姐想了想,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吧,那你要看我的马甲线吗?”
岳然捏着口袋里钥匙,最终没有拿出来,转身进了邻居家,气恼道:“展清露,你是不是缺心眼?”
展清露:“嗯?”
岳然恨恨的问:“你这么钓着我,不怕我跟别的人跑了?”
展清露:“哈哈,你是鱼吗?还能被人钓着的?”
岳然掐紧少女柔韧的腰,凶恶的催促道:“闭嘴,明天就跟我去领证。”
她有种预感。
奇怪的日子再怎么维持下去。
她必将被恶魔俘获在股掌之间,从此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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