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夫人,我们进来了。”杰西卡敲响了这扇房门。
门外装饰着数朵鲜艳欲滴的玫瑰,似乎是才刚采摘下来的。
而这几朵玫瑰让江知闲不由得回想起会客厅里那座巨大的水晶囚笼。
她们并没有等到夫人的回答,房门内却传出了一只鹦鹉聒噪的声音:
“请进!请进!”
听到鹦鹉的声音,杰西卡才推开了房门。映入江知闲眼帘的是一间明亮宽敞的淡黄色闺房,房间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偶,它们身上大多都是穿着漂亮的洋裙,雕刻得极为精致的脸上也都洋溢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更古怪的是,它们有着灵动的四肢,仿佛真的具有生命一般。
而眼前精致的淡黄色床上,巨大的床帘一层又一层地死死遮住了正在床上坐着的夫人,江知闲只能依稀透过层层纱布看到她的身形。
和他昨晚看到的一样端庄窈窕。
“夫人,早安。”他走上前行了个礼。
可床帘后的侯爵夫人似乎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小巧的长形物品。
从轮廓上看,江知闲推测这是一把刻刀。
可她为什么要坐在床上拿着刻刀?这一点让人感到格外诡异。身边的女玩家似乎也都不敢靠近夫人那般,只是安静地打扫起房间来,江知闲的眼神依旧不愿离开床上那道倩影。
她始终不肯说句话。
这时,杰西卡把一张湿了水的手帕递给了江知闲,她轻声地说道,眼里的情绪却有些古怪:“夫人喜静,我们先打理人偶吧。”
说到人偶时,她刻意加重了这两字的读音。
江知闲反应过来,他接过手帕,走向房间角落的人偶旁边。
这些人偶尺寸有大有小,长得也是各具特色,但它们都有一个诡异的相同点——身体摆放得极其扭曲,脸上的笑容也怪异得渗人。
他拿着湿润的手帕擦上其中一个人偶的脸,隔着手帕的触感冰凉柔软,竟然比死去的王东尸体更像是一个人……江知闲被这个发现震惊到,他连忙扭头看向蹲在一旁的杰西卡:
“它们脸的触感……”
“是啊,”杰西卡向来平静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极深的疑惑不解,“而且昨天我们收拾人偶的时候分明把它们摆正了。”
可现在放置在地板上的人偶都是一副四肢扭曲不协调的样子。
它们脸上的嘴角似乎也逐渐变长起来,旁边的夏酒察觉到这个细节,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却莫名被一个人偶的脚绊了一下,笔直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杰西卡连忙将她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夏酒紧紧咬住下唇,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只是摇了摇头。
江知闲有些好奇地看向她:“你……不会说话吗?”
从遇到陆德和夏酒开始,他就从来没有见过夏酒有说过一句话。
夏酒又连忙摇了摇头,她转头看了一下不远处床上的夫人,支支吾吾道:“不,不是的……”
让江知闲很意外的是,夏酒的声音极其好听,就像山间清泉奏响的美妙旋律。
可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又紧紧闭上了嘴唇,脸上写满了不安,这奇怪的表现让江知闲感到稍许在意。
不过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地上这群人偶。
“夫人,您每天都会摆弄这些人偶吗?”江知闲看向床上那个美丽的轮廓。
她依旧安静地坐在那儿,似乎听不到几人的对话一样。
江知闲说完这话,看床上的侯爵夫人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样子,便又只好唤了她一声:“侯爵夫人?”
不等侯爵夫人回话,床边鸟笼里的鹦鹉却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吵死了——吵死了——”
鹦鹉大声尖叫着,门外立马冲进了管家,他推开了夫人的房门,厚厚的圆框眼镜下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从他现在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此时已经充满了怒气。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要在夫人的房内吵闹吗!”
几乎就在瞬间,管家目光就锁定在江知闲的身上:“又是你?谁许你随便和别人更换身份的!”
“没事,管家。”
一直沉寂着的床帘里却突然传出了夫人的声音。
管家一脸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夫人,都怪这新来的不懂事!我马上把他抓出去!”
他诚恳地道完歉,两只手便死死扣住了江知闲的手腕,他力气大得惊人,很快就把江知闲带了出去。
江知闲:……这一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而且更吵闹的明明是那只鹦鹉才对吧?他愤愤不平地转头看向那只鹦鹉,突然发现鹦鹉黄绿色的脸颊上显现着暗黑色的线条。
那线条和地面上的人偶如出一辙。
原来这个鹦鹉并不是活物!
“你要带我去哪?”江知闲被管家拽出了房门,语气无奈。
管家转过头来,细长的眼睛狠狠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被开除了。”
“好事啊。”江知闲立马回嘴。
他这无所谓的语气让管家的怒火直冲天,但管家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冷静,他冷冷问江知闲:“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开除吗?”
“因为侯爵大人是个强迫症啊。”
“什么?”听到他这不正经的回答,管家的眉毛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江知闲则是一脸严肃道:“你看今早就有个男佣走了,那么剩下的男女佣比例就不平衡了,为了达到数量上的平衡,你们可不就是要从女佣里再裁一员吗?就算不是我,也会是昨天的杜从心,对吧?”
管家那双暗沉的眼里猛地闪过了一抹江知闲看不透的情绪。
“是这个理吧?”江知闲又开口问道。
管家笑了起来,声音却突然变得低沉:“你倒是聪明。”
江知闲还没来得及感到奇怪,就被管家强拉着走向了大厅的门口,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不耐烦:“好了,你出去吧,侯爵府已经容不下你了。”
“侯爵府要是又一次变奇数的时候记得叫我回来啊。”
江知闲轻松地笑了笑,他看到管家此时的面容已经被自己气得一青一白,便伸出手臂对着管家挥了挥,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在他看来,不用继续打扫还真是如了他的愿,反正只要等晚上的时候偷溜进侯爵府内调查副本任务目标就可以了。江知闲目光移到自己所站的白瓷砖上,这里是侯爵宅院外的花园,如果躲藏在这里的话,倒也不错。
江知闲慢慢地走到了宅院身后的花园里,在喷泉旁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穿着粉色洋装,金色的头发被规规矩矩地束成了马尾,远远望去,她似乎正在学习贵族的举止礼仪。
江知闲好奇地紧紧盯向女孩,她那张脸有几分夫人的韵味,这应该就是侯爵和夫人的女儿吧。
他走了过去,笑着问女孩:“小姐是在学礼仪吗?”
粉衣女孩没有想到自己身边会突然出现个男人,她被吓了一跳,白嫩的脸庞瞬间染上了一层红色:“什么人?”
说完,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连忙纠正道:“请问您是?”
“小姐看我,觉得我是干嘛的?”江知闲挑了挑眉,他身上此时还穿着那套黑白色的女佣长裙。
女孩低头看到江知闲的长裙,脸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神色:“你一个男人,为什么穿着女佣的制服?”
看到女孩一脸的惊奇,江知闲蹲下身,认真地回她:“那是因为我本来是这里的女佣啊,不过被解雇了。”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珍妮。”面对生人,女孩似乎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珍妮啊……”江知闲若有所思。
听到他直接喊出口自己的名字,珍妮急了,她张望了一下四周:“不对,你不应该直接叫我的名字……还好附近没人听到,要是被父亲大人知道你直接这样称呼我,他一定会责骂你的。”
江知闲回想了一下文森特侯爵那张脸,责骂别人的时候确实会挺凶的。
“你很怕他吗?”
珍妮没有想到江知闲直接问出这样的问题,窘迫极了,她不敢直视江知闲双眼,支支吾吾道:“我对父亲大人自然是尊敬,对了,你是男人,父亲大人说过我结婚前不能和男子关系密切,请您离我远些吧!”
她这句话已经摆明了在驱逐江知闲,但江知闲一时间除了花园也没有别的演出,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到附近的树荫下,离她远了些。
珍妮看到江知闲站在了树荫下,目光却依旧望向自己。
“这样算是和你关系不密切的样子了吧?”江知闲远远地问他。
珍妮不回他,又专心地练起自己的走路姿势。江知闲就站在树荫下看着这个不过七八岁的女孩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贵族礼仪,她的额头上早已经沁满了汗珠,却依旧不知疲惫似的不断练习着。
耀眼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裙摆上,突然间,她脚上的鞋子似乎合脚地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江知闲连忙跑了过去,他刚想伸出手扶起地上的女孩时。
珍妮瞬间喊出声:“别扶我!”
她有些艰难地撑起自己的小小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父亲大人说过,结婚前是不能被男人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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