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简单地谈个恋爱 换个玩法
第四期把灵异玩出花来了, 嘉宾干脆开讲鬼故事,对于一档卖cp的恋综来说,是彻底的摆烂, 但对于一档新兴的灵异综艺来说, 是一次绝无仅有的创新。
沈墨遥, 行走的综艺效果,免费的灵异特效, 隔壁网站已经有非常多试水的灵异综艺上线, 虽然蹭上这波热度, 但是少了个沈墨遥, 形同缺少灵魂, 氛围不行, 效果太假。
【灵异还得是沈墨遥,现在一窝蜂冒出这么多跟风的综艺,可是质量不行, 做代餐都有点勉强】
【是啊, 嘉宾演得太夸张了】
【看完我面无表情,而且被尬得有点想笑】
【讲的灵异故事也不大行,太俗套了】
【呜呜呜没想到一档恋综成了灵异综艺的白月光,我现在看完四期,虽然怕了几天,但是越回味越不过瘾,还想多看点类似的,跟风出的根本赶不上《奈何桥》,呜呜呜只能勉强看一下了】
【求火星再续期!不然多做点类似的灵异综艺!】
【沈墨遥有没有接其他的灵异综艺啊?】
【没听到消息, 只有一个灵异电影】
【我相信他一定会接的, 求求了, 没他没内味!】
【+1】
全网都在热议这档恋综整的阴间活,《心动鹊桥》这么古色古香的恋综名字,直接被综艺粉简称成《奈何桥》,非常鞭辟入里。
火星到现在都觉得火得莫名其妙。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本来是跟风《星恋》搞恋综来着?现在成了灵异综艺的开山鼻祖,这是半仙也掐指算不出的走向。
第四期播完,《倩鬼》也在当天全剧组杀青,沈墨遥晚上又蹭上一顿杀青饭,本鬼在综艺里是不可或缺的灵魂角色,在剧组里也是主心骨,导演和制片一起敬酒,感谢他跑来救场。
陆泽川状态不大好,眼下两团浓重的青黑,他只要在片场摆烂,就会被沈墨遥鬼上身,直接带他起飞,现下被阴间多了,夹菜都有些手抖,沈墨遥看他这样,心里不大好意思,看来揠苗助长确实是一件不符合自然规律的事。
陆泽川演戏太烂,沈墨遥总不能让全片的精华就这么毁在陆泽川身上。
陈郁书对沈墨遥的行为不置可否,他本人不是善类,没有泛滥的圣母心,陆泽川揽不了瓷器活,就得忍受被淘汰的全过程,陈郁书对他只有一句评价:
“陆泽川只是一个缩影,该检视的是整个圈子,为什么不会演戏的人还可以接到片子?”
这个问题牵扯太多,远超出沈墨遥的水平,答卷只能交给陈郁书去写了。
“反正你签了我,我会给你好好演戏的。”
陈郁书笑了一下,意味深长:“你要是不会演戏,我也不会搞这行。”
不得了。
沈墨遥瞪了陈郁书半天:“别告诉我你真的和网上传的谣言一样,就是为了捧我才开娱乐公司的吧?”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是谣言。”
“妈啊,我岂不是站在金丝雀的食物链顶端?居然有霸总全心全意支持我的事业线,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对这行感兴趣才做的!”
“我感兴趣,但我更不爽,想看的片子基本没人拍,除了跟风就是滥竽充数,大头给明星,故事一坨屎,所以捧你是一方面,让我开心是另一方面,你信不信,我们可以站着把钱赚了。”
沈墨遥不懂生意经,他知道陈郁书又要兴致盎然地给他讲些让他犯困的正经事,并没有接陈郁书的话,直白地嘟哝着:“你本来就很有钱……”
“有钱跟能赚钱是两回事,楚天也很有钱,你会喜欢他么。”
沈墨遥狡黠道:“喜欢!”
陈郁书瞬间变脸,抓住沈墨遥的腋下,一把提过来,对这只鬼的痒痒肉实施毁灭人性的打击,沈墨遥瞬间就不行了,疯狂打滚,眼泪都飚出来了。
陈郁书知道沈墨遥身上的每一处弱点,不管里面的还是外面的嗯,三两下就收拾了这只敢对醋缸乱口嗨的鬼,他放过沈墨遥的痒痒肉,用力地抱着沈墨遥,恶狠狠地问他:“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呼……呼……喜欢你喜欢你。”
“我看你就是喜欢钱,不然怎么第一天会上我的钩?所以我才得开公司搞钱给你看,不然你肯定早跟别人跑了。”
“你这句话放在霸总文里勉强有占有欲十足的偏执气息,但是少了一丝灵魂的油味。”
“少在哪里。”
沈墨遥坐起身,用手指点住陈郁书挺翘的鼻尖:“谈钱太俗!”
陈郁书微笑起来:“霸总没钱你会爱看吗。”
沈墨遥很实诚地摇摇头。
不过这样互相盯着,距离不知怎么就越拉越近,陈郁书收紧沈墨遥的后腰,顺理成章地吻上了,经过这次鉴定,小陈的吻技还是处于及格线以下。
这么烂的吻技,就和很烂的鬼故事一样,敌不过沈墨遥会中招,一个差强人意的吻,就让沈墨遥带着两片鲜红的嘴唇,彻底软在陈郁书怀里,随便被陈郁书处置了。
陈郁书瞧沈墨遥这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现出的模样,用指背拂过沈墨遥脸颊的轮廓,那枚情侣指环触在皮肤上,完全没有金属冰冷的质感,和陈郁书的体温一样热乎乎的。
陈郁书缓缓评价:“你单独和我呆在一起会变得很不一样。”
沈墨遥亲了亲陈郁书的指环:“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不一样!”
陈郁书看着这个漂亮到他心坎里的沈墨遥,真情实感地承诺:“该捧你当主角了。”
沈墨遥眉眼笑起来,漂亮又加倍:“无所谓,给我什么角色我都可以当主角演。”
“那你不愧是行业救星。”
“不敢当不敢当。”
陈郁书又使用自己30分的吻技,让沈墨遥的眼睛和嘴唇都变得湿漉漉的,三两下又不知道怎么的就坦诚相见了,陈郁书用手指顺着沈墨遥的头发:“现在先救我吧。”
气氛毁灭者沈墨遥对此进行指点:“虽然知道你身体的情况,但是听到这种话,还是难免觉得你发疯文学看多了。”
“一起疯一起烂?”
沈墨遥眼睛弯成了新月:“还有我是你唯一的救赎,感动了吗?你真看过啊?霸总原来这么中二——唔……”
嘴里总是对男朋友又嫌弃又吐槽的沈墨遥,每每被陈郁书来真的,他只会口是心非的将陈郁书抱得更紧。
等沈墨遥被灌满了阳气,一除看完恋综后勾起的不好回忆,在陈郁书的奋力操劳之下,沈墨遥又一次成功融入了阳间,他不由得开始琢磨陈郁书的话,回想着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的全部经历。
沈墨遥“咦”了一声。
“怎么?”
“你怎么确定一定可以找到我?如果一直找不到怎么办?你会不会蛊毒发作,痛不欲生,再也不能谈笑风生指点江山为所欲为了?”
陈郁书抬起眼皮:“对啊,不然呢。”
沈墨遥小脸又煞白,抱紧陈郁书,脸侧紧紧地贴在陈郁书胸膛上,听见心窝里面那颗嘭嘭跳动的心脏,他才感觉踏实一点。
沈墨遥跟陈郁书发誓:“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你敢离开我。”
沈墨遥咬了陈郁书一口,被打了屁股。
这腻歪劲,太冲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你去过道观,跟道士也接触过,他们身上有古人代代流传的智慧,可以推算出很多没法解释的东西,你知道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我在龙狮山的师父道行更深,他帮我推算出你已经来了。”
沈墨遥有点惊讶道士经天纬地的智慧,但是这个解释还是充满了漏洞:
“你那天去会所见楚天,我更是凑巧才去那个会所,这是非常巧合的事,根本不可能事先计划的。”
陈郁书直勾勾地盯着沈墨遥,比起沈墨遥这对不掺一点杂质的眸子,陈郁书的瞳色显得深沉得多,谈起寻找沈墨遥的千辛万苦,他的语气倒很稀松平常:
“因为师父算的都是缘分,缘分怎么刻意?我只能去南城附近的影视城一个剧组一个剧组地找,你那会是个糊比,打听名字没用,还得我亲自找,我也想过你可能拍综艺,但是火星我那会没有人脉,《心动鹊桥》这种体量,恐怕火星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更不可能打听得到,不然我早把你挖出来了。”
沈墨遥被彻底震惊到了,他竟不知道陈郁书为了“制造”这个巧合,花费过多少心思!要是他今天不问,陈郁书这么闷骚,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
沈墨遥眼珠颤动着:“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职业,我的名字,我长什么样?也是算出来的吗??”
“你的职业是算出来的,你会出现在南城也是算出来的,但是名字和长相,我本来就知道。”
“不可能!”
陈郁书又露出一个神秘微笑,该死地跟好奇心深重的沈墨遥卖起关子!
“你不能挖坑不填!”
“到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
沈墨遥撅起嘴:“不愧是跟道士生活过很久的人,也学会他们的神神叨叨了。”
“不叫神神叨叨,叫高深莫测,叫天机不可泄露。”
“呵。”
沈墨遥傲娇的样子没能维持两秒钟就败下阵来,他真被陈郁书疯狂找他的过去震惊到了:“你当时是被蛊毒折磨疯了吧?不然怎么用这种笨办法找我?而且你完全找错地方了,我呆在云城,南城只是偶然的机会才去那里录恋综!”
“说明缘分没到,所以不管我怎么努力去找也不可能找到,但我和你的缘分在南城,因为你,我接触了这个圈子,认识了楚天,偶然救了被楚天骚扰的女孩,又跟楚天结仇,然后被他约去会所,所以最后,我在最不可能见到你的地方碰上你了。”
缘分实在玄妙。
沈墨遥久久说不出话,在这里面,两人不管哪一环出了差错,都不会有见面的可能性,他搂紧陈郁书的脖颈,沉默半晌,在陈郁书耳边呢喃着:“我老是觉得跟你发展太快了,但是你这样说,我很后怕,如果一直遇不到怎么办?”
“所以我们的发展一点也不快,根本就不快。”
“……”
沈墨遥不想再问更多,那些被陈郁书藏着的东西,就交给缘分去解释吧。
“而且蛊虫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我骗你的,早被师父压住了,只不过看你很紧张会让我兴奋,所以骗骗你而已。”
“?”
沈墨遥又狠狠地咬了陈郁书一口,又被兴奋狂魔陈郁书打了屁股。
陈郁书既喜欢被沈墨遥咬,更喜欢打沈墨遥的腚,所以他双赢。
“你自己不爱审题,我说过蛊毒不会天天发作,所以我找你,只是单纯因为我想找你。”
沈墨遥彻底被陈郁书拐弯抹角的情话折服,毛都顺了,垂着眼睫:“那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什么叫当我说的是真的?好了,你问题很多,现在换我问你,你那天晚上怕成那样,跟长胡子的睡一间房,是不是钻他被窝了?”
怎么话题跨这么远!
醋缸子。
“没,没有!!”
陈郁书眯起眼:“你结巴了,你在说谎。”
沈墨遥骗不了陈郁书,只好全交代:“他背对着我,他直男啊!!我俩盖的两床被子,没人愿意跟我呆在一起,大龙哥心肠好,愿意收留我,你怎么能怀疑我俩的友谊?!”
胡子哥也很怀疑人生,一档恋综,就他一个直男,唯一一次分到室友,还是个鬼,把他阴间了一整晚。
陈郁书鼻子里哼哼了一下,并不完全接受沈墨遥的解释,其实就是单纯想欺负沈墨遥。
“这样吧,为了哄我高兴,今天我们换个玩法。”
沈墨遥彻底悟了,陈郁书脑子里还能想什么东西呢。
“呵呵,你直说想玩就好了,不必拐弯抹角! 想玩什么?女仆?abo?邪神?校霸和校草?深闺小寡妇?为奶粉钱发愁的带娃小沈?”
“没意思,基本都玩过了,不过最后一个持保留意见。”
“好吧,那就带娃小沈,你要我怎么演,因为赚不够奶粉钱,所以打起了霸总陈董的主意,希望用美色,让陈董掏钱帮他奶孩子,怎么样?”
陈郁书挑起眉毛,从这个剧本里品出不一般的滋味:“奶孩子你自己不行么。”
沈墨遥捂住平平无奇的胸膛:“你不要太变态了!!”
陈郁书微笑出两颗犬齿,邪恶道:“以后玩这个,今天玩个更刺激的。”
“什么?”
陈郁书看沈墨遥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模样,看来是跟他过久了,阈值完全被拔高,哪还有以前一逗就脸红的羞涩,还挺怀念呢,也许这就是热恋到老夫老妻无可避免的转变吧。
陈郁书吐出三个英文字母。
沈墨遥脸色大变,红透了,红到了脖颈上。
“你你你一个大醋缸,真能玩这个??我没意见,我喜欢看你吃瘪,但是我怕你不行。”
陈郁书不理会沈墨遥的质疑,直截了当地把前情提要徐徐地讲出来:“现在你是一个拜金的金丝雀,心里对陈郁书这个公司老板已经不满意很久——”
“……我怎么觉得你在恶意栽赃我?”
陈郁书“啧”了一声:“别打断,既然对陈郁书不满意,所以你开始寻找更加多金的下家,于是,琼州豪门公子陈玉书进入了你的眼里,现在,你主动来到他床上,沈墨遥,可以摆出勾引我的姿势了。”
沈墨遥惊愕得红唇微张,愣了半晌:“这不还是你吗???!”
事后沈墨遥深刻认识到陈郁书是个变态,占有欲变态,自己绿自己,也可以绿上头的变态。
*
至于书遥的abo小游戏是用香水代替的,还挺有滋有味,就是沈墨遥演的戏份太多,有些苦不堪言。
陈郁书一定要他叫:“腺体被咬到了呜呜呜……”
之类。
所以不要给男朋友看太多圈内梗,分享了快乐,吃亏的是自己。
第52章 简单地玩个play 你很兴奋
浅写一下。
“有男朋友还来找我?”
沈墨遥脸颊烧得通红, 虽然知道陈郁书狗,但是如此之狗简直闻所未闻,已经超出了沈墨遥的认知, 这是沈墨遥认识陈郁书以来, 最一言难尽, 最羞愤欲死,最……兴奋的一次?
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 沈墨遥如果不乐在其中, 陈郁书哪玩得出这么多花活。
沈墨遥垂着浓密如鸦羽的眼睫, 整只鬼都像被蒸过一样粉扑扑的, 神情可疑, 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陈郁书的事,支支吾吾:“他……不知道的,我是偷偷来找的少爷……”
陈郁书的呼吸明显粗重了, 怎么这么会演。
“沈墨遥, 我怎么觉得你很有经验呢。”
沈墨遥完全没品出陈郁书在自己醋自己,玩这个对于沈墨遥来说非常刺激,但是对于大醋缸来说,果然是自己找不痛快。
沈墨遥还当陈郁书是在认真跟自己玩梗,眼神便变得愈发欲语还休,用眸子时不时地勾陈郁书一下,拉着丝,手很会地轻轻拉扯着陈郁书的手指:“没有经验的,我只是喜欢上少爷了。”
“……”
陈郁书觉得头顶有点重, 往上瞅似乎真能瞥见绿色的幻影, 他仔细在沈墨遥的脸上辨别着, 看不出一丝演戏的破绽。
究竟是演技太好的缘故。
还是真的很有经验?
立场瞬间转换,沈墨遥头一次在这种情况之下成了主导一方,陈郁书看他还挺有戏瘾,心里更堵,抱起胳膊,满脸生人勿近,好似真的被绿了,却只能陪沈墨遥继续演:
“那你男朋友怎么办。”
沈墨遥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是种很狡猾的羞赧,把市侩拜金的漂亮金丝雀演出灵魂来了。
“男朋友是男朋友,少爷是少爷,这不冲突的。”
陈郁书也笑起来,皮笑肉不笑,他有点后悔跟沈墨遥玩这个,似乎在沈墨遥身上开发出不得了的隐藏属性,早知简简单单玩带娃梗,陈郁书只会感到单纯的爽,而现在,他既感受到和沈墨遥一样的刺激,可是对沈墨遥占有欲太强烈,导致自己绿自己绿得火冒三丈。
“你的意思是既可以有男朋友,也可以和我鬼混?”
沈墨遥小脸通红,不过跟开局有着质的不同,他现在是兴奋出来的!
拥有两个陈郁书也太刺激了,作为一只成年鬼,两个都会想要,沈墨遥怎么拒绝得了?
沈墨遥狠狠点头:“嗯!”
陈郁书已经达到阈值的边缘。
沈墨遥“呜啊!”一声,被陈郁书按住两只手腕,在陈郁书阴森森的语气之中,他们瞬间转场了。
“你男朋友不在家,我是不是可以在他床上对你做点什么?”
沈墨遥丝毫没有嗅出危险气息,第一次觉得陈郁书这么入戏,更是含着兴奋的眼泪陪演,羞怯到楚楚动人:“你要快点,不可以被他发现了哦……”
陈郁书不知从哪扯来一根可疑的绳子,把沈墨遥的手腕三两下捆上,阴云压顶,冷笑着:“我快不了,我们就让他撞见吧。”
“呜呜呜怎么可以被男朋友发现!”
“你早就想跟他分手了吧?不然为什么来找我?”
沈墨遥摇着头:“我超级钟情,陪少爷是陪少爷,喜欢男朋友是喜欢男朋友,绝对不可能和他分手!”
陈郁书开始兽性大发:“你这么拜金,为什么不跟他分手?!”
沈墨遥身上颤抖着,声音更是发抖:“虽然男朋友没有少爷有钱,但是他长得很帅,对我很好,开公司帮助我的事业,还总是带我去约会,打死也不会和他分手的!”
陈郁书感觉很复杂,被沈墨遥表白了一脸,可是怎么这么怪味。
“沈墨遥,绿我是不是让你很兴奋。”
“才没有这回事!”
陈郁书陷入了我绿我自己的死胡同,吃自己的醋是会打死结的,沈墨遥又有戏瘾,陈郁书越是欺负沈墨遥,越是被沈墨遥可疑的绿茶语气绿得神志模糊。
这出戏到最后,陈郁书的理智彻底告罄,也不知对沈墨遥干了些什么过分的事情,直到事后,陈郁书看着沈墨遥眯着眼打盹、赖在他身上、爽到神志不清的样子,看来吃瘪的只是他自己。
沈墨遥表现得越是舒服,陈郁书就越是火大。
沈墨遥声音懒懒的,拖着尾音:“不玩ntr啦?”
陈郁书抚着沈墨遥的肩胛骨,语气非常冷:“不玩。”
沈墨遥稍显遗憾:“我觉得还挺刺激的,氛围超级有沉浸感。”
“以后也不玩,没有下一次。”
“呵,玩不起的男人。”
沈墨遥虽然物理上被陈郁书压制,但是心理上终于翻盘了一回。
晚上睡觉都带笑。
*
一大早,晨光雾蒙蒙的,沈墨遥被强行摇醒,陈郁书站在他床边,身上已经整装完毕,漂漂亮亮的霸总,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着,是沈墨遥最喜欢看他梳的背头。
沈墨遥和陈郁书从里到外都是完全相反的,陈郁书早上被吵醒,就会起床气发作,摆臭脸发小学生脾气。
而沈墨遥被吵醒,就会……加倍撒娇。
沈墨遥特别中意陈郁书的霸总皮肤,眯着困意泛滥的眼睛,对着陈郁书伸出手来,也不知是要抱,还是要拉拉扯扯,反正他意识是模糊的,撒娇是绝对的。
沈墨遥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角冒出潋滟的泪花:“怎么起床了?你体力真好……我喜欢看你收拾得帅帅的……几点了?可能我还在做梦……”
还在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梦话,陈郁书干脆把沈墨遥弄起来,给他脱睡衣,换衣服,从来没伺候过任何人的陈二少,伺候起金丝雀,熟练得跟伺候大爷一般,伺候多了就熟能生巧,毕竟他是真的喜欢亲手给沈墨遥玩换装游戏。
沈墨遥拖着嗓子迷糊道:“别脱衣服……这么早……你是永动机……你是个永动机……”
“谁说我要睡你,穿衣服,今天干正事。”
“唔……”
陈郁书看着脑袋顶在自己肩膀上打盹的沈墨遥,他知道沈墨遥瞌睡大,而且沈墨遥之所以这么大瞌睡,罪魁祸首还得是陈郁书。
陈郁书也不说废话,在沈墨遥做美梦的时候,给沈墨遥换了好几套衣服,最后敲定一套最顺眼的,打扮得和只人偶一样精美绝伦,最后把打扮好的沈墨遥从床上连拉带扯拖起来。
陈郁书多半还带着昨晚的不爽情绪,对沈墨遥略显粗鲁,沈墨遥虽然半睡半醒,但是察觉出陈郁书的不大对劲,嘴里哼哼唧唧地抱怨着:
“昨天对我那么上头,今天早上连公主抱也没有……阴晴不定的阴鸷霸总……带球跑文学你别想追到我……”
还在胡说八道。
“谁说我上头了,一点也不上头。”
“哼,明明就很兴奋……”
“呵呵,一点也不兴奋。”
陈郁书看沈墨遥这个耍赖的模样,只好吃瘪遂了沈墨遥的心愿,给他一个公主抱,沈墨遥如此顺手,立刻搂住陈郁书的脖子,开开心心睡得不省人事、一命呜呼。
陈郁书看他这样子,也不吵他了,出了电梯,叫摄制组对着他俩一顿拍,陈郁书盘算着,虽然不是跟风搞恋综,但是就开场这个镜头,足以让书遥cp粉嗑生嗑死吧。
要炒作,就炒个大的。
陈郁书出资的综艺,和其他跟风《心动鹊桥》的灵异综艺迥然不同,首先,他有网友翘首以盼的正主,沈墨遥本遥,其次,他的台本经过他本人眼光的审核,比起《心动鹊桥》这个跑偏的恋综更加不遑多让。
最后,他正儿八经跟沈墨遥炒cp,不像《心动鹊桥》挂羊头卖狗肉,他挂狗头卖狼肉,全部是狠货。
别人在跟风,他会踩着《心动鹊桥》上位,兵不厌诈,这很难输。
沈墨遥被塞进车里,睡到机场才算彻底醒过来,他揉着眼睛,穿着一身完全陈郁书个人审美的奢侈套装,看着工作人员给他们打理行李,扛着摄影器材,还不忘对着他咔咔咔地拍很多照片,沈墨遥有点摸不清状况。
“这……?”
陈郁书解释:“趁热打铁。”
“什么意思?”
“拍综艺。”
沈墨遥瞳孔缩成两个点,困意彻底消散了,陈郁书实在不按常理出牌,他根本不知道今天有这么重要的事!
“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陈郁书不以为然:“没准备才出效果,我是故意瞒着你。”
沈墨遥真佩服陈郁书这个行动力,很快调整心态,既然是陈郁书公司的员工,老板突然加班,他当然得拿出职业态度。
就是实在想不起陈郁书有立项什么综艺?
陈郁书一点也不想解答,顺带嘲讽沈墨遥:“你不是签我的合同从来不看么,这个综艺我以前给你提过,你也闭着眼睛签了合同,我就当你知道了。”
沈墨遥撅起嘴,这件事是他不占理,对自己的事业线完全没上心,现在刚睡醒,沈墨遥脑子还没恢复到正常水平,本来就有恋爱脑晚期综合征,此时不管如何努力去想陈郁书到底提过什么综艺,似乎有个名字就在嘴边,可是沈墨遥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沈墨遥直接放弃,陈郁书想要出其不意的节目效果,他配合就是,沈墨遥揣测着两个人能拍出什么综艺来,恋综的话人数太少,陈郁书太醋,先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咱们拍的是那种炒cp的综艺吗?只有我跟你的话……我想不出有什么综艺可以只有两个嘉宾。”
“我说可以就可以。”
沈墨遥眨眨眼:“会不会是那种休闲养生治愈系综艺?跟你去旅游,吃美食逛风景这样?”
“算吧。”
沈墨遥彻底放下心来,不过陈郁书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让沈墨遥产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试探着陈郁书:“我们拍这种休闲治愈的综艺一定很甜,就是可能没有什么比较刺激的节目效果。”
陈郁书的微笑愈发神秘莫测:“你不用担心这个。”
沈墨遥和一群守口如瓶的工作人员一起上了飞机,陈郁书也跟他绕圈子,沈墨遥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感觉有点奇怪,不过很快因为好奇而兴奋起来,把困惑和不安都抛在脑后了。
旅游放松而已,只是多了跟拍的录制组,他又不怕镜头,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还是太相信陈郁书了。
第53章 《吓死鬼》1 温馨又治愈
陈郁书包机飞往临近的岛国, 一下飞机,便煞有其事地带着沈墨遥逛景区吃美食,好像真来旅游, 做戏做很足。
为了尽可能降低沈墨遥的警惕感, 陈郁书让摄制组也象征性地跟拍一下, 枉费沈墨遥拿出高昂的状态面对镜头,虽然他的样子萌点和槽点都很足, 但是这完全不重要。
因为成片会一刀剪没。
沈墨遥认真地跟着陈郁书了解风土人情, 对着镜头充满表现欲, 绝对要让老板的钱花在刀刃上, 工作人员看着如斯敬业的沈墨遥, 眼神便显得可怜起来。
沈墨遥感觉有点古怪, 工作人员坚决不对他走漏一点风声,又有陈郁书的压力在,录制现场除了沈墨遥和陈郁书熟稔里透着几丝藏不住的腻歪, 其他人显得非常拘谨, 和沈墨遥始终保持一些距离感。
陈郁书平常性格非常冷,身上带戾气,只是对沈墨遥特例,沈墨遥能和他说笑打闹,其他人并不会这么认为。
所以跟陈郁书录节目,沈墨遥只有陈郁书这个被别人害怕的老板可以调戏,沈墨遥工作以来第一次没法跟幕后打成一片。
陈郁书带着沈墨遥进了一家提前预约的饭店,镜头对着桌上精巧的美食仔细拍摄,完全是一档治愈旅游节目该有的样子, 沈墨遥已经沉浸其中, 表面上是拍节目完成工作任务, 心底里完全当做在和陈郁书约会。
看着满眼都是自己、一骗就上钩的可爱鬼,只有陈郁书这坏种能狠下心继续对沈墨遥使坏了。
陈郁书不动声色地切入正题,手里在替沈墨遥处理菜肴,帮沈墨遥淋上酱汁,沈墨遥仔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总觉得陈郁书不管做什么都很矜贵,真好看。
“我们待会要去度假山庄,位置很偏,先打车,然后再坐专线公交。”
沈墨遥从恋爱脑里清醒了几秒,蹙起眉,品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很偏的话难道不应该直接打车去吗?”
陈郁书露出一个可疑的微笑:“因为没有司机愿意开过去。”
沈墨遥身上冒出鸡皮疙瘩,他是鬼(也好意思),所以对诡异的感知度比起人类更加敏感,在他呆过的副本里,鬼屋的开局大多都是这样,一个当地人避之不及的神秘老宅,被无知的外乡人造访,于是,可怕的事情接连不断地发生了……
沈墨遥吞咽口水,陈郁书已经把处理好的菜肴端到他面前,沈墨遥看着这么体贴的男朋友,怎么能相信陈郁书会坑他呢?
沈墨遥目光追着陈郁书的眼睛,试图看出心虚来,陈郁书老阴比了,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眼里还带着栩栩如生的诧异:“怎么?”
沈墨遥小声问他:“为什么司机不愿意去?”
陈郁书淡淡道:“因为太偏远容易迷路,迷路就会浪费油费。”
沈墨遥长呼口气:“我还以为……”
陈郁书抬起眸子:“你以为什么。”
沈墨遥捕捉到陈郁书眼睛里转瞬即逝的狡黠,被沈墨遥归为错觉了:“没什么,那度假山庄好玩吗?我喜欢亲近大自然!”
“露天温泉,远处可以看到雪山的景色,山麓有花田——”
沈墨遥双眼发光,明显开始兴奋了,他瞥了瞥身边拍摄的镜头,忍不住凑在陈郁书身边,压低声暗示老板:“这么好看的地方平时也可以来玩吧?有镜头跟着感觉会不太一样。”
陈郁书假装听不懂:“什么感觉不一样。”
“就是,就是很不一样,好吧,我摊牌了,我想和你这样专门出来约会,平时老是掺着正事,一点也不爽……”
陈郁书顺着沈墨遥的意思,不紧不慢地发出致命诱惑:“拍完这个我们专门去约会,怎么样。”
沈墨遥瞬间吃掉了陈郁书画的大饼:“行行行,我好好拍!”
陈郁书微笑着,伸筷子来喂沈墨遥吃,沈墨遥私底下跟陈郁书特别恶心,那种腻歪到让单身狗犯恶心的恶心,但是众目睽睽下,又有镜头拍摄,沈墨遥很不好意思,别开脸躲开陈郁书的筷子:
“别,别这样,我自己吃……”
陈郁书面色不改,强行给沈墨遥喂到嘴边:“以前你不是非要我喂,现在不喜欢了?”
沈墨遥知道陈郁书故意当众臊他,他看了看周围的工作人员,大家都摆着一张极有职业素养的脸,遇上沈墨遥的视线,就假装左顾右盼,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沈墨遥和老板的奸情。
确认过眼神,都签过保密协议。
沈墨遥一口咬掉筷子衔着的内容物,对着陈郁书偷笑:“咱俩明目张胆的腻歪应该不会放到正片里吧?”
“不会,没必要,你现在和我官宣,有些戏会不敢找你演。”
沈墨遥很重视陈郁书这句话,虽然他不在意名气,但是演戏另谈,是除了陈郁书第二喜欢的东西,就如同他给以前的世界留下一堆质量上佳的副本一样,沈墨遥在这里也很想多留下一些作品,事关荣誉感,不可以恋爱脑。
“那删掉的片段可能比正片更精彩,你不是要跟我炒cp吗。”
“半真半假炒起来才有效果,cp粉更喜欢看过程,只有一点暧昧,她们可以分析出几百种细节,一直期待到你跟我官宣,这样炒才够持久。”
沈墨遥看着这个西装革履一本正经对炒cp侃侃而谈的霸总,他瞪着眼:“你为什么这么懂??”
“因为找人做过调研,既然要炒cp,就要炒得比别人更香一点。”
“老板的好胜心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沈墨遥越品陈郁书的话越觉得鞭辟入里,这家伙是认真要跟他炒cp!
不过沈墨遥一直有些不理解,陈郁书按道理不应该搞这些东西,他是幕后老板,而且是豪门后代,传绯闻可以,炒cp有些不合身份了。
这种炒作的流量对陈郁书来甚至有负面作用。
沈墨遥早就想问这个问题,等工作人员收好器材,开始奔赴下一个取景点,沈墨遥鼓起勇气,终于把心里话跟陈郁书讲了出来,他很珍惜陈郁书,跟陈郁书的出身没关系,如果他家人并不喜欢他,他也完全理解并接受。
“……你家人不会有意见吗?”
“为什么要有意见。”
“其实我们不官宣也可以的,我可以一辈子跟你偷偷摸摸谈恋爱。”
陈郁书没搭理沈墨遥,等到两个人一起离开饭店,陈郁书寻了个四下无人的空子,突然一把拽住沈墨遥的手腕,态度非常强硬,一脸被触了逆鳞的模样:
“为什么偷偷摸摸和我谈恋爱,你很见不得人吗。”
沈墨遥还以为这个话题就翻篇了,没想到被陈郁书又提出来,他别开头嗫嚅着:“……我不是健康的正常人,而且你们家肯定很讲究传宗接代,我也给你生不出来……怎么想都不会被你家人接受吧。”
“不需要你传宗接代,有什么可接的?沈墨遥,不要为了任何人贬低自己,对我也不要这么做,我们关系很健康,自由恋爱,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沈墨遥愣了几秒,对着陈郁书笑了一下:“知道了。”
陈郁书拧他的脸蛋:“平时那么机灵,在我身上为什么总是犯蠢。”
“哎,我以后不会胡思乱想了。”
“你最好不要胡思乱想。”
沈墨遥跟着陈郁书上了车,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对陈郁书的感情好似更浓郁,喉咙里全是回甘的味道,跟陈郁书谈恋爱不止是无脑甜,双方是有在互相磨合成长的。
这样的关系就和陈郁书的炒cp方案一样,是会比别人更长久的吧?
话题回到正事上,沈墨遥忍不住提出一个疑问:“光这样同框旅游,好像完全没有什么爆点,节目效果只有cp粉磕的到,路人真的会感兴趣吗?”
“你觉得还差什么爆点。”
“比如我那个恋综,每一期都制造出很阴间的节目效果,还会留悬念卖关子,这样的内容对恋综不感兴趣的人也会喜欢看,咱们这个……”
陈郁书语气瞬间变得十分谦逊,谦逊到都让沈墨遥感到奇怪:“我是第一次做综艺,比不上其他的专业团队很正常,慢慢学习吧。”
陈郁书从没这么谦虚过,准确来说,陈郁书本人狂拽酷炫,就是行走的谦虚反义词,打眼一看就不正常。
可沈墨遥到现在了,陈郁书说什么他都信,赶紧拉扯着陈郁书的衣袖:
“没事吧,我们可以慢慢来,这个不火也没关系的,反正你钱多嘛。”
现实主义风的安慰手法。
陈郁书点点头:“嗯,你说的倒也没错。”
沈墨遥笑盈盈的:“加油老板,我努力给你弄点爆点出来,我笑点还是很足的!”
陈郁书瞅着沈墨遥,现成的阴间大宝贝,谁需要你卖笑点?
不过一张嘴,温柔得蛊人,连忙给沈墨遥捧场:“那拜托你给我救场了。”
“绝对没问题!”
陈郁书温柔地看着沈墨遥自信满满的样子,心想沈墨遥现在这笑脸必须得剪进正片去。
跟后面的反差会大到爆点十足,不炸出满屏弹幕,他可以不用再投资做综艺了。
沈墨遥沉浸在陈郁书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没想到突然来录制治愈温馨综艺,心里本来没底,现在却在录制过程中意外发现陈郁书也可以这么又谦虚又温柔,沈墨遥完全被治愈到了。
虽然不觉得这个慢吞吞的综艺会出多好的成绩,但起码cp粉可以和他一起被治愈,糊也有糊的意义!
于是在这个治愈温馨、节奏舒缓的时候,司机开始徐徐地讲起灵异故事了。
第54章 《吓死鬼》2 奇怪的女人
因为语言不通, 司机的话听在沈墨遥耳中完全是加密通话,沈墨遥发现随行翻译不大愿意跟司机多谈,他好奇心本来就很重, 翻译奇怪的表现让沈墨遥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前座来了。
——车内提前放置过摄像头, 在沈墨遥不知情的情况下, 已经把他上钩的样子完完整整地拍了下来。
沈墨遥拉扯着陈郁书的衣袖,提醒他:“你看司机是不是跟翻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她好像不愿意多聊。”
这场阴谋的幕后黑手陈郁书, 表情没有一点破绽, 摆出一副相当可信的表情, 往前座瞅了瞅:“可能吧。”
——演技丝毫不浮夸, 完全符合本人处事不惊的人设, 让沈墨遥对自己的发现愈发深信不疑, 好奇心被完全点燃了。
“好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你可以问翻译。”
沈墨遥得到陈郁书的鼓励,立刻伺机而动,等司机闭上嘴安静开车, 他便凑到翻译的椅背旁边, 翻译坐在副驾驶,和沈墨遥成斜对角,沈墨遥这个角度,是很容易看清翻译侧脸的位置。
“小姐姐,你跟司机聊了什么?”
翻译干咳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没什么的。”
沈墨遥觉得还不如说个谎骗他,这岂不是故意钓人胃口。
“真的没什么?我感觉你不太舒服,没问题吗?不舒服要告诉我。”
翻译实在是狠不下心整蛊沈墨遥,性格和长相怎么这么天使?陈总到底是有多狠的心!
她看过沈墨遥的阴间恋综, 知道沈墨遥鬼菜瘾大, 胆量特别小, 陈郁书准备的整蛊方案,她光是想想都替沈墨遥后怕。
没想到陈郁书还没上正菜,翻译就有点想反水了。
陈郁书看她支支吾吾,明显不舍得整沈墨遥,便恰时清了清嗓子,瞬间让翻译记起到底是谁给她发工资,立刻再反水,嗓音有些发抖:
“……司机说那个度假山庄经常有不好的事发生,让我们不要去了。”
跟沈墨遥呆在一起演技会变好,这件事是真的,翻译演出的恐惧感栩栩如生,氛围不知不觉已经被带动起来,往和“温馨治愈”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如果一来就故意吓唬沈墨遥,沈墨遥不仅没这么容易中招,而且必然会怀疑到陈郁书身上,但这样徐徐推进,沈墨遥已经完全代入进去。
他吞咽口水,看了陈郁书一眼,陈郁书眼里也很好奇——陈郁书的演技倒不是被沈墨遥带起来的,纯粹是狗出来的,好像很在意翻译的话,开口问她:
“司机跟你说什么了?”
“……还是不提了吧,会影响你们的心情。”
“你不提我们怎么会有好心情继续拍节目?”
陈郁书的衣袖被沈墨遥扯了两下:“你别这么凶啊。”
“我平常说话就这样,这也叫凶吗。”
“你别张嘴了,我来吧。”
运筹帷幄、独揽大权的陈老板,只好闭上被沈墨遥嫌弃的嘴,让沈墨遥跟翻译交谈。
不过嘴角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意。
沈墨遥越是积极参与,他的代入感就会越强烈,呆会……效果一定很不错。
沈墨遥心里很紧张,这是他跟陈郁书第一次录综艺,他比陈郁书更不想被一些意外事件搅黄:“你能具体说说司机讲了些什么吗?实在不对劲的话,我们可以早点更改行程。”
“就是……普通的鬼屋传闻。”
“普、普通?!”
沈墨遥有点搞不清楚这个世界了,为什么可以把“普通”和“鬼”放在一个句子里?!
陈郁书补充道:“这里盛行鬼神,全民都很迷信,灵异传闻对他们来说当然很普通。”
“……咱要不要换个地方拍摄?”
“先开到计划的地方吧,其他人都在那里会和,要改也等到了地方和他们一起商量。”
陈郁书逻辑清晰、不慌不乱,沈墨遥完全没想过车里三个人是事先串通好的,乖乖听了陈郁书的话,沈墨遥甚至还怀疑是自己的锅,是不是他阴气太重,搞的温馨治愈的旅游节目也变得不对劲了?
陈郁书看沈墨遥脸上透出难过和愧疚,罪魁祸首本人一点也不愧疚,反而还安慰起沈墨遥来:
“别摆这种表情,跟你没关系,就算你很阴间又怎么了,阴间也可以出节目效果,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我只想要温馨和治愈!”
陈郁书顺了顺他的毛,承诺:“一定很治愈。”
沈墨遥心里柔情泛滥,陈郁书怎么会这么好啊?又温柔又细心,现在还会这样安慰人。
沈墨遥提起的心放了下来,虽然他有阴间体质,但是陈郁书有这种好心,似乎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翻译又怯怯地开口:“那个……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沈墨遥如坐过山车,打了个激灵:“什么事?是度假山庄的事吗?别担心这个,我们应该不去那里了。”
“不是山庄的事,是这条路的事。”
沈墨遥下意识地抱紧陈郁书的胳膊,有些应激了。
陈郁书睨着沈墨遥这副可怜的模样,一丝怜悯也没有,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心里居然想着这个镜头一定会让cp粉磕两年吧。
“这条路怎怎么了?”
“……司机说前面有一个隧道经常发生灵异事件,里面很黑,等车开出隧道,后座的乘客会看到副驾驶突然多出一个女人。”
“……那副驾驶要是有人呢?”
“那副驾驶的乘客会看到后座多出一个奇怪的女人。”
沈墨遥浑身都发毛了,不过有陈郁书在身边做救命稻草,今天的沈墨遥比起以往有强一点点。
继续追问:“司机看不到吗?”
翻译摇摇头:“对,很奇怪,司机从来看不到这个女人,只有乘客能够看到。”
吓的就是乘客!
如果是沈墨遥开车,陈郁书一定改一下设定,“只有司机能看到”。
这出戏,就是专门给沈墨遥设计的。
沈墨遥感觉到难言的诡异感,逻辑不通之处,更加让诡异事件变得耐人寻味了。
这个逻辑不通单纯是因为沈墨遥才逻辑不通,陈郁书竟没料到还让沈墨遥品出意味深长的意思。
不吓出点出圈的节目效果,对不起沈墨遥这么投入的工作态度。
沈墨遥看着车里坐得满满当当,他和陈郁书并排坐在后排,司机一个,副驾驶一个翻译,陈郁书大高个,占地面积较大,再憋一个他,后座根本挤不下其他人。
沈墨遥安慰自己:“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这个女人也一定不会上我们的车。”
陈郁书挑起一根眉毛,没有点评沈墨遥的自杀式flag,入戏地做着沈墨遥温柔体贴的男朋友,给沈墨遥捧场:“为什么不会上我们的车。”
沈墨遥笑道:“没有地方啊,除非她学印国人,有扒车顶的特级。”
翻译也被沈墨遥逗乐了,陈郁书翘着嘴角,司机虽然听不懂,但是出于打车钱,也在陪笑。
气氛温馨又治愈。
陈郁书意味深长:“按照你的推理,我们一定可以安全通过隧道吧。”
陈郁书的别有深意和阴阳怪气,沈墨遥只听出直抒胸臆。
十分钟后,传言中的隧道在视野尽头现身,虽然沈墨遥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听了这样一则毛骨悚然的诡异传闻,即将到达事发地点,沈墨遥有些吃不消。
他跟陈郁书再三确认着:“咱们的车坐满了,应该不会找上我们的吧?”
陈郁书:“不会。”
沈墨遥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让他全身像触电一般,脊柱都被电麻了。
“……阿书啊,会不会……会不会她真的趴在车顶上??”
刚才谈起时,沈墨遥还当做笑话,可是车辆即将被隧道的黑暗吞没,沈墨遥再切身处地地想象着“女鬼施展印国特级”的画面,他再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幽默了。
这明明比女鬼坐在车里还要鬼畜!!
沈墨遥有些抓狂地把后座两侧的车窗都紧紧关上,抬头一看,瞳孔都吓到涣散。
天窗是开着的!!
沈墨遥一点都笑不出来,他慌慌张张地去拍副驾驶的翻译,又拉扯陈郁书,脑补到把自己吓坏了,半天说不出像样的话,拖着嗓音,怎么有点哭腔?沈墨遥控制不住自己的丢人反应,陈郁书眼里却发馋,幽幽地看着沈墨遥在这自己吓自己。
沈墨遥越是害怕,身上越是阴气逼人,越是让陈郁书兴奋。
陈郁书一把搂住沈墨遥,不让他继续犯病,质问他:“你搞什么呢。”
沈墨遥怯怯地指着天窗,声音完全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开着的!!女鬼探头!!”
陈郁书弹了沈墨遥的脑壳一下:“探你的头,别胡闹,老实一点,不要打搅司机开车。”
沈墨遥呜呜呜呜嘤嘤嘤嘤,自己说的印度梗,现在只能自己吃这苦果。
车缓缓驶入隧道,整个车身都被黑暗吞没,只有远光灯投射出两道笔直的光柱,但隧道过于幽深,光线有限,而且颜色像被锈蚀了,满目都是暗淡的红色。
沈墨遥已经顾不得司机和翻译的眼光,完全钻进陈郁书怀里,有陈郁书陪好歹比录恋综时有底多了,陈郁书胆子天下第一肥,而且还是他男朋友,和别人完全不同,想抱就抱着,又能壮胆又很暖手。
沈墨遥今天表现坚强得多,虽然躲老板怀里丢人的程度还是半斤八两,但是至少,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吱哇乱叫。
陈郁书原模原样地坐着,怀里露出沈墨遥一对大眼睛,正紧张地注视着车窗外,沈墨遥嗅着陈郁书熟悉的淡香味,勉强可以保持理智,他怯声问陈郁书:
“你看到有东西吗?”
“没注意。”
沈墨遥掐了他一下,压着嗓子骂他:“什么叫没注意!这么可怕的事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关注的啊!”
“因为你觉得可怕的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
被狠狠羞辱了!
沈墨遥眼睛依然盯着车窗外单调昏暗的景色,如果不是车辆平稳的颠簸加上引擎颤动的声响,会让人错觉这车根本没有在行驶,这条隧道的流量也少得可怜,半晌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在这隧道的肚子里徐徐穿行。
沈墨遥喘了两口气,眼睛还是不舍得从车窗上挪开,沈墨遥的腹部已经因为发虚而感到一股酸软感,但是精神紧绷到极点时,好奇心也达到巅峰。
沈墨遥死死扒在陈郁书身上,眼睛越睁越大,身子越陷越深,恨不能和陈郁书融为一体,借走陈郁书的胆子。
不过几分钟的隧道之路,沈墨遥在陈郁书身上抓出了一大堆阴间青指印,陈郁书被沈墨遥鬼手抓得生疼,全程一声不吭,眼里的兴奋感酿成一汪坏水,完全不往车窗外看,兴致盎然地盯在沈墨遥身上。
辛辛苦苦睡沈墨遥一整晚也拿不到这么多青色烙印,怎么不让陈郁书兴奋呢。
沈墨遥完全没有发现陈郁书还爽起来了,怯怯地叮嘱他:“你看见东西要提前告诉我!”
“嗯。”
陈郁书在这个神经紧绷的时候,猛地颠了沈墨遥一下,沈墨遥差点吓到灵魂出窍,小脸一下拱进陈郁书西装外套里面,丢人丢到了新高度:“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坐累了,换个姿势。”
沈墨遥沉默了三秒钟,从陈郁书外套里钻出来,做好的发型乱成了鸟窝,让陈郁书看得很不爽,无视沈墨遥脸上气呼呼的表情,用手指仔细地给他打理头发。
沈墨遥打开陈郁书的手指:“你是故意的!”
“我哪里故意了?”
“你故意吓唬我!”
这也算吓唬?才哪到哪。
陈郁书不跟他辩解,反正,他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固执地继续给沈墨遥打理头发,不过没一会,他辛辛苦苦给沈墨遥整理好的漂亮发型,又被沈墨遥惨叫着一头拱回他外套里,全部白给。
不知遇见什么,司机一脚刹车踩到底,轮胎发出好似要磨车地面的可怕动静,尖啸声在幽闭狭长的隧道里回荡着,像怪物嚎叫。
车里的人都因为惯性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沈墨遥拱在陈郁书怀里瑟瑟发抖,脑袋不敢露出外套之外,甚至语无伦次地要陈郁书把扣子给他扣上。
陈郁书真没发现沈墨遥可以丢人到这种程度,他翻了翻眼睛:“你这么大脑袋,我怎么扣上?”
“你下回穿个宽松的运动外套不就行了!!”
“丢人现眼。”
“啊啊啊司机在说什么??是不是碰见女鬼了??!”
“完全听不懂。”
“你紧张一点啊陈郁书!!到时鬼跟着你一起睡觉!”
“我看你脑子坏掉了,这些天和我睡觉的难道还是正经人吗?”
“……”
车辆终于重新启动,沈墨遥等着翻译讲话,可是副驾驶始终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沈墨遥把眼睛探出陈郁书衣襟外,鼓起勇气往副驾驶瞥去,隐约能够看到一个规规矩矩端坐的身影,沈墨遥松口气,司机还是叽里咕噜地跟他们解释,沈墨遥拉扯着陈郁书: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翻译不讲话?”
“不知道,你自己去问翻译啊。”
隧道一如既往的昏暗,沈墨遥看着副驾驶的人形,没胆跟她说话,还是在芥蒂灵异传闻里的奇怪女人,凭沈墨遥的胆量和过人的脑补能力,他决定开进光线充足的地方再问不迟。
沈墨遥把主意打在陈郁书身上:“你不是会说几句本地话,你叫司机用翻译软件跟咱们交流吧?不然说英语?”
“你这么怕,就不要多问。”
“我很好奇啊。”
“那你去问翻译啊,现成的人为什么要用翻译软件。”
“我不敢问!”
“沈墨遥,我平时怎么没发现你屁事这么多?”
“呜呜呜谁叫这里太吓人了!”
陈郁书拿缠人的沈墨遥没办法,唤了翻译两声,确实很奇怪,她没有搭理。
陈郁书和沈墨遥泛滥的好奇心迥然不同,他对别人一点也不关心,没理会翻译,直接去和司机沟通,一番潦草的双语交流,沈墨遥从司机嘴里歪七扭八的英文单词里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
“他说是有动物跳过去了对吧?”
“看来我们的词汇量差不多。”
“……”
意思他听懂的不比沈墨遥多。
沈墨遥放下心,这一惊一乍,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没有来真的,都是自己多想。
除了翻译有点不对劲。
陈郁书想把沈墨遥从身上弄下来,沈墨遥完全不答应:“别推我!”
“不是弄清楚了吗,都是谣言,还抱着我干什么。”
“不行不行我害怕,你别推我,越推抱越紧!”
前方透出光亮,这个压迫力十足的黑暗隧道终于要抛在身后了,沈墨遥身心才算完全放松下来,他刚呼出一口气,直到那光亮照进了前座,沈墨遥因为眼睛一直警惕地盯在副驾驶上,所以瞬间看清那被黑色长发遮挡的侧脸。
还有一截白色的裙摆。
翻译并不是这个发型,也根本没有穿裙子。
沈墨遥无法发出声音了,嘴唇上的血色消散得干干净净,也成了一张煞白的鬼脸。
这副驾驶上的奇怪女人,居然开始扭动脖颈,将脸慢慢地朝沈墨遥转了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吓死鬼》3 很爱叫哥哥
不等副驾驶的奇怪女人完全将侧脸转向沈墨遥这边, 沈墨遥一头又拱进陈郁书的外套里,拼命拽着陈郁书的衣襟,好似要在陈郁书的外套里钻研出一个全新的次元。
陈郁书只是瞥了一眼副驾驶上长发遮住面孔的阴森女人, 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司机也照常开着车, 除了沈墨遥的过激反应,一切都很正常。
沈墨遥身体上好像长满了章鱼吸盘, 这样紧紧地吸附在陈郁书身上, 陈郁书晃了他两下, 纹丝不动:“你又干什么?”
沈墨遥说不出人话:“她看我她看我她在看我!!!”
“谁看你?”
“女鬼探头女鬼探头女鬼探头!!”
陈郁书佯装看了看天窗, 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东西。”
沈墨遥抖得大腿都并在一起打颤, 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思考着进隧道前翻译说的话——司机看不到, 乘客可以看到。
如果陈郁书看不到的话,说明可能是他出现幻觉了?
“你真的没看到?”
“看到什么。”
“就是脏东西啊!!”
“看到了。”
“啊啊啊——”
“你。”
沈墨遥闭上了嘴,跟陈郁书说话, 多半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看走了眼,如果副驾驶的女人有问题,陈郁书胆再肥也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沈墨遥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这是个整蛊,居然还向陈郁书这个坏东西寻找慰藉:“真的是我出现幻觉了?”
“你喜欢胡思乱想,当然会出现幻觉。”
沈墨遥在陈郁书的哄骗之下,终于把脑袋钻了出来,因为他还在对副驾驶的女人提心吊胆,心想一探究竟,到底是不是幻觉, 所以他钻出陈郁书的衣襟之时, 虽然胆怯, 但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副驾驶,于是——
和已经转过脸来、黑长发里透出的一对冷冰冰黑眼珠四目相对。
沈墨遥感觉自己已经灵魂出体了。
“啊啊啊啊!!!”
沈墨遥爆发出尖叫,往陈郁书怀里拼命地缩进去,恨不能把腿也折上来,虽然他和陈郁书有体型差,但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又怎么了?沈墨遥,腿别往上翘,你想当着别人让我抱你吗。”
陈郁书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是天下第一狗,只有沈墨遥不好意思跟他腻歪的可能,陈郁书说这种话一听就不对劲。
他在故意欺负沈墨遥。
可惜沈墨遥现在已经不能用大脑思考,陈郁书对他而言就像救命稻草一样,怎么去怀疑陈郁书呢?他用力地扒着他,尖叫声平息了,变成了会成一辈子黑历史的“呜呜呜呜”和“嘤嘤嘤嘤”。
最可怕的莫过于,沈墨遥丢人的模样已经被摄像机记录下来,是数据化,digital,传播力非常可怕,阴间诅咒的传播力度和现代科技相比,简直没眼看。
陈郁书试图把沈墨遥从身上弄下来,期待刺激出沈墨遥更加让他兴奋的可爱反应,沈墨遥哪敢和女鬼对视,打死也不可以把脑袋从陈郁书的衣服里露出来,这贴身剪裁的薄薄布料,在吓坏的沈墨遥心里成了能够保护他的强有力的结界!
“别抱着我不松手,呆会怎么拍节目?”
恶人先告状!
沈墨遥带着鼻音:“你不是说你没看到脏东西的吗?!”
“我看了天窗,确实没有东西。”
“不是那里!!”
“你之前不是怕天窗,你要我看哪。”
强词夺理,歪曲事实,颠倒黑白。
“那只是我的推测!”
“行了,松开我,衣服要被你弄坏了。”
“别推我……你居然在担心自己的衣服!!”陈郁书又假意推了沈墨遥两下,沈墨遥怂到连和陈郁书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完全认输:“抱着我抱着我呜呜呜哥哥……”
陈郁书听到最后那两个字,兴奋到汗毛全部炸起,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叫我什么?”
“呜呜呜呜呜别让女鬼看我……”
“沈墨遥,叫哥哥。”
沈墨遥完全沉浸在恐惧中,没心思听陈郁书跑偏重点的废话,他伸出吓得颜色惨白的食指,指向那个还在偏着头盯着自己女鬼:“她……她她……”
陈郁书知道沈墨遥起床会撒娇,心情好会撒娇,但是没想到受惊的沈墨遥会撒出这么大的娇,他单纯只是吓吓沈墨遥,拍节目其次,主要满足他的恶趣味,谁知道意外挖掘出沈墨遥这么甜的属性。
也只有陈郁书能在这么阴间的氛围里觉得甜了。
陈郁书瞧沈墨遥的情况,强行让他喊哥哥行不通,于是……
继续狗。
“你指的地方我也没看到有女鬼啊。”
“不可能!!”
“真的。”
“难道我老眼昏花到连这么大一只鬼都看不清了吗?”
“真的没有。”
“呜呜呜呜呜都怪我乌鸦嘴,乱立flag,说一定不会找上我们,却勾起了女鬼的兴趣,现在她真的来找我了!”
“找你又能把你怎么样?”
沈墨遥知道自己是最厉害的鬼,在以前的世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小鬼小怪的奉承,但是这建立在他们都以正常状态出现在他面前的基础上。
小鬼小怪比沈墨遥更清楚,如果它们做出一些吓人的举动,会被沈墨遥丢去三百个副本以外,很有可能就此灰飞烟灭。
沈墨遥本该也把“女鬼”扔出银河系,但是现在的沈墨遥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他多了个……男朋友,于是,沈墨遥足以保障自己大boss地位的疯批应激反应,如今在恋爱的浸润之下,完全失效了。
成为了一个只知道抱着陈郁书乱哭乱叫的,不可名状的丢人东西。
“……我会害怕。”
“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在自己吓自己。”
“可是明明乘客都能看见,你也是乘客啊!!为什么会看不见?!”
因为要吓的只有你一个啊。
陈郁书扶着沈墨遥的脊背,怂恿他:“你可以出来看一下,真的没有。”
“不可能的!”
沈墨遥的语气已经有些不确定了,因为陈郁书对他这样温柔,让沈墨遥忍不住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陈郁书又哄了两句:“我为什么要骗你?”“你状态不好我们也录不了节目,车里什么也没有。”
被陈郁书温柔的糖衣炮.弹轰炸,沈墨遥已经抖着身子,有了离开“结界”的意愿:“那我就看一眼?”
“嗯。”
沈墨遥小心翼翼地捻开陈郁书的衣襟,眼睫露了出来,继而一鼓作气露出半个眼睛。
……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在看我她在看我她在看我!!呜呜呜呜打死也不看了再也不看了呜呜呜陈郁书你这个王八蛋!!”
陈郁书勾着嘴角:“我就是没看到啊。”
“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家……”
司机和女鬼都有点绷不住,沈墨遥怎么回事,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这么会搞节目效果,怂里掺着谐星气质。
捡到活宝了。
陈郁书虽然翘着嘴角,但声音完全没有露馅,淡定如一条老狗:“会不会……只是奔着你来的?”
“呜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女鬼”在这个绝佳的时机里,竟然对着沈墨遥开口了:“好冷……好冷……”
沈墨遥语无伦次地尖叫:“她怎么会说中文啊啊啊!!!这是一个会说中文的女鬼她会说中文!!!你听到了没有陈郁书??呜啊啊啊!!”
“没有。”
“好冷……好冷……”
“哥哥呜呜呜哥哥抱着我哥哥救命……哥哥别让她说中文了呜呜呜……”
这一串哥哥叫得,陈郁书眼里都快爽死了,遂了沈墨遥的心愿抱起他,把沈墨遥两条细腿也拎在臂弯里,嘴里还在欺负:
“我比你年龄小,沈墨遥。”
“呜呜呜呜哥哥。”
“已经抱着你了还哭什么。”
“没有哭,呜呜呜呜呜,你别松开我,以后都不要松开我。”
“那呆会抱你下车?”
“背我也可以呜呜呜呜。”
“真没用啊你。”
车辆徐徐在车站停靠,车门被工作人员拉开,没想到的,摄影器材已经开机了,补光灯照亮了后座稳如泰山的陈郁书,背头一丝不苟,面容冷峻如斯。
和拱在他外套里的、强行要他抱着的一大只沈墨遥。
沈墨遥隔着陈郁书的衣服感受到强烈的灯光照射,又又又开始尖叫。
“唰”的,陈郁书的衣襟被强行拉开了,露出了里面丢人的不可名状之物。
沈墨遥捂着脸:“我不看我不看不看就不会吓到我!!”
工作人员没做声。
大家一起看着沈墨遥发疯。
半晌,陈郁书幽幽地开口:“你要不要拿开手看一看,没有女鬼。”
“我不信,你不要再骗我!”
沈墨遥话虽如此,但是四周冒出一些窃笑声,沈墨遥预感到大事不妙,他慢吞吞地移开手指,便看到一群扛着摄像机、打着补光灯、举着话筒的工作人员。
沈墨遥抠紧了脚趾。
他还看到了路边站着的翻译妹子和白衣“女鬼”,她们看着他,脸上带着姨母笑。
话筒探到了沈墨遥嘴边,采访主持人拥有极强的专业素养,即便面对这么丢人的沈墨遥,脸上依然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声音也是纯正不带感情的播音腔:“你好沈墨遥,这里是《吓死鬼》第一季第一期,请问你对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什么想法?”
沈墨遥脚趾抠得更紧了。
他小脸是煞白的,内心是窘迫的,陈郁书的节目就跟陈郁书本人一样,看上去正经,可又损得如此致命。
沈墨遥这时还想从陈郁书身上下来,被天下第一狗的陈郁书死死锁住,完全动弹不得。
主持人继续补刀:“请问你私下里也管你老板叫哥哥吗?”
“啊啊啊啊啊啊!!!”
沈墨遥发出了比看到女鬼更加凄惨的哀叫。
第56章 《吓死鬼》4 欺负哭
这场长达两分种的采访, 对于沈墨遥来说,极具黑色幽默地让他平生体验了一把死亡的感觉。
全程沈墨遥没有正经回答一句人话,呜呜嗯嗯哼哼唧唧地进行蒙混, 工作人员没有问出任何名堂, 于是满意地收起器材, 上了另一辆车。
继续奔赴目的地。
沈墨遥和刚上车的话痨样子再也不同了,拧头看向另一边, 完全不理陈郁书, 一路沉默, 沈墨遥耳尖地听到陈郁书手指在屏幕上哒哒哒地敲着——他竟然还有心思玩手机!
沈墨遥怒气满满地瞅了陈郁书一眼, 发现这个没心没肺的黑心老板居然在玩消消乐。
沈墨遥再好脾气也忍不住了, 对着陈郁书的耳畔吹起阴风:“你心里一点抱歉都没有对吗。”
陈郁书没有抬头, 手里又完美通过一关:“你不要用这种阴间语气和我说话,我会很兴奋,可是车里有别人。”
沈墨遥觉得自己快要心梗了。
刚被陈郁书得手的时候, 陈郁书起码藏起了自己百分之八十的狗性, 让沈墨遥沉溺在恋爱的酸臭气里,至于现在……沈墨遥很后悔随便他任取任夺,让他应有尽有,陈郁书已经把他整个吃透了,现在连伪装也不需要,还敢跟他分手咋地?
沈墨遥不相信刚和陈郁书认识的时候,这个亡灵射手敢这样整他。
“我很生气陈郁书,你明明知道我胆子小。”
沈墨遥语气很严肃,陈郁书退出消消乐, 他转头看向沈墨遥, 意外地发现沈墨遥五官皱在一起, 眼里全是水汽,快被他欺负哭了。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沈墨遥吓得不轻,也很窘,但现在成功夺回陈郁书的关注,所以他忍不住演得夸张一点。
“哭了?”
“我真的很生气。”
如果给沈墨遥的带感做出一个等级表,弄哭他绝对是第一名。
兴奋狂魔陈郁书不好把内心的真实感情表达出来,而且现在不是一般情况之下的“弄哭”,他观察着沈墨遥的表情,正如沈墨遥从来没在陈郁书身上发现过破绽一样,沈墨遥演技天赋型,没有任何表演痕迹,陈郁书只能看出楚楚可怜。
陈郁书的眼神又移到沈墨遥紧紧抱着他胳膊的手指上。
又移回沈墨遥脸上。
“你这么黏人,一般人很难看出你在生气。”
“因为你只关注你的消消乐。”
陈郁书尝试把手臂从沈墨遥的胳膊里抽出来,被沈墨遥抱得更紧了。
陈郁书实话说:“因为你这样所以我只能玩消消乐,不然你可以看我五杀。”
“我影响你打手游了?”
“嗯。”
陈郁书居然“嗯”。
沈墨遥觉得有些时候跟陈郁书实在无法在一个频道,我气我的,他乐他的,沈墨遥闭上嘴,后悔随便被陈郁书吃干抹净,陈郁书对别人很会动脑子,对他只会动肾,脑子里从来猜不到他的心事。
看到沈墨遥生闷气,陈郁书做了回人,没有继续消消乐,他注意着沈墨遥的侧脸,肤白貌美的,可惜撅着嘴,鼻子也快气歪了。
陈郁书晃了沈墨遥几下,沈墨遥纹丝不动的,依然别过头不看他。
陈郁书凑到他耳边:“真的生气了?”
沈墨遥玉一样的耳廓上顿时红了一片,嘴硬道:“你不要学那些霸总,我不吃的!”
陈郁书再一次尝试从沈墨遥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沈墨遥嘴里说不要,身体很诚实,黏在陈郁书胳膊上,他往哪甩沈墨遥就往哪去。
“我害怕,你别弄开我!”
“我抱你啊,别气了。”
沈墨遥挣扎了几下,就像每一次对陈郁书都半推半就一样,这回也不外乎,陈郁书用力搂住他的身子,沈墨遥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陈郁书抱着这个又漂亮又乖的鬼,照着沈墨遥雾蒙蒙的黑发上亲了一口,手臂圈着沈墨遥,手里已经双持手机,对着沈墨遥的脸就来了一出三杀。
沈墨遥被他一抱就完败,何况还被亲脑袋,陈郁书这样干并没有什么柔情蜜意之感,又凶又霸道,但是沈墨遥就是很吃,无法抗拒和陈郁书肢体接触,窝在陈郁书怀里,对他的狗已经无可奈何,甚至真的跟陈郁书一起为三杀高兴了两秒。
陈郁书洋洋得意:“三杀厉害吗。”
“是对面太菜了。”
“呵呵,你不菜?”
沈墨遥是那种菜到陈郁书害怕跟他双排、每排一次就会戒游戏两星期的程度——不止手游,沈墨遥作为副本boss,因为必杀技全靠疯批应激反应,所以某种意义上他生来就是躺赢,玩起人类的电子游戏,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菜到抠脚。
沈墨遥仔细想了想,其实过往他也没少让陈郁书吃瘪,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注定了一起过日子就会互相吃瘪,沈墨遥心里平衡了一点,枕着陈郁书的臂弯,嘴里幽幽道:“……我感觉我上贼船了。”
陈郁书也没辩驳,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忍不住地嗅着沈墨遥的头发,虽然和自己用的是同款洗发水,或者说,是同一瓶洗发水,但是沈墨遥的发丝闻上去还是不同,多了点凉飕飕的味道。
是只会沁陈郁书心脾的阴间味道。
“你敢跑吗。”
沈墨遥撅起嘴,这回是真的委屈了:“呜呜呜跑不掉了。”
陈郁书微笑:“知道就好。”
“你已经整到我了,这个旅游节目是你骗我的,我们下车就可以回家了吧?我想回去找朋友……”
“不想跟我呆在一起了?”
“……你太狗了。”
朋友怎么会像他这样狗他,都是最喜欢沈墨遥的良民!
陈郁书年龄比沈墨遥小,但是口气比这个委屈巴巴的撒娇怪成熟太多,有点像家长,而且,是心不在焉哄骗小孩的恶劣型家长:“你不是想和我旅游,我正在给你实现啊。”
手机也捧场:“double kill!!”
“……狗男人!”
“你不是男人?”——“triple kill!!”
“我是全世界绝无仅有只此一个的沈墨遥,名字只是恰好叫这个,性别只是恰好是男性,最不凑巧的,是跟一条叫陈郁书的狗鬼混。”
“你说谁是狗。”——triple kill!!quadra kill!!
“别他妈打手游了!我要回去,这里让我害怕,你让我更害怕。”
“上节目不要讲粗口。”
沈墨遥抓住了盲点:“节目?陈郁书,你还搞了一些花活整我是吧?是不是?是不是?放我下车!我要回去找小兰和王三秋,影后也老约我,我不缺人陪!他们从来不会像你这样狗我!”
“不缺人陪啊,那你别回去了,只有我。”
“和你拍旅游节目?”
沈墨遥目光如锐利的刀刃,一般人顶不住沈墨遥这种boss气的眼神。
但是陈郁书可以。
陈郁书面不改色:“嗯。”
沈墨遥冷笑:“放你的屁。”
陈郁书眯起眼,一把拧住沈墨遥的下巴,目光缓缓地瞄到了沈墨遥的红唇上,声音很优雅,内容很肮脏:“要不要我给你洗洗嘴?”
沈墨遥跟陈郁书杠上了,主要争一口气:“你洗,越洗越嘴臭。”
“真的?”
陈郁书的薄唇越凑越近,等陈郁书的呼吸拂在面上,沈墨遥终究顶不住了,想别开脑袋,可是下巴被陈郁书捏住,根本没有逃路。
陈郁书翘起嘴角,催促沈墨遥:“快点嘴臭,嘴臭一句洗一次。”
“你他妈——唔唔……”
沈墨遥的腮帮被陈郁书一捏,红唇就打开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尖。
陈郁书指尖抵着沈墨遥的红唇边缘,盯着沈墨遥湿红的舌尖,眼神明显开始发瘾。
恶意道:“沈墨遥,是不是这个东西在嘴臭?”
“唔唔唔!!”
沈墨遥一想嘴臭,舌尖就危险地扫到陈郁书手指上,三两下他就知道讲文明了。
陈郁书的花活真是出乎意料的多。
陈郁书松开沈墨遥的下巴,指尖变得湿漉漉的,非常可疑,他不再欺负沈墨遥,沈墨遥也知道为什么——亡灵射手来感觉了,再欺负要坏事。
只是抱着沈墨遥,哪里也不准跑,恢复了最先的姿势,圈着沈墨遥打他的破烂游戏,笑盈盈地亲沈墨遥的脑袋。
沈墨遥被调戏得睫毛都湿了,成了陈郁书的小媳妇,完全反抗不了,他拖着尾音:“你别吓了我好不好?后面是不是还有这种环节?别搞我了!”
陈郁书声线温柔,手里还在kill:“没有,我怎么会骗你?吓坏了怎么办。”
沈墨遥长了记性,这种反常的语气,一心两用的态度,他刚上车时到底怎么会相信陈郁书的鬼话的??
沈墨遥沉默着,陈郁书手指在屏幕上哒哒地飞舞,又来一个双杀,沈墨遥闷声闷气,言语不无讥讽:
“你很喜欢看我吓坏的样子吧?”
陈郁书没解释,在沈墨遥脑袋上又亲了一口,只道:“想亲你。”
沈墨遥用脑壳撞开陈郁书的下巴:“不是一直在亲!!”
“亲脑袋不算亲,只能算友好交流。”
沈墨遥无话可说,陈郁书明明知道沈墨遥已经不能再逗,他还是要凑到沈墨遥耳根子,陈郁书很清楚这里是沈墨遥脖子以上最敏感的地方:
“想亲别的地方。”
沈墨遥用力地推开陈郁书,一个人缩到另一边去。
陈郁书还是得象征性地拉拉沈墨遥的衣服,道个歉:“我错了行吗。”
“别惹我。”
“哦。”
他居然“哦。”
沈墨遥实在对陈郁书没办法,目的地越来越近了,氛围看起来也不大对劲,雾气迷蒙,沈墨遥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又默默地缩回了陈郁书身边。
陈郁书一点意外的语气也没有:“又来了?”
“……害怕。”
“抱着我就不害怕了。”
“不抱你。”
“那我抱你。”
还是他占便宜!
占着跟司机语言不通的方便,陈郁书尽跟沈墨遥说些坏牙的破烂话,翻译小姐姐跟“女鬼”都很识趣,专门给两人留下私人空间,因为沈墨遥看起来很需要哄。
一片赤诚好心。
可惜陈郁书只有一颗大大的坏心。
*
车在一个潮湿多雾的小镇停靠,两人下了车,陈郁书看起来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工作人员已经调试好机器,准备继续拍摄,沈墨遥寸步不离地跟着陈郁书,这回不管是综艺名字还是他根本不知情的综艺台本,给沈墨遥的恐惧感比之前的阴间恋综强烈得多。
陈郁书眼光独到,思维刁钻,别人家还在打着请沈墨遥来吓嘉宾的老套路,陈郁书的格局已经跨了几个次元,他决定吓沈墨遥。
陈郁书心里清楚得很,观众可不就爱看沈墨遥被吓,狗的不是他,而是整个世界。
沈墨遥再三跟陈郁书确认:“真的不吓我了吗?”
“不吓你了,已经吓过了,再吓你也没有效果。”
沈墨遥抿着嘴唇,表情像便秘。
他怎么敢和陈郁书实话说,不管你怎么吓、吓几次,对我来说都很有效果!
沈墨遥琢磨着《吓死鬼》这个名字,怎么想陈郁书都不可能收手,但是正如他在路上所说的,已经被陈郁书拐上了贼船,想逃也逃不掉,异国他乡,周围也是不认识的工作人员,沈墨遥只有一个陈郁书。
而陈郁书这副温柔的假面具,让沈墨遥愈发不安,他确实没得选,陈郁书再怎么狗,他也只能紧紧地抱着陈郁书的胳膊不撒手。
身边的女性总投来意义不明的眼神,大概是,嗑疯了。
“呜呜呜你别吓我了。”
“说了不吓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我是那种欺负你的人吗。”
沈墨遥瞪着陈郁书,陈郁书面色一丁点羞愧都没有,沈墨遥实在不知道陈郁书到底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阴冷潮湿的小镇让沈墨遥浑身发毛,其实这种阴气繁盛的地方,对沈墨遥来说就像游鱼回到池水里,最适合他。
沈墨遥身上也确实被阴风吹得异常舒爽,但是他的胆量在告急。
沈墨遥不敢松开陈郁书,只好用牙齿咬了陈郁书一口。
“咬我干什么?”
“你他妈说谎!!”
“沈墨遥,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一样乱说脏话?”
“放你的屁。”
自打陈郁书十七岁以后就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爹都不敢凶他,但是沈墨遥这样出言不逊,陈郁书完全没生气,甚至觉得嘴臭的沈墨遥有点可爱,想把他欺负哭的可爱。
陈郁书捏了把沈墨遥的脸蛋,压低声告诉他:“晚上再给你洗嘴巴。”
*
知晓内幕的工作人员也不乏cp粉,在一旁偷偷鸡叫着:
“我受不了了,他俩这还不是真的?!”
“没官宣,我们签了保密协议,也不能乱说,真的要憋死了。”
“卧槽我感觉正片要剪掉一堆精华,呜呜呜我做梦没想到他俩是真的啊!!”
“不止是发糖了,这他妈是性张力……”
“什么时候官宣啊??我好想告诉全世界他俩是真的!!!”
*
所以全世界只有沈墨遥在瑟瑟发抖而已。
被全世界白嫖的成就达成了!
*
陈郁书预定的行程不变,还是度假山庄一日游,之所以出国来拍,一来他常来这地方,二来出国拍的素材比较新鲜,三来显得他财大气粗,四来他财大气粗。
最重要的,他眼光好,花钱也能赚回来。
陈郁书不止给沈墨遥安排了一个吓人的度假山庄,还包括去往山庄的公交,公交上早已经大做文章,沈墨遥果然不辜负陈郁书的期待,上了前菜就不行了,现在抱着他,风声鹤唳,紧张得像个哨兵,一点动静都会让他全身应激。
陈郁书狗是狗,但是他喜欢沈墨遥,所以沈墨遥这种状态,他没法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一狗到底,陈郁书知会负责公交和山庄的工作人员,把太吓人的环节都删掉,只留下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型灵异事件。
比如让公交车突然播放鬼片,再给沈墨遥讲点鬼故事,山庄里出现会自己移动的家具,仅此而已,陈郁书觉得自己已经对沈墨遥特别仁慈,请退了所有人扮鬼的演员,在陈郁书眼里,此行确实是他私心跟沈墨遥的约会,加点阴间味佐料,只会让他更投入。
不过看沈墨遥的模样,陈郁书觉得即便是吓小孩的东西,沈墨遥可能也要被吓哭。
……
那就吓哭他吧。
沈墨遥之前在出租车上被吓得那么惨,也有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原因,毕竟都是做戏,没有真正的鬼怪,沈墨遥当然没察觉出任何不对劲,所以被别有用心的人类整蛊,他中招得比真见鬼还要厉害。
可现在的感觉和之前上车时很不同,这个小镇呆的时间越长沈墨遥越觉得奇怪,他能从中嗅到阴间的气味,混合着腐烂和金属的锈气。
沈墨遥突然想明白,这不是锈气,是血液的腥气。
沈墨遥环顾着小镇四周,陈郁书真会挑地方,人迹罕至,阴气浓重,最适合灵异取景。
沈墨遥骤然发现,远处有两个骨瘦嶙峋的居民站在路灯旁盯着他们看。
沈墨遥拉扯着陈郁书的衣袖:“你确定是这里吗?我们不要拍了吧?换个阳间一点的地方行不行?”
这个小镇灵异传闻很多,陈郁书事先有调查,还请过正经的道家人脉来看过,据他们所说,传闻大多是为了带动小镇旅游而捏造的噱头,不过风水上确实有些邪气,但远没到吹嘘的百鬼夜行的程度。
陈郁书看中它这种亦真亦假的灵异度,沈墨遥胆子小,不至于太吓他,但也不至于过假,无法充实第一期的内容。
综艺初试水,第一期重中之重,即便有沈墨遥在,内容也不能打折扣,不过计划和现实是两回事,现实变数很多,带着唯心的沈墨遥同行,不可控的东西会变得更多。
陈郁书自然期待给他来点不一样的,最好来点真的,但是看沈墨遥的状态,陈郁书虽然心底里那阴间癖好在瘙痒,为了沈墨遥只好全部忍住,连准备好的节目效果都为沈墨遥大打折扣。
接下来那些没劲的小儿科手段,也就吓吓沈墨遥了,这期的内容估计不会达到他预想中三分之一的效果,但是沈墨遥胆小,就算吓坏了爱叫他哥哥,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
陈郁书嘴上坏,心是黑的,但是对沈墨遥,那就只黑一半罢。
工作人员偷偷对陈郁书比出ok的手势,陈郁书点点头——“灵异公交”已经开过来了。
陈郁书掏出特地在银行兑换的当地硬币。
沈墨遥还在瞥着那两个偷窥着他们的镇民。
这时,公交从小路尽头现身,徐徐开来,车身上半截都被笼在小镇的迷雾之中,导致他们完全看不清内里的乘客。
车头的司机隐约可见,但看不清脸。
陈郁书带着树袋熊沈墨遥往前走,沈墨遥眼睛并没有去看公交,陈郁书觉得自己对沈墨遥不够狗,沈墨遥也没想到陈郁书会这么狗,一口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他。
沈墨遥完全没有意识到公交是有问题的,他的注意力都被偷窥他们的镇民吸引而去,虽然相隔很远,两个镇民的眼睛被迷雾模糊着,看起来是黑乎乎的一片,就和公交司机一样,沈墨遥连他们的脸也看不清,但是他觉得他们好似抱着一种恶意。
沈墨遥在副本里看不起跳杀,但是具体到自己身上,他最怕突然蹦出个女鬼吓他,特别双标,而现在沈墨遥做了心理准备,所以这两个形迹可疑的镇民并没有让沈墨遥恐惧,单纯只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沈墨遥不喜欢被他们这样窥视,对着他们瞪大眼睛,顿时,两个镇民身上恶狠狠地抖了几下,脚步趔趄,花了些功夫才稳住下盘。
沈墨遥再瞪一次,他们就一股脑地飞快逃跑了。
公交车门恰时打开,发出锈住的吱呀声。
陈郁书和沈墨遥只带了一个跟拍的摄像师,公交车取景不便,位置有限,而且公交车上事先装过小型摄像头,跟拍摄影师也就给沈墨遥装装样子。
四个人上了车,车门瞬间关上,比起开门时慢吞吞的老旧模样,关门就显得迅疾到有些诡异了。
留在原地的工作人员自己开车去山庄,事先跟山庄主人接洽的领头给他们带路,一路上还要拍一些风景素材。
他们很快发现一个奇怪的点,自打公交离开以后,小镇的浓雾就完全消散了。
天气阳光明媚,植被都被照得发亮。
“怎么突然放晴了?”
“刚刚那么大雾……”
“不会是沈墨遥的锅吧?”
“哈哈哈没想到他胆子真的很小,好可爱,我还以为恋综是台本给的人设。”
“听说他挺邪门的。”
“嗐,谁知道,陈总喜欢就好了。”
“别乱说,人家没官宣呢。”
“放心,我交不起违约费,钱能封嘴……等等,你看那——”
他们扭头往后看去,只见一辆疏于保养的公交又开进了站。
“这……不是咱们事先准备的公交吗?”
“……刚刚过去的那个是什么?”
顿时一个急刹车,大家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他们下了车,往靠站的公交车小跑去,车门还开着,迟迟等不到正主,里面扮演乘客的工作人员有些等不住了,率先下了车,问着这些跑来的同事:“老板呢?遥遥呢?他们还没到吗?”
第57章 《吓死鬼》5 他不准碰
这些工作人员立刻给陈郁书打电话, 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人工女声:
翻译过来:“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
每个人都变得僵硬,虽然雾气散去,热烈的阳光直射着, 地面温度在持续升温, 人们还穿着早上多添的外套, 汗腺不知不觉中被捂出一层稀薄的汗液,但是所有人只觉得通体发凉。
脊柱里好像窜着几丝活过来的阴气, 在骨缝中不断逡巡。
“……这个是环线公交, 三十分钟一趟, 班次非常少, 我们预定了这辆公交车, 也提前跟汽车公司打过招呼, 没道理一个时间碰上两辆。”
“那辆车我刚刚看着就不太对劲,我还以为是雾气的原因……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会不会,这场雾就是那辆公交带来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怪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没有人可以给出解释。
所以,最重要的问题——
“老板遥遥和摄影师会被送到哪里?它会走原来的路线吗?”
有工作人员开始联系汽车公司的负责人,企图弄清这个奇怪公交的来源,这个地方不像华国互联网极度发达,他们没法在手机上实时查到公交动向,对于这个突然现身、好似刻意把陈郁书和沈墨遥截胡跑的灵异公交,谁都解释不了,只有未知的恐惧。
“如果它走环线,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 我们要不要呆在这里等?”
“那还要去庄园吗?”
“……如果老板和遥遥不在, 这个节目也没法继续拍摄, 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先别慌,万一闹了乌龙。”
这些工作人员决定暂且留在小镇。
而提前到达度假山庄做准备工作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依然按照原计划,跟着山庄负责人一起等待陈郁书和沈墨遥的到来。
*
沈墨遥和陈郁书上了这辆沉在雾气中的公交,内里的光照更加微弱,车里也有一种朦朦胧胧的观感,乘客坐得很满。
但恰巧给他们留出了三个空位。
这些乘客面容沉静,看起来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置身其中的三人,还是感受到某种程度的诡异。
陈郁书没有讲话,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继续狗沈墨遥,反而牵住了沈墨遥的手指,一声不吭地带着三个人坐到了空位之上。
摄影师单个坐在后面,和几个陌生乘客并排,他将背上的背包和沉重的摄像机都抱在怀里,看了看周围,表情越来越不安。
沈墨遥讲出了问题所在,他附在陈郁书耳边:“你不觉得他们太安静了一点?”
陈郁书只是点点头,非常寡言。
沈墨遥被他吓多了,眯起眼睛:“你不会在这个公交车上也搞了什么名堂吧?演得挺真的啊,这些乘客是不是你找来的托?”
陈郁书挨个观察着每一个乘客,他不但没有否认沈墨遥的话,还添油加醋:“被你发现了?你可以找找谁在演鬼。”
坐在后排的摄影师听到陈郁书和沈墨遥的对话,紧张感也慢慢褪去了,陈郁书这样说,便让他把诡异的地方都当做故意为之的整蛊环节,没再当回事。
摄影师长呼口气。
所以他完全没有发现,身边的乘客面孔虽然朝着前方,但眼瞳却极其用力地斜到眼眶边上,这样一动不动地斜眼看他。
摄影师只是低着头,专注地调试手里的器材。
“现在可以开始拍了吗陈总?”
陈郁书反应很冷硬:“公交上不要拍了。”
摄影师有些不明所以,这公交是专门为了骗沈墨遥准备的,如果他不装作拍摄节目,呆会怎么捕捉沈墨遥被吓到的超清大近景?
陈郁书这样说,摄影师只能关掉相机随时待命,节目是陈郁书出资,点子也是陈郁书的,即便有制作人,这里也绝对是陈郁书一个人说了算,既然不拍沈墨遥,那么他也只能临时改变计划。
摄影师抱着背包,搓了搓胳膊上莫名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预感,让他不要再看身边的乘客,于是就像顺从陈郁书的命令一样,他也顺从了自己的第六感,扭着头,始终看着车窗。
窗外只有纠缠不休的浓烈雾气。
沈墨遥总以为陈郁书要趁这个阴森的氛围好好狗他,可陈郁书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做出任何吓唬他的行为,还主动揽住他的肩膀,不必沈墨遥主动,陈郁书已经将他藏在自己怀里。
“……你这样让我觉得更可疑了。”
陈郁书声音还是很冷,透着敷衍的味道:“因为我就是很可疑。”
陈郁书抱得很紧,沈墨遥被陈郁书的体温感染着,陈郁书不说些讨厌的话招惹他,他也没什么可说的,顺着陈郁书的意思躲在他怀里,就像在出租车上那样,只露出两只眼睛探看着周围的情况。
沈墨遥皱起眉,他好像发现一些眼睛迟缓地朝他们移动过来,是乘客的眼睛。
沈墨遥还想仔细去看,自己的眼睛却被陈郁书的手指捂住了。
“怎么了?”
陈郁书突然没头没尾地叮嘱他:“接下来发生什么,都是我在整蛊你,对吧?”
“嗯?”
“沈墨遥,你不想被我吓成刚才那个丢人的样子,就不要看。”
沈墨遥沉默了一会,乖乖地点头:“哦。”
陈郁书熟练地用衣襟遮住沈墨遥的脑袋,那里刚被沈墨遥拱过,原本是贴身剪裁的布料,遭受沈墨遥的摧残,已经被拱出一个脑袋的形状,现在可谓是“物归原主”了。
公交沉稳地在雾气中缓缓行驶,这场雾好似开不到边际,失去了东西南北,只是单纯在向前行驶着而已。
前座的乘客在这时,突然缓慢地转过头来,他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干涸的老人声音:“请问……”
是当地话。
陈郁书也看着他,抱着沈墨遥,眸子冷冰冰的,没有任何变化。
摄影师依然盯着车窗外。
老人对陈郁书笑起来:“借个火?”
老人的面孔是溃烂的,一笑起来,五官都要从脸上掉下来,伴着一股浓重的腥气,沈墨遥刚到小镇时闻到的奇怪味道,正源自于这辆掩藏着秘密的灵异公交。
他好似早已知道陈郁书是语言不通的外国人,于是比划出抽烟点火的手势,这样一些幅度不大的动作,让五官挂在脸上,更加摇摇欲坠。
沈墨遥被陈郁书搂得更紧,陈郁书一只手去掏兜里的打火机,另只手按住了沈墨遥的后脑勺,让沈墨遥脸蛋完全贴在他胸膛上,沈墨遥躲在他怀里彻底没法动弹了。
沈墨遥性格黏人,所以并不会反抗陈郁书的行为,但是跟出租车上那一遭,陈郁书的反应真叫截然不同,沈墨遥什么也没说,手指收紧了陈郁书的腰,乖乖地被他藏着,鼻息里扑鼻的血腥味道。
陈郁书递来打火机,老人并没有去接,而是提了一个新的要求,他重新比划了抽烟的动作——不止是要点火,他还要陈郁书的烟。
陈郁书在他五官扭曲的脸上盯了几秒,掏出烟盒来,倒磕两下,烟把参差不齐地伸出来,他将打开的烟盒朝向老人,老人伸出一只枯枝般的手,颤巍巍地夹出一根香烟,衔在那已不能称为嘴的洞里。
继续朝陈郁书招手,他要陈郁书为他点火。
陈郁书从始至终没有说任何一句废话,老人意图明显,就是想和陈郁书拉近距离,产生肢体接触。
陈郁书看见这样一张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老人便对他愈发得寸进尺,想试探他的底线。
陈郁书面色不改地在打火机上按出飘摇的火光,在这辆公交里,火苗也变成了奇怪的蓝绿色,他稳稳地捉着打火机,让火苗递向老人嘴角的烟卷之上。
眼看要成功引燃烟丝——
老人突然一把扯住陈郁书的手腕,未等他对陈郁书做出什么,另一只惨白、但指节纤细的手攥住了老人的手肘,瞬间,五个青色的指印深深地烙在老人的皮肤上,再去看,这些纤细的手指已经不见了,好像只是一场幻觉。
但指印没有消失!而且越变越多,不消会就印满了老人半个身子,在他衣领处,肉眼清晰可见的、瞬间冒出满满的青色指印。
即将掐死他的脖颈。
老人身体里的骨骼因为挤压错位而不断咯吱作响,由于他没有一副可以做出表情的五官,所以并不能看出他是否痛苦,只有那张黑洞一样的嘴里发出被掐住脖子的恶心的咕噜声。
他瞬间放开了陈郁书的手腕,打火机应声掉在地上,火苗也熄灭了。
全程不过两秒钟,那些青色指印在老人松开陈郁书时,终于停止蔓延,老人的眼睛看向了陈郁书怀里,那衣襟处露着一只大眼睛,圆鼓鼓地瞪着他。
老人咬着未点燃的烟卷,身子慢吞吞地转了回去,他的身体看起来,因为骨骼错位而扭曲着,但他只是蜷缩回去,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比起是试探陈郁书的底线,不如说是试探沈墨遥,很明显,沈墨遥不让人碰陈郁书。
不管这些东西之前在对陈郁书打着什么主意,沈墨遥阴狠如斯,让它们全部打消了原本的计划,就像摄影师也打消了自己原本的拍摄计划。
这个节目和沈墨遥的恋综一样,完全走向了不可预估的发展。
第58章 《吓死鬼》6 神秘黑车
公交车内一切恢复原样——默不作声的乘客、缓缓行驶的车辆, 以及,窗外纠缠不休的雾气。
沈墨遥乌黑的发丝从陈郁书衣襟出泄露出好几簇,沈墨遥已经将脑袋拧回来, 不再露着大眼睛对着车里的东西瞪视, 脸侧贴回在陈郁书胸膛上, 静悄悄地听着陈郁书的心跳,看起来就像被陈郁书保护着的无害食草动物。
陈郁书手指带着安抚的意思, 一下接一下地抚摸着沈墨遥的脑袋,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刚刚沈墨遥对老人做了什么, 手指上的黑色指环近乎融进沈墨遥漆黑的发色。
沈墨遥搂着他的手臂收得越来越近, 身体也在颤栗着, 陈郁书对于现在的诡异情况不做评价, 而在沈墨遥头顶上落下一吻,但没有一点调戏沈墨遥的混蛋劲。
沈墨遥被陈郁书顺着毛,逐渐恢复了平静, 身体也停下抖动, 不过手臂还是将陈郁书抱得很紧。
乘客们也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睛,不再往这三个外乡人身上窥探。
因为谁也不想浑身爬满沈墨遥的青色指印。
公交开始减速,看来终于要在目的地停靠了,陈郁书摇了摇沈墨遥的身子,在他耳畔低语:“准备下车了。”
沈墨遥寡言少语地点点头。
陈郁书示意后座的摄影师准备下车,摄影师始终扭头看着浓雾迷蒙的车窗,好似完全不知情,但是这种“不知情”里,大半是自我保护。
得到陈郁书的暗示, 摄影师手脚发软, 慌慌张张地将摄像机也放进背包里去, 车开到现在,他已经完全理解陈郁书为什么不需要他在公交内进行拍摄任务。
因为这里有不能拍的东西。
背包的拉链被他用力拉扯开,发出划破空气的凄厉声,平时用心保护的昂贵器材被随便地捅进去,和背包内的杂物撞出稀里哗啦的狼狈动静。
摄影师赶紧拉好背包,跨在肩膀上,他已经暴露出自己的慌张情绪,现在不能再多做更多节外生枝的动作。
绝对不能引起乘客的注意。
公交靠站,刹车装置也发出锈蚀后的可怕声音,整辆车上的人、以及不是人的东西全都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车停下,陈郁书也立刻搂着沈墨遥站起身,对摄影师做手势,摄影师紧紧贴在陈郁书背后,低着头,不去看任何乘客。
通过车辆宽阔的前风窗,可见前方依然浓雾缭绕,司机就在这种条件下按照某种既定的目的地,四平八稳地开了过来。
陈郁书前胸贴着沈墨遥,后背带着摄影师,行动有些不自如,沈墨遥始终紧紧搂抱着他,脑袋拱在他外套里不出来——乘客们也并不希望他出来。
摄影师是没法学沈墨遥对着陈郁书小鸟依人,一个体型上不允许,一个是陈郁书不允许,否则按照他现在手脚发抖、冷汗如雨的状态,也恨不能挤进陈郁书怀里去。
陈郁书冷静淡定到不合常理,成了这个临时小队的主心骨。
不过沈墨遥是真正的必杀技。
后门正慢吞吞地打开,转轴处发出刺耳的噪音,和指甲刮蹭黑板的程度不相上下,叫人毛发倒竖。
看来这辆公交不大情愿放走这两个半的新鲜来客。
但是剩余的半个,是个大魔王,它的灵异度远不能招架住他。
在门露出能过一人的缝隙时,陈郁书行动迅捷,一把拽住摄影师前胸的衣物,搂着沈墨遥的手臂干脆利落地把老婆拎起来,让沈墨遥双脚离地,三两下拖着两个累赘加一个背包跳下了公交。
在他们离开公交的一刹那,原本只是有些老旧的车辆瞬间变了样,就像一张溃烂的皮肤,虚假的表象完全从公交上脱落溃散,露出了底下早已病变的血肉!
公交车内一半生长出大堆焦黑的痕迹,另一半则生长着斑斑的锈迹,车窗上完整的玻璃面消失了,乘客的血肉也瞬间溶解,三人原先坐着的一列都变成了和老人一样溃烂的模样。
而另一列和身下烧焦的车体一样,成了焦黑的骷髅。
三人完全从车内脱身,还保持着下车时背对公交的姿势,摄影师感觉到公交上有种奇怪的动静,他想扭头去看,陈郁书一把拎住他的后领,声音强硬,绝对不容拒绝:“现在不要看。”
被陈郁书这样严厉地提醒,摄影师整个脊背都有种发麻的感觉,他肢体僵硬,但按照陈郁书的意思,继续保持背对着公交,随着公交渐行渐远,鼻息里的血腥味也消散了大半。
这时陈郁书才松开摄影师的领子,摄影师实在无法按捺好奇心,他猛地回头朝着公交离开的方向望去,这辆车就和来时一样,沉浸在浓重的雾气里,无法看清内里的任何景象。
不过他这样探看着,不知何处来了一股强烈的冷风,让环绕着公交的白色浓雾被吹得稀薄。
摄影师倒吸口凉气,幸亏陈郁书及时拎住他的后领,否则他已经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车里已经不能称为人类的死尸正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用这些没有眼珠的眼眶盯着他!
摄影师躲开公交内恶毒的视线,他闭紧嘴,鼻翼用力张合着,拼命地往痉挛的肺部里吸进大量氧气。
陈郁书臂力惊人地拎着他,让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一颗古木旁边,倚靠在树上缓过气,摄影师用力地抱着背包,瞪着眼睛,眼球突出,刚刚的经历和那地狱一样的画面,让他濒临崩溃。
陈郁书还是始终什么也不解释,遇到真东西,语言就显得苍白无力,他声音冷硬地叮嘱摄影师:“你刚刚看到的东西都是幻觉,听到了没有?”
这种强硬的语气并不让摄影师反感,他现在急需有人用坚定的态度引导他。
摄影师本能中的自我保护意识涌上来,点点头,不再去想关于那辆公交的任何细节,眼睛瞥向陈郁书怀里过于沉默的沈墨遥身上。
沈墨遥正露出一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摄影师抖了一下,忍不住也别开脸躲避沈墨遥的视线,虽然沈墨遥看起来和平常无异,面色有些苍白,眸子黑漆漆的,但摄影师对他感到生理不适。
沈墨遥身上残留着和公交车里的东西一样的非人气息。
他意识到沈墨遥的肤色不止是苍白那么简单,而笼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绝对不是正常活人能够拥有的健康肤色,可正如陈郁书叮嘱的,他不能确认这是不是自己受惊后的幻觉,沈墨遥没有露出面上太多部分,只靠肤色和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他不能就这么草率地把沈墨遥和车上的东西归为同类。
陈郁书察觉到摄影师对于沈墨遥转变的态度,他不动声色地用衣襟把沈墨遥捂得更严实,按住摄影师的肩膀:“能坚持住吗。”
“……还可以。”
如同工作人员的推测,这些雾果然是公交带来的,陈郁书三人原本呆在一片浓雾之中,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但随着公交的消失,辨识度也渐渐清明。
情况也并没有因此乐观起来,和小镇浓雾散去的艳阳天不同,他们竟然已经置身于一片黑夜之中。
这里远离城镇,天色一暗便黑灯瞎火,陈郁书掏出手机打开照明,面前出现两个岔路。
左手边的岔路停着一辆几乎隐没于夜色的黑色轿车,三个人发现它的存在时,车灯瞬间亮起来,强烈的光柱刺激出泪腺中的生理眼泪。
摄影师顿时捂住眼睛,不过语气有些按奈不住的狂喜:“我们去问问路,说不定能搭个便车!”
陈郁书还是一把扯住了他,他对着车头背过身,将沈墨遥完全藏在自己的身影中,眯着眼躲避刺眼的远光灯,对着前风窗内扫了几眼——车内的昏暗和车前的亮灯成两个极端,就和公交一样,根本看不清车里的状况。
这辆车怎么看都像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来。
一辆掐准时间来截胡的灵异公交,一辆静候多时的黑色轿车,两者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关联!
“别去,再等等。”
摄影师不知道陈郁书要等什么,沈墨遥始终诡异地沉默着,让他更加不安,他不知道刚刚的公交到底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怎么会坐一趟公交的功夫,就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即便是从头到尾坐完整个环线的车程,也不出两个小时,他们是早上十点左右开工,而路上畅通无阻,怎么可能拖到晚上!
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只有两道岔路和绵延的树林,没有任何可靠的建筑,连灯光都没有,怎么看都不是安全之地,四处都潜伏着未知的危机,好歹有一辆车在,摄影师并没有陈郁书的胆量,也不是沈墨遥这种非人存在,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看见一点求生的希望,并不想去管这辆车出现的时机有多不对劲。
他心里想的只是尽可能快地离开此地。
摄影师紧抿着嘴唇,因为刚才的惊吓,让他全身都进入一种草木皆兵的状态,第六感里还芥蒂着陈郁书外套里鼓起的人形形状,他总幻觉沈墨遥从陈郁书怀里钻出来时,会变成各种可怖的形态,不再是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小明星。
他离陈郁书只有两拳不到的距离,陈郁书的手指依然有力地按在他肩膀上,给他带来一点信心,他可以清楚地听到陈郁书平缓的呼吸声,也可以听到自己因为惊恐而急促的喘气,加上胸腔内猛烈的心跳。
但是沈墨遥就是没有任何动静,连呼吸都没有。
摄影师脑子里不可控地浮现出网上各种关于沈墨遥的灵异传闻,刚接下拍摄任务时只当做趣事听,现在只剩他和这一对阴间情侣搭伴,在这死寂的夜色里忍耐着,恐惧的临界值趋于极限。
陈郁书的反应就和他怀里沉默的沈墨遥一样,根本不是普通人会有的样子,他和摄影师在公交上的强装镇定完全不同。
陈郁书的眸子里是两潭起了波纹的黑水,是好奇和兴奋刮出的波澜。
他根本就不会恐惧!
摄影师不敢把自己对沈墨遥的猜想透露给陈郁书,陈郁书不论当下发生什么、即将发生什么,都坚决搂着沈墨遥,坚决要窝藏沈墨遥,带着绝对的保护欲,他并没有察觉沈墨遥的诡异之处,绝对和沈墨遥站在一条战线。
也许是,他根本不在乎沈墨遥到底诡不诡异。
摄影师有种四面楚歌的绝望感,就算离开了恐怖的灵异公交,陈郁书和沈墨遥依然是种让他细思恐极的存在,那辆神秘的黑色轿车对着他们按响了喇叭,在这静谧的夜里洪亮得惊心动魄,摄影师的身体剧烈地弹跳了一下,他的精神已经紧绷如一条拉扯到即将断裂的丝线。
再也无法像陈郁书和沈墨遥这样镇静得不像人类。
比起坐以待毙,他宁愿冒险去看看那辆黑车。
只要司机看起来是活人,而且愿意带他离开这种鬼地方,他会一头跳上车头也不回。
摄影师脚步微微挪动,随时有挣开陈郁书往黑车那狂奔的冲动。
滴滴——
另条岔路上猛然间被车灯打亮,司机远远看到路边站着的人影,这条路很狭窄,他怕这些人乱跑会出交通事故,便提前按响了车喇叭。
沈墨遥探出头来,他望着那辆新来的车辆,陈郁书没头没尾地问他:“这辆车有问题吗?”
沈墨遥再望了两秒,对陈郁书摇摇头,脑袋重新缩回了陈郁书的外套。
摄影师快发疯了,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陈郁书按在摄影师肩膀上的手指用力,摄影师因为肩膀上的痛感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陈郁书身上。
陈郁书每一个字都落地有声:“接下来,你要照着我说的去做。”
看着陈郁书黑漆漆的深不可测的眸子,摄影师被他根本不会动摇的意志感染了,怀疑都暂且搁置,他对着陈郁书点点头,示意陈郁书继续说下去。
陈郁书得到了他的积极反馈,继续开口,语速很快,但吐词清晰:“我们会拦住这辆车,你上他的车,让他把你带到附近的镇上,你在那里去联系到我们的人,叫他们第二天来接你,然后随便找旅馆睡一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晚上做的一场噩梦,明白了吗?”
那辆车眼看要贴着三人疾驰而过,摄影师喘着粗气:“它开得太快!!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们怎么拦它?强行去拦会被撞——”
未等摄影师给自己的话收尾,这辆车的司机竟然踩了刹车,轮胎刮蹭地面,电光火石,它居然真的稳稳停在了三人旁边。
陈郁书不给摄影师任何解释,独自去招呼司机,沈墨遥为了方便陈郁书交涉,终于从他怀里钻出来,这大晚上,摄影师可是一丁点都不敢看沈墨遥。
沈墨遥虽然舍得从陈郁书怀里出来,但是依然紧紧地跟在陈郁书背后,踩着陈郁书的脚印走,两双脚的脚步声完全重叠,亦可以形容为,始终只有陈郁书一双脚步声。
摄影师用力地别开脸,他今天对沈墨遥发毛的感觉已经达到极点了!
等陈郁书微微伏下身,用指节敲击车窗时,沈墨遥从背后抱住了他,手指用力地攥着陈郁书的衣服。
陈郁书再也没有狗沈墨遥一丁点,甚至很不符合本人性格,右手敲击车窗,左手居然拢住沈墨遥攥在他衣服上的两双手,沈墨遥被陈郁书的手心包裹着,手背上刺骨的寒意消散了一些,指关节终于松缓了一些。
*
黑车上,驾驶位的男人观察着沈墨遥对陈郁书极端黏人的态度,他撑住下巴,表现得饶有兴趣,继续等在原地。
*
被陈郁书逼停的司机也没想到半夜遭遇这种情况,原本他打死不会为这种陌生人停下车,可是身上好像被控制了一样,居然主动踩下刹车,随着陈郁书的靠近,他脑中警铃大作,只想重新点火上路。
车却陷入一种邪门的情况,根本无法启动。
陈郁书个头高大,夜色也隐匿了他的面孔,简而言之——不像好人,陈郁书身上本来就有种压迫力,这样走过来,让司机误以为他是要抢劫的匪徒。
在陈郁书霸道又恼人的敲击声下,司机无法发动引擎,已经有些慌了阵脚,他跟陈郁书僵持了五分钟,那叩击声实在如泰山压顶,他害怕陈郁书身上携带致命武器,不想激怒陈郁书,便放弃启动发动机,他也没有打开车窗,只是探身过来,隔着一层玻璃,语气有些颤抖,故意装得凶狠一些。
可惜语言不通。
陈郁书直接用翻译软件,不是为了跟司机交流,单方面要他接受自己的讯息,现在可不是友好交流的时候。
“对不起,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停车,能麻烦你打开车门么?我们困在这里了。”
司机做了一会心理斗争,犹如陈郁书事先对沈墨遥所说的,这里是一个全民信鬼神的国度,司机无法不把邪门的情况跟这些不速之客联系起来,如果他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恐怕要被滞留在这里。
司机吞咽口水,打开了车门门锁。
陈郁书继续用翻译软件给司机翻译出一些安抚和感谢的话,他不可能一直让沈墨遥对他的车使坏,陈郁书用力拉开了后门,另只手揪着摄影师塞进去。
摄影师惊恐道:“你们呢?!”
陈郁书扭头看向那辆依然蛰伏在岔路上的黑车,他眯了眯眼,开始拉扯黏在他背上的沈墨遥,想把沈墨遥也塞进去。
沈墨遥死死地抱住他,陈郁书再扯,就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沈墨遥今晚着实被吓坏了,没比摄影师好到哪里去,他能保持现在这副默不作声的模样,纯粹是为了陈郁书。
沈墨遥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逃跑,他不可能丢下陈郁书一个人。
沈墨遥犯倔,陈郁书只能用软的,用上沈墨遥喜欢听的温柔声线:
“遥遥,我明天就回来,你跟他上车,听到没有?”
沈墨遥还是抱着他不撒手。
如果沈墨遥现在还有以前那个跟陈郁书吵吵闹闹的状态,他一定要骂陈郁书做了个教科书般的flag!
沈墨遥精神跟摄影师一样紧张,他没法跟陈郁书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照着陈郁书背上又咬了一口。
陈郁书尝试扯动沈墨遥的手腕,这回使出了一些力气,沈墨遥犯倔得更厉害,十指故意死死扣在一起。
陈郁书是有些玄门的法子强行让沈墨遥上车,但是没有这么做,他决定尝试和沈墨遥讲道理,带着沈墨遥站远了一些,避开摄影师和司机,又阴恻恻地斜了那请君入瓮的黑车一眼。
“你先松开我,有话说。”
沈墨遥吐出两个字,声音短促,像是从哪里不慎掉出的两颗碎珠子,稍不注意都会忽略它们的存在。
“不松。”
陈郁书热爱欺负沈墨遥,现在总算遭了报应,沈墨遥是很乖很好欺负,但是他不想听话的时候,绝对让你吃瘪。
陈郁书想着法子,哄沈墨遥:“你从前面抱着我行不行?你要我扭着头跟你说话么?”
沈墨遥想了想,觉得陈郁书这个提议算合理,他迅速地松开手,又迅速地重新十指相扣,眨眼之间,他已经换了个方向,还是抱着陈郁书,手指已经扣在陈郁书后腰上。
陈郁书被沈墨遥这个自己生怕丢下他逃跑的样子逗到了,嘴角翘了一下,没工夫打情骂俏吵吵闹闹,他凑在沈墨遥耳边:
“那辆车是奔着你来的,包括那辆公交,我得搞清楚是谁在打你主意,我跟师父学了很多东西,身体有蛊,你知道蛊怎么养么?把毒虫装在一个器皿里,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蛊王,而我就是器皿,你可以无视这些毒性,但别人不可以。”
“他们就算喝一滴我的血都会死掉,所以,你乖乖跟着摄影师去镇上,我去给你解决这个问题,否则这个东西会一直打你的主意,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东西敢打你主意。”
沈墨遥拖着声音道:“那万一是奔着你来的呢?”
陈郁书眼力过人,身上也有沈墨遥不理解的玄门学问,他知道车里那东西从始至终都在盯着沈墨遥,这件事就是奔着沈墨遥来的。
“相信我。”
“你老骗我,我不信。”
陈郁书还想说什么,沈墨遥闷声闷气,听起来弱弱的,但是陈郁书知道这是沈墨遥最倔驴的模样:“要么你跟着我们一起走,要么我跟着你一起走,你自己选。”
陈郁书沉默了会儿,他恶狠狠揉了一把沈墨遥的脑袋,把他本来就乱的头发揉得更乱,看起来是欺负,其实多有嗔怪和……炫耀之意。
在对车里静静观察他们的东西炫耀。
陈郁书评价沈墨遥为:“不愧跟我鬼混,倔起来和我差不多。”
“所以你选择哪个?”
“我尊重你的想法,现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有胆跟我走么。”
“没胆,但是……我还是会跟着你走的。”
陈郁书笑了笑,什么废话也不说了,带着黏人胆小又为他胆大包天的沈墨遥走回车旁,陈郁书攀住大开的后门,摄影师依然噤若寒蝉地抱着自己的背包,他往里挪了挪,本要给书遥让出虐狗的位置,但是被陈郁书打断了:
“你自己去镇上,对了,给我一个摄像机。”
“什么?”
陈郁书重复一遍,语气里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给我一个摄像机。”
摄影师看他是认真的,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刨根问底了,现在最期望的就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卧室和一个热水澡,他为陈郁书打开背包,拿出自己跟拍的摄影器材。
被陈郁书拒绝:“这个太重,你有没有带便携的?”
“……有的。”
摄影师在背包里翻找一番,拿出一个小型的运动相机来,陈郁书对这个很满意,掌在手里,开机调试,他对摄影师很罕见地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一路顺风。”
陈郁书牵着沈墨遥,正要摔上车门,摄影师扒住这最后一点机会,极度困惑地问着陈郁书:
“你们这是……?”
“我们预约了庄园,今天本来就要去庄园做客,不是么。”
“可是……这个车?”
“这个车就是接我们的车,车牌号没错。”
“真的?”
陈郁书脸上没有一点可疑的表情,语气也笃定,是平时骗沈墨遥的样子:“嗯。”
“那为什么要拦这个车给我,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去?为什么——”
陈郁书又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就没有丝毫安慰之意,让摄影师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我决定自己来拍,我上过摄影课,综艺没有电影严格,我可以拍素材。”
“不是这个原因——”
嘭!
陈郁书摔上了车门。
司机恰时发动了引擎,车果然是这对情侣搞的鬼!他说的本地话在陈郁书他们听来是鸟语,相应的,陈郁书说的一堆东西他也觉得是鸟语,而且牵着一个惨白的沈墨遥,他还觉得是恐怖的鸟语。
脚底猛踩油门,车一路疾驰而去。
摄影师扒着后窗,陈郁书和沈墨遥的身影在黑车的车灯下成了一对剪纸般的剪影,他看到两人在原地站了几秒,向着那辆黑车走了过去。
第59章 《吓死鬼》7 争风吃醋
陈郁书带着沈墨遥缓缓向黑车靠近, 沈墨遥想探头看情况都不行,陈郁书会强硬地把他的脑袋挡到背后去,所以即便到了黑车身边, 沈墨遥也完全无法看清车内坐着什么样的人。
陈郁书在驾驶员的车窗旁驻足了几秒, 沈墨遥估计他在和司机对视, 这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说话,继而, 陈郁书拉着他走向后门, 鞋底踩在潮湿的落叶上, 发出泥泞的声音。
依然是种让人不安的气氛。
陈郁书虽然没说一句话, 但好似跟司机颅内达成某种约定, 他用力地抓住后门把手, 将车门拉开,自己先钻进去,让沈墨遥坐在司机后方, 这样便可以把沈墨遥藏在司机的视角盲区。
沈墨遥发现车内只有司机一个人, 从前方椅背上隐隐透出的人影来看,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应该很追求生活品质,因为车价值不菲,他身上也喷着某种木质香水。
香水很有品味,但沈墨遥从这股香水味里却捕捉到大量的血腥气味。
沈墨遥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兴趣,他感觉很不安,想坐得离陈郁书近一些,陈郁书立刻按住他, 不想让司机从后视镜里窥见沈墨遥一丁点, 陈郁书自己主动贴过来, 沈墨遥一抓住陈郁书的手,脑袋就钻进他怀里去了,还熟练地把脑袋拱回陈郁书的外套里。
陈郁书将外套衣襟拢紧,把沈墨遥藏得严严实实,司机狭长的眼睛在后视镜里和陈郁书深不见底的眸子对视一眼,看到陈郁书掩藏在平静之下的滚滚敌意,他只是对陈郁书笑了一下,开口居然是好听的华国话:
“你们感情很好。”
陈郁书移开眼睛,没有理会。
司机也并不生气陈郁书和沈墨遥不搭理他的样子,自顾自地继续跟他们搭话:
“你们今天不是预约来我的庄园吗,我担心司机招待不周,所以作为庄园主人,还是决定亲自接你们来做客,果然,我在这里等了一个白天,你们一定发生什么了,怎么晚上才下公交?如果不是我亲自开车,司机肯定早就离开了,你们就会被丢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陈郁书和沈墨遥谁都没吭声。
男人停顿了几秒钟,给陈郁书和沈墨遥消化信息的时间,紧接着缓缓道:“你们在公交上遇到什么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只是找个聊天的话题,但是仔细去听,又觉得别有深意。
是好奇他们白天遭遇过什么,还是因为知道他们白栗遭遇过什么,所以现在特地提醒一下他们?
陈郁书终于接了话,语气不咸不淡,冷淡的声线里隐匿着敌意:“因为我们坐过站了。”
“哦,原来是这样。”
沉默……
车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目的地完全不可捉摸,陈郁书处事不惊,沈墨遥始终藏在陈郁书衣服里,不管这个男人想对两人造成什么精神影响,显然都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车开上一条崎岖的小路,车轮碾压着杂草和碎石,让车内很颠簸,这看起来根本不像什么正经的道路。
男人吃了陈郁书和沈墨遥几次闭门羹,语气还是相当友好,安慰着两人:“庄园建造的位置很偏,否则也不用这样费事地过来,你们忍耐一下,过了这条路马上就到了,抱歉。”
陈郁书陪他演:“没事,是我们打搅你。”
主人又笑了一下,对待这对寡言的情侣,他显得有些热情得过头:“你们是要来我的庄园拍节目吧?”
陈郁书眉头动了一下,男人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看来他不止是通过镇上的眼线得知了沈墨遥的存在,而且还花费一番心思,把他们来这的目的也打听得一清二楚,现在直接李代桃僵,煞有其事地装作自己是他们预约的庄园主人。
难不成真像他说的,他还真的有个庄园么?
陈郁书搂紧了沈墨遥,这个神秘男人动机不纯,手段阴间,陈郁书完全不觉得他可怕,否则他之前不可能决定单枪匹马过来会他。
现在这个男人终于成功膈应到他了,一个庄园?你很有钱是吗。
陈郁书最厌恶的,就是在他面前炫富的傻逼,楚天在他面前装逼摆阔,立刻被狠狠收拾一顿,连带自己的爹也被陈郁书坑了一笔,现在楚天完全成了给他溜须拍马的小弟,陈郁书瞧这个人就颇有给楚天作伴的潜质。
陈郁书面上看不出一点来势汹汹的护食意思,男人口气友好,他也装得文质彬彬:“你就是庄园主人?对接时我们只见过庄园的负责人,他应该是你的管家吧。”
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嗯,是的。”
陈郁书抬起眸子:“这么晚了,看来今天只能在你的庄园里借宿,会打搅到你么。”
从后视镜里,陈郁书清清楚楚地看见男人的嘴角已经高高地翘了起来,声音里不止是热情,还掺着难掩的兴奋和悸动:“怎么会打搅我,我非常期待你们留宿,如果不耽误你们的工作,可以多留几天,怎么样?平时很少有人来做客,我正好缺个人作伴。”
陈郁书对着他最后那句话皱起眉心,缺一个人作伴,看来他和沈墨遥注定有一个人得被排除在外。
陈郁书假笑着:“不用了。”
男人加重语气:“虽然你这么说,但你抱着的小可爱还没有跟我说过话,说不定他会想留下来?”
陈郁书的表情瞬间封冻,眼里淬着寒意,车里本来就阴寒,现在陈郁书也摘下假面具,整个人变回冷冰冰的模样,气温似乎因为他又降低了几度。
沈墨遥也察觉到男人对自己怎么有点兴趣盎然?但即便男人用上诱导的口吻,沈墨遥对他还是一点都不感兴趣,更不想跟他说话。
沈墨遥紧闭着嘴,抱着陈郁书,始终保持沉默。
他感觉到陈郁书搂着他的手臂在收紧,沈墨遥虽然被吓得不在状态,但是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陈郁书在为他争风吃醋。
陈郁书第一次遇上敢对沈墨遥图谋不轨的劲敌,他心底里火气很大,也不再跟男人假惺惺地你来我往了,声线冷得要死:“你可以留下他试试。”
男人保持微笑:“我会努力试试的。”
车辆开进树林里,黑夜浓重得像潭死水,即便打着车灯,前方也只能窥探到无穷无尽的夜色,虽然不知道男人究竟会带他们去哪,男人又到底是什么身份,最起码,陈郁书可以明确一点——
和他猜想的一样,他是奔着沈墨遥来的。
但是又和陈郁书猜想的走向完全相悖,他不是奔着拿沈墨遥炼小鬼、觊觎沈墨遥的力量,或者任何想害沈墨遥的原因。
这个男人,单纯在觊觎沈墨遥本身。
陈郁书的指节攥得发青,他垂着眼帘盯着前方,眼睛时不时地和后视镜里那对狭长的双眸撞在一起,空气里顿时火花闪电,沈墨遥一直藏在陈郁书怀里,不知道陈郁书跟男人的暗流涌动,但是陈郁书身体的紧绷感他非常清楚。
陈郁书干什么都慢条斯理,即便在公交上沈墨遥也没见他有过一丁点的紧张,自从上了这辆黑车开始,陈郁书整个人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沈墨遥偷偷抬起头看他,发现陈郁书面色臭得可怕,那不是陈郁书跟他闹小孩脾气时的臭脸,陈郁书五官冷感,并不是什么面善的长相,抛开他长得帅这个事实,陈郁书特别适合演反派,现在满面凶气,沈墨遥觉得他比自己更吓人。
沈墨遥抖了一下,他牵住陈郁书攥得紧紧的手指,声音又细又轻:“你怎么了?没事吧?”
陈郁书眉眼里的戾气像被风吹散的雾一样,看着沈墨遥露出的发颤的大眼睛,陈郁书顿时软化了,他用手指打理着沈墨遥的发丝:“没什么。”
虽然陈郁书平时就和沈墨遥很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陈郁书的亲昵多少有点故意为之。
他在炫耀给后视镜、和盯着后视镜的人看。
男人完全没有陈郁书护食的狼性,挂着微笑,风度翩翩,斜眼瞥着那颗好不容易从陈郁书衣服里露出的毛茸茸的脑袋:
“小可爱跟谁说话都这么撒娇么。”
沈墨遥瞬间拱回陈郁书怀里。
男人笑意加深:“看起来很容易害羞,确实非常可爱,你很幸运能得到他——”
啪!!
陈郁书突然倾身而起,恶狠狠按住驾驶座,他的手指用力地攥在椅背右角的皮革之上,捏出大片几乎开裂的褶皱,皮革在他的手指下发出凄惨的哀鸣。
“不要叫他小可爱。”
陈郁书满身都是可怕攻击欲,附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这个男人恐怕在情敌行列里也能算个中翘楚,面对这副模样的陈郁书,他嘴上的微笑没有变过,耸耸肩:“冷静一点,我只是觉得他可爱而已,你应该觉得高兴,我是在夸奖他。”
沈墨遥也没料到陈郁书会有这么大的过激反应,陈郁书像头豹子一样扑在驾驶座上,沈墨遥不知道开车的男人是什么东西,总之绝对不是人,否则怎么可能调动那样一辆可怕的公交车?
沈墨遥不想陈郁书跟这个东西起正面冲突,再怎么说陈郁书也是肉.体凡胎,他不希望陈郁书出现任何危险。
沈墨遥拉扯着陈郁书的衣角,想要他坐回原位,但陈郁书丝毫没有忌惮这个男人的意思,他一把扯住男人的衣领,车顿时摇晃起来,陈郁书一字一顿地警告他:
“不要打他的主意,不要给他取任何让我恶心的昵称。”
沈墨遥竟不知陈郁书还有这么疯的一面,他用两只手去扯动陈郁书的衣摆:“别这样!他开车呢!你想我们被撞死吗!”
男人微笑着把车开稳,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想扯开陈郁书拽着他的手指,陈郁书一根指头都没让他扯开。
男人语气和缓得让人发怒:“镇定一点,你吓到小可爱了。”
陈郁书又狠狠地拽了一把他的后领,让男人的后背咚的一声撞击在椅背上,车辆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沈墨遥一只手扶住车座,已经在尖叫了:“陈郁书!!别这样!!”
沈墨遥不知道陈郁书正经争风吃醋起来,居然是这么不要命的疯样子,以前装成大醋缸多少是在逗他调戏他,陈郁书真吃起醋,要杀人一样。
“不要,叫他,小可爱。”
沈墨遥想把陈郁书拉回来,他一点也不想品味陈郁书怎样为他争风吃醋,这根本就不好玩!
男人饶有兴味:“你叫陈郁书,他叫什么?”
陈郁书又是一记拽动,男人又被拽得在椅背上撞击了一下,他打着方向盘陪他玩。
“你不会知道他叫什么。”
“那我怎么称呼他?”
“不需要你称呼他。”
男人脾气好到不正常,就和他开着黑车专程接他们、在古怪的道路上盘桓一样不正常。
“行,看来你们今天是被吓坏了,反应这么大,来我庄园里洗个热水澡,再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陈郁书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他松开男人的衣服,终于坐回原位,另只手臂不由分手地抱住沈墨遥,表情恢复到那副假笑的模样:“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一间卧室。”
陈郁书阴晴不定的态度完全没有影响到男人的热情:“没问题,庄园的房间非常多,你可以随便挑,你对卧房有什么要求?我叫佣人提前安排。”
陈郁书捉住沈墨遥两只手腕,让沈墨遥看起来完全归他所有,一开口,语气非常可疑:
“要床大的。”
今天的陈郁书处处带给沈墨遥“惊喜”。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对一个危险的陌生人开这种黄腔!
沈墨遥开始拧他,但陈郁书狗劲已经拉满了,连平时那个狗沈墨遥的王八蛋也不能企及,不管沈墨遥怎么拧他,陈郁书都面不改色。
男人脸上的笑意终于有些破裂,他声音轻飘飘的:“行,会给你们一张最大的床,不然把我的床给你们睡?”
陈郁书一点也不客气:“我没问题,你有问题么?”
沈墨遥更加用力地拧他,陈郁书还是纹丝不动。
男人干咳了一声,他总不可能把自己的床真给这拿去去乱搞,于是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蒙混过去,不再提这个话题。
三人陷入僵局时,面前突然闯入大片的光亮,黑夜就像舞台被拉起的帷幕。
那光亮的正中正是一座庞大的庄园,是一种哥特风建筑,屋顶像一群参差的尖刺,比起是人住的地方,更像一处古迹。
男人声音轻快:“我的庄园到了。”
面前三米高的栅栏门主动打开,他将车一路开进,这里的光景和外面的荒山野岭简直是两个世界,岁月在这建筑里似乎停滞不前,能幻听到消亡的贵族在厅堂里大摆宴席的欢声笑语。
实际上,整栋庞大的建筑物只剩下这个开车的主人而已。
他将车停在庄园前硕大的空地上,未等陈郁书动身,沈墨遥那侧的车门被这个神不知鬼不觉下了车的男人打开了。
他弯下腰,狭长的眼睛对着沈墨遥笑眯眯:“来参观我的地盘吧?”
沈墨遥发现这个男人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恐怖,甚至相当英俊,他五官里有些混血的意思,眉骨和鼻梁比起东方人更加深邃高挺,难怪说起华国话一股奇怪的味道。
……翻译腔?
即便陈郁书像条疯狗一样威胁过他三次,这个男人还是敢当着陈郁书的面对沈墨遥献殷勤,他对沈墨遥伸出手:“叫我格雷。”
沈墨遥只是警惕地看着格雷,既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领他的情。
格雷看着沈墨遥睁得大大的眼睛,眼瞳清澈:“你真的很害羞,像胆小的食草动物。”
格雷还想说什么,陈郁书已经打开车门,从另一侧扯着沈墨遥下车,沈墨遥下车时脚都没沾地,是被陈郁书拎下来的。
他小心地看了看陈郁书的面孔——果然又变成那副很凶的样子了。
陈郁书不客气地走在庄园主人前面,直接往敞开的正门走过去,好像回他自己家一样。
格雷不紧不慢地跟上两人,他的眼睛始终盯在陈郁书怀里那个略有些单薄消瘦的身影上,他嗅着沈墨遥阴森的香味,感觉到直沁入心脾。
格雷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墨遥这样的存在。
非人的东西一向都奇丑无比,但沈墨遥在里面却比好皮囊的人类还漂亮。
和他非常相配。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是修罗场
第60章 《吓死鬼》8 古堡
格雷的庄园里外一致, 装潢和家具全都是老古董,虽然偶尔混入一些现代电器,但看上去依然脱离时代, 奢华繁杂得和现代任何风格相去甚远, 即便那些欧式复古装潢的豪宅, 放在格雷的庄园面前,都会简陋得像个拙劣的伪造品。
庄园身上残留着久远的岁月, 无论墙体被磨平的痕迹, 还是脱色的壁画, 这些都是人工绝对无法刻意仿制的东西。
庞大的建筑内部, 空旷的房间和过道, 微弱的灯光, 夸张的挑高,走在其中,脚步声回荡到四面八方。
每走一步, 身边仿佛环绕着一群鬼祟的跟踪者。
沈墨遥搂着陈郁书的手臂, 眼睛小心地移动着四处打量,这个地方和片场的欧式置景根本不同,他能感受到每一块地砖都年代久远,沈墨遥甚至觉得这栋庄园拥有生命,这些房间家具都是它的卫兵,冷冰冰地注视着他和陈郁书这对不速之客的一举一动。
这个地方和他呆过的副本差不了太多,没有任何仿造痕迹,格雷没有说谎,他确实继承了一整栋古堡, 他的庄园远超出沈墨遥的预想, 现在这个时代能拥有这种地盘, 格雷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无论在阴间还是在阳间。
陈郁书已经打开手中的运动相机,竟有闲情逸致给他的综艺节目拍摄素材,抛开这些恐怖事件,格雷的庄园比起他预约的那玩意不是一个级别,一个是新修建的度假山庄,一个是不知存在几个世纪的庞大古堡。
两者根本没得相提并论。
格雷看到陈郁书明目张胆占他古堡便宜的行为,还是不生气,不愧是能截胡一狗一鬼的神秘男人,他甚至很有镜头感地主动入镜,开始起介绍自己的庄园:
“这个城堡有六百年历史,最早是弗拉德大公的行宫,不过到现在,这种城堡已经成了烫手山芋,每年修缮养护的巨额支出可以让大多富人破产,而真正的富豪也不会买这种古堡浪费金钱。”
陈郁书将镜头从格雷身上移开,格雷如此给他面子,连通告费都不要,主动提供膳宿,还当起《吓死鬼》的主持人,陈郁书却是一丁点面子都不给他,压根不乐意拍摄这位古堡主人。
不过,陈郁书对这栋古堡可是很感兴趣。
他调准焦距,仔细拍摄着古堡里的贵妇挂画,这个妇人面色惨白,体态丰腴,眼睛平静地直视前方,不过陈郁书的镜头在画上停止几秒钟后,妇人的眼珠开始移动,盯向了陈郁书手中的镜头。
和看着相机屏幕的陈郁书眸子撞在了一起。
陈郁书脸上连一丝变化都没有,甚至嘴角有点上扬,把焦距拉得更近,胆大包天地把这个灵异画面详尽地收录进相机。
沈墨遥正要转向他这边,陈郁书知道沈墨遥现在是什么吓傻的状态,另只手及时按在沈墨遥天灵盖上,像转动一颗西瓜一样,将沈墨遥的脑袋转回原位。
沈墨遥意识到什么,立刻将陈郁书抱得更紧,眼睛也不敢乱看了,瞪着陈郁书衣服上的纹理:“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了?!”
陈郁书相机仍然在拍摄中,直拍到妇人收回眼睛,不再企图用这种方式让陈郁书感到恐慌——陈郁书看起来根本就不会恐慌。
如此陈郁书才移开镜头,他眼底的兴奋感更加强烈,模棱两可地告诉沈墨遥:“不要看,也不要问。”
“……好的好的,我不看了,你也不要给我说。”
陈郁书的激情不止是被这一路的恶鬼怨灵刺激出来的,格雷不怀好意的觊觎之心才是主要原因,陈郁书一向报仇不隔夜,而且最爱坑到对家底裤都输掉,所以格雷既然敢请他来这样一处风水宝地,陈郁书可以算是省了好一大笔场地费。
不白嫖格雷的古堡是说不过去的。
格雷不动声色地看着沈墨遥被挡住的身子,他正抱着陈郁书一条胳膊,基本三分之二都被挡在陈郁书背后。
根本不让他看。
格雷被白嫖了宅子,沈墨遥不待见他,陈郁书还一脸反客为主,他还是保持微笑,不知肚子里在盘算些什么。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历史底蕴?如果不是我接手,这个地方会一团糟,完全不是现在这种状态。”
陈郁书搭上格雷的话题:“那你一定很有钱,保养费一年要花多少?一百万?一百万美金?”
格雷听出陈郁书言语中讥讽的意思,缓声:“不用这么担心,我支付得起。”
陈郁书一边带着沈墨遥跟着格雷向前走,一边继续对着四周进行拍摄,格雷的每一块地砖、每一片墙皮、每一只花瓶,都要被他白嫖。
陈郁书突然提起格雷之前说的话:“弗拉德大公是欧洲贵族吧,我们白天还呆在华国附近,没想到这趟公交让我们又出国了。”
格雷完全不做解释,顺着陈郁书的话强行说:“是的,难怪等了你们一整个白天,远渡重洋可没那么方便。”
沈墨遥听两个一肚坏水的男人说话听得他云里雾里,嘴里吐出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哑谜。
但最后这句他总算捕捉到终点,他不知道什么弗拉德大公,但是,远渡重洋是什么鬼?!
沈墨遥扯着陈郁书的衣袖:“什么叫又出国了?”
陈郁书还是那句:“别问,跟着我。”
不过他一跟沈墨遥说话,语气不由自主变得轻缓,和对付格雷的刻薄模样真是迥然不同。
格雷带着这对上楼梯,陈郁书开始对着他的地毯、拐角的挂画一顿狂拍,得亏陈郁书现在还能惦记着自己的综艺,格雷花高昂价格维护的古堡,即便是拍成没有具体内容的旅游节目,那也非常赏心悦目。
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灵异彩蛋。
现在摄影师由陈郁书充当大梁,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陈郁书都会仔细地把它拍下来,陈郁书虽然满腔都是火气,但是这栋鬼气森森的古董,根本就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原先预定的度假山庄本来就让他不满意,吓人的环节也很假——只能吓到沈墨遥的程度,而且为了被吓坏的沈墨遥,他把最恐怖的环节都取消掉了。
陈郁书本想把第一期搞得毫无尿点,全程高能,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出租车只能算是开胃菜,沈墨遥应该会被吓到,但是也不至于吓到无法自理。
然后带他去庄园,把他吓到无法自理。
陈郁书万万没想到的,沈墨遥真给他在出租车上就无法自理了。
所以沈墨遥把自己百分百的怂比形态在整蛊一开场就全盘展现给观众,后面再来相同的套路,观众也会审美疲劳,度假山庄本身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设置的吓鬼环节也相当俗套,陈郁书就是纯粹奔着一边蹭沈墨遥热度,一边反手给他抬热度的目的,才紧锣密鼓地开始拍摄这档灵异节目。
但是沈墨遥的胆量实在是……
如果没有来格雷的古堡,他已经撤掉最恐怖的环节,等拍完山庄一夜,最终只能算个中规中矩的灵异节目,《心动鹊桥》先吃螃蟹,陈郁书不觉得自家综艺能踩着它上位。
而现在。
格雷的古堡,取景上大银幕拍成电影都绰绰有余,拿来给他白嫖,现成的灵异效果,真的假不了,《心动鹊桥》之所以会火,不就因为真假难辨,阴阳难明么。
沈墨遥把他们第一期的《吓死鬼》抬上了新的高度。
陈郁书先辩解一下,他是在认真担心沈墨遥,脑子里不是全部在想这些东西的。
格雷带着他们上到二楼,一边走一边说:“我很早就为小——”
格雷感到脊背被一对冰冷的视线刺穿,好戏才开场,他不想和陈郁书撕破脸,于是照顾陈郁书的心情,把“小可爱”咽回嗓子眼里,换了种不会让陈郁书发飙的说法:“我很早就为你们准备好房间,各种各样的房间都有,你们要不要一个一个地挑选?”
格雷把“小可爱”换成“你们”,加上了陈郁书的份,陈郁书勉强表示接受,他拒绝了格雷的“好意”:“不用,我和他睡觉,只需要一张足够大的床。”
说着,意有所指地搂紧沈墨遥,沈墨遥当着这个奇怪的格雷的面,他一点也不想和陈郁书做出任何暧昧的举动,更不乐意陈郁书把私下里的黄腔说出来!沈墨遥反抗了两下,陈郁书却像吃错药犯病了一样,比起以往更加霸道,硬是不讲道理地把他搂进怀里。
格雷回过头瞥一眼陈郁书,便看见沈墨遥被欺负得束手无策的样子,只能用拳头狂揍陈郁书的腰子,但陈郁书的腰子显然是铁打的,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卵用。
格雷啧啧两声,当着他的面虐狗,是在打情骂俏,不过他目的不纯,自然要借题发挥:
“你在欺负他,他看起来不喜欢被你这样对待。”
陈郁书敛起占沈墨遥便宜的微笑,一张脸又臭起来:“他喜不喜欢,不关你的事。”
沈墨遥到这会儿是完全护夫的、排外的,立刻停下对陈郁书的肾脏暴击,故意打格雷的脸,伏进陈郁书怀里,乖乖地被他抱着走,成了最听陈郁书话的金丝雀。
格雷的表情有点难看,陈郁书的镜头立刻对准格雷的脸,把他吃瘪的样子一同收录进相机中,作为自己雄竞的战利品。
陈郁书明知故问:“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不然叫你佣人出来接待,不要什么都亲自干,显得……”
陈郁书对着这个收留他们的主人挖苦道:“很寒酸。”
格雷的嘴角抽动,旋即恢复原样:“怎么能让佣人接待?你们是我的贵客。”
格雷转过身继续带路,谈起接下来要做的事,吃瘪的格雷终于兴奋起来,这种兴奋不是他伪装出的热情,是打心眼里的蠢蠢欲动。
格雷语气轻快:“来看看这件卧室吧,我特别给你……们重新翻修装扮,家具全部由我精心挑选,这种风格你一定会喜欢。”
陈郁书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这间房是格雷特别给沈墨遥准备的,如假包换。
沈墨遥从始至终都没有跟格雷说一句话,格雷并不介意他寡言少语,越是接近这间特别为沈墨遥准备的房间,他的步伐和状态就越发兴奋:“你确实应该来看看。”
陈郁书没吭声,拿着相机,牵着沈墨遥紧跟上,他倒是很好奇,格雷到底给沈墨遥准备了什么?
加快步子,他们终于站在房间门口,陈郁书皱起眉。
门上很古怪地贴着奠字,旁边还有一副对联。
白底黑字。
沈墨遥看着这熟悉又古怪的画风,脸色变得和挽联的纸一样。
格雷根本没有察觉到沈墨遥不对劲,他大献殷勤地为沈墨遥打开门,笑意快从双眼里满溢出来,等着沈墨遥露出惊喜的表情。
“怎么样,遥遥?”
*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今年节假日已经完全告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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