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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沈厌没松手, 神色无波无澜,好像在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单手环颈,宣示主权!


    敲!这什么小说偶像剧情节!


    加了层滤镜似的, 那只黑色皮筋的光芒异常耀眼。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皆愣, 谁也没有说话, 气氛由哄闹一瞬间转变平息, 好像波澜荡漾的湖面趋向平静,毫无预兆般。


    现在最尴尬的应该是萧轩学长,主要他也没想到,新生开学第一天加学妹的联系方式, 人家居然名花有主了, 关键对象还贼他妈帅!


    大学谈恋爱, 一看就是高中约定好一起考京大,而且,看学妹身后的男生, 应该很喜欢很喜欢她。


    不是应该, 是确定。


    有人扬手戳了戳他的背,试着缓解,“老萧……?”


    你不会傻了吧?


    无任何反应。


    与此同时,温书梨抬头先看了沈厌一眼,心照不宣, 后者低下长睫, 两人目光交汇。


    只一眼,少年眸光里藏不住的温柔悉数暴露, 好似绕着微风、踏着夕阳, 点点滴滴流淌进她的心脏, 慢慢地将她周身全部包裹。


    她轻笑回应,然后,稍微偏头,同样说了句:“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最先开始是社团这边起的哄,温书梨和沈厌这么解释,相信他们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萧轩也不是非要当“第三者”,虽然见到温书梨第一眼便觉得这个女孩儿不错,但他自身的人品问题还是拎得清。


    “这样啊,那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在气氛缓过来了些许,他笑着,轻拍了下带头起哄的那个男生,“都怪你,以后你说话注意点。”


    男生呲着大牙,“知道了,我这不是没明白情况么。”


    新来的同学站着看热闹,学姐学长们“撵人”:“哎呀散了散了,学弟学妹们要抓紧时间报道呀,超过时间系统就自动关闭了。”


    闻言,温书梨转过身,牵起沈厌的手,“走吧阿厌,我们去报到。”


    “好。”


    被两人遗忘在一米远帮忙拉行李箱的迟川:“……”


    他点开通话键,那头接通之后,立马变脸哭诉:“蝉蝉,我今晚想去你的学校报到。”


    机械发条般说出五个字:“他们欺负我。”


    这个他们……


    嗯嗯,是温书梨和沈厌-


    信息登记终于办好。


    “好了阿厌,你就送到这吧,我要去宿舍收拾行李了。”温书梨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


    想到什么,又向前一步,伸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静静呼吸了几秒,也不说话。


    大学不像高中那么封闭,牵手、拥抱、接吻在外人眼里看来是很正常的热恋期小情侣行为,这个点,基本上除了他们,还有好几对。


    沈厌嗯了声,见人不想走,缓缓道:“不是说去宿舍吗?”


    温书梨摇头,言语含糊不清的:“你肯定是故意的。”


    话题转变跳度有点大,他一时没懂,“什么?”


    “当然是皮筋啊,我看出来了。”怀中人后退半步,伸出白皙的指节半握住他的手腕,点了两下,意有所指:“没想到阿厌这么有心机。”


    对,沈厌就是故意的。


    在他看到温书梨被一群人围着“下不来台”的时候,他挽起半边冲锋衣袖,迟川以为他要上去和别人打架,劝他淡定。


    淡定?淡定是什么鬼东西?


    遇到这种情况能淡定的都是傻子。


    于是,走上去用行动告诉那些人。


    她,是他的。


    沈厌还在想,为什么那群人认不出来他和温书梨的情侣装,是太不明显了吗?所以,登记信息的空闲之余,当着温书梨的面又买了两三件。


    颜色没那么沉的。


    温书梨笑着说他幼稚,他也不反驳。


    “这不只是一个皮筋,”沈厌伸手让她看,“是男朋友身份的象征。”


    倒说得没错。


    皮筋沈厌一直戴着,自温书梨给他的那天起,吃饭时戴着、学习时戴着、甚至高考考试也戴着。


    无一不刻在“显摆”自己心有所属。


    “那我给你换个新的吧,手上这个都有点旧了。”说着,口袋里的可爱猫头发圈被她捏在手心,给他换上新的,“这个有装饰,比上一个好看点。”


    猫头,猫猫头,温书梨不假思索说出惊蛰的名字,“阿厌,惊蛰怎么样?我们都在学校,没法照顾它。”


    “江辞照顾呢,不用担心。”


    话落,沈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界面显示微信视频通话,备注是江辞。


    属实赶巧。


    刚念到他的名字,那边马不停蹄就想着来电话了。


    不知为什么,紧张的情绪莫名涌出,温书梨眨了眨眼,抿唇,“怎么不接?”


    “你紧张了?”沈厌反问。


    少女的琥珀眸子不太自在移开,轻摸鼻尖,矢口否认:“没有,我就是在想,该怎么和他打招呼。”


    江辞是沈厌的表弟,也就是他的家人。


    他们谈恋爱大概一个多月,基本上没见过对方的家长,暑假也没有。


    猛地一“突袭”,虽然江辞年龄比她小,但确实猝不及防。


    这点是真的。


    沈厌安抚她,“不用紧张,如果不想和他说话就不说。”


    她知道他在缓解她的情绪,但什么场合也得分清楚。


    温书梨轻轻说:“没有,我觉得最起码要打声招呼,这是对人的尊重,更何况我在你身边,不能当看不见。”


    沈厌应了声好。


    微信固定铃声响了半分钟左右,像常人基本上就取消通话了,江辞仍旧坚持不懈。


    下一秒,铃声消失,视频接通。


    江辞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开冰箱门拿了瓶冰水,里面放射的白光倒映在男生侧脸,眸目稍侧,恍然发现,懒散的模样和沈厌七分类似,可以说成如出一辙。


    “哥,你接电话太慢了,我有事儿找你。”


    到了高中,男生的样貌完全长开。


    双眼皮褪去初中稚嫩,清晰意气,瞳孔深褐色依旧没变,明明看着柔和,恍若对视间,却看到了眸底蕴藏的不羁,加之五官立体,整体给人一种感觉,偏硬,也偏野。


    像是翱翔澄澈蓝天不受管辖的雄鹰,盘旋高空之上,桀骜、难训,同时牢牢掌握自由资本。


    倏地扯唇,右唇边梨涡显现,乍时对他形成恣意的第二印象,顷刻间,于脑海里化成了袅袅烟丝细雨,被风囫囵吹散飘扬,彻底消失不见。


    仔细想,还挺有反差萌的。


    镜头未移到温书梨这边,她的心停顿了下。


    面对他的家人,不紧张?


    说谎,其实有一点。


    沈厌回答江辞的问题,没看他,看着温书梨,“说。”


    本以为要说多么严肃的事情,江辞一开口,温书梨差点忍不住笑。


    “misunderstand、helicopter、lexicostatistics这三个单词什么意思啊?”


    他解释说:“我妈把我一切电子设备都收了,查不到,懒得翻书,所以问问你。”


    看样子应该又惹祸了,不然苏若霓不会这样做。


    沈厌不言,睨了眼江辞。


    江辞官方假笑。


    身边的温书梨微微举手,像极了课堂上回答问题的乖学生,“我会。”


    高中考雅思和托福不是白考的,高考英语单科成绩149也不是白来的,大量的英语单词知识点复习,日积月累下,她只要能听到英文,便能立马说出对应的意思。


    其实,她也是有私心,可以借此机会刷刷好感度。


    那边的江辞略显疑惑,伸着脑袋去看,“怎么还有女生的声音?哥,你身边是谁啊?”


    沈厌介绍:“我女朋友。”


    温书梨浅浅呼吸了下,对沈厌点点头。


    经过她的同意,沈厌把镜头移过去,她挥了挥手打招呼,“你好江辞。”


    四个字,声线如常。


    最常见的打招呼方式。


    江辞知道沈厌有女朋友,并且在他感慨自己要单身多久的时候,后者大方炫耀,这是我对象。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连连点头应着。


    短暂思考几秒,江辞也挥手,“你好啊,梨梨姐。”


    救命,又狼又奶。


    “misunderstand是误会的意思,helicopter是名词,直升机,动词是‘用直升机运送’。”温书梨怕对方跟不上,一个一个接着说:“lexicostatistics也是名词,译为词汇统计。”


    江辞微怔,“不好意思梨梨姐,麻烦你再说一遍。”


    “那好,第一个单词……”


    沈厌出声“制止”:“误会,直升机,词汇统计。”


    以江辞的视角,这小情侣一唱一和的是怎么回事?


    没过几秒,他又说:“学习这方面,跟你嫂子学着点儿。”


    嫂子?嫂子?!


    温书梨猛地反应过来,低下手扯了扯沈厌的衣服,“你别乱说话。”


    她这还……没过门!


    到底是表兄弟,默契十足。


    江辞会意,扬手比了个“ok”,“啊是是是,可是哥,我英语不好照样拿全年级第一,德智体美劳样样不落,你说气不气人?”


    欠揍。


    “没事就挂了,好好学习,别浪费时间。”


    话落,沈厌结束了视频通话。


    完了,她好感度还没刷够呢,怎么就挂了。


    正想着,恰巧有个脚踩滑板的女孩儿飞速略过他们,前者不经意转头,却发现是自己见过的面相。


    女孩儿一个刹车制动,停下滑板,肩侧的背包带着惯性向上提了提,“漂亮小美女,怎么是你啊?”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今天太忙更得短一点,明天时间多点争取多更~


    第72章


    身旁掠起一阵清爽的风。


    称呼虽然没名没姓, 但说话方向好像对着自己。


    温书梨回头,看到那女生一腿支撑地面,一腿膝盖弯曲踩着涂鸦滑板, 手指把玩糖果的糖棒棒,下一秒, 快速一抽, 是粉嫩的草莓口味。


    她的穿搭贴合二次元, 白色卫衣前面印有多个动漫卡通人物,表情搞怪,下身搭配百褶浅青格裙,一双中筒袜衬得双腿笔直有形, 鞋子并没有选甜妹标配的圆头皮鞋, 而是高帮运动鞋, 两只脚的颜色各一,红蓝双拼。


    “你是在……叫我吗?”温书梨张望周遭,发现其他人并没有因为女生的言语停下脚步。


    女生很开朗, “对啊, 我下午在青年文学社团前看到你了,就记住了你的样子,当时我混人堆里,你可能没注意到我。”


    她想和温书梨交朋友,而后伸出手, 大方自我介绍:“你好, 我是奚荞,计算机系的。”


    青年文学社, 那对方应该知道事情的经过。


    温书梨握住, 小姑娘手软软的, “你好,我是温书梨,也是计算机系的。”


    奚荞见到同系同学,眼前一亮,急着询问寝室门牌号:“真的呀,你哪个宿舍的?今年计算机系招生人数不多,说不定我们俩还一个宿舍呢!”


    “我在310,你呢?”


    “我也是我也是!”奚荞一激动跨步抱住温书梨,高兴到不能自已,“咋这么巧呀!和漂亮美人做室友,接下四年都不愁看美女了!”


    一系列动作可以感受到,奚荞对温书梨真的喜欢。


    温书梨也笑,“哪有那么夸张啊,你也很漂亮。”


    两人一言一语,沈厌倒成了那个被忽视的人,但总归没有打断她们之间的对话。


    只是在心里想:女朋友别忘了他的存在就行。


    奚荞退开,挂在颈间的便携式耳机稍微倾斜,又嫌碍事,直接取下来了。


    水灵灵的大眼睛注意到沈厌,有种破坏小情侣约会的“负罪感”涌上心头,“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那梨梨你们先说话,我在宿舍等你。”


    临走时,转过身子对温书梨竖了个大拇指,掩着口型在说:“你男朋友很帅!”


    温书梨失笑,挥了挥手。


    转身,眼前少年站于原地等她看他,对视的一刻,他眉眼微弯,像是在传达“你终于看到我了”的信息。


    “阿厌,你笑起来真好看。”


    是哄他,也是真情切实地夸他。


    她轻顺沈厌的黑发,指尖下滑,肌肤相触,好似燃了火,碰到脖颈间的那条银链,动作轻微将其带出。


    路灯与月光的交织折射,使得戒指愈发透亮灿烂。


    试探性问他:“你应该没生气吧?我没有忽略你。”


    沈厌眉梢抬了下,“温书梨,我没那么小气,你们想说多长时间都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说起这个,温书梨想到自己刷好感度。


    假如好感度满值是一百,她才刚开始,也许百分之一都不及,仅仅说了三个英文单词的意思,然后男朋友便把电话挂断了。


    不开心。


    她半仰着头,弯了弯食指往自己的方向勾回银链,连带人一起,“骗人,可是我想和江辞多说点话,你不给我机会。”


    怕他不怎么舒服,力气不大,很轻的一下。


    因受力,少年微地弯腰,脖颈低了低,几近臣服的姿势,好像距离再缩短五厘米,便不是现在的一仰一俯。


    “想刷好感?”沈厌看穿了温书梨的想法。


    他问的不是“你不怕我吃醋?”,而是另一个问题。


    对她是十成十的相信,没有一丝怀疑。


    温书梨点点头,嗯了声。


    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等会儿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就不知道他敢不敢同意了。”沈厌说。


    温书梨抓住漏洞,“为什么不是现在?”


    对啊,还要等一下,现在不行吗?


    借此姿势,沈厌反手托住她的下巴,喉结滚动,“因为我要亲你啊。”


    随之,两人暗影交叠,那记轻如浮雪般的吻落于她唇瓣。


    明明一触即离,温感却不曾消失,仿佛夏日黄昏之际的夕阳光景,安静与炽热并存,让人沦陷、不舍。


    早就想亲她了,所以才这么着急挂断电话-


    抵达310宿舍,温书梨插入感应卡,推开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她发现其余三个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


    “你们好啊。”温书梨礼貌打招呼。


    过了两三秒,她们仍在对视。


    懵,非常的懵。


    突然,奚荞一个箭步跑到温书梨身后,“咔”的一声把门关上,很紧闭。


    然后拉住另一个身穿针织连衣裙的女生,同时尖叫:“啊啊啊啊啊!”


    还有一个头戴字母发带的女生,浑身的朋克气息,看着拽拽的,不耐蹙眉,语气却不凶:“你们小点声,那么激动干什么?”


    温书梨不禁后退了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奚荞牵温书梨的手,先把其余两位舍友挨个介绍了遍,“梨梨,这是我们的室友,她叫禾乐,禾苗的禾,快乐的乐。”


    是针织长裙女生。


    眼神示意那个坐在自己位置上整理书籍的拽姐,“她叫段宛然,叫她然然就好。”


    拽姐不太满意,发话,“别叫我然然,一点儿也不酷。”


    奚荞略略略回应她,话锋一转,说起正事:“梨梨,你简直是我们宿舍最快脱单的,开学第一天告别单身,这感觉很不错吧。”


    温书梨心想:其实不是第一天。


    禾乐挑眉,坐在凳子上跷着二郎腿,双手抱胸,浑身上下透着大小姐气势,此刻坏笑着:“诶呀,刚才我们都看到了,你和你男朋友在楼下亲亲。啊,老天不公,我遇到的男生都他妈是渣男,气死我了!”


    温书梨怔住,在想该怎么回答。


    她忘了,这是三楼,而且双号宿舍楼的阳台面向南方,她和沈厌接吻的时候,舍友可能恰好在阳台上吹风,又恰恰好看到了。


    开学第一天,应该收敛一些的。


    这时,奚荞提议:“我们等梨梨收拾好东西吧,人家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好。”


    也对,床铺没铺、桌子没擦、还有一大堆行李箱的衣服要挂。


    禾乐附和:“那当然,慢慢收拾,不急,虽然我很想知道一些小事情。”


    温书梨弯了弯眸子,接下来迎接她的,好像是一场关于她和沈厌的“暴风八卦骤雨”。


    段宛然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浏览页面,“刚开学聚个餐吧,宿舍团建一下怎么样?”


    奚荞:“可以呀,我知道有家的外卖特别好吃,每次点都能馋哭我!”


    禾乐:“我负责烧烤啤酒,顺便来点儿零食爆米花,下午茶,哦不对,姐妹聊天会走起。”


    段宛然:“海鲜交给我吧,我想吃海鲜了。”


    融进聊天气氛,温书梨也参与其中:“你们想吃什么甜点,告诉我就好。”


    “okok!”


    ……


    京大的宿舍和五中没什么区别,都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区域,互不打扰。


    收拾好东西后,她们把各自的凳子拼凑成一个小方桌,银白锡箔纸铺好,炸鸡、烧烤、海鲜、甜品等等应有尽有。


    嗯,聚会开始了,准确地说,“审问”开始了。


    她们在地上垫了个抱枕坐下,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奚荞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口,五官瞬间皱起,半晌才缓了过来,“梨梨,你和你男朋友怎么认识的啊?在宿舍楼下光想着不打扰你们了,也没和他打声招呼,但我感觉他很有礼貌,我性格比较活蹦乱跳的,有时候后知后觉才发现打断别人说话,人家就发出点什么暗示提醒我,我知道我这点得改。”


    “但!”她一本正经:“你男朋友没这样,让我们把话说完,很细心哦。”


    温书梨一边吃纸杯蛋糕,一边回答:“要真说什么时候认识,初中吧,我们在同一所初中,也在同一所高中。”


    “我靠!”禾乐也不顾大小姐的优美坐姿了,啧啧感叹:“这什么神仙爱情,我很期待你们从校服走到婚纱,姐妹,看好你!”


    两人碰了碰罐身,温书梨笑着:“谢谢~”


    段宛然抵抵她的肩膀,终究卸下拽姐伪装,“谁先和谁告白的啊?你们问问题居然不问到重点上,我也是醉了。”


    “没想到嘛,这不有你问呢。”奚荞被麻辣炸鸡呛得直流眼泪,又猛地灌啤酒压制火气,“辣死我了,我一个南方人居然不能吃辣。”


    对于南方人无辣不欢的这个说法,温书梨以为她是意外,没想到有人跟她志同道合,赞同:“我也不太能吃辣,又菜又爱。”


    也没忘了段宛然的问题:“他向我告的白,这中间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你们可能要听一天一夜。”


    “没事没事,你讲呀,这不,爆米花都准备好了。”禾乐扬了扬手中的大桶爆米花,每人都有一份。


    来之前,温书梨在网上看到短视频上有人吐槽自己室友怎么怎么样,但她的室友,都有自己的特点,也蛮可爱。


    一天一夜是夸张手法,实际上不到半小时就说完了。


    中间谈论到成绩,三人这才得知温书梨和她男朋友是今年清溪省的状元和榜眼,不约而同地大声喊:“我去!”


    奚荞:“梨梨,你学习这么好啊,我以为像状元榜眼探花这三大巨头,应该是那种戴眼镜、内向的女孩子或者男孩子,我周边省份都是这样的,没想到清溪省与众不同。”


    见她被辣椒呛得还在流眼泪,温书梨抽了张纸巾帮奚荞擦拭,说明情况:“没有,我成绩原本不好的,是他一点一点教我,高二下半学期和整个高三我焦虑严重,有段时间失眠睡不着,是他在我身边,一直在我身边。”


    在学习的客观方面上,沈厌是天才,但温书梨不是。


    后者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以至于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考上状元,是沈厌把自己的学习方法教给她,全部,毫无保留的。


    记得高考后,她问温子旭沈厌答应他的三个条件是什么,温子旭回答:“第一,只能对你好;第二,恋爱成年后再谈;第三,学习上多帮帮你。”


    第三个条件是温子旭突然想到的,不像前两条那么正经。


    可沈厌却回答得认真:“计划之内。”


    意思是,即使温子旭没有提出“学习上多帮帮她”这个条件,他也会这样做。


    因为太喜欢她,竭尽所能地把最好的都给她,想让她站在更耀眼的金字塔顶端,熠熠发光。


    “属实慕了慕了呜呜呜呜……”奚荞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许揉的用力,眼圈周围直泛红。


    哭是哭了,只不过是高兴的、开心的哭,当然,也有羡慕的哭。


    禾乐拍着她的背安慰:“好了好了,荞荞,我们以后也会遇到的,相信我,时间问题而已。”


    段宛然双腿交叉,唇角勾着,“不错啊梨子,这么好的男人让你遇到了,你们就是命中注定。”


    再晚了些时间,她们无话不谈,从平常都会问的“你是哪哪人”到后来的“你们都有什么大学规划,有什么梦想”。


    奚荞发表观点:“我的梦想啊,每天都能打游戏,这是一个网瘾少女最根本的追求。”


    禾乐调侃她:“不是小妹妹,你这梦想也太简单了吧,算不上梦想,听听我的。我的梦想就是大学四年不要碌碌无为,一直考证考证再考证,什么四级六级、TOFEL、IELTS、BEC、TOEIC、全国计算机二级证书等等,太多了,说不完。”


    温书梨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考那么多证?”


    禾乐仔细思考,“我妈说不考证没法证明我的学问,继承不了家里的公司。”


    温书梨:“……”


    奚荞:“……”


    段宛然:“……”


    这算什么正经理由?


    哦对,人家也没说是正经理由。


    段宛然想了想,说:“我目前为止没有梦想,走一步看一步,但也不会让我的大学生活失去色彩。”


    最后,奚荞问温书梨:“梨梨,你的梦想呢?我觉得当代大学生摆烂真的太严重了,你成绩这么好,千万不能与世俗同流合污。”


    梦想,以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学习,也不知道目标在哪,但好在沈厌出现在她身边,她明白了这两个字最清楚的定义。


    报考计算机系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喜欢,能在自己的领域做喜欢的事情,这就是她的梦想。


    忽然想到什么,沈厌呢,沈厌的梦想是什么?


    身为他的女朋友,居然从来没有问过。


    太不称职了。


    她回答完这个问题,随便找了个理由走向阳台。


    打开微信,界面上显示阿厌发送几条消息,有江辞的个人名片、有京大的夜空、也有对她的晚安。


    不知道他睡没睡,温书梨敲字:【阿厌,我想和你通话。】


    但没发送。


    虽然消息还在,在对方那里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也许看到了,下一秒,他的电话拨了过来。


    考虑到她还在宿舍,为了不让她的室友觉得不便,他打的是电话,不是视频通话。


    她的阿厌啊,总是那么细心。


    隔着手机屏幕,沈厌的嗓音缓缓落入她双耳,透着哑:“睡不着吗?想听什么故事和我说,我讲。”


    温书梨摇头,说不是,说天空弯月漂亮极了。


    “阿厌,月亮是不是很好看?”


    “没有,不敌你。”


    她笑了,酝酿心中情绪,谈起话题,“你喜欢物理,是吗?它是不是你的梦想?”


    沈厌和迟川报考的都是物理系,虽然也是热门专业,但并不是京大最出名的院系。


    他思忖片刻,“嗯,怎么说起这个了?”


    月色皎白,晕染少女宛若羽扇的浓密长睫,好似蒙了层静态的光。


    “我不想你单向付出,你也要做你热爱的事情,假如你累了、不开心了,记得找我。”


    她轻声说:“阿厌,试着依赖我吧,好不好?”


    不论是梦想,还是家庭,也请让我做你的支撑。


    作者有话说:


    每天熬夜,好累好累TAT……


    感觉“奚荞”这个名字更好听一点,把“高梦”改成“奚荞”啦,取名废呜呜呜


    爱宝贝们嗷!


    第73章


    话音一落, 沈厌没了动静。


    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以他的智商而言,温书梨说的这句话不可能完全不懂, 他的女孩儿又不傻,就算口头上不言, 多多少少也会感受到些许。


    从今年暑假, 她成年之后谈恋爱一个多月的时间, 沈厌没有说过他的家人,虽然恋爱甜蜜,但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他基本上是独行。


    苏若霓工作之余会来家里看看他, 做些他喜欢吃的饭菜, 和他说说家常, 谈谈他视若珍宝的姑娘。


    阳台微风簌簌,摩挲枯黄的银杏枝叶沙沙作响。


    京城的晚夏,有点凉。


    “阿厌, 你怎么不说话了?”


    那边, 少女的声音像是故意放慢,带着试探。


    意识回神,沈厌低下眸子,修长白皙的指节敲了敲深蓝铁质栏杆,嗓音含了磁, 故作云淡风轻:“温书梨, 你对象没你说的那么不堪一击,我很弱吗?”


    但也知晓她的意思, 又回答:“知道了, 我会听你的话。”


    得知满意答案, 温书梨舒了口气,应声:“一定要记得和我说,不准一个人偷偷哭鼻子。”


    忽然冒出想要调侃他的意味,她唇角漾起,咬字清晰:“不过我也很好奇,阿厌哭了是什么样子的。”


    这话明显有开玩笑的成分。


    温书梨时而感慨,自己的胆子怎么变得那么大,甚至在沈厌面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以前幻想他受委屈倒她怀里,现在变本加厉,居然想让他哭!


    摇摇头,把想法甩出脑海。


    沈厌被她可爱到,扯唇轻笑:“可能没机会,因为大老爷们儿不会哭。”


    仗着电话看不到人脸,他说完,温书梨做了个略微搞怪的表情,无声反驳:“不一定呢。”-


    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漫长且忙碌,同时迎来大学生的第一节 必修课——军训。


    过了大概一周的缓冲期,温书梨和她的室友们早早地适应了非早八的起床时间,军训第一天,需要六点早起到营地,属实是一项巨大考验。


    现在除了温书梨,其他三个人还在被窝里。


    温书梨为什么起来那么早?


    她生理期到了,肚子不是特别舒服,直接导致昨天晚上睡得根本不踏实。


    凌晨十二点醒一次、三点醒一次、五点半又醒一次,时间上挺有规律,相差差不多三个小时。


    第五次走出洗手间,温书梨脸色泛白,小脸少了几分血色,眼睑下青灰显现,双唇失了红润,干燥至极,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好像每呼吸一下,肺腑连同小腹的疼痛感只增不减,钻心腐蚀般的难受。


    提前了三四天左右,止疼药也没备着。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


    恰巧这时,舍友们提前一天定好的闹钟铃声不约而同响起。


    禾乐动了动身子,听到闹钟不停起床气立马上来了,张口即是一句脏话:“我靠,真的起不来啊。”


    双手一拉,被子一扯,抱怨含糊不清:“谁发明的军训这个鬼东西!”


    相反,奚荞则非常麻溜地挺起身,估计是闹钟后遗症,速度十分之快,“梨梨,是不是要迟到啦?!我天我天,牙还没刷脸还没洗,救命!应该再定早十分钟的。”


    温书梨坐在佚?自己的位置上,语调气若游丝,实在提不起来劲,“没有,时间正好,十五分钟够洗漱了。”


    视线往下落,她看到温书梨趴在桌子上,纤瘦的脊背微微上下起伏,双腿蜷缩,像极了被困在荒山遍野无力求助的小兽,忍不住心疼。


    下了床,奚荞洗了手,先是给她冲了杯红糖水,蹲在她身边,“梨梨,我跟着你一起去医务室吧,你这满头冷汗的也不能去……”


    “军训”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宿舍门被敲了两下。


    奚荞顺了顺她的背,然后起身开门。


    对方是个及肩短发女生,一身迷彩军训服,纤细腰身被宽带箍住,曲线曼妙。


    目光上移,看清了她的艳冶面容,双眼皮,狐狸眼尾上翘,微笑唇,攻击性不减,像是只倾国倾城、蛊惑人心的妖精。


    奚荞不认识,自动把对方归为陌生人,“这位同学,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走错宿舍了?”


    那女生没有下意识看向310的宿舍门牌号,莞尔微笑,声线与长相极为不符,一开口,不禁使人置身柔和而又绵软的云,“没错的,我找温书梨,她认识我。”


    听到是自己的名字,温书梨抬眸。


    思绪一片混沌,揉了揉太阳穴迫使自己清醒,而后,视线转向门口,“倾月?”


    是夏倾月。


    女生宿舍楼共有十层,里面包含院系很多,计算机系、设计系、经管系、英语系、中文系等等。


    能遇到也不稀奇。


    而且,高考过后,虽然距离拉远,但她们之间的联系并未间断,双方对彼此的了解更多更广。


    比如,温书梨知道夏倾月报考京大的设计系、知道她也想来外地闯荡一番、知道她做事清醒理智,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不被左右。


    同样的,夏倾月也知道温书梨恋爱、知道她越来越多的小习惯、知道她身后永远站着喜欢她的少年,并且和她的竹马弟弟还是表兄弟。


    缘分,确实是缘分。


    “我可以进去吗?”见温书梨行动不便,夏倾月温和询问。


    奚荞是重度颜控,此刻的她呆愣,心里在想:果然美女和美女是朋友!两位仙女我可以啊!


    “啊,可以可以。”她点头如捣蒜,关宿舍门的手不知所措,差点扑空。


    另外两位室友还在赖床,千金大小姐和拽姐有她们自己的想法。


    “倾月,你怎么来了?”


    温书梨想站起身,稍地动作,下一刻,被夏倾月回按住,后者一边打开纸袋取出止痛药,一边轻声说:“我刚出女生宿舍楼遇到你男朋友了,他像是刚买了药在下面等着,拜托我把药送给你。”


    看着温书梨乖乖喝了药,夏倾月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临走时,不忘提醒她,如果不能军训和导员请个假,身体要紧。


    温书梨点点头,对她道谢。


    两次,已经两次了,上一次是艾蝉,这一次是夏倾月。


    想到之前还对沈厌说,他也可以试着依赖她的那句话好像没什么作用,到头又反了。


    摸出冰凉的手机,点开和沈厌的聊天记录,她敲字发送:【阿厌,我每次的生理期不准,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厌:【你前两天吃了冰的东西,我想着这次可能会提前。】


    原来是这样。


    W:【你现在还在下面吗?马上要集合了,别迟到。】


    阿厌:【哦~女朋友着急赶我走。】


    小孩子气。


    她像被蜜蜂蜇了一下,心口燃起成簇的烟花,绯红以耳尖为起点,渐渐蔓延耳根,打字头一次不利索:【不是呀,我真的怕你迟到,能不受罚就不受罚。】


    阿厌:【嗯嗯,在回去了。】-


    最终,温书梨没请假。


    原因是大学流传这样一个说法:能在大学请到假条,我包你一个月饭钱。


    言外之意:假条出了名的难请。


    更何况今天第一天军训,被教官盯上了可不好。


    军训军训,简单直译在太阳底下暴晒。


    物理系和计算机系的教官相互认识,因此训练地点离得近,不过五米。


    温书梨训练的时候光明正大地看向沈厌,每一次的眼神都好像在说:看,那是我男朋友。


    310宿舍对他们两人的事情心知肚明,但班上的其他同学不一样,有的能看出来,有的毫不知情。


    不远处一群人小声讨论:“诶,你看我们班的温书梨和物理系的沈厌是不是有情况,这才多长时间就看对眼了?”


    “我听别人说的,人家高中是同班同学,约好一起考京大的。”


    “怪不得,那高考后就恋爱了吧。”


    “说不准,女生年纪挺小的,应该得成年。”


    “……”


    当事人温书梨并没有听清他们的闲聊,置身事外。


    禾乐看她“思夫”入了神,故意挡在面前,“梨梨,肚子不疼了啊?看这么认真。”


    温书梨“啊”了声,收回视线,“不太疼了,我疼得快走得也快。”


    此言一出,段宛然忍笑,肩膀轻颤:“我好像在梨子身上看到了恋爱脑身影。”


    “赞同赞同。”奚荞嘻嘻笑道:“梨梨,我们要专心训练,军训不及格的会被拖下来加练的,你看看这大太阳,再晒好像能蜕层皮。”


    九月初的天气,中午烈阳最为炙热。


    军训服材质厚且硬,不透气,人人汗流浃背,背部被大片浸湿,但印记不显。


    为了散热,大部分男女生扯着领口扇动,往里灌凉气儿。


    再看沈厌。


    大众化的军训服穿他身上不平常,甚至过分好看。


    他弯下身子拿了瓶水,轻车熟路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伸手后撩黑发,随之形成括号一般的弧度。


    像是和身旁男同学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稍微侧头,狭长眸子微弯,嘴角噙着笑。


    仿佛梦回高中,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大家训练也都累了,我们和隔壁来个才艺比拼怎么样?”教官走过来,声音雄厚有力。


    一听休息,众人纷纷赞同:“好啊好啊!物理系的敢不敢来应战?!”


    对方不愿输了气势,强烈回应:“笑死,谁怕谁?!来啊,我们才艺多的是。”


    有人表面当和事佬,实则起哄:“诶诶诶教官,别这么‘打打杀杀’的,我们班的温书梨和你们班的沈厌是情侣,让他们跳一段双人舞吧!”


    “非常可以!”


    “跳舞!这个妙啊,真情侣跳起来指定不一样!”


    教官“嚯”了声:“嘿呦,情侣啊,那得看他们愿不愿意了?”


    作者有话说:


    再甜几章叭,后面可能要小小小虐一下


    这两天状态不怎么好,希望不会影响宝贝们的阅读体验,我尽力调整过来哈,明天尝试更6k~


    第74章


    温书梨看沈厌, 沈厌看温书梨,两人互看,越看次数越多, 搞得两班同学一上午的话题源头全然是他们。


    她的室友“吐槽”她,那他的室友自然也不会闲着。


    就在教练说这句话的前五分钟。


    物理院系的训练区域。


    室友连彻手持塑料扇给自己吹风, 循着沈厌经常看的方向投过视线, 笑得揶揄:“哎厌哥, 你看女朋友的眼神别这么明显行不,我活了十八年,做梦也没想到军个训还能吃狗粮,一大把那种!”


    他理理短发, 军训服衣袖往额头上囫囵抹一通, 擦汗, “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了,赶紧下雨降降温,顺便冲走小情侣的甜蜜。”


    迟川拍了下连彻的背, 与其共鸣, “我去兄弟,你可算能理会我的‘痛处’了,我高中还和两人同班,想想那滋味,简直齁到爆表。”


    路泽渊推了推眼镜, 咳了声:“川哥, 你还说厌哥,我们宿舍剩下几条单身狗你不清楚?谁一天晚上给女朋友打三个电话、又是谁一打电话腻歪一小时、又又是谁还碰着了磕着了和女朋友要呼呼?”


    “相比之下, 厌哥比你收敛多了好么。”男生扶额, 没眼看没眼看。


    属实想不到迟川一米八四的大高个, 谈起恋爱居然如此反差。


    连彻和路泽渊“同命相连”,不厚道地感慨:幸好他女朋友没在京大,不然……


    这个话题,沈厌似乎饶有兴趣,喉腔溢出两声低笑,勾人犯规:“你们积极点儿,争取毕业前告别单身。”


    闻言,迟川懂得沈厌站在他的角度,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听到没,大学四年不谈恋爱谈什么,和书畅游知识的海洋?学是学,但我保证你不出一年准秃头。”


    连彻:“……”


    路泽渊:“……”


    两人一个苦笑,一个假笑。


    直至听到教官吹了一声哨响,气沉丹田,像蓄足了十成力量,“大家训练也都累了,我们和隔壁来个才艺比拼怎么样?”


    教官是人,也有感情。


    离中午解散剩下十五分钟,干脆就不让他们训练了,休息休息。


    老天眷顾,计算机系和物理系训练的地方在众院系眼巴巴羡慕的树荫处。


    大片翠绿遮挡烈阳,隔绝燥热,夏蝉隐隐鸣叫,此起彼伏,无任何规律。


    这片阴凉客观上为表演节目提供“契机”。


    教官略显黝黑的脸庞褪去严肃表情,露出森白牙齿,拍了拍手,“怎么样,温同学和沈同学什么想法?大家对你们的呼声挺高啊,要不要表演节目?”


    让小情侣一起表演的机会不容错过,底下声音仍然高涨:“沈厌!你可是我们系的系草啊,快快快,带女朋友一起!”


    “教官,我替他们答应了!”


    “双手双脚赞成!跳什么舞啊?BGM选个当下的流行歌曲?”


    温书梨顿了顿,她今天刚生理期,怎么能跳舞。


    心里暗暗腹诽:那位呼声最高的同学,要不你来?


    奚荞一心护姐妹,细眉蹙起,转身为温书梨解围,“好了好了,大中午的跳什么舞,你们要想跳自己上台。”


    “没完了是吧,都别说话,表演节目得经过当事人同意。”


    起哄的声音果然小了几分。


    下一秒,沈厌起身。


    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腰,宛如傲然挺立的雪中竹,霎时吸引周遭视线,于一众盘坐的迷彩服人群中异常耀眼。


    少年开口,语调慢条斯理:“教官,换个节目成吗?跳舞什么的没新意。”


    他的声音与滚烫热浪融合,却独显清凉。


    温书梨抿唇浅笑,她的阿厌真的很照顾她的感受。


    教官不打算为难,抬了抬下巴,随性道:“可以啊,你想换成什么节目?”


    忽然想到了什么,男人对班长招手,“班长,我记得我的吉他在休息区的帐篷那儿,帮我拿过来吧。”


    班长想要看节目的心跃跃欲试,当然应声说好。


    又说:“前几天琴弦弄断了,今天刚修好,沈厌,你来帮我试试音准?”


    这意思是要唱歌啊。


    到底两个班的教官是好兄弟,另一位教官点了温书梨的名字:“温同学,你挑首歌,你男朋友弹,你来唱。”


    “女神唱歌哇,画面不录下来亏死!”


    “别只看外貌,万一人家就长相好看了点,其实对音乐方面一窍不通,是个魔音绕梁的歌曲‘杀手’怎么办?”


    那人不听,坚持自我想法:“怎么可能,我就相信漂亮美女唱歌也好听,不管不管,谁说了都不顶用。”


    “……”


    歌曲是众人投票选出的《苦茶》。


    节奏欢快轻松,歌词青春懵懂,悸动淋漓尽致体现。


    一句话,很适合情侣合奏。


    因塑料草坪地面坚硬,坐着不太舒服。沈厌当众“贿赂”教官,递了瓶水,“教官,借下你的凳子。”


    凳子四脚目测十五厘米,小小的一个,Q版的,可爱。


    教官心领神会,笑了,“你小子,不怕我今天下午让你多站半小时军姿啊?”


    不等沈厌说话,身后的舍友连忙举手,异口同声:“教官你不忍心哈哈哈哈。”


    凳子放于平地,沈厌看向温书梨,嗓音低又轻:“梨梨,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梨梨!


    系草大佬这么宠女朋友的嘛!


    身后众人一脸尖叫掐人中的动作,纷纷表示磕到了磕到了!


    他第二次叫“梨梨”,温书梨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任由时间冲刷也不会忘记。


    她笑意漾起,如愿坐在他身边。


    《苦茶》整首歌是清唱,少女展示歌喉,少年吉他伴奏。


    沈厌坐于绿茵草坪,一腿曲着,姿势懒散。


    他的肤色偏冷白调,胜雪、胜玉瓷,携桃木吉他的那只手青筋凸起,随骨骼蔓延,斑驳树影飘落其上,镀了一层暗光,透出蛊惑的欲。


    毫不夸张地说,性感值直达百分之百,是小姑娘看了之后控制不住脸红的程度。


    而后,试好音准,修长分明的指节轻微拨动细细长弦。下一刻,音律驭风迸发,一音一曲,相互交织缠绕,配合默契。


    沈厌的眸光在温书梨身上,含情又深邃,他放慢语调唱:


    “微笑对视你的样子那么认真。”


    “单纯的女孩让我不禁地心疼。”


    “街头那盏路灯像在笑我愚笨。”


    “也许我不富有但比谁都真诚。”


    “……”


    嗓音清冽,如薄荷一般,好似本身的凉扑灭了灿阳的炽,降低了世界温度,不禁让人沉溺其中。


    温书梨数好节拍,分秒不差地进入女声部分,声线如清新秋雨,同时染了柔:


    “你知道,我的心中有疑问。”


    “逼问,你究竟爱我有几分。”


    尾音落下,轮到沈厌。


    “我不想逃,爱上你只需一瞬。”


    “暧昧的气氛。”


    一首简单的歌曲,使得现场两班同学和谐而安静,他们脑袋轻晃,双臂蜷缩抱膝,又不自觉举过头顶缓缓摇摆,充当应援角色。


    像被赋予魔力似的,一切的一切如此心照不宣、顺其自然。


    两人对视、合唱。


    温书梨眉眼弯弯,桃花眸子宛若天际新月:“不用等你开口先说我爱你。”


    沈厌准确接收,轻声唱:“我爱你。”


    温书梨:“在那之前想对你说我愿意。”


    沈厌:“我愿意。”


    “你不必问,你也不必等。”


    “这一刻,就值得爱到永恒。”


    “……”


    这不仅仅是歌词,也是她与他的心声。


    救命!


    还是小情侣会啊!


    台下彻底淡定不了了,该拍照的拍照,该录像的录像,甚至还有大胆坐在两人面前自拍合影,光明正大编辑朋友圈文案,分享日常——


    【羡慕京城大学的军训嘛?第一天就能听到女神男神唱歌/冲天表情包jpg.】


    一发送,底下疯狂涌出几十点赞。


    有话题本来就不多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有昔日不见的老同学、还有发“古老”表情包高兴欣慰的家长。


    节目表演结束,掌声轰鸣,不绝于耳。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温书梨感觉自己还在五中,还在那个自由的舞台上。


    这次不是她一个人,和他一起,也很乖,没有闯祸,无须他来帮她善后。


    气氛感染浓重,教官也跟着鼓掌大队走,一脸骄傲,“我的学生这么厉害啊,学习成绩好,才艺方面更不用说,非常不错!”


    底下呼喊声一阵接一阵,吹他彩虹屁,希望下午训练能轻松些,“那当然教官,你的学生就没有差的行嘛!”


    “所以今天剩下的半天训练能不能少站会儿军姿,时间长了,整只脚都是麻的,特、别、酸、爽,没骗你教官。”


    教官表情一绷,迅速恢复正色,“不行,一分一秒都不能少,这是规定。”


    “啊……”


    语气瞬间蔫了下去。


    教官来了兴致,显然忘记他们还要吃饭的事情,“沈厌,你弹这么好,总感觉像学过似的。”


    末了,不忘夸一下自己的吉他,“我的吉他功劳不小,看来师傅修得不错。”


    问题问的是沈厌,温书梨动了回答的念头,她想说:其实阿厌是自学的,而且自学三天,速成。


    他好像在哪个领域都离不开天赋异禀。


    少年漫不经心说了句不如教官,刚想把吉他物归原主。


    可下一秒,六根琴弦中间的两根“啪”的一声断了。


    教官伸过去的手蓦地停住:“……”


    心里第一个想法是:得,又断了。


    小事而已,众人并非惊讶,可能也在意料之中。


    因为吉他的琴弦第一次断,如果没换到好的弦,接下来断掉的概率不下于百分之八十。


    看教官的表情好像不太在意,他原本想的就是修好之后随便弹弹,再断就当吉他“命”不好,放在角落蒙灰算了。


    男人说这个吉他跟他有十个年头,琴弦断了不止两三次,打算的是再坏就不修了。可沈厌执意要修,他认为是自己的责任,要担着。


    拗不过沈厌,教官便点头同意。


    ……


    中午午饭吃食堂。


    女生310宿舍和男生210宿舍在一起吃饭,“食不言”的原则被抛之脑后,期间谈到去校外哪家琴行修吉他的问题。


    连彻打开高德地图搜索,京城这么大,百余家琴行不禁让他眼花缭乱,“我不是京城本地人,也不知道哪家店好。而且,我们又是学生,遇到黑心老板什么的搞不好会坑你一大笔钱,初入社会,人心还未来得及学会辨别好与坏。”


    路泽渊叹了口气,“厌哥,教官都说不用修了,你这么执着干啥?”


    温书梨长睫颤了颤,轻声“反驳”道:“要修的。”


    而后,她对沈厌说:“阿厌,吃完饭我们出校门一趟吧,我陪你去找,先看看学校周边有没有,没有的话再搭车。”


    军训分两段时间,上午下午各四小时。


    早上七点到十一点,六点起床到营地集合,先站一小时军姿,然后才开始正式训练。


    下午两点半到晚上六点半,中午有将近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我自己去吧。”


    沈厌把排骨汤放在她餐盘里,“来回折腾挺累的。”


    加之她今天生理期,不太方便。


    关键时刻,还得看我们迟川,他义气挺身,拍了拍胸脯,“梨子,我跟阿厌去,顺便去清大看看蝉蝉,想她了。”


    语毕,桌上一阵唏嘘。


    奚荞半开玩笑“哦呦”了声:“我发现你们宿舍的男生脱单率一半一半啊,剩下两位呢,打算什么时候找对象?”


    话题被扯走,连彻和路泽渊本不想发表观点,但不能让女生一个人尴尬。


    前者摆摆手,回答问题:“这方面急了求不来,过段时间去寺庙拜拜神仙,说不定能解答困扰我多年的疑惑。”


    路泽渊泼凉水,嗤笑道:“你放心,神仙忙着渡众生,没空管你。”


    连彻:“……”


    女生们被逗笑,听路泽渊这个名字觉得老实,本质却是个搞笑男。


    餐桌上分成两个“派别”。


    温书梨、沈厌和迟川,连彻带领的210宿舍和奚荞带领的310宿舍。


    当然,拽姐段宛然不怎么说话,遵守食不言,她专心吃饭。


    思忖片刻,迟川说得也有道理,毕竟京大与清大错一天开学,艾蝉那边也赶上军训,在现实生活中见一面总比隔着手机屏幕谈恋爱实在多了。


    温书梨点点头,“也行,如果到点回不来我和教官报告一声,他应该会通情达理些。”


    话锋一转,她又说:“迟川,你帮我带给蝉一些零食吧,清大好多零食都不卖,我买了她爱吃的,就麻烦你啦。”


    迟川比了个“ok”,示意了解,“知道了梨子,小姑娘到底害羞,都不和我这个男朋友说。”


    “……”


    好朋友的醋还吃。


    艾蝉说过,她想和温书梨去同一所大学,但高考分数够上京大的经济学专业线,与其被迫调剂到一个不喜欢的专业,不如在其他地方发光发亮。


    她承认,这是她长这么大做过最勇敢的事情。


    如果没有遇到温书梨,艾蝉很可能想都不会想。她的性格太软了,也安静,好在慢慢改变,找到自己-


    在本地京城土著的真诚建议下,沈厌和迟川找到一家口碑还算不错的老琴行。


    虽说是老琴行,装修规模却与“老”字截然相反,现代化风格尤为突出。


    整体通白色为主,大气敞亮,钢琴、吉他、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等等,乐器众多。


    做生意最讲求的就是口碑,口碑上来了,客人流量固然应接不暇。


    老板是个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结合这家店的“历史”,大概率是子承父业,此刻的他正忙着给其他客人介绍店内的优惠活动,以及初学者应该注意的雷区。


    排队大概二十分钟,终于轮到了他们。


    单凭老板看吉他坏掉琴弦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技能满点,是个行家,不是莫须有的空壳子。


    “你这两根弦太次了,之前在哪儿换的?”他问。


    迟川回答:“这个不太清楚,我们不是吉他的主人。”


    老板皱了皱眉,吸气长叹,每个表情好像都在说“又是一项大工程”。


    这时,琴行店面的玻璃门被推开。


    视线一转,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西装革履的男人,毛绒披肩、身姿窈窕的金发女人,小女孩儿在他们中间,大概六七岁的样子。


    与此,男人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到沈厌身上。


    少年面无表情,淡淡移开,不愿再多看一眼。


    倒霉透了。


    作者有话说:


    更6k失败了呜呜呜……


    微笑对视你的样子那么认真。


    单纯的女孩让我不禁地心疼。


    街头那盏路灯像在笑我愚笨。


    也许我不富有但比谁都真诚。


    你知道,我的心中有疑问。


    逼问,你究竟爱我有几分。


    我不想逃,爱上你只需一瞬。


    暧昧的气氛。


    不用等你开口先说我爱你。


    我爱你。


    在那之前想对你说我愿意。


    我愿意。


    你不必问,你也不必等。


    这一刻,就值得爱到永恒。


    ——歌曲《苦茶》


    第75章


    “妈妈, 你看我画的画,是不是很漂亮?”


    小男孩蹦蹦跳跳跑到女人身边,手里拿着一张五颜六色的卡纸急着展示, 奶音稚嫩,“我画了好长好长时间。”


    房间装饰采用欧式风格, 数十盏射灯嵌入四周墙壁边缘, 光打下来, 并不明亮,理石地板纤尘不染,每一件家具找不出瑕疵,精致且昂贵。


    女人坐在落地窗台边, 背影消瘦, 神色却不失温柔。


    她把小男孩揽在怀里, 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家宝贝好厉害呀,可以告诉妈妈你画的是什么吗?”


    小男孩幼态的手指放在卡纸最右侧, 纯粹的眼睛看向女人, “这个是妈妈。”


    而后,指尖从右向左移,于最左侧,“这个是爸爸。”


    最后向下,“这个是我。”


    “爸爸的领结太难画, 弧度总是把握不好, 我换成了长长的菱形领带。”他嘴角弯了弯,要夸夸似的, “妈妈, 我是不是很聪明?如果一百分, 妈妈给我打多少分呢?”


    “当然聪明啊,我的宝贝是天底下最棒的孩子。”女人伸出手,指腹描摹小男孩的侧脸,“妈妈会给你打九十九分,剩下的一分……”


    话音未落,小男孩歪了歪头,笑容绽放,纯真又可爱,“我知道的,剩下的一分是妈妈提醒我不要骄傲,放心吧妈妈,我不会骄傲的。”


    “我要像妈妈学习,好好画画。”


    “好,妈妈相信你。”


    “……”


    接下来,他们说的什么话、脸上是什么神情,随时间消逝慢慢变得虚幻。


    只要触碰一下,便会化成缥缈不定的碎片,像是遇风散开抓不住尾巴的蒲公英,既遗憾,又不舍。


    场景倏地一转,房间不再华丽,压抑与沉重取而代之。


    天花板泛白无光,女人躺在床上,呼吸频率缓慢,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


    下一刻,房间门被猛地推开,是小男孩。


    他长高了很多,属于孩童时期的幼态褪去,青涩感显现,但此时眉宇蹙起,胸腔上下起伏,应该是跑过来的。


    少年的肩膀挂有密密麻麻、透明的雨,顺重力而下,渗透单薄校服,紧贴脖颈,他的双手颤抖着,喉间哽咽,说不出话。


    女人眼角滑泪,晕湿睫羽。


    她抚摸他的黑发,唇角仍莞尔:“别哭,别哭……”


    突然,一道闪电刺破暗夜,眼前画面被瞬间割裂,闷雷四起,似是地震般,构建的小世界摇摇晃晃、逐一坍塌,随之,坠入万丈深渊。


    耳边骤然失声,长鸣持续,刺耳、难受,绞得心脏疼,险些喘不过气。


    纤细指节攥紧薄单,抓出的褶皱弧度极深,好似刻入肺腑与骨血的疤,永不消散。


    “轰隆——”


    又是一阵雷,感觉像发生身边,尤为真实。


    温书梨猛地惊醒,几乎脱口而出:“不要!”


    她额间冷汗不间断地往外冒,周身发凉,眩晕感贯穿神经中枢,天地好像都在旋转,无止境似的。


    惊魂未定之时,温书梨机械地重复一句话,“不要……”


    缓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才发现是梦,或者说,是噩梦。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太奇怪了。


    后面女人说了什么,她尽力回想,最终以失败告终。


    奚荞在温书梨床对面,刚想起身去洗手间,听到她的声音,赶忙掀开窗帘坐在她身边,“梨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看少女的悸恐神情,判断没错。


    没有犹豫,她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做噩梦也不怕,我们都在这里。”


    久久未平息的剧烈心跳声,温书梨能清晰感受到。


    她深呼了口气,强迫自己淡定下来,“荞荞,我在梦里听到了雷声,两阵,很重的……两阵。”


    其实不然,真相是梦里一阵,现实一阵。


    只不过,现在的温书梨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四肢百骸还处于飘忽的无力感。


    “你害怕雷声吗?”奚荞抬手擦拭她的薄汗,问道。


    温书梨摇摇头,琥珀眸子低下,温吞道:“我怕黑,不害怕雷声。”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点怕雷了,从这个梦境开始,对雷的忌惮一点一点累加。


    奚荞:“没关系,有我在呢。”


    禾乐睡眼惺忪,探出头,下意识看向窗外,“还在下雨啊,京城的天气真是阴晴不定,上午大太阳晒死个人,下午大雨漂泊。”


    感慨完,往床上一倒,问温书梨和奚荞:“你们没睡吗,下午不用军训不睡回笼觉啊?”


    段宛然也被她们吵醒了,“睡吧我的姐妹们,困死我了。”


    顾不得多想,温书梨起身下床,打开阳台门。


    她视线眺望,看到雨幕笼罩整个校园,青雾氤氲缭绕,雨丝平直又急促,继而“啪啪嗒嗒”地砸在柏油路面。


    液体与固体碰撞,前者败,后者胜,雨水分子飞速迸溅,像极了佛珠滚落。


    起初是蒙蒙细雨,没过多久转变暴雨,时间短、速度快,不禁给人一记猝不及防的“重击”。


    奚荞解释说:“这场雨从一点就开始下了,教官在班级群里发消息说下午军训取消,让我们好好休息。”


    温书梨打开手机,和沈厌的聊天记录框显示——


    12:35。


    W:【阿厌,你们找到地方了吗?】


    阿厌:【还没有,准备问问当地人。】


    12:51。


    阿厌:【有家琴行不错。】


    W:【地址在哪?离学校远不远?】


    阿厌:【不远,珊瑚大道往南走五百米。】


    阿厌:【不午睡吗?不困?】


    W:【马上睡,问问男朋友进度怎么样了。】


    阿厌:【睡吧,午安。】


    阿厌:【摸头/jpg.】


    屏幕黯淡,温书梨再度点亮,看清了左上角的时间。


    14:10。


    温书梨拨过去电话,默认铃声过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依然没有接通。


    她和沈厌说了,如果回校要发条消息报备平安,但没有新消息,也没有电话。


    阿厌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心脏倏然悬高几度。


    温书梨拧开阳台门把手,快速换好便服,穿鞋子,系鞋带,奚荞跟在她后面,“梨梨,你干什么去?”


    “阿厌还没回来,我出去看看。”


    说话同时,也打给迟川,那头很快出声:“喂,梨子。”


    心情焦急万分,她直奔主题,“阿厌呢?你们现在到宿舍了吗?”


    迟川说明情况:“我刚到宿舍,阿厌还回来。琴行老板说大概要修两个小时,等待期间我去清大看蝉蝉了,阿厌发信息让我先回,我以为他修好吉他提前回来了,结果一到宿舍看人不在。”


    他同样疑惑:“不对啊,阿厌拿着吉他能去哪儿?”


    温书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冷静说了句:“我知道了。”


    对方还想说什么,她先一步挂断电话。


    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甚至稍微细点的枝干直接断了腰。


    极端的天气,往往是厄运事故发生的起点。


    不会的,阿厌不会有事的。


    少女站定原地,恍然间,竟不知道下一秒该做些什么,长睫扇动,晶莹剔透的泪水逃离泪腺束缚,如皎白珍珠般滴在地板上。


    指尖接触脸颊,她才发现,她哭了。


    原来,那个梦是征兆吗?


    不好的征兆。


    奚荞欲想拉住她的手,“梨梨,外面太危险了,你别乱跑……”


    只可惜晚了一步。


    临走时,温书梨弯了弯唇,对奚荞说:“荞荞,别担心我,我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暴雨恶劣,很多出租车不接乘客。


    在京大门口等了十分钟,一位女司机开车停她面前,摇下车窗。


    雨丝时不时扫乱视线,司机师傅抬手挡在头顶,对温书梨说:“小姑娘,你去哪里,接完最后一单我就回家了。”


    温书梨打开车门,坐在后座,报了个地址:“师傅,我去珊瑚大道的杨艺琴行。”


    车里,气氛安静。


    女司机看出了她的情绪,主动挑起话题,“你一个姑娘家下这么大雨出来干什么?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低头看着手机,还停留在没有新消息的聊天界面,思绪慢慢游走,以至于女人说了什么,她听得并不完全。


    “不好意思师傅,我没听清。”温书梨置若罔闻,回神。


    女人没有斤斤计较,放缓声线:“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她不想和别人说起私事,想撒谎说没有,想把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


    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还是会表现出来。


    “我,没有……”


    恰巧两点半,新闻广播定时响起:“接下来为广大听众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于九月十日下午两点二十分左右,一辆车号为京XXXXX的小型汽车在珊瑚大道与湘安大道十字路口发生车祸,据当地交警检查,司机某某某酒驾导致路线失控,不慎撞到斑马线正常行走的一名男子,受害者是京城大学的大一在校生。目前,救护车已赶到现场,希望广大群众遵守交通规则,珍爱生命。”


    珊瑚大道、京城大学、大一在校生。


    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个人信息,好像都吻合。


    温书梨不敢去想,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内心酸楚疯狂涌现,化成泪水,染湿她的双颊。


    阿厌,不是你吧,快告诉我不是你。


    女司机叹息道:“唉,平常车祸都避免不了,何况今天的暴雨天气,不过小姑娘,我没喝酒也不喝酒,你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师傅……”


    “怎么了?”


    “没,没事。”温书梨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抹掉眼泪。


    她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快一点,再快一点。


    ……


    由于车祸发生猝然,珊瑚大道和湘安大道一百米之外全部扯上警戒线。


    出租车只能停在场外。


    温书梨结好账下车,暴雨势头不减,看到警车与救护车在现场,交警、医生、护士工作忙碌,驻足的行人看热闹,有的家长还带着孩子,见场面血腥立马捂住小孩双眼。


    “交警叔叔,我想知道那位受害者叫什么名字?”她抓住交警的衣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交警拿起对讲机传达信息,被倏地打断,他看向温书梨,“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位学生身上没有手机和身份证,我们正在调查。”


    “温书梨——”


    有人叫她。


    回眸,是阿厌,他没事!


    少年手执黑骨伞向她跑来,视线偏转,对交警颔首:“不好意思,这位是我女朋友,她认错人了。”


    交警了然情况,说了句没关系,继续投入工作中。


    黑骨伞将少女罩住,连同拢过她身上的透明雨衣。


    周遭声音嘈杂,视线集聚,沈厌牵着她去了人流不多的小巷。


    小巷里,她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不撒手。


    沈厌抚摸她的长发,“吓到了?我没事。”


    温书梨点点头,算是回答问题。


    她真的吓到了,真的。


    不知怎的,生气劲儿像是碳酸饮料咕噜冒泡,上来了,便怎么也收不住。


    于是,她踮脚,借着宽肩支撑,张口就在他脖颈侧方咬了一下。


    沈厌稍地蹙眉,没出声。


    他搂紧她的腰,尽管再疼也不放。


    舍不得咬深,虎牙印记却明显至极。


    温书梨退开,抬眸。


    两人四目相对。


    她微微抽噎,哭得梨花带雨,委屈蔓延,“我生气了,快哄我。”


    作者有话说:


    应该……不虐叭(小声)


    第76章


    哄我, 我要你哄我。


    好听的甜言蜜语,或者含情的亲吻,假若两者双管齐下, 更是拒绝不了。


    话说得明白不错,表面意思即为深层意思。可关键在于对面是个坏人, 故意不让她得逞。


    “要我怎么哄?”


    沈厌抬手, 虎口轻轻抵住她的下巴, 点漆黑瞳自上而下扫过她的小脸,最后,目光停于那嫣红唇瓣,“给个准话。”


    少年身高占据优势, 俯视中, 审判意味悄无声息缠绕她全身, 但眸光深处坠了清澈泉水的软,温柔得不像话。


    温书梨有点不甘,她知道沈厌在钓她, 等她扑向诱饵自动上钩。


    生理性的眼泪使得眼周泛红, 也许是泪的催化影响,唇变绯,双颊亦如是,掀起内心早已翻涌的波澜。


    还想什么,她就是要他亲。


    壮着胆子“回怼”道:“你不要明知故问……”


    “唔。”


    短促的一声, 犹如急切砸落地面的雨丝, 确切不足一秒钟。


    薄荷吻了玫瑰。


    他吻了她。


    可一记简简单单、浅尝辄止的吻,又如何能让他满足?


    少年分明的指节拂上她的纤细后颈, 动作于梨花胎记浅浅摩挲, 触感温热, 掩去雨水侵蚀的冰凉。下一瞬,滚烫重燃,热烈火苗把心脏都烧化,不留残存余烬。


    并非错觉,他比前几次吻得更重、更深。


    她是让他亲,行动真的实施下来后,却险些站不住脚。


    空气密度稀薄,喘息不稳,艰涩呼吸之际急需获救。少女双手隔绝两人之间,大脑思维迟钝,又好像被刺激到了,反方向地推他。


    “抗力”如舒卷白云,绵而软,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成了对方加以掠夺、征伐的导火索。


    钻了空隙,沈厌撬开她的贝齿,与她唇舌交缠,得寸进尺的围攻将她桎梏狭窄逼仄的无路巷口,走不出、逃不掉。


    其实,也不想离开,只不过他太凶了。


    他怎么变这么凶,像是她会消失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她是否还在。


    不知何时,清雨放缓,角落铺满绿油苔藓的砖石散去湿润,露出干燥一角。定力几近匮乏,她脚步后退,致使那仅有的枯涸面积再度染了潮。


    攥紧机会,微风推波助澜,吹动越墙枝丫的朵朵鹅黄岩桂,飘扬弧度稍低倾斜,花落满肩。


    画面唯美、旖旎,不忍打扰。


    小巷出口,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大抵事态紧急,也没注意到离他们不远,正在热吻的小情侣。


    这时,一男生闯入深巷,目光猝不及防一抬,正巧与沈厌狭长的黑眸对上。


    他接吻闭眼了,但听闻脚步声临近,长睫抬起,冷淡眼神睨过去,似是锋刃、匕首,不禁让人不寒而栗。


    果不其然,男生快速转身,颤颤巍巍扶着墙面离开,走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双手捂住胸口缓冲。


    此刻的想法自认为非常奇怪:亲吻……到底是什么感受?


    忘乎所以吗?


    ……


    雨停,璀璨阳光陷进世界。


    下午不用军训,他们选择步行回校。


    沈厌背着吉他包,侧眸看向温书梨。小姑娘一路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不想。


    他出声,开口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说起这个,沈厌的手机电量为零是真的,一点也不剩。


    在等待老板修吉他的时间,他去药店买了一些止疼药,又去知名的老巷子店买了两三袋无核红枣和枸杞。


    红枣和枸杞养血补气,尤为新鲜的好。京大只有便利店卖,虽然是真空包装,却耐不住时间搁置,泡茶的话,营养和功效早已流失大半。


    付钱用的是现金,他买完东西刚想回琴行,便看到事故现场外焦急找人的温书梨。


    那个透明雨衣的少女,穿梭在来往的人流长河中,瘦薄的躯体任由风吹雨打,也不退怯。


    他喉腔堵塞,心疼极了。


    “我哄人的方式还行吗?”沈厌问她,语句里的“人”意有所指,“感觉她不生气了。”


    温书梨不怪他,不想因为他的深吻闹不快。


    真心实意评价,她觉得还……不错。


    这是可以说的吧?


    “阿厌,你刚刚……挺用力。”温书梨脸不红心不跳地明示,想到什么,补充说:“还有,你居然……”


    咬我。


    后面两个字说不出来,她卡了壳,止住。


    难道是记仇咬了他一口?


    猜不透。


    温书梨抿了抿唇,嘴角一动,便能感觉到密匝的撕扯,她不由得细眉微蹙,桃花眸子眨了下。


    咬人很疼,所以,沈厌的侧颈是不是也很疼?


    后悔。


    直球属性作祟,当时她也没想那么多,而且,她已经很收敛了。如果再重一点,他的皮肤很可能会出血,不,一定渗出血。


    “我这人没什么本分,委屈我对象提前适应一下。”沈厌低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不过,你好像已经适应了,不用我提醒。”


    当众戳穿?!


    可以,可以。


    “咳!咳!咳!”耳尖红度涨潮似的漫上来,温书梨连续咳了三声,示意他别说话,“禁言禁言,我现在想安静一会。”


    欲盖弥彰,掩耳盗铃。


    沈厌点头应下,默认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厌,我看看。”


    温书梨招招手,白藕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往自己的方向一带,凑近观察。


    咬痕明显,好似烙印般覆于少年皙白的皮肤,突兀又暧昧。


    刚想问沈厌疼不疼,他看穿她的心思,嗓音发哑,回答:“不疼。”


    “我下次……”


    温书梨别过视线,不敢直视因冲动酿下的“错误”,采取循循善诱的迂回路线哄人,“我下次轻点。”


    沈厌落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薄唇轻启:“我没问题,决定权在你手上。”


    她的脸又红了。


    平常一天内,从未有过三次。


    今天是例外,特别的例外。


    ……


    就这样,两人沿着路线一步步离学校更近。


    温书梨偏了下脑袋,好像有什么事情没说,但又想不起来。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她放弃了思考,想着以后还有机会慢慢说,不急于这一时。


    正想着,温书梨脚步倏然顿住,摇了下沈厌的手,“阿厌,开了。”


    什么开了?


    原来是她的鞋带。


    谈恋爱不仅会让人变得上瘾,同时也依赖彼此,女方在男方面前更娇,通俗一点说,就是懒。


    她不想低下身子系鞋带,还得弯腰。


    沈厌惯着她,把黑色吉他包放在地面上,红枣和枸杞换了主人拎着。他“吐槽”她,但也宠她,“温书梨,你肯定在折磨我。”


    “不不不,我喜欢死你了,怎么会折磨你呢?”她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狡辩”。


    说的是真话,很真。


    沈厌蹲下,双腿一高一低,类似求婚的姿势,系鞋带的手法熟稔,专门为她打了蝴蝶结。


    温书梨不相信男生也会打蝴蝶结,唇角弯弯,笑了,“你还会打蝴蝶结啊?这样一对比,比我打的都好,教教我怎么弄成你这样的行吗?好好看。”


    作为手残党的她很有自知之明,态度虚心求教,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要收费,包养我的资金存得怎么样了?”沈厌问。


    温书梨噎住,慢吞吞地道出实情:“我正在存啊,军训过后马上就要上课,我好好学习,争取拿一等奖学金给你看,然后攒钱把你买了。”


    小姑娘真敢说。


    下一秒,一辆黑色迈巴赫以极快的速度驶过藏青马路,地面平整,加之太阳光长久的燥热暴晒,水洼消失干净,因此,不存在少年被雨水泼洒一身的说法。


    虽然速度堪称得上风驰电掣,但温书梨仍旧看清了半露车窗下的西装男人。


    男人身躯凛凛,眉骨硬朗,下颌棱角分明,冷峻气息不言而喻,面相经岁月沉淀,眼尾纹路显现,却看不出一丝沧桑。


    合适地组织措辞,那是一种独属中年男人的成熟与稳重,也像冷血动物那般无情漠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一刻的不经意,时间好似被有意暂停,放得很慢很慢,没有继续运转的趋势。


    除了男人,还有女人,以及坐在他们中间的小孩子。


    是小女孩,她的笑容洋溢、灿烂,头发扎成低低的羊角辫,垂落小肩膀两侧,发色金褐,应该是混血儿。


    精致的公主裙因为自己的冒失沾了水,女人没有怪她,而是神情急切地看她有没有伤到毫厘。


    无微不至的关心。


    矛盾的时间相对论再次横空出世,车尾迅疾驶离,“嗖”的一声,像是呼啸汹涌的海浪,随之又归为平静。


    她不认识他们吧。


    温书梨仔细回想上一秒她与男人对视的画面,后者的眼神没有温度,只是状似无意地一瞥。


    怎么回事?


    为什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溺水幻觉十分逼真地呈现在寸寸视野——


    她拼命向上游,喉咙呛了冰冷海水,海藻伸出魔爪拉她沉入深渊,被迫放弃抵抗,求生本能的那根弦狠狠折断。


    猛然一道光照在少女的侧脸。


    而后,她舒了口气,深呼吸回神。


    直觉告诉温书梨,迈巴赫上的一家三口不是普通人,身后的背景庞大,根系更广,是人人畏惧、惹不起的资本家。


    想到自己父母也是从事经济行业,作为他们的女儿自然见过不少世面,但这一次,天翻地覆的不一样。


    害怕吗?


    不太想承认,确实……有点。


    “又走神了?”


    完成系鞋带的任务,沈厌站起身,捏她的脸,“温书梨,我上一句说什么了?想清楚再复述。”


    角度问题,沈厌与迈巴赫是相背的,是前者的视线盲区,他并不知晓里面有几个人、那几个人是什么身份。


    他只看她。


    温书梨顿了顿,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视线全然都在看那辆车牌号为六个相同数字的迈巴赫了,以至于沈厌说的话,她没听到,一个字也没听到。


    “啊。”


    单凭仅有的一个字,游走的思绪悉数映现。


    生出萌混过关的念头,温书梨说:“我听见你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不错个大头鬼。


    上午大太阳,过度暴雨,下午又是大太阳。


    看来她撒谎的技能没有得到锻炼和提升。


    沈厌单手拎起吉他包,挂在肩侧,漫不经心地“吊”她胃口,“错了,再猜。”


    温书梨双手合十,像只蹦跳的小兔子跟他身后,“那你说了什么,我走神了嘛,不是故意的。”


    沈厌轻笑:“不,我觉得你像。”


    温书梨:“……”


    行吧,无论哪个口头都争不过他。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男人是谁?仅仅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吗?


    她没有答案-


    吉他完好无损地交到教官手中。


    教官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看到吉他修复完整,脸上还是乐开了花。


    回到宿舍的那天晚上,沈厌和她谈起了物理专业含金量很高的学术竞赛,他说他打算报名参加。


    温书梨笑着应声,说好,我支持你。


    作者有话说:


    嘿咻嘿咻,我来啦~


    第77章


    两周的军训稍纵即逝。


    在此期间, 京大的风云情侣又出现一对。


    没错,是温书梨和沈厌。


    自军训第一天,两人四目相对唱情歌的视频一经发出, 论坛、微博、各大社交软件最常看到的tag——神仙眷侣。


    不得不说,“摄影师们”抓得角度完美无缺。


    当然, 也归于主角生得极好。


    将近三十秒的超清影像, 所有“观众”的视线都集中同个方向。


    女生的栗棕长发引人注目, 绑成高马尾,飘落脊背,一双琥珀眸子无瑕而澄澈,潋滟世间的全部难捱, 尖锐小虎牙为长相清纯的她增添独有的可爱。


    只一笑, 错乱的繁琐杂事, 瞬间烟消云散。


    男生一身深绿色迷彩服,朗目疏眉,黑发黑眸像是缀了一方徽墨, 晕染如画, 五官清晰,着实找不出瑕疵。


    他们好似披星戴月,傍身万千耀眼光芒。


    京大论坛沸反盈天——


    猫猫是最可爱的:【我太羡慕这对神仙眷侣了,俊男靓女天造地设的般配,我有个朋友是物理系的, 他们班一共二十个女生, 一半以上都喜欢沈厌!】


    猫猫是最可爱的:【只可惜人家名草有主,不是我说, 他真的好帅啊!他女朋友也很优秀!女娲你太偏心啦!】


    都来磕cp:【而且他们的爱情故事一点也不狗血, 高中到大学, 没有误会,都对彼此专情如一,双初恋的快乐谁懂!我保证,天底下打一百盏灯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对象!】


    风吹夏秋:【期待系花和系草可以从校园到婚纱!军训第一天下大雨,我看见女生着急出校门,应该去找男生了,呜呜呜呜呜,快给我按头磕!】


    格子衫:【女生计算机系,男生物理系,都很上进努力呢!】


    力大无穷的美少女:【优秀的人在一起果然更优秀呀~】


    举个爪子:【两人如果报考同一院系,简直不能想象有多甜!】


    ……


    类似的评论一直在持续,热度不曾间断。


    两周的“发酵”,也致使京大学生一看到温书梨,有的小声和同伴耳语,有的不在意形象尖叫,内容几乎差不了多少——


    “诶诶,温书梨,真人比照片更漂亮啊。”


    “我去!大美女,我觉得她可以升级成校花了。”


    上了一周的课后,亦如现在。


    闻言,温书梨猛地一顿,连忙拉上卫衣拉链遮脸,躲在奚荞身后,“荞荞,帮我打个掩护,我感觉有好多人盯着我看,有点不自在。”


    奚荞轻拍她的手,云淡风轻道:“梨梨,你长得好看啊,你对象也是,强强联合谁能抵抗住?”


    又说:“军训两个星期,你的皮肤还是那么白,你看看我晒黑了不止一度,今天化妆的时候,我用的隔离是平时的两倍!心疼死我了呜呜呜。”


    温书梨笑了笑,“我还有大半瓶隔离没有用完,如果你不嫌弃,拿去用就好啦。”


    属实上帝偏疼,她天生皮肤白,晒不黑,素颜和化妆没什么区别。


    奚荞特别羡慕温书梨的牛奶皮肤,每次抱人都要蹭半分钟,说蹭着蹭着就能变白,实践下来,当然……没有成效,但也碍不住她继续“胡作非为”。


    蹭蹭只是引子而已,实际心里的真实想法是要和仙女贴贴。


    “好呀,我就不和姐妹你推我搡了,谢谢梨梨~”奚荞再一次扑向温书梨怀里,想到什么,“现在几点了,我们应该没迟到吧?”


    今天只有一节早八公共课,两人六点就起来了,慢慢悠悠地走在校园小路上,一边聊天一边说笑。


    温书梨挽起耳边碎发,抬手看腕,说:“七点半,时间充足。”


    言语一转,她道:“乐乐和宛然呢,她们两个去哪了?打算翘课吗?”


    “你说她们啊。”


    奚荞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想了想,“禾乐说公共课没意思,翘课去图书馆看书去了。宛然最近在兼职,兼职后也泡图书馆,她还说没有梦想,私下居然偷偷卷我们。”


    “梨梨,你这几天老往你男朋友那跑,这些消息自然不知道。”奚荞点了点温书梨的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别把我的梨梨整成恋爱脑了,不过,物理系草的恋爱脑也值得。”


    像是重度严控说出来的话。


    奚荞这个网瘾少女呢,心情好了听点课,心情不好上课划划水,表面看着无忧无虑、逍遥快活的样子,但学到的知识牢牢掌握,课后小组作业照样拿A+。


    温书梨最近专攻专业课,因为想修双学位,她打算大一利用空余时间了解第二专业的知识,又报了四级和普通话,还有计算机二级。


    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忙碌且充实。


    不同的院系接触不多,除非大公共课和一些社团活动。


    至于温书梨为什么老往沈厌那边跑,这个,她有必要解释解释。


    “他在准备物理学术竞赛,我这几天去实验室看看他累不累,其实也没跑多少次。”


    某些方面,她还挺注意细节的,仔细认真数数,“好像、大概、也许十一二三次?”


    是的,一周时间跑了十一二三次,平均每天一两次,还不多?


    “你谈恋爱就知道了。”温书梨趁机调侃她,“单身的小姑娘,你不懂。”


    奚荞:“……”


    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恰好这个时间段,林芷情的电话打了过来,温书梨按下接听键,“喂,妈妈。”


    林芷情应了声,可能刚处理完工作,声音略显有气无力,“梨梨,军训完了吗?有没有晒黑啊?”


    刚讨论到皮肤白与黑的话题,温书梨先看了一眼奚荞,随后抿唇浅笑,转过视线,“我还好。”


    奚荞的目光投向温书梨,后者眉眼弯弯,唇角漾起,微笑甜甜的,宛若一朵盛开绽放的花。


    她也情不自禁地笑。


    真好啊,能和家人的关系这么好。


    母女俩没说多长时间,大概谈论一些适不适应京城的气候、有没有水土不服的生活小事。


    其实,林芷情还想见见她的男朋友,但可能有点急,便跳了过去。


    林芷情说让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找温子旭。


    温书梨点点头应下。


    “荞荞,你怎么了?”她一向反应迟钝,问奚荞。


    奚荞的伪装看不出破绽,微微耸肩,“没有啊梨梨,我能有什么事情,别想那么多啦。”


    “走,去上课吧。”


    不知不觉到了班级,她呼之欲出的话挂在嘴边,想开口。


    奚荞拉着她坐在阶梯教室的后排,同时,手机隐隐震动。


    阿厌:【早饭吃了吗?】


    高二因为复习压力大不怎么吃早饭,好在沈厌在她身边,但两人不同院系,身边少了他,温书梨浑然不觉地放松下来。


    W:【吃了,你比我哥负责任。】


    她没撒谎,确实吃了。


    开学的这三周,温书梨和温子旭的聊天基本一周一聊,不过十句。


    除了对方问她要生活费,他会多巴结他妹。


    温书梨也没问他要钱干什么,反正她本来开销就不大,该买的买,不该买的不买,控制很好。


    教授在讲台上讲课,投入忘我,对划水的同学睁只眼闭只眼,或者说,全然当作没看见。


    因此,温书梨的胆量愈发“猖狂”。


    W:【我觉得比起我哥,你更像我哥。】


    阿厌:【你之前不是叫我哥哥吗?我以为从那一刻起,我就是你‘哥哥’。】


    “哥哥。”


    她叫得低低的、软软的。


    原来,他记了那么久啊。


    W:【你……可以先不说话。】


    阿厌:【我没说话,打字。】


    W:【……】


    阿厌:【下课后,能来实验室一趟吗?】


    这一句话,成功勾起温书梨的悸动,她心弦泛起涟漪,留了心眼:【我这周去了好多次实验室,脚疼。】


    阿厌:【你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回来也行。】


    “砰——”的一下,讨论热火朝天的大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原因是,温书梨支撑脑袋的胳膊突然一滑,脑袋……磕在了桌面上。


    她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再抬头,发现前排、中排、后排的一百多双眼睛全部盯着她看。


    温书梨懵,迷茫眨眼。


    奚荞不厚道地捂嘴忍笑,脸憋得通红,肩膀颤动,“梨梨,你好可爱。”


    虽然她没看到她室友手机上的内容,能让温书梨以“磕头”表示内心激动,极大概率是情话?


    温书梨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太窘迫,干笑了两声,“教授,我……”


    教授推了推眼镜,面容和善,“没关系没关系,不用解释的小姑娘,和男朋友聊天嘛,理解理解。”


    脑海里的烟花炸开,教授,您为什么当众说呀?!


    “我知道的,你们都是成年人,到了大学该谈恋爱谈恋爱,这点不像高中。遥想当年,还记得我……”


    然后,说起了他自己的恋爱史。


    温书梨前排的女生向后看了又看,眼神在说:姐妹,不错啊,这可是京大知名梁教授的课,在他的课上开小差,应该会被立马记住。


    她轻扯奚荞的衣袖,口型保持不动,“荞荞,救救我。”


    奚荞侠肝义胆,救姐妹于水火之中,“哎呀同学们,别这样看我们梨梨,她纯情,害羞得很。”


    几位女生了然,整齐划一比“ok”手势。


    温书梨:“……”


    荞荞,你说还不如不说。


    沈厌又发了条消息。


    阿厌:【想和对象说件事儿。】


    五分钟前的窘况在脑中徘徊未散,像迷惘的雾挥之不去。


    温书梨翻出帆布包的矿泉水贴脸上,物理降温,她敲键盘:【什么事情啊?】


    界面显示语音。


    他说:“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当面说比较好。”


    温书梨:“……”


    又吊她胃口。


    W:【好,那我上完课去找你。】-


    两大节的公共课,温书梨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漫长,和奚荞打好招呼,铃声响起,她一个箭步冲出教室。


    沈厌所在的实验室离教学楼隔两条街道,路途不近,每次去实验室,她都会扫辆学校停车区的共享单车。


    扫码、付钱、开锁,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温书梨扶稳车把手,正准备骑行,旁边一道身影出声:“温学妹?”


    她转过头,自己也很惊讶能认出他,“萧学长?”


    萧轩,大她一届的学长,所在文学专业。


    “是我。”萧轩拿得起放得下,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小人,与温书梨自然对话,“你要去哪儿?图书馆吗?”


    温书梨摇头说不是,大方表明:“实验楼,学长呢?”


    男生眉宇一动,“巧了,我也去实验楼,今天导师派我辅导一个学弟,关于物理学术竞赛方面的,我下午没课,想着能帮忙就帮帮忙。”


    开学第一天的“乌龙”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多么大的影响,温书梨也不需要对萧轩避而不见,她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


    听闻物理学术竞赛,她下意识说:“是五号实验楼吗?”


    萧轩语调轻快:“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会读心?”


    “我男朋友也在五号实验楼,我刚想去看看他。”温书梨解释。


    这样啊。


    目的地相同,两人便一起骑共享单车并行。


    路上,他们时不时说几句话聊天。


    温书梨知道了萧轩要帮忙的学弟,就是她男朋友的搭档。


    萧轩是京大青年文学社的学生会长,当时宿舍分配不限于一个专业,有个舍友是物理专业的,参加CUPT,不巧的是,舍友生病无缘赛季,推荐了他,最终的结果令人大为惊叹。


    谁也没想到文学专业的萧轩能在物理竞赛方面取得季军。


    比赛结束,往常的记者一贯追着冠军问不停,但那一次,记者拾级而上到他面前,数不清的话筒和摄像机生生硬推,问题千篇一律——


    请问,文学专业的学生参加物理竞赛并取得季军有什么秘诀吗?


    时隔多日,萧轩仍记得他的回答,“啊,用心就好了。”


    温书梨去实验楼那么多次,沈厌操作游刃有余,搭档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套完整的实验做下来偏差拉大,搭档也请沈厌帮忙过,但自知不能麻烦别人太多次,不得已请“外挂”。


    进了实验楼,萧轩提起往日,“不知道你男朋友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毕竟开学当天宣示主权那次,我记忆犹新。”


    他的意思是,沈厌看到他和温书梨一起去实验室,会是什么反应。


    温书梨按下电梯键,置身处境设想了想,“我了解他,他没那么小气,不会吃无厘头的醋。而且,我和学长第二次见面,也只是同学关系。”


    除了沈厌,她对其他男生的关系划得很清,因为她有男朋友,分寸感必须要强。


    电梯门开,两人走进去,目测电梯数字一点一点上升,对话也在慢慢变少。


    萧轩说:“也是,你放心,我虽然很想脱单,但这件事情还得讲求缘分。”


    急不得。


    话音刚落,电梯一角的女生轻拍了下萧轩的肩膀,二维码递上去,行动明显,要微信。


    温书梨挑眉,心想:他应该快脱单了。


    ……


    两人抵达实验室,推开门。


    大抵做实验认真专注,沈厌的目光仍在压力表测量仪上。


    白色长褂于他之身,衬得身形颀长,一手持天蓝文件夹,一手握碳墨中性笔记录数据,神态严谨,不容得出现分差。


    但,人总会经受不住实验的反复“摧残”。


    最后一组数据记下,沈厌抬手,指尖抵在太阳穴轻轻按压,迫使自己恢复精力。


    “阿厌。”


    温书梨双唇翕张,嗓音软软的,叫他。


    循源声,沈厌睁开眼,似弦的长睫微颤,眼尾细细血丝蔓延,实在招人心疼。


    睡眠质量不行,一天不足六小时。


    所以她每次来实验室,都会带给他最爱喝的梨汁,不是咖啡。


    或者,和他说说话,分散倦怠。


    沈厌看到她和萧轩一起来,没有吃醋。


    他相信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像是索求什么似的,沈厌放下手头工作,脱下长褂,牵着人去了实验室外面。


    天气多云,光线柔和,散下来,直直落他身上。


    少年换了黑沉的外套,代替的是简单纯粹的淡蓝衬衫。他很少穿浅色系衣服,今天一换,温书梨倒有些不适应。


    他们静静对视,也不说话,心有灵犀般。


    温书梨以为他做实验累了,不想开口。于是,她挑起话题:“阿厌,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别……”


    不等她说完,沈厌伸手揽过她的腰,圈人入怀,顺势拥抱。


    距离更近,随之,清冽薄荷扑面而来,载着沁脾的风,萦绕鼻息间,一并揉进她狂跳脉搏的最软处。


    沈厌手臂微微收紧,怕她疼,不敢用力。


    下一刻,她颈侧的温热气息转成言语,嗓音低又哑,很像撒娇:“抱。”


    “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


    阿厌的衣服从沉色变成了浅色,他在慢慢依赖女鹅~


    爱你们嗷!!!


    第78章


    整整一周, 温书梨每天中午都会来实验楼。


    嗯……是她自己“不矜持”的主动。


    沈厌说不用那么麻烦,但他口是心非,见不到她, 心里忍不住想她。


    备赛过程并非顺通无阻,遇到难题, 消耗加倍的时间与精力钻研, 直至疑问解出才能进行下一项。


    他以为, 他可以承受一切不好的事情,事实看,也许不是这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他的依赖。


    借此角度, 温书梨看向沈厌颈侧, 看向那处被她“标记”的位置。


    时间消磨, 印痕不见,他的皮肤依旧皙白,像无瑕的雪。


    她长睫扑闪, 抿了抿唇, 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掌心覆于他的背部,“我不是每天都来吗?还记得,某人说不想我跑那么多次呢,原来, 那个某人言行不一。”


    这一吻, 无论从哪个角度,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她后半句的声音小了几度, 也能听到。


    浅淡的花香抑制沈厌积累的疲惫, 不由得让他贪恋, 无法餮足。


    他笑了,承认道:“某人正在他对象怀里被抱着,不太想松开。”


    实验室外面,零零散散的同学穿过无尽蜿蜒的连廊,视线时不时投向两人,表情丰富,好奇的、激动的、羡慕到极致流泪的……


    有人看啊。


    温书梨想说,额角却不合时宜地抽痛一下,她蹙起眉,短暂地“嘶”了声。


    “磕哪儿了?”沈厌轻拨开她捂住“伤口”的手,细致察看。


    “没事没事,就碰了一下,没伤到。”她摇头。


    总不能说因为你发的【你不介意的话,我背你回来也行。】这句话给撩到了吧,还在公共课的大教室被教授当众点名,画面不容回想。


    导致这件事发生的“罪魁祸首”站在她眼前,明明可以抖出来好好地压他一成,想到涉及自己当时的窘相,便就此作罢。


    温书梨觉得她的演技算是可以,但沈厌过于细心,为避免他追问下去,她转了个弯,扯开话题:“你说有事情找我,不会就为了抱我一下吧?”


    如果想抱,不早抱了吗?


    为什么拖到现在?


    沈厌原本想和温书梨谈谈见她家长的事情,他作为晚辈,自然不能让长辈屈身,不礼貌。


    “你们,话应该说好了吧?”一位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说。


    是这次物理学术竞赛的主导师。


    温书梨一顿,有种高中时代被抓包谈恋爱的错觉,她倾过身,再度展现躲人身后的技能。


    男人地中海发型,头顶中间秃了一大块,头颅两侧发丝稀少,好像是用生发药水新长出来的,镜片极厚,应该有七百度,左手端着保温杯,拧开瓶盖,不疾不徐地喝了口。


    而后,对沈厌招了招手,“进来吧沈厌,今天要进行一项新实验,时间紧任务重,你们应该能理解哈。”


    物理学术竞赛的时间是下周日,地点历年没变过——京大的10号实验楼。


    虽在本校,但比赛绝对保证公平公正,比赛现场几十台摄像头全程监控,杜绝作弊现象。


    竞赛分为内容和表达,有物理理论知识和实际操作,一共三轮。准备时间不长,甚至说得上匆忙,所以能抓紧一些自然要抓紧,不能在比赛前松懈一星半点。


    沈厌颔首,“好的,导师。”


    看着男人进了实验室,温书梨舒口气,缓神。


    她微微一笑,理了理他的浅蓝衬衫,“阿厌,这段时间你专心备赛,想我了打视频通话就好,我随时接听。还有啊,睡眠要充足,熬夜对身体不好。”


    温书梨踮脚,抬手掩住唇形,与他耳语,“多休息。”


    气息掠过耳骨,酥酥痒痒的。


    沈厌摸她的脑袋,喉结稍滚,“知道了,女朋友。”-


    这期间,温书梨很有自知之明,没去实验室找沈厌。


    两人的聊天记录减少大半,早安晚安必备,剩下的便是一些视频通话记录,且每条不超过五分钟。


    时间上从平常的半小时、一小时,突然变成五分钟,温书梨确实不适应,空闲之余她在想,男朋友日日夜夜为竞赛做准备,不能再去打扰他。


    ……


    因为调休,周一没课,温书梨偷摸睡了个懒觉。


    平常七点钟苏醒的她,今天八点了还在睡,倒也没发烧,就是想赖床。


    听到室友背书的声响,她伸懒腰,掀开窗帘,才发现大家都下了床。


    温书梨坐起身,静默片刻,想按照管理和沈厌发早安,电话铃声却响了。


    她按下接听键,“喂。”


    那头声线有些着急,“梨梨姐,惊蛰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情绪不怎么活泼,也看了医生,医生说挺健康的,我要怎么办啊?”


    事关惊蛰,温书梨混沌的思绪立马清醒,“它能吃下饭吗?有没有出呕吐之类的不良反应?”


    江辞如实回答:“没有,猫粮和肉罐头,我哥让我选最好的,水是矿泉水,小家伙一到饭点能吃能喝,这方面不用担心。”


    那就好。


    情绪问题,应该和想主人有关。


    温书梨猜测:“我和狸狸说几句话吧,它可能想我了。”


    想法对不对,需进一步实践。


    云夏市,江家。


    江辞拿了根逗猫棒在狸狸面前晃悠,同时把手机递到它面前,“小家伙,梨梨姐和你说话呢,多少给点面子。”


    狸狸不是人类,言语不通,它傲娇地瞥了眼江辞,高高翘起尾巴离开。


    唱独角戏的江辞:“……”


    直到偌大的客厅,倏然出现一道轻柔女声:“狸狸,你在吗?”


    简短的五个字,感应似的唤醒狸狸的潜意识,本来和江辞离远了距离,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喵——”


    毛茸茸的四只小爪子一步一个脚印,继而加快速度,像支箭冲了上去。


    江辞更加无语了。


    敢情这么多天喂你吃、喂你喝,你小子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个账,他得记下,回来一定要和沈厌说。


    听筒传来温书梨清澈的声线:“狸狸,为什么不开心啊,和我说说。”


    回应她的只有反复的“喵喵”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到后面还急促着扒拉江辞的裤腿,拔高声调:“喵——”


    江辞败下阵,“行行行,手机给你,跟梨梨姐多夸夸我,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狸狸是真的想温书梨了,温书梨的每句话,小家伙都有回应,像是只有她的声音百听不厌。


    本质上奇怪,一人一猫,说的不是一种话,却十分默契地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传递什么信息。


    最后,狸狸的情绪变好,瞳孔又大又黑,很萌。


    温书梨放下心,临挂断前,江辞不忘吐槽狸狸,狸狸就跟在他后头“喵喵”叫,大概是想表达——


    哼,你居然在背后说我坏话。


    ……


    事情终于处理好,温书梨低眉,和沈厌发早安消息。


    她指尖停顿,踌躇,还是放弃了谈论狸狸情绪不高的事情,毕竟也解决了,关键时刻不能让他分心。


    奚荞刚打完一盘游戏,在追剧,连忙双击暂停,一脸八卦,“梨梨,我听到那男生叫你‘梨梨姐’诶,是你弟弟吗?长得帅不帅?姐弟恋我可以啊!”


    温书梨浅笑,心想:网瘾少女果然听力好。


    禾乐伸手扯过桌子上的美少女战士抱枕,垫身后,双手抱胸,感慨道:“荞荞,我怎么没发现你对姐弟恋感兴趣啊,你最爱的不是游戏嘛,铁树开花了?”


    “你们都知道我重度颜控。”奚荞摆了摆手,补充:“我还声控来着,手控也算。刚刚听那小哥哥的声音,我天,假如现在再让我听一遍,上天不成问题。”


    温书梨点评:此话采用夸张手法,幽默滑稽。


    段宛然转了转手中的黑色水笔,“男人,还得看面相,长得帅、人品好、有礼貌,才能当对象。”


    温书梨默认:断句不错。


    奚荞开玩笑地反驳:“姐妹,谈恋爱要讲求开心,你们说的都太全面了。”


    她的意思是,有时候别管那么多,片面一点也好,反正是谈恋爱,又不是结婚。


    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就要主动出击,磨磨唧唧的行事风格通通闪开。


    说着,奚荞来到温书梨身侧,挽着她的胳膊晃,“梨梨,能不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呀?他要是长得不好看,我奚荞从此改名叫‘细巧’。俗话说,声音好听的男孩子,长得一定都不差。”


    温书梨眉尾一挑:“俗话说,哪个俗话说啊?”


    奚荞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答:“大名鼎鼎的奚荞呐,都记住,我是这句话的‘开山鼻祖’。”


    禾乐和段宛然甘拜下风,一并做了个抱拳手势。


    温书梨胳膊搭在奚荞肩膀上,表明江辞在读高二,人还没成年。


    奚荞就此打住:“没成年,那算了,我还想做个人。”


    话音落地,温书梨的手机再度震动。


    江辞?


    不是,是一个陌生号码,京城号。


    温书梨正打算挂断,奚荞眼尖,食指指向手机屏幕,言语磕磕绊绊的,“梨梨,萧轩……学长给你打电话诶。”


    不知晓其中因果,她下意识问:“荞荞,你怎么知道?”


    奚荞解释:“他不是青年文学社会长吗?宣传册上有他的电话,开学那天我被塞了十几张传单,想不记住都难。”


    记性差的温书梨失去发言权:“……”


    可能对方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帮忙,她接下电话,“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萧轩没有立刻说话,犹豫不决,“有……”


    他低叹了声,“丑话”说在前头,“温学妹,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


    温书梨呼吸一滞,心率无规则地乱跳,害怕与悸恐交织化成虚幻麻绳,狠狠悬于她脖颈。


    坏消息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萧轩清了清嗓子,“你男朋友心情不太好。最近一项新实验有点难度,他尝试好几次没有成功,也不想其他人帮忙,坚持一个人,导师劝也劝不动,我就想着和你说一声比较好,要不,你来实验室一趟吧?”


    言语堪堪入耳,温书梨感觉双手仿佛灌了铅,沉重、无力。


    见她出神,奚荞晃了晃手,“梨梨,梨梨?”


    “啊。”


    温书梨置若罔闻,慢半拍地回应:“我马上到。”


    而后,她快速出了宿舍楼,脑海里只想快点见到沈厌,以至于忘记了可以借助交通工具到达目的地。


    少女背影纤瘦,长发飘扬,衣摆随跑步动作左右摇曳,顺势将璀璨日光收揽麾下,从背后的角度,她像极了油画的主人公,纯粹又惹眼。


    恍然若世,场景回转大雨之幕那天,并与之完全重叠。


    见喜欢的人,我没办法用走的,想下一刻瞬移到你身边。


    阿厌,你等我。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别忘了狸狸小宝贝呀,它在后面很重要哒~


    逻辑小bug修好啦,追文的宝贝们应该都知道我更新很晚,熬夜写文思路就比较乱,连载期间压力其实挺大的呜呜,不想让宝贝们失望,我尽力写好~


    我看到还有宝贝说是不是快虐了,小小小虐在后面啦,小甜章还没进行完呢,后面更甜嘻嘻,因为这篇就是小甜文呀~


    第79章


    女生宿舍楼与五号实验楼的距离大概两千米。


    温书梨是跑着过来的, 没有停顿,这点客观证明她肺活量不错。


    实验室外。


    她抬手敲门,“叩叩——”


    “温学妹, 你可算来了。”听到声音,萧轩赶紧让她进实验室, “你去看看沈厌吧,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 整个人低沉沉的,导师准许他一天假,他不想走,说是必须把实验做成功。”


    简单对话间, 萧轩解释说, 他的一个异性朋友在计算机一班, 有温书梨的联系方式。


    也说得过去,毕竟军训过后,有太多女生要她的微信和电话。


    可能体力不支, 她扶着门框稳住呼吸, 对萧轩点点头,“学长,谢谢你告诉我。”


    前几天沈厌撒娇求抱,那时候他的心神估计已经紊乱。


    她早该想到的。


    导师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唉, 这小子真是固执, 都说让他休息一天了……”


    目光一转,看见温书梨站在他斜前方, 前者礼貌打招呼:“导师好。”


    男人近视度数虽高, 但能认出她, 双手一拍,苦口婆心地劝:“姑娘,你带沈厌先离开实验室,我怕他这个状态对后天的学术竞赛造成影响,今天休息休息,让他安安神。”


    温书梨应下。


    以往来实验室,沈厌每次都能率先发现她。


    “阿厌。”


    温书梨拿过他手中的玻璃器皿,偏头,两人对视,“跟我走吧。”


    闻言,沈厌稍怔,长睫微抬,眼睑青灰显现,“梨梨,你怎么来了?”


    他并不知道是萧轩给温书梨打的电话,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实验室。


    视线下落,温书梨看到墨黑的桌面上,物理器械摆放错乱,文件夹里的张张A4纸记满了阿拉伯数字,交织并行的是一些物理公式和符号,常人看不太懂。


    高中物理与大学物理天壤悬隔,前者所学的知识是后者的九牛一毛,表面皮层而已。


    实验室面积不足一百平方米,公众场合,加之室内还有其他人做实验,说话声音必须控制得极低。


    温书梨俯身,双手撑于膝盖处,因动作倾斜,弓弦般的锁骨弯弯,弧度更甚,里头像是盛着无形软水,既温柔,又安静。


    她的琥珀瞳仁宛如亮星,只倒映出少年一人,不失耐心复述,用气音:“特别想你,所以来看你啊。”


    “导师同意让你休息一天,你别想太多,把时间交给我就好,可以吗?”


    彼时,早秋凉风席卷,透过巨型玻璃窗未合拢的缝隙溜入满室,薄纱窗帘舞姿曼妙,洁白的A4纸张被吹起一角,接力似的,下一张、下下一张、下下下一张同时荡漾。


    画面定格,无可比拟。


    如果将沈厌比作尘凡苦剂,温书梨便是治愈良药。


    少年卸下他固执的坚强,轻声应:“好。”


    他不会拒绝她,学不会,也舍不得。


    ……


    一整天的时间属于他们,不被打扰的。


    她没有问沈厌心情不好的原因,也不用问,最直接的缘由便是次次实验皆未成功。


    既然出现问题,那就找到问题根源所在,加以实施并解决,所以,两人去了图书馆。


    找到人流稀疏的角落,温书梨和沈厌搬了十几本有关物理竞赛的书籍放置光滑桌面。


    看着温书梨笨拙抱书的样子,沈厌下颌抬了抬,示意她放上面,但女孩儿挑眉摇头,“我看起来很弱?”


    这句话,高二开学当天,沈厌也说过。


    果然,情侣腻歪久了,说话语气、行为方式、还有彼此的爱好习惯,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发生改变。


    只要有温书梨在沈厌身边,他低落的情绪走得快,“哪儿有,你最厉害。”


    真挚诚恳的夸赞。


    落座后,温书梨问他那一项实验的具体名字,先找到目录、沿着目录找目标、再然后根据目标找类似例题。


    沈厌说他自己一个人能完成,也许高估自己了,亦或者上帝不许,偏不让他如愿,于是降下难题困住他,好在他身边有温书梨陪着,心底藏匿的躁意逐渐抚平。


    虽然刚把人从实验室拽出来,又转身投入学习,有点累,但这是沈厌主动要求的。


    竞赛时间迫在眉睫,一分一秒不容忽视,换了个学习地点,也许会轻松一些。


    理综是温书梨最擅长的科目,三科其一的巅峰即为物理,说不定能帮他点忙。


    听沈厌的讲述,温书梨得知竞赛所考的范围包括力学、热学、电学、光学,以及近代物理。


    而有难度的这项实验归属热学。


    温书梨翻开书本,认真阅读密密麻麻的方正字体,而后,圈出此实验的难点,她慢慢推向他,“阿厌,你看这些。”


    “都说物理进了大学,全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层次,但我还是能看懂的,早知道和你一起报物理专业了,你有麻烦什么的,我也能帮帮你。”


    “那,计算机和物理,你更喜欢哪个?”沈厌问她,在空白草稿纸上写了五个字——


    计算机,物理。


    不想撒谎,两者她更偏向计算机。


    原因很简单,计算机富含它独有的浪漫。


    前几天上课划水,温书梨看到有人用编程表白喜欢的人,引来的羡慕远远不止。


    温书梨也在捣鼓,以她专业知识当然失败不了,一时兴起,又往其他方面延伸扩展了下。


    “计算机吧,不过我第二专业可以修物理。”温书梨双肘搭放桌边角,靠近沈厌,“最近在研究一些物理知识,等到了大二,就能和你一起上课了。”


    沈厌点头,唇角笑意遮不住,“只要你喜欢就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错了错了。


    温书梨迅速互换角色,“阿厌,今天是我来安慰你,给我个机会呀。”


    沈厌保持最后的倔强,“大老爷们儿用不着安慰。”


    温书梨抿唇,一语成谶地戳破:“不,你现在是撒娇求抱的三岁小孩。”


    沈厌不说话了,摸了摸鼻尖,笑意微不可察,特地掩饰。


    毕竟在他的视角,前几天确实撒娇来着,也求抱来着。


    后面的几个小时,他们好像忘却时间、身边一切,全身心投入这场与理论知识的博弈。


    ……


    学术竞赛的主导师说话算话,直至晚上也没有催沈厌回实验室。


    吃过晚饭,两人漫步校园。


    京大占地公顷将近八千亩,绿化不错,人工湖一片接着一片,没走百余步便能看见,比起白天的风景,晚上更漂亮。


    人工湖也会比美,比如众多人工湖,京大的莘莘学子唯独偏爱天鹅湖。


    顾名思义,天鹅湖有白天鹅和黑天鹅,其他人工湖没有,不同配色的天鹅全然聚集于此。


    关于名字,流传这样一个说法。


    好像二十年前,有个女大学生想谈恋爱,落寞当天在湖旁边许了个愿,结果第二天,女生的爱慕男神向她表白,两人顺理成章成为男女朋友。后来,有人不信“邪”,专门连做多次“实验”,没想到许下的爱情愿望真的实现了。


    久而久之,天鹅湖在众多人工湖跃身,成为京大最受欢迎的人工湖。


    它还有个别名,叫爱情湖。


    温书梨站在岸边,目光远眺,“阿厌,你看那对黑白天鹅,它们一直一起。”


    她说的那对黑白天鹅,确实一直一起,大概率也是情侣,热恋期的情侣。白天鹅游了一步,黑天鹅就跟一步,紧追不舍。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沈厌顺势而望,重复她说的话,“嗯,一直一起。”


    人的情绪,往往从言语中体现。


    他好像……没有真正开心。


    温书梨换位思考想了想,假如她在自己喜欢、热爱的计算机领域受到困难阻碍,也会迷茫,也会惆怅。


    欲想开口安慰,沈厌出声:“梨梨,你想不想看云夏的蓝眼泪?”


    看似平淡地说完整句,但她太了解他,能听出他嗓音的异样。


    好似染了风的冰凉,倏而发哑,融合无尽低沉。


    不知怎的,温书梨喉间一哽,原本呼之欲出的话语用无言替代,组织好的措辞被拨散,霎时销声匿迹。


    沈厌语调放缓,自问自答:“我想了。”


    回想高二上半学期,他们秋游前两天。


    十班内,欢呼笑语阵阵不落,都在讨论秋游去看蓝眼泪该带些哪些吃的零食。


    当时,温书梨记得他们说起有关蓝眼泪的相关常识,迟川在旁边问沈厌今年去不去看蓝眼泪,沈厌没有具体回答,但迟川说他每年都会去看,每年。


    高三寒假,温书梨陪沈厌看了一次。


    沈厌只是站在海边几分钟,也不说话,没有任何表情。


    准确地说,是故作放松。


    温书梨想知道其中原因,问他:“阿厌,你是心情不好吗?”


    他轻笑着回答:“不是。”


    人在说假话的那一刻,对方没有任何依据辨别那句话到底是真,还是假。而且,主观判断的概率对半,说假话的那个人拥有再次撒谎的机会。


    那时候,温书梨没想那么多,加之只是恰巧经过蓝眼泪,她以为,没有原因。


    “阿厌……”


    她叫他的名字,心疼地叫他。


    似是想到什么,沈厌低头,敛眸,像极了自嘲:“我不够好。”


    是啊,他不够好。


    不然,最亲的人为什么不要他?


    凉风习习,一吹,凹凸不平的清澈湖面泛起波澜,迎着暖黄路灯,朵朵涟漪扩散。


    是月光,也是电光,随水波飘动的缓慢时速,被分割成错落有致的面,如明镜透亮,如蝶翼翩跹,纯美、葳蕤。


    阿厌……不自信了吗?


    温书梨眉目蹙起,眼眶含了晶泪,小幅度摇头,否认他的话。


    心道:不是的阿厌,你很好,没人比你更好了。


    也许这次实验失败带给沈厌的打击不小,温书梨牵起他的手,贴于自己脸侧,“没有啊,阿厌,你真的很好。”


    紧接着,像是受到莫名驱动,她鼓起勇气,朝湖面大喊:“温书梨——”


    “温书梨永远喜欢沈厌——”


    “永远——”


    作者有话说:


    评论红包随机掉落~


    第80章


    清透的音色无限拉长, 回荡湖面。她用尽全身力气,因此,也惊动了正在秀恩爱的黑白天鹅。


    两只天鹅双翼扑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掉头,抖动幅度过大, 致使洁净白羽在晚风中浮沉, 弧度摇曳, 最后,定格水镜核心。


    “永远”二字刚落,温书梨倏地愣住。


    她说了出来,不, 是喊了出来!


    要知道, 这可是京大最受欢迎的天鹅湖啊, 周遭肯定有好多人看,同学、行人、情侣,甚至老师!


    想到这, 温书梨机械转过头, 借助皎白月光与暖澄灯光的折射,视野愈发清晰。


    真的!真的有好多人看她!


    纯情属性刻印她骨血里,这辈子别想改掉。


    温书梨精致的小脸“唰”的一下透绯,莹润耳尖渐渐覆满瑰色,余热在体内无止境地攀升, 持续燃烧、发烫。


    其他人当然不可能只是看, 鼻子底下一张嘴,话语权自由——


    第一对情侣。


    “那不是京大出圈的神仙眷侣么, 今天来爱情湖保姻缘?原来学霸们也如此迷信嘻嘻嘻……”


    “什么迷信, 表白成真明明经过实践验证的好不好, 不会说就别说话。”


    “得嘞,小祖宗。”


    第二对情侣。


    “不是,他们都是情侣了还表什么白啊,难不成怕爱情走散,想多说几次坚固坚固?”


    “哪位神仙规定情侣之间只能表白一次?你别没事儿找事儿,我就喜欢看情侣之间表白,多浪漫呀。”


    “往后日子还长,我每天都跟你说‘我喜欢你’。”


    “滚,每天说你听不腻吗。”


    “……”


    第三对情侣。


    “女生好大胆呀,好羡慕,喜欢就要无所畏惧。”


    “是啊宝宝,我们也是从高中到大学,希望天底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嗯嗯!一定会的!”


    第四对、第五对……


    救命,她快招架不住了。


    沈厌轻笑,女朋友用表白的方式重拾他的积极情绪,他确实没想到。


    不过,作为她的男朋友,当然不会撒手不管。


    温书梨今天穿了件连帽卫衣外套,沈厌伸手,带动帽子往前一带,让她与外界声音完全隔绝。


    “还能听到吗?”沈厌眉眼放低,喉腔溢出细碎的笑,漫不经心地问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脸红?”


    鬼知道啊,她也不知道。


    思绪乱糟糟的,温书梨摸不清哪个问题在先,回答差点颠倒顺序:“不……不能了,那是你观察不细致。”


    抬眸,看沈厌的表情,她的表白好像起了作用。


    于是,温书梨乘胜追击,“阿厌,你别不开心,过程没成功不代表结果。就像高考前夕,我失眠焦虑,你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姑娘的神色更加认真,“你很好,人生而不完美,就算不好能怎样?那也不妨碍我一直喜欢你,永远喜欢你。”


    一字一句、一句一顿,坚定而不移。


    光在他身边,他没有任何理由陷落阴霾。


    沈厌轻捏了捏她的脸,应声:“温书梨,只要你喜欢我,足够了。”


    她就是他的世界。


    温书梨点头,棉质帽檐下落,有些遮眼,她不得不仰起脖颈,一个如此的小动作也能可爱爆表,“嗯呐。”


    沈厌被她逗笑,喉结滚了滚。


    哦对,还有一件事情。


    “阿厌,后天的竞赛你放轻松,我虽然去不了现场,但会在电视荧幕看你,压力别太大,我知道我男朋友是最棒的。”她的桃花眸子弯弯,浅笑叮嘱。


    “嗯,我不会让你失望。”沈厌承诺。


    这次竞赛,原本计划之中的胜算即为百分之百,没有降至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


    “话说……”他故意停顿,道出事实,“好像过去五分钟了,你的脸依然很红。”


    温书梨狐疑,抬手感觉,“很红吗?还好吧。”


    起码比前五分钟好太多了吧。


    时间推移,天鹅湖周围散步的情侣走了大半。


    天时、地利、人和,无疑是个机会。


    就在温书梨还在试探脸部温度的时候,对面身影将她笼罩,倾身,双手捧着那朵艳羡玫瑰,于额头落下一吻,很轻的一吻。


    被亲吻的那方瞳孔微微放大,略显讶然,但很快回神,“阿厌……”


    话音未落,又是一吻,是眼睫。


    接着一吻,点鼻尖。


    再度一吻,拂脸颊。


    最后一吻,触唇瓣。


    五记吻皆轻,亲亲怪实锤。


    亲吻的过程中,温书梨心尖发痒,不由自主抿唇,双手攥紧,他的浅蓝衬衫被抓出几道褶皱,挺深。


    她自我反思,明明上次还没有紧张的感觉,这次……居然濒临脱敏?


    沈厌每吻一下,她便不受控制地一颤。


    “阿厌。”到了第四吻,呼吸也变得急促,柔柔唤他,或者说,想办法“阻止”他,“阿厌,狸……狸狸想你了……”


    狸狸想她了,可能也是想他的。


    沈厌不闻,直至末吻结束,温书梨睁眼,语句吞吞吐吐:“你、你为什么亲我那么多下?”


    好在天色黯淡,加之她还戴着连帽,“伪装”应该很好。


    但还是脸红,重新回升那种。


    温书梨觉得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谁知沈厌一本正经地忽悠她,拖着腔调,“物理降温,你难道不明白我的苦心?”


    他的意思是,用吻能帮她退热。


    温书梨不信沈厌的鬼话,现在的她像是一只快要急红眼的狸花猫,小声咕哝:“你个骗子,亲吻会刺激对方的神经、促进血液循环、引起体温上升的啊,严重的,有可能晕厥。”


    “你别和我说你这点不明白。”


    可想而知她的紧张,辩解之际把理论知识都搬上来了。


    “听说过负负得正吗?”沈厌指节修长,绕过她的长卷发,似有若无地勾着。


    这和亲吻退热的物理降温有什么关系?


    温书梨疑惑地点头,“嗯嗯,所以,两者之间相干吗?”


    “那我觉得,热热得冷也没错。”沈厌忍笑。


    “……”


    无言、缄默。


    热热得冷,谬论解释:即吻是热的,她是热的,碰了就变冷的。


    这个梗,有点牵强,成了他耍赖的手段。


    温书梨呼了口气,官方假笑:“你好看,你说了算。”


    反正亲都亲了,能让时间倒退不成?


    这一局,沈厌得逞。


    ……


    送温书梨回宿舍的路上。


    “你说狸狸想我了,真的?”沈厌说。


    温书梨感谢他的记忆,刚刚说的时候假装听不见,现在一问又让她措手不及。


    她回答:“今天早上,江辞打电话给我说狸狸情绪不太好,我跟它说几句话哄好了,想的是既然都想我,那肯定也想你。”


    “等你竞赛过后和它说说话吧,江辞周六周日天才在家,其他时间好像只有狸狸自己。想想,狸狸真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


    其实,平时沈厌也会和江辞打视频通话,基本上三天一次,这段时间实验太忙抽不开身,次数减少了几回。


    温书梨也想过把狸狸带到京城,但她提前在京大官网了解到学生手册的内容,严禁规定宿舍内不准养宠物。


    至于高中时期,沈厌在宿舍养狸狸,那是因为他是五中的第一名,校长不想管束太多,而且他的宿舍是学校唯一的二人豪华寝室,室友只有迟川。


    迟川不反对宿舍养猫,他认为能给平淡枯燥的学习生活增添乐趣,非学习的空闲之余就逗狸狸玩儿,培养感情。


    小家伙刚见迟川龇牙,到现在让他抱,努力一定不少。


    狸狸的性格不强硬,它是野猫没错,与人相处时间长了,警惕性减小,从炸毛转变为温顺。


    仔细琢磨温书梨的后半句话——


    想想,狸狸真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咪。


    一语双关的意味。


    沈厌唇角漾笑,“想不想知道狸狸名字的由来?”


    不是狸花猫的首字“狸”吗?


    迟川还嘲笑他的取名方式来着,属实太草率。


    说真的,温书梨挺想问沈厌,如果是布偶猫会不会叫“布布”?暹罗猫会不会叫“暹暹”?折耳猫会不会叫“折折”?


    温书梨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卫衣抽绳,莞尔:“我知道,‘狸狸’嘛,狸花猫的‘狸’。”


    沈厌纠正:“是你的‘梨’。”


    又补充:“不管猫是什么品种,我都会以你的名字命名。”


    狸花猫也好,暹罗猫、折耳猫也罢,名字一定会是“lili”,直接叫“梨梨”容易被发现,有点招摇,恰好,“狸狸”是最好的“lili”。


    “你给它取名惊蛰,不也是因为我的生日吗?本质是一样的。”


    温书梨没有否认,“是啊,我知道你生日在惊蛰那天,就感觉我们命中注定会在一起。”


    沈厌顺着她的意:“怎么说?”


    温书梨倏尔转身,倒路走,与他的视线交汇,慢慢科普:“惊蛰,又名‘启蛰’,万物复苏,春意盎然,是生的希望。”


    深色柏油路面平整,灯光下落,映出两人的暗影,若即若离的,暧昧又旖旎。


    她微地偏头,眸光潋滟藏不住,小虎牙尖尖的:“仲春之月,梨花开。”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个节气,不同品种的花朵绽放日期不一,凡逢惊蛰,梨花白。


    而“小玫瑰”这个称呼,是因为温书梨喜欢玫瑰。不一定名字里必须要有“玫瑰”二字之中的其一,才称得上玫瑰,没有也可以。


    她有梨花的纯,有玫瑰的烈。


    是梨花,也是玫瑰。


    ……


    离熄灯还剩下半个小时。


    温书梨一进门便看到奚荞脚缠绷带、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今天的时间安排给了沈厌,宿舍发生什么情况自然不知晓。


    见到人回来,奚荞哭得更凶了,敞开双臂要抱抱,“呜呜呜梨梨,你快点抱抱我,我的脚快要疼死了,想要安慰呜呜呜呜……”


    禾乐把人安置好座椅上,直起腰擦汗,“呼——,荞荞,不是我说你,你真的该减减肥了,好重啊。”


    “没有吧,我感觉荞荞这个体重正好,不轻不重的。”


    段宛然双手抱胸,听到开门动静回头,“诶梨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荞荞念叨你一路,小姑娘真啰唆。”


    奚荞:“……”


    她自知理亏,反驳不了。


    温书梨上前察看奚荞的伤势,“崴到脚了吗?医生说严不严重?”


    “没伤到骨头,就是好疼啊。”奚荞试图憋回眼泪,却无果,眼泪水珠似的“啪嗒”掉在大理石瓷砖上。


    禾乐简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理了一遍。


    今天下午组织班级活动,动员秋季运动会,让同学们积极参加,说是锻炼身体百利而无一害,同时也能为班级争光,奚荞报了演讲稿的播报者,禾乐报了女子四百米接力赛和短跑五十米,段宛然选的是跳高。


    可坏就坏在,计算机一班的体委不是好说话的主,看女子长跑一千米没人参加,其他同学退退缩缩不愿意,温书梨又没来,没商量就在一千米后面写了她的名字。


    奚荞气不过,和体委争论之间,后者着急推了她一下,这一下不推还好,一推就坏了事。


    致使奚荞崴了脚,从讲台上摔了下来,在医务室折腾到现在才回宿舍。


    “梨梨,体委太坏了,报名表已经交给导员,不能变,你只能参加。”禾乐轻叹了一声。


    长跑,温书梨没问题,关键在于运动会和沈厌的竞赛是同一天。


    她有点犯难,“可是,我还想看阿厌比赛。”


    作者有话说:


    狸狸的重要作用在后面嗷,评论红包走起~


    迟川:阿厌,你太会了,老实说,你之前谈过恋爱没?


    沈厌[拽哥3.0]:没有。


    迟川:我打赌你肯定有。


    沈厌:输了叫爹。


    迟川: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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