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次日, 舒佩川开始正式学□□管四十六家商行。


    楚氏则把带回来的礼物分好,挨个送到家中几个小姑子,和唯一的弟媳妇周玉惠的院子里。


    众人得了礼, 自然要上门来谢的, 楚氏?????的院子里也热闹起来。


    几个姑姑轮番逗弄着两岁的小宜文,周玉惠在一旁看的眼热。


    楚氏也知道舒佩明做的那些事, 对于这个弟媳妇也是有些同情。


    夫妻俩新婚不到半月, 丈夫就纳了小的进门,就算周玉惠想怀,那也没机会。


    何况现在舒佩明又被赶了出去, 周玉惠的肚子就更难了。


    楚氏是个心软的人,便说了些在外省听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 来转移周玉惠的注意力。


    不想几个小姑子也被吸引过来, 慢慢变成了楚氏给她们讲故事了。


    说到兴处, 院子里也是笑声不断。


    这时院子里的下人过来告诉楚氏, 初心又叫大夫了。


    初心是舒家的老祖宗, 自然人人都盯着她, 何况初心请大夫的事情也没瞒着人。


    她们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是要过去看望看望。


    于是, 楚氏和周玉惠两个嫂子,带着下头几个没出门的小姑子, 一块儿过去初心院子里。


    众人到的时候,大夫刚给初心把完脉。


    见过礼后,楚氏便问起初心的身体。


    “祖母可是觉得哪儿不舒服?”


    初心招收手让大家都坐下,说自己没事, 只是觉得腿上乏力, 想让大夫来瞧瞧, 问问吃什么补药,没想大夫说什么都不用吃,保持心情舒畅就行。


    初心本来就没事,大夫自然查不出来什么。


    “正好你们也来了,顺便也让大夫瞧瞧。”


    先是楚氏,她生完舒宜文后,一直没有再怀,在外省的时候她也看过大夫,但大夫总说没什么问题,许是缘分没到。


    大夫给楚氏把完脉,给开了副补身体的药膳方子,坚持吃上三五个月,要孩子肯定没问题。


    楚氏喜不自胜,忙谢过大夫。


    轮到周玉惠时,她脸上的羡慕还没撤下,楚氏到底还有希望,可她呢,估计这辈子就这么着了。


    她低着头,也没注意到大夫摸着胡子,看了她面相好几眼。


    这次诊脉时间有些长,周玉惠回过神来时,发现大夫还摸着她的脉。


    正想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大夫却撤回了手。


    “这位奶奶已经怀孕小两个月了。”


    “什么?”


    “怀上了!”


    “诶哟,这下要恭喜嫂子了!”


    院子里顿时一片欢天喜地,楚氏也为周玉惠高兴,小声恭贺她。


    周玉惠红着脸,摸着肚子不敢相信。


    真怀上了?


    初心自然也是高兴的,再过七八个月,小孙女就能出生了。


    “不知道我这个孙媳妇身体怎么样,你看着给开点儿补方。”


    大夫说,“奶奶身体一向好,不用吃什么补药,平日里注意多动少思就行。”


    送走大夫,周玉惠怀孕的喜事也在舒家传开了。


    为了保证周玉惠这胎安稳生下来,初心也是把院子里稳重得力的妈妈派过去两个,又给周玉惠的院子里加了四个下人。


    平时周玉惠出门,都得跟着伺候,保证周玉惠这胎安稳生下来。


    舒家其他人,见初心这么看中周玉惠肚子里这胎,心思各不相同。


    李氏觉得初心有点太小题大做,家里又不是没生过孩子,论理她孙子舒宜文才是舒家的长曾孙,周玉惠的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就这么护着,多少有点儿偏心了。


    为此,李氏还在楚氏跟前说小话,楚氏倒没觉着偏心,反过来宽慰李氏让她别多想。


    李氏觉得自己儿媳妇是个蠢人,也懒得跟她多说什么。


    陈氏这头,也对周玉惠开始上心了。


    前些时候,她还因为儿子被赶出去,对周玉惠这个儿媳妇有些迁怒,现在看在周玉惠怀孕的份上,自然是不计较了。


    周玉惠怀孕满三个月后,初心才派人去周家报喜。


    恰好这时,周父派出去办事的人也回来了。


    周家夫妻俩便带了各色补品,上舒家看望女儿。


    周父也是借机跟初心谈论正事,得知信已送到,张大帅的义子已经暗中赶回,心顿时放下一半。


    周玉惠养胎的日子里,初心也是各种好东西往周玉惠的房里送。


    李氏越看越心疼,偏又找不到共同谴责的人,只好拉着心腹丫鬟吐露心中的不平。


    “佩川媳妇怀孕的时候,也没见老太太这么大方,现在尚且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这么宠着,要是真生个带把的,还不把我们宜文给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还有我们佩贤,到今天也不说给安排个亲事,难不成我们佩贤是捡来的不成。”


    丫鬟哪里敢议论初心,干脆低着头当个纯听众。


    虽说丫鬟是李氏的心腹,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舒佩贤的好话。


    舒佩贤之所以这么迟还不成家,还不是他自己给闹得,名声那么差,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要是说个小门小户的,李氏又不愿意,所以舒佩贤的婚事才这么一直拖着,直到比舒佩贤小的舒佩明都成了家,舒佩贤还单着。


    夜里李氏越想越过不去,次日吃过早饭,就到初心院子里请安去了。


    过后各种暗示,说舒佩贤年纪越过越大,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又说舒佩贤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放到过去也算是家里的嫡出少爷,未来媳妇的身家背景肯定也不能太低了。


    “你要求还挺高。”


    舒佩贤的名声,别说在南城,整个北省都知道。


    想要在本地给舒佩贤找个门第差不多的媳妇,简直比前朝复国还难。


    “不行在外省给佩贤找媳妇也行,总之不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外人知道的是说佩贤爱玩,不知道的还当家里不待见佩贤呢。”


    初心真想说她就不待见舒佩贤,她原来是想收拾了舒佩明以后,再好好治一治舒佩贤,只是外头事情多,一时没功夫。


    这会李氏自己撞上来,她就是再没时间也要抽出空来,让舒佩贤知道什么叫爱的教育。


    “我打算给佩贤安排一些事做,省得他成天不务正业的,要是他能好好做,让我满意了,我就亲自出马,给他说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李氏又惊又喜,“娘说的可是真的!”


    “我从来不说假话,你回去跟佩贤说一声,要是同意,明天让他去找元丰。”


    “诶,放心吧娘,媳妇保证佩贤能好好干,绝对不会让您老人家失望。”


    李氏美滋滋的离去,根本没有意识到,接下来舒佩贤将经历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舒佩贤被人从戏园子里叫回家来,脸上老大不高兴。


    “什么要紧的事,非得把我喊回家里来。”


    李氏见他这样,恨铁不成钢的打了几下他的后背,“就知道听戏遛鸟,你怎么不学学你大哥。”


    舒佩贤被打了也无所谓,反而笑嘻嘻的问,“娘您说我哪个大哥,是我英年早逝的大哥,还是跟我一个娘生的大哥。”


    “你就知道跟我耍贫,我可告诉你,机会娘都给你安排好了,你赶紧把你的鸟放下,去找管家元丰,你祖母给你安排了差事,你祖母说了,这回的差事只要你干得好,她就亲自出马,给你说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娶什么媳妇,您孙子都有了,就别催我了呗。”


    舒佩贤一点儿不想娶一个人回来管着自己,他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过的不知道多快活,才不想遭那个罪。


    李氏被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气的手抖,当即让丫鬟拿鸡毛掸子。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院子里那些鸟都给放了,再告诉外面戏园子,谁敢让你进门,我就把戏园子给砸了!”


    舒佩贤院子里那些鸟都是他的命根子,哪里受得了这种威胁。


    “别别别,我去还不成吗。”


    “哼,你最好别耍滑头,现在就去,你好好办你的差事,你院子里那些鸟,我自然叫人帮你好好养着。”


    舒佩贤不甘不愿找到管家元丰,元丰看到舒佩贤,眼神中也是带了几分怜悯。


    可惜舒佩贤一心惦记着自己的鸟,根本没注意到元丰的眼神。


    “元叔,祖母到底给我安排了什么差事,你直接告诉我吧。”


    元丰叫来四个下人,“送三少爷上路。”


    舒佩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接着马车便摇摇晃晃的从角门出去了。


    舒佩贤看着牢牢围着他的四个壮汉,心里有点虚,但还是装着胆子呵斥了一声。


    “你们干什么这事,知道我是谁吗!”


    “三少爷,我们也是奉管家的命令,带您去做事的。”


    到这会儿,舒佩贤才察觉出不对来。


    这哪里是要带他去做事,分明是怕他逃跑,特地来看着他的吧。


    马车一路上没停,舒佩贤感觉都快走出城了。


    他有想过反抗,可每次没等他动手,就被四个人给夹住了,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舒佩贤估计马车走了大概有两个小时,才终于停下。


    从马车上下来,入眼是一片荒凉,不远处有几十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拉着板车,板车上是一块块平整的石板。


    “这、这是哪儿?祖母不是让我办差吗?”


    舒佩贤咽了咽口?????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来的四个下人异口同声的说,“您的差事就是跟他们一起,拉石板。”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舒家三少爷,我拉石板?”


    舒佩贤转过身就要爬上马车,自己驾车跑,然而他还没摸到车辕,就被下人们架起来,给抬进了采石场。


    花钱如流水是吧?喜欢当纨绔是吧?


    那一定是没经历过人间疾苦,外加饱饭吃太多了。


    初心特地给舒佩贤量身打造的劳动改造套餐,要是一个流程下来,能意识到自己错哪儿了,就安排到舒家商行下面,从最小的位置开始学起。


    要是意识不到,那就再来一个疗程。


    舒家家大业大,光靠舒佩川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初心又不大喜欢舒佩明,只好矮个子里拔将军,把舒佩贤拉出来,将来给舒佩川做个帮手。


    元丰早跟采石场的老板说好了,不会轻易放舒佩贤跑掉,另外四个下人,也只专门来当监工的。


    舒佩贤跑又跑不掉,饿了两天,为了不饿肚子,只能开始含泪开始学习怎么拉石板。


    相比于舒佩贤经历的水深火热的生活,舒佩明也没强到哪里去。


    舒佩明跟钱窈在南湾酒店住了三天,第四天没钱续房费,被经理给请出了酒店。


    没地方去,钱窈便提议暂时去她家落脚。


    钱窈家在穷人区,一个大杂院里,住着十几口人家,每天早起都跟菜市口一样热闹。


    舒佩明自然不习惯这样的环境,但他没地方去,也挑剔不得了。


    住了两天,舒佩明就打算出去找工作,等发了工资,就可以换个住处。


    只是舒佩明这张脸南城的人基本都认识,谁敢请他啊。


    找工作处处碰壁,没有收入的舒佩明,还得靠着钱窈养活。


    舒佩明觉得没面子,连门也不想出,整天就在钱窈家里待着。


    时间一长,附近的邻居闲话就出来了。


    觉得舒佩明有手有脚的,偏偏让女人养,真没见过这样的没本事的男人。


    这种闲话听多了,舒佩明的脾气也越发暴躁起来。


    钱窈每天在外面工作挣钱回来,还得安抚舒佩明,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她也觉得累得慌。


    八月中旬,大帅府里传出了张大帅病重的消息。


    原先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南城的百姓也察觉到空气中的硝烟,街头上做生意的人都少了许多。


    从八月下旬到九月上旬,南城里经常能看见大帅府的人带着军队频繁进出城。


    每次回来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一样。


    九月初八这天,夜里刚好下了大雨。


    听大帅府附近的人家说,听到了不少枪声,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地面上干干净净,但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却十分浓烈。


    到了傍晚,大帅府就传出噩耗,张大帅病故了。


    在原剧情里,张大帅病故当天,南城乱成了一锅粥,一个月后,南城就换了新大帅。


    这次张大帅的义子回来的及时,又早做了部署,南城还是那块铁通,水泼不进针插不进。


    张大帅临死前,把位置传给了自己唯一的义子。


    义子跟着张大帅姓,所以百姓们也不用改口,以后照样还是喊张大帅。


    大帅府开始给老张大帅办丧事,整个南城的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上门吊唁。


    初心也是亲自上门,给老张大帅上了香。


    张大帅感激初心的通风报信,对她的态度也是比其他人更加亲近一些。


    其他商人见状,对初心更是佩服的紧。


    不仅跟老张大帅关系搞得好,跟现在的张大帅又关系匪浅,看来北省的第一大家族的位置,舒家还得再坐个十几年了。


    大帅府的丧事结束后,初心也开始腾出手,整顿外省商行生意。


    原先外省的商行,被人针对打压,生意少了一半。


    张大帅的事情没解决前,初心也没工夫去想生意上的事情,现在危机解除,自然要整顿生意了。


    初心让管家元丰腾出几个空仓库,每天上午下午,她都会带着人过去一趟,然后自己一个人进仓库,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花了几天的时间,初心才把几个仓库填满。


    现在市面上的商品,来来回回就是那些,舒家商行买的东西,别家商行也同样再卖。


    往年为什么舒家商行的生意能强过别人,一是舒家底下的供应链大,拿的价低,卖给百姓的价格自然就有优惠。


    再一个,舒家的商行向来以诚为本,但凡买到手的东西,用了两天坏了还是哪里有问题,都可以直接拿回去换新的。


    如此双管齐下,才让舒家的商行越开越多。


    在北省,老百姓还是比较信任舒家商行的,外省就不同了。


    何况还有竞争对手暗中搞破坏,联合其他人对舒家商行打压,自然就影响到了生意。


    初心把随身仓库里,那些个放在这个时代也不算特别突兀的新奇东西,都拿了出来。


    晚上等舒佩川回来,初心就让他安排人把仓库里的东西给运送到外省的商行里去。


    舒佩川也挺下人说过,最近几天初心的动作,只是他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也就没有找初心打听。


    次日,舒佩川带着人过去仓库里看货。


    管事和伙计们的惊叹声,在仓库里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二少爷,老太太是从哪儿弄得这些西洋货,个顶个的精致,这要是放在北省卖,那得是多少生意进账。”


    舒佩川哪里知道,他自己还一头雾水呢。


    “先都拉到外省分部去,都仔细包好,不要在路上磕碰了。”


    舒佩川历练了这些日子,也体会到操持四十六家商行有多不容易,偏偏他的祖母,一个人不仅管得了北省的四十六家商行,还把商行给开到了外省。


    越是了解,舒佩川对自己的祖母就越是敬佩,所以他对初心的安排,也是绝对服从。


    这些货物拉到外省后,舒家的商行也是第一时间打出广告,狠狠出了一波风头。


    这会儿人们对于西洋货十分追捧,再加上舒家商行卖的那些西洋货,又精致又漂亮,买回去招待客人,或者留着自己用,又体面又时兴。


    一时间,外省开始流行起各种西洋货来,商行的生意也慢慢被拉回来不少。


    十月底,北省就冷下来了。


    周玉惠的肚子也已经开始显怀了。


    陈氏每次看到周玉惠的肚子,都要提一提舒佩明,总说孩子都要出生了,孩子爹却不在身边,将来孩子怎么能跟爹亲呢。


    每次说到这,周玉惠就假装走神。


    周玉惠跟舒佩明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也没什么感情,婚后也就相处了半个月。


    要说喜欢,新婚那半个月,周玉惠肯定是喜欢舒佩明的,但后半个月,舒佩明就让她清醒了过来。


    舒佩明为了钱窈,连舒家少爷的身份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那她也没必要再惦记这个心里头没她的男人。


    周玉惠早就想好了,以后她就守着肚子里这个孩子过,老祖宗在,她就多享受几天,老祖宗要是不再了,她还有娘家人。


    总之不管怎样,日子都不会差到哪儿去。


    或许是怀孕的人记性都不好,周玉惠已经忘记了,当初舒佩明是被初心赶出舒家的,而非是为了钱窈,去放弃舒家少爷身份,舒佩明可没那么傻。


    *


    十一月的头一天,舒家的侧门外,出现五个黑不溜秋的男人。


    舒家的下人打开门,都差点没吓一跳,以为是哪儿逃难来的乞丐,上门要犯来了。


    正想让人那些饭菜出来打发了,就听其中一个黑脸男人说,“连少爷我都不认识了。”


    下人盯着男人看了许久,都没人出来。


    另外四个人解释道,“这是三少爷。”


    三少爷?舒佩贤?


    下人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最近三少爷好像的确不在府里,所以这段时间是出去挖煤了?


    第 66 章


    别看舒佩贤现在浑身漆黑, 就跟掉进煤堆里似的,但实际上并没黑到这种地步。


    舒佩贤在采石场待了近三个月,好不容易才从采石场老板那里得到个已经改过自新的评价, 把他放了回来。


    舒佩贤想着自己不能白吃这三个月的苦, 怎么的也得让家里的祖母和他娘和哥哥们知道,他在外头受了多少罪。


    因此, 舒佩贤回来的时候, 特地没有梳洗,甚至连衣服也没换。


    为了不让自己被四个下人衬托的像乞丐,舒佩贤下令让他们也把自己弄脏。


    五个黑不溜秋的人从城外进来, 差点没让人拦住,好在舒佩贤带了舒家的牌子, 才被放行。


    下人把舒佩贤几人放进府里, 立刻又去给李氏和初心报信。


    李氏匆匆从院子里赶出来, 迎面看到了一个黑乎乎人影, 差点以为是家里进了歹人。


    等人黑乎乎人影, 冲她亲热喊了一声‘娘’。


    “佩贤?”


    李氏愣住了。


    这好像是她儿子舒佩贤的声音!


    李氏扶着丫鬟上下打量舒佩贤, 比她儿子瘦,但?????个子是差不多的, 再一看眉眼,好像真是她儿子。


    “佩贤, 老太太不是派了你差事,你这是回来路上,翻车翻到沟里了?”


    舒佩贤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过去抱着李氏的腿就开始干嚎, “娘啊, 你是不知道你儿子这几个月遭了大罪了, 祖母她、她老人家把我诓骗到城外采石场,让我跟着那些干苦力的工人一起拉石板,我是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饭也不给吃饱,还要每天干活,我是活生生饿瘦的啊。”


    舒佩贤身后的四个下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三少爷太会演戏,还是该说三少爷识时务。


    明明在采石场的石头,一顿三碗干饭,吃的比谁都多。


    起得早是因为想找机会逃跑,睡得晚是因为蚊子太多。


    虽然采石场的老板是奉了初心的命令,好好改造舒佩贤,但舒佩贤到底是舒家少爷,他也不敢奴役太过。


    别的工人每天工作十个小时,舒佩贤顶多七八个小时就歇了。


    四个下人为了监视舒佩贤,基本上是全程跟着,哪怕舒佩贤上厕所,都分了人去陪着,所以舒佩贤在采石场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四个是最清楚的。


    可李氏不知道啊,她觉得自己儿子是吃了大苦头,心疼的眼泪花直冒。


    “我的儿啊,你祖母怎么能这么狠心,采石场那是什么地方,万一山上石头要是滚下来,把你砸出个好歹来,让我怎么办,我苦命的佩贤啊!”


    母子俩就在院外的小道上哭了半个多小时,舒佩贤一开始是假嚎,嚎到后面,也是悲从心中来。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过的倒霉日子,眼泪也是忍不住的流。


    黑乎乎的眼泪水沾到李氏鹅黄的裙子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像是用墨水染的花一样。


    李氏就是再心疼儿子,也忍不住有些嫌弃,脚下也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快,扶三少爷回院子里洗个大澡,从头到脚都好好洗刷一遍,记得用香皂,还有这身衣服,赶紧扔出去烧了。”


    舒佩贤抹了抹眼泪,脸上显得更脏了。


    “娘,我不洗,我就穿着这身去见祖母,也让祖母她老人家看看,我可是一点儿没偷懒。”


    “去你的,你就是自己不嫌弃,也别熏着你祖母,赶紧去洗干净了,再跟我去见老太太。”


    李氏见儿子不肯动弹,哄着他说,“你当老太太这么些年白当家的,估计你刚从外头进来,她老人家就已经知道了,你趁早洗干净,跟我早点过去给老太太请安,到时候再好好跟老太太认个错,以后别那么不着调了。”


    舒佩贤不甘不愿的被下人们拥簇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四个丫鬟帮他搓澡洗头,等收拾干净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中途李氏派人过来催了两次,等母子俩一起赶过去初心的院子,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李氏和舒佩贤进到明间的时候,丫鬟正在给初心捶腿。


    母子俩先见了礼,李氏先开口替自己儿子说了两句好话。


    “多亏娘这几个月的教导,佩贤这次回来,可懂事不少,人也精神了。”


    初心看向舒佩贤,三个月前,舒佩贤还属于是有些微胖的人,从小养尊处优,皮肤也很白,一看就知道是没吃过苦的富家少爷。


    可现在的舒佩贤,个头还是老样子,但瞧着就是比往日要高上不少。


    脸上的肉也掉了不少,看着精精神神,倒跟舒佩川有点兄弟相了。


    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活络,一点儿没有舒佩川的沉稳。


    “我都听林老板说了,佩贤做事认真,比以前是强了不少。”


    舒佩贤咧着嘴,笑得跟花一样,“祖母,我可一点儿没偷懒,每天早起晚睡,采石场的工人是什么点上下班,我就什么点上下班。”


    初心笑了笑,也没拆穿他。


    李氏也是会顺杆爬的人,见初心心情不错,便又把舒佩贤的婚事拿出来说。


    “娘,你原先也说了,要是佩贤这回差事办得好,就给他说一门亲事,您看?”


    “放心,我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不应的,只是替你说亲容易,要说个样样都齐全的,也得费些时间,这么着,从明天起,佩贤就去商行做学徒,等你学出来,我这头人也差不多给你说和好了。”


    舒佩贤有些急了,“祖母,你先前可没说让我去当学徒啊,我堂堂舒家三少爷,您让我跟新来的伙计们一样,我这面子往哪儿搁啊,何况二哥都能管着四十六家商行,我就是再不济,您让我管一家商行也行啊。”


    李氏在一旁帮腔,“是啊,娘,佩贤说的也有道理,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初心往软枕上又靠了靠,一个眼神都没给这母子俩。


    “不管是谁,就算是你大伯、你爹他们,也是从学徒干起的,要是不想干,也行,等你成了家,我就把你该得的那份家产提前分给你,自此以后,你就自己当家理事去吧,那时我也不管你吃喝嫖赌,还是一掷千金买戏子,我都不管。”


    “不不不,我不要被分出去。”


    舒佩贤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分了家他跟舒家商行可就没关系了,他是脑子又没被被驴踢,他才不会同意。


    李氏看了看初心,又看了看儿子,孰轻孰重她也掂量出来了。


    “佩贤,你祖母的话向来都是对你们好的,哪由着你说不干就不干,等晚上你哥回来,我就去找他说,明天一早你就去商行好好学着,什么时候学会了,也好帮你哥分担分担。”


    李氏不断的给舒佩贤使眼色,舒佩贤咬咬牙,低头答应了。


    不就是当学徒吗,他连采石场都待过,该丢面子也早就丢尽了,也不在乎这一回了。


    晚上舒佩川回来,特地去舒佩贤院子里看他。


    见到弟弟比往日大不一样的面貌,舒佩川也是深感怀慰。


    “祖母说的没错,就说我当年刚去商行,也是从学徒做起,这也不难,你打小又聪慧,肯定比我学得快。”


    舒佩贤嘴角忍不住上扬,谦虚说,“我哪儿有二哥厉害,也就是有点小聪明而已,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祖母,就一定会好好干的。”


    舒佩川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又给他讲了商行的一些规矩后才离开。


    舒佩贤也是在舒佩川离开后,让丫鬟给他找衣服。


    既然是去当学徒,当然不能穿的太张扬。


    舒佩贤在采石场这三个月也不是白干的,刚开始头一个月,他倒的确有逃跑的想法。


    四个下人轮番看他都差点没看住,要不是夜里黑,采石场的路又不好走,还真让舒佩贤给逃出去了。


    之后,四个下人就看的更牢了,采石场的老板也派了人专门守夜,就是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跑。


    舒佩贤见没了逃跑的机会,慢慢的也就认命了。


    这三个月的时间,对舒佩贤来说跟三年差不多长。


    舒佩贤本身也没有多坏,顶多是有些富家少爷的通病,加上又是李氏的小儿子,打小难免娇惯了一些,才养出了一身的毛病。


    经过这几个月的改造,舒佩贤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他从小过的富贵日子,都是祖上积攒下来的,要是他还这么混下去,等将来再一分家,他的日子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过了。


    这次回来,舒佩贤本想好好休息一阵子,再跟初心说去商行做事。


    没想到初心让他明天就去,也不给个缓冲时间。


    不过他也很快想通,他年纪也不小了,也不能总这么一天天拖着混日子。


    反正现在管理北省四十六家商行的是他亲哥,等他从学徒位置上毕了业,就让他哥给他换一个管事的位置,到那时他再一展拳脚,一定让祖母和家里人对他刮目相看。


    次日,舒佩贤就出现在了南城其中一家舒记商行里,成为了一名崭新的小学徒。


    只是舒佩贤往日的名声太大,南城里基本上有七八成的人都认识舒佩贤。


    平日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舒佩川进出戏园子和花鸟市场,但最近这三个月,舒佩贤就跟消失了一样。


    等到好不容易现了身,居然去到自家商行当学徒去了。


    这可不是见了鬼么?


    于是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汇聚到商行门口,把商行给为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商行又做什么活动,惹得其家人也跟着往里头挤。


    人一多,生意自然就上来了。


    掌柜的怕自家三少爷心里恼火,故意捧着他夸赞道,“还是三少爷有计谋,把人给吸引过来,给咱们免费打了广告,您瞧瞧今天的流水,比往日两三日加起来都多呐。”


    其他管事也跟着奉承。


    “是啊,要不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三少爷天生就是会做生意的人。”


    “二少爷现在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三少爷是二少爷的亲兄弟,那还能差了,将来咱们舒记商行,还得靠二少爷和三少爷挑大梁。”


    舒佩贤本来被人当猴围观,还有些?????不大高兴,这会儿被人连吹带捧的,心里的那点儿不快早没了。


    “你们也别太夸我,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也就是比你们多了一些本能而已,但做生意也不能总靠本能,像你们这些老掌柜、老管事的经验,我也得多学学,多管齐下嘛。”


    掌柜和管事们纷纷笑着附和,集体哄着舒佩贤。


    第一天上班,舒佩贤感觉还不错。


    虽然看热闹的百姓是多了点,但也的确给商行招揽到了生意,想到那些掌柜们的大实话,舒佩贤自我感觉很满意。


    等回到家,李氏又是一阵关怀,送补汤,给私房钱,好像舒佩贤不是去当学徒,而是去扛炸药包去了。


    舒佩贤美滋滋的在自己院子里吃着大厨房做的精致晚饭,感叹这才是人该有的生活。


    另一头,舒佩明的日子可就没舒佩贤这么好过了。


    近两个月时间里,舒佩明都靠钱窈工作养着。


    两个人吵架次数也频频上升,大杂院里隔音又不好,导致街坊四邻,暗地里说舒佩明的不知道又多了多少。


    老张大帅传出病重的那段时间,南城动乱不少,钱窈害怕南城打仗,跟舒佩明商量一起逃出去。


    舒佩明当时还有些踌躇,“我一个人逃了,舒家其他人怎么办?”


    钱窈把他给骂了一顿,“你惦记舒家人,人家可惦记你?你没饭吃,没地方落脚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来帮你,这会儿你还想他们做什么,先管好自己的性命吧。”


    舒佩明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这段时间过的什么日子,被钱窈这么一说,他也想明白了。


    舒家家大业大,就算是南城乱了,不管谁当新大帅,都不会对舒家怎么样。


    毕竟真金白银谁不想要,留着舒家,就是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南城是容不下他,干脆跟钱窈到外面去,凭他的学历跟本事,不愁找不到工作。


    当夜俩人就收拾了东西,偷偷溜出了城。


    俩人身上的钱不多,也没雇车,就靠双腿走。


    走一段儿停一会儿,几天功夫,也叫他们走到了下一个城镇上。


    要说人倒霉,喝凉水都能塞牙。


    俩人刚打算找个人家借宿,就碰上山上土匪下来作乱,本地的百姓早有经验,把门一关,躲在家里装死。


    舒佩明和钱窈两个就那么大剌剌的站在街头上,直直撞到了土匪跟前。


    土匪把俩人绑到山头上,本想拿她们换赎金,不想俩人根本不是本地人。


    钱窈是个女人,又长得不俗,自然没吃什么苦。


    反倒是舒佩明,一去就挨了打,平时又吃的差,没几天功夫就变得跟乞丐一样了。


    或许因为钱窈是女主的缘故,她一上山,就被三当家给看中,非要钱窈心甘情愿的当他的二老婆。


    钱窈在土匪窝里,好吃好喝的养着,模样比在南城的时候,还要水灵了不少。


    三当家对钱窈一直以礼相待,对底下人也是吩咐过,要对钱窈放尊重些,得拿她当未来三少奶奶来对待。


    这也就给了钱窈偷偷去马房,看舒佩明制造了机会。


    钱窈看到被折磨的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舒佩明,也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可舒佩明看见钱窈,就跟看见救星一样,哑着嗓子让钱窈救他出去。


    钱窈到底记着俩人曾经的恩爱,含着泪让舒佩明忍一忍。


    “等我晚上偷到钥匙,就来放你出去,到时候你赶紧往往山下跑,去喊人来救我。”


    “你不跟我一起走?”


    舒佩明愣了愣,然后才恍然看清钱窈的衣服和面容。


    俩人逃难到镇子上的时候,钱窈脸上都没什么精神,衣服也是捡普通不引人注意的穿。


    但是现在,钱窈一脸红润,身上的衣服也是光鲜体面的很。


    同样都是阶下囚,他天天挨打吃剩饭剩菜,钱窈却过的跟千金万金小姐一样,舒佩明一下子想明白了。


    “你、你是不是当压寨夫人了!”


    钱窈一副被冤枉的倔强模样,“没有,你怎么能那么想我。”


    舒佩明却越想越气,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给占了,换了谁,谁能忍得下这口气。


    舒佩明一时火气上来,也是没考虑自身的处境,站在马房里大骂土匪。


    他这一嗓子,也是立刻惊醒了守夜的人。


    钱窈甚至来不及走,就被三当家给拦在了马房门前。


    为了让钱窈对舒佩明私心,三当家把舒佩明当畜生一样侮辱,钱窈不忍心看,偏偏被三当家搂在怀里,强逼着她看。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舒家四少爷,早没了曾经那种风度,现在的他就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加的凄惨。


    两个有情人相顾落泪,但却没了往日的情谊,一个带着失望,一个带着愤恨。


    这夜过后,三当家宣布了自己跟钱窈的婚事。


    舒佩明躺在马房地上,蓬头垢面的盯着结满蜘蛛网的房顶,眼神虚无的像是呆掉了一样。


    三当家大喜,土匪窝上下自然是一起热闹,喝酒划拳,高兴地跟过年一样。


    这些土匪并不知道,一支军队正朝山上活动。


    夜色降临,三当家揣着酒意,醉醺醺的推开新房的门,打算跟自己的新房老婆好好亲热亲热。


    结果外面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下子让三当家清醒了过来。


    “有敌人!准备迎敌!”


    三当家红着脸站在院子里大喊,然而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大部分土匪都喝的烂醉,哪里还有迎敌的本事。


    炮声枪声响了十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钱窈躲在房里,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大帅,这里有个女人!”


    钱窈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下一秒,她的红盖头就被人给掀开了。


    钱窈泪眼朦胧的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站在跟前,模样俊朗的一点儿也不像所谓的大帅。


    “窈窈?”


    钱窈缓慢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惊讶的张大了嘴,“大哥?!”


    作者有话说:


    第 67 章


    钱咏再也想不到, 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亲妹子。


    “窈窈,你怎么会在土匪窝里,你不是应该在南城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 我、我……”


    钱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委屈的扑进钱咏怀里, 大哭了起来。


    *


    舒佩明醒来的时候, 模糊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窈窈,这个混蛋你打算怎么办?”


    “大哥,别这样, 以后我跟他也没关系了,安排人把他送回南城舒家吧。”


    “好, 这是看在你给他求情的份上, 否则, 就凭他敢纳你做妾, 还不好好对你, 我木仓毙他十回都不解气。”


    钱咏见自家妹子情绪不高, 哄着她说,“我们大帅马上要去俞省, 你跟我们一起过去,等到了那边, 我给你安排一个大宅子,请人来伺候你,等大帅事情忙完了,我再给你说一门比这混蛋强百倍的夫婿。”


    舒佩明浑身动弹不得, 但心里已经快要气炸了。


    什么叫给钱窈说一门比他还强百倍的夫婿, 钱窈是他纳的妾, 没有他的首肯,凭什么嫁人!


    可房里的俩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任凭他气的浑身发抖,也没人搭理他。


    在这之后,钱窈就再没来看过舒佩明,钱咏派了手下的兵专门看着舒佩明,不让他乱喊乱叫,打扰钱窈。


    躺在床上的舒佩明一直在琢磨,他为什么动不了,明明在马房的时候,他手脚还是能动的,但是他也没感觉多疼,就是浑身麻痹,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钱咏他们的军队不能在原地停留太久,临走前,钱咏让人从南城请的武行的人到了。


    钱咏让武行的人,一定把舒佩明给安全送到南城舒家。


    一开始武行的人还不知道他们要护送的人是舒佩明,等接到人后,他们才感觉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可他们已经收了钱,又感觉钱咏不大好热,只能硬着头皮,把昏迷不醒的舒佩明护送回去。


    从镇上到南城,赶车的话,一天就能到。


    舒佩明睡到半路上就醒过来了。


    他感觉身上有些痛,但是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被马车给颠簸导致的。


    在钱咏手里面那些日子,他基本上都处于昏睡状态,醒的时候也都是浑身麻痹不能动弹。


    现在她能感觉到四肢的存在,舌头也不麻了。


    “谁在外面!”


    舒佩明喊了一声,下一秒,马车外赶车的人就探了个头进来。


    “舒四少爷,马上快到南城了,你再忍忍。”


    舒佩明微微一愣,他们这是在送他回南城?


    想到离开的时候,南城还有些动乱不安,舒佩明忙问赶车的人,南城现在是什么光景。


    武行的人也不知道舒佩明要问什么,就捡了舒家最近发生的事跟舒佩明说了。


    二少爷舒佩川现在管着北省的四十六家商行,南城的人都说,舒家老太太是打算把舒家的大梁交给二少爷舒佩川。


    三少爷舒佩贤现在也改好了。


    不仅不再花天酒地,砸钱逛戏园子,也很少?????遛鸟,跟人斗气。


    武行的人出发的时候,舒佩贤已经在商行里当了一阵时间的学徒。


    据说马上就要转正,当管事了。


    舒佩明听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难道这就是祖母赶他出去的缘由,就是为了让他给二房挪位置。


    明明同样都是舒家的子孙,凭什么总偏着二房!


    当年他爹就是被逼着去外省分部管理商行,现在又轮到他。


    舒佩明越想越气,抬手想要砸东西出气。


    然而他却没法自如的调动双手,这使得他更加的气愤不已。


    舒佩明不想在外人面前出丑,干脆闭上眼养神,等回到家,再慢慢跟祖母对峙。


    他倒好问一问祖母,难道他和爹就不是舒家的子孙不成!


    武行的人见舒佩明安静下来,便放下车帘子,继续跟外面的人说话去了。


    舒佩明躺着躺着,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四肢开始隐隐发痛,并且随着时间过去,疼痛感在慢慢的加深。


    武行的人正聊到南城最近发生的趣事,忽然马车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他们连忙停下车,掀开帘子去看舒佩明的情况。


    只见马车内的舒佩明,满脸涨红,脑袋上的青筋暴起,冷汗刷刷直流。


    武行的被吓了一跳,舒家四少爷这不会是犯病了吧?


    没听说舒家四少爷有什么毛病啊?


    武行的人试探问了舒佩明一句,“舒四少爷,您没事吧?”


    舒佩明感觉自己四肢像是被人硬生生给敲断,然后放进了细小虫子,又疼又痒。


    “疼——”


    舒佩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便再也说不下去。


    武行的人脸色变得严肃,也不敢再耽搁了。


    “舒四少爷忍一忍,再有半个小时就进城了,我们加快速度,阿六,你跑得快,先去舒家报信!”


    接下来的路程,马车快了不少,幸亏这是大路,平坦又宽敞,加上马车里垫了厚棉被,武行的人才敢快马赶路。


    这要是换了正常的舒佩明,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偏偏他现在浑身疼的直冒冷汗,一会儿又从骨头缝里,心脏里,往外冒那种痒痒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去抓挠。


    可他又用不了四肢,只能一遍遍忍受着疼和痒。


    短短的半个小时路程,舒佩明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


    等武行的人,把舒佩明送进舒家大院时,舒佩明已经疼晕过去了。


    管家元丰早就派人去请了大夫,等舒佩明回来后,直接让下人抬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陈氏得到信赶过去,看到昏迷不醒的儿子,差点没哭晕过去。


    大夫来的时候,初心也刚好赶到舒佩明的院子里。


    亏得舒家大院占地广,每一房的院子都很宽阔,否则舒家这老老小小一挤,哪里还有下得去脚的地方。


    大夫先给舒佩明把了脉,然后又把舒佩明浑身上下检查了一边。


    出来后,先写了药方,让人赶紧去抓药。


    “大夫,佩明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氏含泪急切的问,这会儿也没人怪她不知礼数,毕竟舒佩明都已经那样了。


    大夫脸上神情也很慎重,“四少爷这是被人折断了四肢,之后又没有给四少爷医治,只用一些止疼和让人昏睡的药物,让四少爷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等断了药,四少爷自然忍受不了这种钻心的疼,所以才会硬生生疼晕过去。”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把佩明害成这个样子,佩明,我的儿子!”


    陈氏扑在舒佩明的床头,哭的不能自已。


    初心叹了口气,问大夫,“现在骨头能接上吗?”


    “接是能接上,之后需要好生保养,阴天下雨,也难免会发疼。”


    大夫这话一出,屋里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人活着就已经是万幸,遭罪是难免的,只希望舒佩明吃了个这亏,以后能懂点事。


    其他人都在关注舒佩明,初心却注意到大夫脸上有些为难。


    “孙大夫,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这……”


    大夫扫了一眼屋里的人,走到初心跟前,低声说,“我在四少爷身上发现了不少针孔,我估计折断四少爷四肢的人,给四少爷打了……”


    剩下的话不用详说,初心也能猜到。


    这下子,初心也坐不住了。


    那种东西可是稀有物品,普通人是不可能有的,它不仅有超强的镇痛作用,而且一般都是军队里用来给重伤患做手术用的。


    “依你看,他会上瘾吗?”


    初心怕的只有这一点。


    大夫摇了摇头,“这还得等四少爷醒过来以后,观察观察,才能做决定。”


    初心看向床上脸色惨败,昏迷不醒的舒佩明,要是舒佩明真的有反应,也只能使用强制手段了。


    舒佩明的四肢被接上后,为了防止舒佩明醒来后乱动,暂时用木板给绑住了。


    大夫开的药,也让丫鬟给灌了进去。


    初心临走前,特地让元丰把舒佩明院子里的丫鬟全都换人力气大的下人,只要一发现不对,就立刻控制住舒佩明


    同时为了防止陈氏心软,不许任何人去给陈氏报信。


    晚上舒佩川和舒佩贤回来,也去看望了舒佩明,只是舒佩明还在昏迷,兄弟俩只好先离开。


    一直到晚上8、9点钟,舒佩明终于醒了。


    平常这个点,初心早就开始准备睡觉了。


    因为一直担心舒佩明的问题,迟迟不肯上床休息。


    没一会儿,舒佩明的院子里动静便大了起来。


    初心让舒佩川和舒佩贤兄弟俩过去帮忙,实在不行,就把舒佩明给打晕。


    舒佩明浑身像是被小虫子爬过,他疯了一样满地打滚,四五个下人都差点没拿住他。


    折腾到半夜,舒佩明累得精疲力尽,才慢慢睡过去。


    舒佩川和舒佩川兄弟俩才一起出来,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慎重。


    接下来的日子,舒佩明每天都重复上演着发疯日常。


    初心怕周玉惠不知轻重,特地让人告诉她,不要靠近舒佩明的院子,一切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陈氏最后还是知道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舍得儿子受这个罪。


    她求到初心跟前,让初心救救舒佩明,别让他再受这种零碎罪,反正舒家也不缺钱,实在没有必要硬熬。


    显然陈氏也不傻,明白自己儿子发疯的原因。


    初心当时就冷下脸,呵斥她痴心妄想,“只要我活着一天,舒家就不能出现这种人,要是谁敢犯我的忌讳,就别怪我不认人。”


    陈氏到底还是惧怕初心的,往后再不敢提这种话,每天舒佩明发疯,她就在一边流眼泪。


    家里出了这种事,舒佩川和舒佩贤在外行走,也警醒了不少。


    舒佩明都能被人害成这样,他们两个现在又各自有了差事,难保没有人在暗中算计。


    初心发了话,除非舒佩明正常了,否则他不能出自己院子一步。


    舒佩明被关在院子里,一关就是几个月。


    新年过去,年后,周玉惠的肚子越发大了。


    平时出个门,都有十几个丫鬟下人前后跟着。


    李氏也不羡慕了。


    大夫早说过,周玉惠肚子里怀的是个女胎,初心就是再疼,还能把家业给一个女孩子。


    周玉惠也不在乎肚子里是男是女,总归都是她生的,是男女是女都一样的疼。


    二月末这天,周玉惠终于发动了。


    周玉惠疼了一天一夜,抬进产房后,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看的人心里着急不已。


    初心跟着在院子里等了一晚上,其他人都劝初心回去歇着,一有消息就报给她知道,但初心睡不着,非要亲眼看到周玉惠母女平安才肯回去。


    初心不肯走,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离开。


    天将破晓时分,产房里才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


    “阿弥陀佛,总算是生下来了!”


    院子里一阵欢天喜地,儿媳妇和孙媳妇都上来劝初心回去歇着。


    初心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现在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起身的时候,身体有些不稳,多亏有丫鬟一直扶着,才没摔着。


    天亮以后,舒家开始四处报喜。


    周家夫妻是最先上门的,看到女儿虚弱的样子,周母心疼坏了。


    “月子里可得好好养着,女人生孩子最伤气血,等明天我让徐妈过来伺候你,你小时候也是她奶大的,她照顾孩子有经验。”


    “娘,不用辛苦徐妈了,她都那个年纪了,就让她好好养老吧。”


    周玉惠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儿,笑着说,“她可是祖母的心头肉,你害怕缺了人照顾她?你跟爹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看我院子里,人都快塞不下了。”


    周母摇头发笑,嗔道,“怎么没看见,我不过是白担心你,既然你有人使唤,我就不多操那个心,省的有人还不领情。”


    “娘。”


    周玉惠撒娇喊道。


    舒家添女之喜,不仅洗三的时候,办的很是隆重,满月酒当天,更是全城轰动。


    初心让管家在城内各处摆了流水席,请全城百姓一起吃。


    舒家大院里,更是摆了上百桌。?????


    南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能来的全都来了。


    另外舒家的旁支,嫁出的去姑奶奶们,以及远亲,总之场面热闹的很。


    酒席开场的时候,张大帅也露了一面,算是给舒家做脸。


    尽管张大帅没有留下喝酒,但谁也没有乱猜测。


    毕竟外头世道乱,北省之所以能这么安逸,多亏了张大帅日理万机的奔波劳累。


    满月酒过后,周玉惠生的女儿也正式取了名字,上了族谱。


    这一辈的孩子是顺宜字辈,舒宜文算是长孙,舒宜秀作为这辈里唯一的女孩,全家上下都很疼她。


    初心更是时常让周玉惠把舒宜秀带到她院子里玩,周玉惠看在眼里,便提出让初心养着舒宜秀。


    要说做出这个决定,周玉惠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她也舍不得,但是女儿要是能留在初心身边,对她将来只有好处。


    现在舒佩明已经被放出来了,关了那些日子,他早就不大正常了。


    平时看着好好的,但那双眼睛,总让周玉惠觉得阴恻恻的。


    有时候陈氏想让舒宜秀跟舒佩明亲近,周玉惠怕舒佩明伤害到舒宜秀,每次都找借口,把舒宜秀给抱到初心身边来。


    初心也是听过一些风声,知道周玉惠心里的打算,但她却没想过亲自抚养舒宜秀。


    孩子到底还是养在亲生父母跟前比较好,要是舒宜秀没有父母,她肯定会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但现在周玉惠还活着,对舒宜秀来说,待在周玉惠身边才是最好的。


    “你也不用担心,佩明那我回头多让几个人去盯着,你平时带着宜秀出来走动,也尽量多带几个人,小心无大错。”


    *


    舒宜秀满月酒的时候,舒景勤并没有赶回来。


    因为他过年的时候,已经回过一趟家。


    现在外省的生意难做,尽管之前有初心让人运过去的那批西洋货,稳住了一些客流。


    可后续这些西洋货没有再继续供应,客流又变回了之前那样。


    舒景勤有些不甘心,所以一直在为怎么扩大生意流水,而四处找方法。


    在他看来,孙女的满月酒,还不如生意来的重要,所以只寄回去一些礼物,人却没有到场。


    毕竟连舒佩明这个当爹的,对亲女儿都没有什么好脸,何况祖父呢。


    对此,初心也没有说什么,本来她对三房也没有什么指望。


    这父子俩,在某些地方,还是很有共同点的。


    周玉惠对舒佩明没有感情,对三房其他人自然也是一样。


    在她心里,只认初心这个祖母,三房的人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开春以后,天气一天暖过一天。


    好像刚换过春衫,就要到换夏衫的季节了。


    舒宜秀也越长越活泛,学会爬以后,就不肯老老实实坐着了。


    初心的房间里都铺了一层毯子,舒宜秀穿着肚兜,满屋子乱爬,丫鬟们前后跟着,生怕磕着碰着哪儿。


    初心正跟周玉惠商量吃的东西,热天一来,初心就胃口就不大好。


    周玉惠想起父亲说过,一些地方的人,喜欢吃凉面。


    初心身体不好,肯定不能太凉,但是可以配上清爽解腻的小菜,总比吃热菜热饭要舒坦。


    周玉惠正要开口,门外匆匆跑进来个丫鬟。


    “老太太,不好了,三老爷被人抬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明天结束,下个单元,我的院长妈妈(孤儿院里养孩子)


    第 68 章


    陪着舒景勤一块儿回来的是舒家的老掌柜, 对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先跟初心汇报情况。


    舒景勤身上的伤其实已经有一阵子了。


    之所以这会儿才送回家,主要是受了别人的威胁,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把舒景勤送回舒家的地盘上来。


    说起舒景勤受伤的原因, 还得从上个月进的一批货说起。


    先前初心让舒佩川给外省的商行拉了一批西洋货, 拉回了一些客户,其他商行看着眼馋, 也跟着模仿。


    初心只让舒佩川运了那么一回, 后续没有再送,所以等其他商行也开始卖西洋货时,舒家的商行想卖也无货可卖。


    舒景勤看着好不容易变好的生意, 又慢慢回去,自然着急不已。


    底下的掌柜们不是没劝过, 比起先前受打压的日子, 现在的生意已经算平稳了, 实在不必跟其他商行较劲。


    可舒景勤一向就是希望能够做出一番成绩, 不说比得上祖辈, 好歹要赶上他大哥。


    急于求成的舒景勤开始接触外商, 谈了半个月,才定下第一笔订单。


    可是等第一批货抵达分部时, 却忽然被人扣住了。


    当地的大帅府,非说舒家这批货里夹带了违禁品, 货物被砸了个稀巴烂,留下来的完整品不足三四。


    即便是把剩下的全都卖出去,也要净亏七八成。


    大帅府的人,根本没查出什么违禁品, 舒景勤就抓住这点, 想让大帅府赔偿。


    当时底下掌柜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从来只有做生意的给拿木仓的送钱的, 没有找拿木仓的要钱的。


    大帅府的人回的倒是客气,让舒景勤等着收钱。


    然而几天过去,舒景勤没能等到补偿,却等到了一记闷棍。


    七八个歹人,趁夜抹黑进入了舒景勤的房子,把他打的遍体鳞伤,临走的时候还把腿给打折了。


    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好在没有伤到要害,送医后,养了一周时间就出院了。


    这一顿打算是让舒景勤清醒过来,也不再找大帅府要赔偿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舒景勤出院后第二天,家里的佣人在门口的发现了一封信。


    拿给舒景勤看过后,才知道是一封威胁信,信中说让舒景勤三日内滚出当地,否则像之前的事情,以后会经常发生。


    舒景勤倒是说什么都不肯走,他不信那些人敢这么猖狂,来了一次,还敢来第二次。


    几个掌柜的轮番劝导,最后没办法,强行把人架上车,连夜送回了北省南城。


    估计这会儿,外省里已经把舒景勤的事当笑话传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掌柜们得对少东家的安全负责,要是真让舒景勤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没脸跟东家交代。


    “你们做的很好,这根本就不是逞能的事,老三就暂时留在南城,外省的事,你们几个商量着办。”


    尽管初心觉得这不像是生意上的对手使绊子,倒像是私仇,但为了底下人安全着想,还是一再叮嘱。


    “包括你们,平日里也要注意,出门多带几个人,总是小心无大错。”


    “东家放心,我们这些做伙计的,那些人估计也不会放在眼里。”


    老掌柜心里感动,走时还不忘关心舒景勤的伤,“少东家别的地方还好,就是那双腿,得好好养着,我想着那些洋医院到底不比咱们这儿的老大夫,回头还得让家里惯用的老大夫再瞧瞧才好。”


    “这我知道,你们回去路上也小心。”


    老掌柜出去后,初心也过去三房那边看了一眼。


    要不怎么说是亲父子呢。


    吃苦遭罪都是差不多的方式,儿子被人折断四肢,老子也被人弄断了腿。


    虽然舒佩明现在行动上能够自如,但是心理上却始终有一层阴影,一到阴雨天气,就总感觉四肢骨头缝里发痒、发酸。


    大夫看过舒景勤的伤,开了一两副搭配着吃的药方。


    平时除了下人,就是陈氏在伺候舒景勤。


    舒佩明现在性格越来越古怪,很少出自己院子,有时候陈氏劝他跟女儿亲近亲近,舒佩明也只当耳旁风。


    对此,周玉惠反倒松了口气。


    先前李氏一直催着初心给舒佩贤找媳妇,初心也一直盯着这事,她心里早有几个看好的人家。


    只是舒佩贤才刚进入舒记商行做事,外头虽然在传舒佩贤已经懂事改过,但时日毕竟太短,不容易让人信服。


    如今过去大半年时间,舒佩贤也从先前的学徒,成了小管事,平时做起生意来,也是颇有章法。


    于是中秋刚过,初心就替舒佩贤去提亲了。


    人选是提前跟李氏和舒佩贤母子俩商议过的,俩人都满意点过头后,初心才出面。


    由于舒佩贤年纪不小了,成亲的日子也就挑的紧了一些。


    等舒景勤能下地走动,舒佩贤成亲的日子也到了。


    洞房当天,舒宜文和舒宜秀兄妹俩,在新房床上来回滚了几遍,取个好意头,争取儿女双全。


    舒佩贤的媳妇周氏,是按照他的喜好选的,人长得温柔,又通情达理。


    成亲后,舒佩贤也越发的懂事上进。


    初心听到下面掌柜的对舒佩贤的夸赞,以及舒佩川这个当兄长的帮助,初心便点头让舒佩贤开始管理商行。


    随着舒宜秀过完一岁生日,初心也开始考虑给家里几个孙女挑选人家了。


    舒家对女儿的教养,不要求读多少书,但一定要明理。


    每个女儿定了人家以后,就会被安排到商行去学习怎么做生意,怎么算账。


    将来她可以是全职太太,但绝对不能什么都不懂。


    大房的舒佩燕今?????年十八,三房的舒佩沅今年十七,两个人年岁相近,婚事肯定也是前后脚的事。


    初心对于这两人的婚事,不求多出息,但一定要稳妥。


    毕竟她的任务中,其中一个就是要保住舒家老小的性命。


    她死之后,舒家人怎么样,她可以不用管,但在她活着的时候,舒家人都得活得好好的。


    *


    南城人都知道舒家唯二的两位小姐要准备议亲了。


    上门提亲的人,差点没把舒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只要是做生意的,谁不想跟舒家结亲。


    不止如此,就连大帅府也派了人上门。


    张大帅身为老张大帅的义子,跟着老张大帅四处征战多年,但年纪却算不上多大。


    要是外省不知道内情的,听到张大帅这三个字,肯定会以为是个老头子。


    可实际上,现在的张大帅也才刚满二十八岁而已。


    大帅府诚意十足,想要迎娶十八岁的舒佩燕。


    虽然舒佩燕不是于氏所生,但这会儿也不是过去,还讲究什么嫡庶。


    对于大帅府的求亲,初心也明白张大帅不是看上了舒佩燕,而是看上了舒家的钱财。


    张大帅不是个沉迷女色的人,以往老张大帅要给他张罗成亲,都被张大帅给拒绝了。


    这两年张大帅又忙着稳固地盘,所以也没功夫去想这些事。


    这样一个,洁身自好,又手握重兵的大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个极好的结婚对象。


    但凡换一个人家,碰上张大帅求亲,肯定是想都不想直接就应下了。


    可初心还得替舒佩燕考虑,嫁人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因为对方条件好,就盲目凑成一对。


    舒佩燕是个文静通透的人,张大帅不适合她。


    何况张大帅常年在外打仗,万一要有个好歹,舒佩燕很有可能就成了寡妇。


    初心没有明着拒绝张大帅,怎么说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要给人留点体面。


    既然对方只是看中了舒家的钱财,也不一定要用联姻的方式。


    初心私底下让人给张大帅传信,打算让舒佩燕跟舒佩沅姐妹俩,认张大帅做干哥哥。


    这样大帅府和舒家就算是一家人了。


    初心也可以自称一声长辈,做长辈的给晚辈拿钱,那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初心的这个提议,张大帅同意的很果断,看来是真的缺钱了。


    两家把认亲的日子,定在三天后,为了表示张大帅对两个干妹妹的看中,认亲的事搞得很是隆重。


    南城的百姓都看懵了。


    不是提亲吗?怎么就变成认干亲了!


    百姓们没看懂,但南城的生意人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原本提亲的人就不少,张大帅认了干亲以后,提亲的就更多了。


    初心在提亲的人选里,挑了两家风评和家教都比较好的,本人也品貌端庄,没什么不良嗜好。


    姐妹俩的定亲,一个在年头,一个在年尾。


    定亲过后,姐妹俩就开始每天做伴儿进入商行学习了。


    两个孙女,初心都留到了二十才发嫁。


    男方也没有意见,一切都按照舒家的规矩来。


    舒佩燕和舒佩沅嫁的近,所以时常回舒家小住。


    嫁了人后,俩人也想早点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时常抱着舒宜文和舒宜秀这对侄子侄女玩。


    舒佩燕早半年出嫁,但却是跟舒佩沅同一时间怀孕。


    说来也巧,姐妹俩刚被诊出有孕,楚氏那边也得了好消息。


    楚氏一直都听大夫的话,注重保养身体,只是迟迟没能怀上二胎。


    眼看着自己都快要过三十,楚氏本来都没想过能再怀上,谁知道居然又有了。


    这下子可算得上是三喜临门,南城的大夫也开始忙得连轴转了。


    *


    打从舒宜秀四岁的时候,初心就教着她认字算账。


    到今年八岁,舒宜秀的算盘已经拨的十分顺溜了。


    家里四个曾孙,也只有舒宜秀被她亲自带在身边教养。


    在初心的心里,舒宜秀到底跟二房的两个曾孙子不同。


    别看二房舒景年和李氏有些不着调,但人家真真实实的疼孩子。


    当初舒佩贤养成那样,原因不就是这对夫妻俩娇惯的。


    这几年舒景年虽然在外省忙着,但逢年过节,几个孙子的礼物,都是论车拉回来的。


    不像舒景勤,伤好以后,初心就把他分到邻城去管理商行。


    两边路程不远,舒景勤除了过年,平时过节都很少回来。


    舒宜秀过生日,也是随便从店里买的礼物,一点儿都不上心。


    再说李氏,人家对三个孙子,那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要星星就绝不给月亮。


    楚氏的大儿子舒宜文还好,年纪最大,也最懂事,所以很少胡闹。


    可楚氏的小儿子舒宜远和舒佩贤的媳妇周氏生的舒宜盛,就算得上是混世魔王了。


    家里的东西,但凡被他们看见,就没有不被祸害的,偏偏李氏每次还护着,让舒佩川和舒佩贤俩兄弟想教训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可陈氏呢,心里眼里就只有儿子舒佩明一个。


    虽说这也不能怪陈氏,到底是亲儿子,但你也不能对孙女不闻不问吧。


    头几年还好,还会常带着舒宜秀玩。


    等舒佩明变得疯癫以后,陈氏就一心陪着儿子了。


    祖父和祖母的忽视,以及父亲的缺失,并没有让舒宜秀变得敏感。


    毕竟没有那三个人,还有很多人疼舒宜秀。


    不说周玉惠这个母亲的日夜陪伴,还有初心的悉心教导,周家夫妻也时常给舒宜秀送衣服首饰,每次接到周家去玩,也是几个表兄陪着,更别提家里边还有还有舒佩川和舒佩贤两个伯伯。


    初心在七十五岁这年,就把舒家的家业交给了舒佩川掌管。


    对于这个决策,舒家上下谁都没有反对。


    毕竟这些年,舒佩川的各种决策,也都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只有他才是最合适带着舒家继续往前走的人。


    初心没有过多插手舒记商行的事情,她的任务里没有这一点,何况舒家现在已经是个大家族,外面世道有那么乱,实在没必要弄得太引人注目。


    家里几个曾孙,都是从小一起请先生教书,大一些后,才送到学校。


    平时放假,上午初心让舒佩贤就把四个小的,安排到商行去当学徒,下午几个人就留在家里跟武行师父学些防身的功夫。


    虽然北省在张大帅的统治下还算安全,但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学些防身的功夫,将来碰到什么突发情况,也有随机应变的能力。


    眼看着几个小的一天天长大,初心的身体是越发佝偻,头发也变得雪白。


    尽管家里的晚辈们都觉得她精神还好,但初心知道自己没多少寿数了。


    舒家上下忙着给初心办八十大寿,对于这个舒家曾经的定海神针,又是南城有名的老寿星,她的寿宴场面比以往任何一场喜宴都要宏大的多。


    初心看着底下的孩子们,挨个给她磕头拜寿,她也是让丫鬟,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分了下去。


    往年初心都是给一荷包的金元宝,但今年却是每个人都得了一匣子的金饼。


    等人都散出去陪客吃酒,初心单独把舒宜秀留了下来,另外塞给她两匣子东西。


    “这些都是我的陪嫁,虽然款式老了点,但都是好东西,你拿回去先放你娘那,等将来嫁人的时候,再带走。”


    十三岁的舒宜秀已经算是个半大的大人了。


    初心的话让她隐隐觉得不安,所以等寿宴散场后,舒宜秀怎么都不肯走,要跟初心一起睡。


    周玉惠也没多想,只当女儿太久没跟初心一起睡,有点想了。


    初心却头一次拒绝了。


    晚上初心躺在床上,等待着凌晨的到来。


    随着脑海中熟悉的机械声响起,初心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第 69 章


    “死妮子, 你今天要不把这个孩子给扔了,我就把你腿打断!”


    “你听到没有!你还没嫁人呢,你就捡了个孩子养, 你不要脸, 我跟你爸还要脸呢!”


    “开门,快开门!”


    实木的薄门板被人从外面拍的震天响, 尽管初心是刚穿过来, 但听外面的劝告声,还是大致理清了缘由。


    初心低头看向床上的婴儿,顶多两三个月大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被丢弃的缘故, 孩子的营养没跟上,看着瘦巴巴的, 也不大精神。


    初心扫了眼反锁的门, 闭上眼开始接受剧情。


    原主叫郑阿云, 是一个小城市家庭的老二, 上头有大姐郑阿芳, 下头还有个弟弟郑小龙。


    郑家夫妻生郑阿芳的时候, 刚好赶上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但为了要儿子, 夫妻俩还是瞒着又怀里一胎。


    本以为这回能生个儿子,结果又是个女儿。


    不想交罚款的郑家夫妻, 便把刚出生的女儿郑阿云送到了乡下亲戚家里。


    过了两三年,郑家夫妻再次怀孕,好在这回怀的终于是个儿子。


    当初生郑阿云的时候,郑家夫妻俩是东躲西藏, 生下来后还没养上两天, 就狠心送走了。


    可现?????在生儿子时, 确实大大方方的去医院生,生完后痛痛快快交了罚款。


    夫妻俩做着小生意,也不差那点儿罚款钱。


    原本夫妻俩就不怎么记得乡下的二女儿郑阿云,现在家里有了郑小龙,夫妻俩更是一年到头,想不起去乡下看一眼孩子。


    尽管伙食费是按时打过去,但没有亲身父母撑腰的郑阿云,在乡下亲戚家却是吃够了苦头。


    从小被亲戚家的孩子欺负,大一些后,还要被使唤干活。


    郑阿云被接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岁了。


    原本夫妻俩还想不起接孩子回来,要不是郑小龙要上学,夫妻俩怕儿子在学校被人欺负,所以才想起了这个乡下的二女儿。


    夫妻俩打算让姐弟俩一起上学,有姐姐照看着,他们夫妻也能放心点儿。


    于是,快十岁的郑阿云,便从小跟着七岁的弟弟郑小龙一起读书。


    从小学到初中,郑阿云因为年纪比同班同学要大,一直被嘲笑是傻子。


    郑小龙这个弟弟也不喜欢郑阿云,经常跟着同学一起捉弄郑阿云。


    或许是打小的经历,让郑阿云的性格变得沉默寡言,有什么事也都藏在心里,不跟任何人说。


    夫妻俩对这个三棍子打不出来屁的二女儿,也算不上多关心,他们觉得只要自己生活费给的足,就算是一个合格的父母了。


    可夫妻俩再不会想到,郑阿云平时省吃俭用留下的钱,全都被郑小龙给要去买玩具、玩游戏了。


    姐弟俩今年念高一,前阵子刚好放暑假,原主就想着去捡一些瓶子和纸壳,卖点钱攒着,等开学的时候买课外资料。


    昨天早上,原主在城南的一个垃圾桶旁边,发现了一个会动的纸壳箱,她以为是流浪猫,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个女婴。


    郑阿云看到这个被遗弃的女婴,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她内心深处像着了魔一样,想要亲自把这个孩子给抚养长大。


    郑阿云把孩子带回去,自然引起郑家夫妻的不满,夫妻俩当时就要带着郑阿云,把孩子送去公安局。


    可郑阿云就是不同意,甚至把还把门给反锁,就是不想让父母把孩子送走。


    接受完剧情,初心觉得有点头痛。


    原主今年十八岁,由于读书晚,还是个高一的学生。


    学业都没完成,就想着养孩子,她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吧。


    要按照初心的想法,把孩子送去公安局,让公安局找一找孩子的父母亲人,或者看看有没有人愿意领养,才是对这个孩子最好的选择。


    偏偏系统发布给她的任务也十分的一言难尽,她要代替原主养大这个孩子,并且培养成舞蹈家。


    初心:???


    这任务谁看了不说一句石乐志?


    可初心只是维护者,没有权利拒绝系统发布的任务。


    门外的敲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床上的孩子已经开始张着嘴哼唧哼唧要吃奶了。


    初心:……


    没办法,初心只要进随身仓库找了个新奶瓶和奶粉,在房间里用开水瓶里的开水烫了一遍,泡了一瓶奶粉先给孩子喝上。


    别看小孩儿长得蔫头耷脑的,但两只小手抓奶瓶的力气还是很大的,奶喝完后,还抓着不放手。


    初心又不太敢太用力,边哄边用指腹挤进掌心,才把奶瓶给抢过来。


    听着外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初心也是火速把罪证扔进了随身仓库里。


    “阿云,开门!”


    外头是郑阿芳的声音,郑阿芳是大姐,所以对弟弟妹妹都很照顾。


    或许是处于女孩子天生的敏感,郑阿芳能感受到父母对妹妹的疏远和不看重,所以只要她在家的时候,都尽量照顾妹妹。


    在这个家里,郑阿芳的话,算是原主难得能听得进去的了。


    郑家夫妻估计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特地把在外面租房复习的郑阿芳给叫了回来。


    初心贴着门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其他人后,才把门打开了一个门缝,让郑阿芳进来。


    郑阿芳进门就先扫了一圈,刚看到床上睡的正香的孩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啪嗒一声。


    “你这么防着爸妈,可爸妈他们也是为你好,你才十八岁,还在读高一,要是你真养了这个孩子,你大学还读不读了?”


    比起郑家夫妻关心的脸面问题,郑阿芳更在乎妹妹的学业。


    初心低着头,学着原主装沉默。


    道理她当然明白,可谁让她也是身不由己,系统的任务放在那里,她必须亲自抚养。


    郑阿芳看她这样,也是忍不住叹气。


    “阿云,我知道你心里怨爸妈,可你不能因为爸妈的过错,而选择惩罚自己。”


    郑阿芳拉着初心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知道你养这个孩子,要做出什么牺牲吗?你不仅不能继续读书,你还得出来工作养活她,你现在还是个孩子,你能找到什么工作?到时候你跟孩子两个打算一起饿肚子吗?”


    郑阿芳一番话都是在替原主着想,要是初心没来,原主想养活一个孩子,也不是说不行,但肯定会很艰难。


    初心有随身仓库,又有做吃食的手艺,养活俩人不成问题,但问题是得先把户口给解决了。


    不管郑阿芳怎么劝说,初心都一声不吭,弄得郑阿芳也很是无奈,心里又急又气。


    “我嘴皮子都说烂了,你怎么就是不听,你就非要养她不可?”


    初心点了点头,难得回应了一句。


    “姐,我跟着孩子有缘分,她没人要,我也没人要,但以后不一样,我要她,我养着她,我绝对不会让她受我曾经受过的委屈,不会被人欺负,不会被人骂有人生没人养的赔钱货,不会被其他孩子追着砸石头吐口水。”


    这些都是原主的真实经历,初心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却让郑阿芳牙根紧咬,泪水模糊了满脸。


    “别说了!”


    这些事情郑阿芳也是第一次从自己妹妹嘴里听到,原主被接回家的时候,很少开口,更不会跟家里人诉苦告状了。


    郑阿芳知道自己妹妹在乡下过的不好,却从来没有想过会遭受这些。


    “走,咱们去找爸妈,让爸妈去找那些人算账,他们凭什么那么欺负你,凭什么拿了钱还不好好照顾你!”


    郑阿芳拉着初心往门口走,她背对着初心,嗓音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算了,现在追究还有什么意思。”


    初心挣开手,坐回到床上。


    原主早就过了需要人保护撑腰的年纪,何况她回到郑家,也没有得到家庭的温暖,父母的关爱。


    在原主心里,她的父母也只比乡下养她的亲戚要好上那么一点,至少父母不会轻易打她,还会让她上学。


    至于偶尔因为没照顾好弟弟,或者被弟弟告一状,而被骂上几句,都算不了什么了。


    “姐,你要真想帮我,就帮我劝劝爸妈,让我养这个孩子吧。”


    “你、你真是——”


    郑阿芳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妹妹还心心念念的想养着这个孩子。


    难道说童年的创伤,真的能让人形成执念,甚至宁可放弃大好的前程,也要去完成那份执念。


    郑阿芳没有答应初心,从房间出去后,她擦了擦眼泪,推开了父母房间的门。


    郑妈看见大女儿,起身急切的文,“怎么样,你妹妹同意了没有?”


    郑阿芳还没回答,郑爸便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死丫头,翅膀硬了,还轮得到她同意不同意的,实在不行就把门给拆了,我就不信,她能还反了天。”


    “爸!你们就不能对阿云多一点儿耐心,你们知道阿云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吗?”


    郑阿芳忍不住替妹妹说话,她深吸了口气,把妹妹曾经在乡下亲戚那吃过的苦、受过的欺负和委屈,全都告诉了夫妻俩。


    郑爸拧着眉头没有说话,反倒是郑母,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


    “不、不会吧,你四姑奶奶可是你爸的亲姑姑啊。”


    “怎么不会,阿云刚回来那会儿,她是什么性子,难不成你们没看见?要不是受多了欺负,她能是那个性格吗?”


    虽然郑阿芳也是女孩,但谁让她生得早,夫妻俩又养出感情,自然舍不得送走。


    夫妻俩就算心里再怎么重男轻女,对于一直养在身边的郑阿芳还是十分疼爱有加。


    这也养成了郑阿芳果敢爽利的性格,就算是弟弟郑小龙,有时候都不敢在郑阿芳面前搞事。


    郑妈的脸上露出些许愧疚,“就算你妹妹当初受了委屈,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不会还记着吧?”


    “她记什么?她就记的受的委屈,怎么不记她四姑奶怎么养大她的,白眼狼一个,早知道就不该把她接回来,就让她在乡下好好吃吃苦,才知道她四姑奶对她有多好。”


    郑爸不相信自己亲姑姑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好,他觉得是小孩子记仇,故意把小事说成大事。


    “再说了,乡下小孩子,打打闹闹不很正常吗?就她娇气,碰不得说?????不得了?何况乡下孩子早当家,你四姑奶让她干活,也是培养她自理能力,她还当她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什么活都不能干了。”


    郑爸嗤了一声,对二女儿的诉苦不以为然。


    郑阿芳看到爸妈这副样子,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妹妹会那么执着了。


    这要换了她,肯定早就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了。


    “我跟你们说不通,反正阿云就是要养那个孩子,你们不同意也没用。”


    郑阿芳到底还是替自己妹妹着想,于是她想了个折中的主意,“要不这样,咱们先同意阿云养着那孩子,至于学校那边,可以暂时办病休,养孩子又不是简单的事,说不定阿云养了几天,觉得麻烦,就不养了。”


    “什么馊主意,孩子是你说养就养,不养就不养的,这孩子还过明路呢,这么不清不白的养在咱们家里,万一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孩子是咱们家偷来的呢。”


    郑爸不同意,觉得大女儿的主意馊的很。


    郑妈是女人,心也比较软。


    “要不就听阿芳的先试试?”


    郑爸瞪了妻子一眼,“你别跟着瞎起哄,知道什么呀。”


    郑妈哼一声,“那你说怎么办?你去抢,还是拿刀架在你女儿脖子上,让她把孩子给你?干脆咱们先去公安局报案,先让那边找找孩子的父母,万一要真是遗弃的,就先留在家里,等阿云养烦了,没兴趣了,再给孩子找个养父母,不就行了。”


    “我不同意,这孩子不能养在家里,街里街坊的,要是知道我女儿还没读书就开始养孩子,我这脸往哪儿搁,我大小也是个老板,我也是要面子的。”


    郑妈想了想,“家里地方也小,干脆让阿云住到佳运小区那边的新房子里去,反正装修也弄好了,白放着也是浪费。”


    郑爸想了想,让郑妈自己看着办。


    初心得到消息后,脸上的惊讶根本不用装。


    这便宜父母还真是可以,这都能同意?


    “阿云,其实爸妈他们也很爱你,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而已,学校那边,妈会去帮你办病休,然后爸开车带你去佳运小区那边,你就暂时住那边,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告诉我一声,我跟爸妈一起过去接你。”


    郑阿芳本意是想让妹妹知道,不管她怎么任性,父母始终都会包容她。


    因为有爱,所以才会选择包容。


    可是在初心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要是真为了女儿好,就不该同意这种事。


    不过初心也不是原主,郑家夫妻这么做,对她来说也算是行了方便了。


    上户口的事情,一时肯定办不下来,她暂时先带着孩子住到佳运小区那边,之后再找机会,让郑家夫妻把孩子的户口落到她名下。


    等户口的事情搞定,她就带着孩子去别的城市。


    收拾好东西,郑爸已经在外面催了。


    “把孩子包好,别让人看见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初心没搭理他,孩子又不是玩具,想往哪儿塞往哪儿塞。


    她抱着孩子出门,郑阿芳在后面帮她拿行李。


    好在这会儿路口没什么人,郑爸坐在车里,不耐烦的催促初心上车。


    一家三口把初心和孩子带到佳运小区的房子里,扔下钥匙就走。


    郑阿芳有些不放心,“万一有什么事,记得去楼下小卖部打电话回家,这两天我暂时住家里,千万别忘了。”


    郑爸又在外面催,郑阿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三人下楼后,坐上车就火速离开了。


    初心抱着孩子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估计是新装修,屋里还残留着很淡的味道。


    房子里水电通了,但厨房里没有煤气灶,冰箱里也是空的,什么食物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郑家夫妻是故意什么都不给初心置办,目的就是想让初心知难而退,早点想通,把孩子交给公安局。


    可她们不知道,初心自带随身仓库,别说冰箱,只要她想,连整个屋子她都能塞满了。


    作者有话说:


    院长妈妈那个暂时没灵感,先写这个!


    郑阿云家庭有原型,但是没这么惨,稍微加工了一下。


    第 70 章


    这会儿刚好是午后, 天气最热的时候。


    房子里没有装空调,现在空调贵得很,基本上都是用风扇比较多。


    初心把孩子放到窗户朝东的房间里, 然后从随身仓库里拿了一些必需品出来。


    落地电风扇摆在角落里, 风口朝天花板,开三挡风摇头。


    孩子毕竟还小, 不能对着直吹。


    先让房间里通风, 热气吹出去,才能降低室温。


    从房间出来后,初心特地没关门, 方便孩子醒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能够听见。


    来到厨房, 先把电煮锅放到贴满瓷砖灶台上。


    为了防止跳闸, 初心特地选的是功率比较低的电煮锅, 反正现在孩子还不能吃饭, 她只需要做她一个人吃的就行。


    十多平米的厨房里, 只有一个新的排风扇, 还是那种老式的插电的,非常有年代特色。


    原主早上跟中午都没吃, 但是大热天里,初心也不大想吃饭, 便打算弄一个麻辣香锅。


    主食挑了一块方便面饼,配菜就是一些火锅丸子、肥牛,以及一些蔬菜。


    火锅底料的味道有些重,尽管开了排风扇, 但是味道还是溢到了客厅里。


    麻辣香锅做好以后, 初心继续把排风扇开着, 站在厨房里填饱肚子,顺手就把灶台和厨房收拾了。


    等她关上厨房门出来,打算去房间看一眼孩子,结果刚一进去,就发现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此时,正眨巴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算上安安,初心也是亲手生养过两个孩子的人,所以对照顾孩子也算十分顺手了。


    先给孩子解决完生理问题,然后找了一些能发出响声的小玩具,来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小孩子听到玩具发出响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咯咯咯笑了起来。


    初心看着小孩儿的月牙似的眼睛,忍不住忍着笑起来,“反正你也还没取名字,要不小名就叫月月吧?大名就跟着姓郑,叫郑逐月。”


    系统既然让她养这个孩子,说明孩子肯定是被父母给遗弃的,原主也没来得及给月月取名字,那就只好按她的来叫了。


    初心拿着玩具逗弄月月,嘴里一直叫着月月的小名,次数多了,月月也知道初心在叫她,偶尔会应一两声,十分的好玩。


    玩了一会儿,月月就有些累了。


    初心用奶瓶喂了些温开水,喝完水后,精神头这才又好了一些。


    小孩子的食物就只有奶粉,所以饿的也快。


    半下午的时候,初心又给月月冲了一瓶奶,喝完后,初心抱着她在屋子里晃悠了几圈,慢慢就睡着了。


    初心只有等月月睡着的时间,才有功夫去做其他的事情。


    原主现在还是个学生,手里头也没有积蓄。


    暑假期间靠捡废品,也才攒了不到两百块钱。


    这点钱远不够初心带着月月离开这个城市,更别提去到新地方后,还要租房子。


    这会儿才97年,房租就算再不高,对于原主这个学生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初心大致算了一算,最少也要攒到两千块钱一样,才能足够她带着月月去到新的地方,租房子重新开始。


    她的时间不多,要攒下两千块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靠捡废品肯定是来不及,卖馄饨小吃也不方便。


    主要她得带着月月,肯定是不能开明火的,所以最方便的就是不用开火的甜点和点心之类的。


    晋城虽然小,但好歹也是个地级市。


    市内平均工资差不多五百块,别看五百块好像没有多少,但这是97年,消费水平也没有十几年后那么高。


    在这种寒暑假的时候,家长都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少年宫那边,去上兴趣班,或者补习班。


    原主先前送弟弟郑小龙去少年宫附近上补习班,看到过那边有卖糖葫芦和麻糍的小贩。


    小孩子们就没有不爱吃甜食的,所以每当傍晚下课的时候,小贩的身边都围满了小孩子。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今天是肯定来不及了。


    等明天早点起来做准备工作,等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再带上月月和摆摊工具,去少年宫那边摆摊。


    晚上初心也没怎么用心做饭,简单弄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填饱了肚子。


    给月月洗完澡,喂饱奶后,就哄着月月睡觉了。


    夜里,初心就醒了一次,给月月喂奶,顺便换尿不湿。


    月月还算乖,晚上基本上不怎么闹腾,饿了就哼哼两声,吃饱了就乖乖睡了。


    夜里睡得好,早上起来,也就不觉得怎么累。


    初心先把月月给收拾好,然后才去给自己弄早饭。


    吃过饭,也才八点钟。


    初心在客厅里摆了一张泡沫垫,把月月放在垫子上,让她自己折腾。


    月月的手边上,摆着一个旋转的音乐盒,有音乐盒的吸引,月月也不怎么关注初?????心。


    初心就趁这个时候,进入随身仓库把摆摊要用的东西和材料都给找了出来。


    初心打算做奶油纸杯蛋糕,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不用她怎么动手。


    随身仓库里不仅有蛋糕坯,还有冷藏的免打发动物奶油。


    动物奶油在室温下容易化,何况现在又是大热天,提前做肯定不行,没等到地方,就化的不能看了。


    初心先把蛋糕坯用工具切成纸杯打小,一个个塞进纸杯里,到时候直接往上面挤奶油,再撒上水果粒和糖果碎就可以了。


    初心准备了两百个纸杯蛋糕,水果粒只切了芒果的,另外还准备了葡萄干和五颜六色的糖果碎。


    为了方便储存免打发动物奶油,初心在冰箱里冻了十几个冰袋。


    准备工作做完后,时间也到中午了。


    吃过午饭后,初心带着月月睡了一会儿,醒来三点多钟。


    整理了一下屋子后,初心才带上摆摊工具,抱上月月,锁上门下楼。


    佳运小区总高才七层,没有电梯,下楼全靠双脚。


    初心特地从随身仓库里翻出了背带,把月月挂在身上。


    本身二百个纸杯蛋糕和其他配料没有多种,但为了让奶油能保证口感和形状,箱子里又放了十几个冰袋,所以平白重了十几斤。


    从楼上下来,外面的太阳依旧晒人。


    初心给月月弄好小遮阳帽,才往小区外面走。


    佳运小区距离少年宫有些远,坐公交要转车,初心不想带着孩子受罪,干脆就打了车过去。


    月月估计是第一次坐车,小脑袋四处乱动,好奇的看着外面。


    路上的风景一幕幕后退,看的月月嘴里呀个不停。


    等到了目的地后,初心在少年宫对面的楼下,找了个阴凉地方。


    虽然少年宫在对面,但是公交站台在初心这边的马路边,所以等会儿孩子们下课后,都得来初心这边。


    初心刚放下东西,又给月月为了点水,旁边就来了两个同样摆摊的大爷。


    月月被红彤彤的糖葫芦给吸引,眼睛盯着草把子,迟迟都不移开。


    只是她还太小,想要吃糖葫芦,起码还得再过两年。


    虽然已经接近傍晚,但温度并没有凉快多少,工具箱的外壁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水珠。


    好在十多分钟后,少年宫里开始传来的孩子们说话的动静。


    初心看到陆续有孩子从少年宫里出来,就开始拿出纸杯,往上面挤奶油,撒水果粒和糖果碎。


    孩子们也是常在附近买零嘴的,所以下了楼,就拉着各自的父母,往初心这边冲。


    平时这儿只有卖糖葫芦和麻糍,吃多了难免也会想着换换口味。


    于是孩子们过了马路后,都打算去初心的摊位上看一眼,到底卖的什么东西。


    等靠近后,发现初心在现场制作奶油纸杯蛋糕,孩子们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引出来了。


    “妈妈,我要吃奶油蛋糕,给我买。”


    “奶奶,我也想吃,咱们去买一个吧。”


    孩子们嚷嚷着让各自的家长买,同时不忘吸着鼻子,闻着香甜的奶油香味。


    现在蛋糕店里的纸杯蛋糕,一个要两块钱,比起五毛钱的糖葫芦,和一块钱二十个的麻糍来说,就显得有些不划算了。


    于是一些年长的家长,哄着自家孩子,不让他们买。


    不让买的借口也是五花八门,有些哄骗说下次去蛋糕店买,有些说路边卖的不干净,而有些家长则直接拉着孩子要走。


    初心先做了五个,看着一些犹豫不决的家长,大方吆喝起来。


    “手工奶油纸杯蛋糕,现做现卖,一块钱一个。”


    虽说一块钱也不便宜,但比起蛋糕店里来说,就要划算不少了。


    于是,原本还在犹豫的家长们,听到初心的吆喝后,都围过来掏钱给自己孩子买一个。


    初心一面收钱,一面把做好的纸杯蛋糕递出去。


    随着买的人越来越多,初心的速度就有些赶不上,不过她也不着急,总共就二百个,肯定能卖光。


    她边做边收钱,中途还得哄一哄被吵闹环境惹得有些不高兴的月月。


    等两百个纸杯蛋糕卖光,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


    初心把东西收进工具箱里,准备回去。


    二百个纸杯蛋糕,就是二百块钱。


    初心是无本经营,所以这二百块钱算是净利润。


    初心的奶油纸杯蛋糕,都是真材实料,要是所有的原材料,都是她花钱买的,那她肯定不会只卖一块,否则她连成本都不一定收得回来。


    坐车回到小区,已经是六点多钟了。


    初心刚进楼道,就听到楼上传来了郑爸和郑妈说话的声音。


    “这死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估计是出门买东西去了,再等会儿吧。”


    “等,都等了快半个小时了,让你带备用钥匙,你怎么还能忘了。”


    初心拍了拍月月,开始踩着重重的脚步,往楼上走。


    估计是听见了脚步声,郑妈从楼梯往下看了一眼。


    “阿云,你带着孩子上哪儿去了?”


    郑妈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问道。


    初心来到门口,喊了声爸妈,然后拿钥匙开门。


    郑家夫妻俩站在初心身后,打量着的初心的行头。


    “你这是上哪儿弄的东西,大晚上的不在家待着,带着孩子往外面瞎跑什么。”


    郑爸原本就一肚子气,加上又在门口等了这么长时间,所以一进门就开始数落上了。


    郑妈推了推丈夫的胳膊,缓和了语气说,“昨天我跟你爸走的时候,忘记帮你置办做饭的家伙了,刚才来的时候,我跟你爸已经联系了煤气站的人,明天他们就会安排人上门安装,你记得别出门。”


    见初心不吭声,郑妈又把带来的两罐奶粉放到客厅桌上。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光给她喝米粥是不行的,得喝奶粉,营养才能跟上,你还小,又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养孩子有废精力。”


    郑妈也是听了大女儿郑阿芳的劝说,才打算用怀柔政策,来让女儿放弃抚养这个捡来的孩子。


    郑妈觉得大女儿分析的很有道理,女儿或许只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和委屈,又不了解养孩子的麻烦和痛苦,所以才会这么执着。


    等她体会到养孩子有多难,就会自动放弃了。


    原本郑爸是打算先去公安局报案,让公安局上门做个记录,回去先找找孩子的父母。


    可郑妈和郑阿芳都一致觉得,孩子很大可能就是被遗弃的,就算报案,也不一定能找到亲生父母。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初心放弃养孩子的念头,之后孩子怎么安置,那都可以慢慢商量。


    夫妻俩这回上门故意没有给初心带吃的,目的就是想让初心知道一个人生活的难处。


    要不是怕初心把孩子养出问题,郑爸都不打算让郑妈花钱买什么奶粉。


    “谢谢妈。”


    初心也没客气,直接收下了奶粉。


    原主本身话就不多,所以夫妻俩也没有怀疑什么,只觉得以前对女儿了解太少,从来没发现还有这么固执死心眼的一面。


    郑爸还在生气,所以也不想跟初心说话。


    郑妈倒是想再劝,但话说了一车,初心就是不搭茬。


    算了,也只能慢慢来了。


    临走前,郑妈交代初心怎么给孩子冲奶,怎么换尿布、哄孩子,一点儿也没发觉,自从他们进屋开始,月月就一直乖巧的呆在初心怀里,不曾哭闹过。


    夫妻俩下楼后,郑爸还生气的对妻子说,“要我说,还给她买什么奶粉,让她自己挣钱买去,没钱就跟孩子一起饿着,等回头作进医院,就知道日子不是靠嘴说的了。”


    “到底是一条生命,别真把孩子折腾出病来了。”


    郑妈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等会你顺路拐到明园路上去,小龙昨天就跟我说想吃烤鸭,顺便给他带点回去。”


    郑爸哼了声,也没再说什么。


    初心把奶粉放到房间衣柜里,然后用随身仓库里的奶粉,给月月冲了一瓶奶,等月月吃饱后,初心才拿出电煮锅,下了一碗面疙瘩。


    晚上母女俩睡在一张床上,角落里的电风扇摇头吹着风。


    幸亏郑家夫妻俩没进房间看,早上她只把厨房里的东西收了进去,电风扇则一直摆放在房间角落里。


    十几年后的电风扇,跟现在的电风扇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光是材质就不一样。


    要是让郑家夫妻俩发现了电风扇,肯定会追问哪来的钱。


    看来下次出门的时候,还得把电风扇给收起来。


    郑家夫妻有备用钥匙,谁知道什么时候搞个突袭,总之小心没坏处。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初心有继续准备弄她的蛋糕坯。


    十点多钟的样子,安装煤气灶的人上门了。


    工作人员弄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看着厨房里的双排煤气灶,和新的煤气罐,初心想着,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开火了。


    作者有话说:


    第 71 章(修)


    中午, 初心拿出电饭煲,煮了大米饭,又做了一盘爆炒鲜虾和蚝油生菜。


    吃完后, 休?????息了两个多小时, 照旧是四点多的样子出发去少年宫。


    初心没有增加奶油纸杯蛋糕的数量,依旧是两百个, 卖完就带月月回家。


    反正短期内她是没法离开晋城的, 也不用那么急着把钱凑齐。


    毕竟她也不是一个人出来摆摊,还有个月月陪着,要是增加了奶油纸杯蛋糕的数量, 肯定要多浪费一些时间。


    尽管傍晚的太阳不是很热,但空气中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 带着月月在外面待太久, 她也怕月月不舒服。


    连续摆摊三天后, 初心手中的存款也到达了七百。


    平时她吃饭都不用花钱, 唯一的支出大概就是来回的打车费了。


    至于月月的衣服, 也用不着在外面买。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 衣服大多都是纯棉,不带标签的。


    初心可以直接从随身仓库里拿, 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跟现在的衣服不一样。


    第四天早上,初心刚给月月喂完奶, 郑阿芳就上门了。


    估计是初心从搬过来后,就没给她打过电话,郑阿芳虽然是出主意的人,但到底比父母更担心这个妹妹。


    于是, 她借口要回出租房继续复习, 中途转道过来这边看一看。


    “你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郑阿芳带了一个西瓜上门, 眼睛紧盯着初心的脸,似乎想要从初心的脸上看出一丝后悔的神色。


    可惜初心依旧是那副平淡沉默的样子,听到她的问话,也只是淡淡回了‘还好’两个字。


    郑阿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个倔脾气。”


    从前原主在家里的时候,存在感一直不高,也很少表达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即便有时候被弟弟欺负,也不会吭一声。


    郑阿芳一直以为妹妹是个逆来顺受,被欺负了也懂得吭声反抗的人。


    因为这一点,只要郑阿芳在家的时候,都会多照顾原主几分。


    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郑阿芳才知道,原来妹妹还有另外一面。


    不是不懂得反抗,而是没有遇到她真正在意的事情,一如眼前这个女婴,妹妹为了她连书都不想读了。


    姐妹俩就这么沉默的对坐着,最后还是月月咿呀呀的喊着,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郑阿芳也不想这么跟自己妹妹僵着,“阿云,最近我不在家,你要是有事,可以打电话去我老师家那边,白天我都在老师家补课。”


    郑阿芳高考两次都没考上,她一心想考大学,不想顶着个高中文凭出去上班。


    郑家也不差钱,大女儿愿意考,那就继续考。


    郑阿芳为了能在明年高考中考上大学,从今年暑假开始,就住到补课老师家附近,每天跟着同样准备复读的同学,一起接受补习。


    “姐,你放心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小时候四姑奶奶家的孙子不就是我带着的,我知道怎么照顾。”


    初心说的是实话,可停在郑阿芳的耳朵里,却觉得妹妹始终惦记着曾经的委屈。


    可是爸妈不愿意为了十几年前的事情,跟亲戚翻脸,她一个还在读书的人,又能为自己妹妹做什么。


    郑阿芳已经请了几天假,今天她必须回去上课了。


    临走前,郑阿芳反复叮嘱初心,遇到事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瞎想,一定记得给她打电话。


    初心点头答应后,郑阿芳才放心离去。


    郑阿芳离开后,一连十多天都没人上门打扰初心。


    初心每天也按部就班的照顾月月,出去摆摊。


    现在初心手中的存款已经有小三千块钱,足够她离开的路费,和到新地方以后的启动资金。


    于是初心打算先歇两天,看看郑家夫妻那边的动静。


    距离初心带着月月过来佳运小区,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学校那边也马上要开学了。


    郑家夫妻看着没动静,估计这会儿应该已经准备要上门了。


    *


    晚饭时分,郑家一家三口正在吃饭。


    平时的时候,郑家夫妻连吃饭都不忘对儿子表示疼爱,不是夹菜就是盛汤。


    可今天,夫妻俩却难得催促儿子郑小龙赶紧吃饭,吃完了早点回房做作业。


    郑小龙撇了撇嘴,不高兴的哼道,“你们别把我当小孩子糊弄,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不就是郑阿云的事吗,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们还当秘密呢。”


    “小龙,那是你二姐,你怎么能叫她名字呢。”


    郑妈嗔怪了声,但语气明显不怎么认真。


    郑爸觉得自己儿子臭屁的样子十分好玩,也起了逗弄的心思,“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郑小龙抬起下巴说,“郑阿云捡了个孩子,不要脸的想自己养,这事街坊邻居早知道了,你们还以为瞒得很好吗?”


    郑爸脸色瞬间沉下来,“这事是谁在外头乱传的!”


    郑爸是最好面子的,为了不让街坊邻居知道,他还特地把二女儿给送到新房子那边去,现在儿子告诉他邻居早就知道,那不是白费了功夫。


    郑妈也有些着急,哄着郑小龙,想从他口中知道到底是谁传开的。


    “是我说的,她敢做还怕让人知道吗?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郑阿云是个没脸没皮的女人。”


    郑小龙仗着自己受宠,毫无顾忌的把自己干的事给抖落干净。


    对于郑阿云这个姐姐,郑小龙一点儿都不喜欢,从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边,不许他干这个,不许他干那个。


    当跟班你就好好当,还总想着用姐姐的身份管着他,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从小学到现在,郑小龙因为这个大自己三岁,却始终跟自己同班的姐姐,挨了不少嘲笑。


    只要他跟男同学打架闹矛盾,人家就会拿他有个傻子姐姐来嘲笑他。


    时间长了,郑小龙当然更加讨厌郑阿云。


    “你啊,你怎么能把你二姐的事情跟外人说。”


    郑妈被儿子一番话说的心口疼,偏偏她又舍不得责怪儿子。


    “你说说你,是打哪儿知道的呢。”


    明明这事捂得严严实实的,儿子白天又不在家,他上哪儿听来的,难不成是被邻居看见了?


    郑妈正疑心,就听郑小龙自得地说,“你们晚上偷偷说话,我全都听见了,还想瞒着我?”


    郑妈又气又无奈,这事说大不大,主要是怕人误会。


    人皮两张嘴,有时候传着传着,有些话就变了。


    明明孩子是捡来的,要是传的不好,说成是女儿未婚先孕偷偷生下来的,到时候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郑爸看了儿子一眼,却没朝他撒气,而是把一腔怒火都责怪到初心头上。


    “你瞧瞧你生的好女儿,要不是她自己非要脑子不清醒,去养什么捡来的孩子,能让小龙听见?现在好了,街坊邻居都知道了,我看你打算怎么办!”


    “老郑……”


    郑妈有些慌张,她只是个家庭妇女,哪里有什么主意。


    郑小龙在一旁不嫌事大,撺掇道,“她要养,就给她养呗,反正她也满十八岁了,直接把她给分出去,让她自己单过。”


    “小龙,你吃完了就回房写作业,这事你小孩子别插嘴。”


    郑妈是了解自己丈夫的,说不准真能同意儿子的建议。


    郑妈虽然也偏心儿子,但女儿也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怎么舍得呢。


    郑小龙不在意的努了努嘴,心里却期盼爸爸能够把郑阿云给分出去。


    郑爸沉着脸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两分钟,他才对郑妈说,“明天下班,你跟我过去一趟,最后再问问她的意思,要是还是那么执迷不悟,那就把她分出去,让她自己折腾去。”


    郑妈慌的站起来,“老郑,这、这怎么行。”


    可郑爸根本不想再听她说什么,抬抬手,让她赶紧收拾桌子。


    郑妈没办法,只好没什么威力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郑小龙笑嘻嘻的,一点儿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


    初心有预感这两天郑家夫妻要上门,基本上白天的时候,就把那些从随身仓库里拿出来的东西,都收进去了。


    因为没继续去摆摊,午睡醒来以后,初心就陪着月月玩。


    经过半个月的投喂,月月的脸色也比之前好看不少。


    初心拿着摇铃,左右摇动发出声音,月月的脑袋也左右摆动,视线始终追随着摇铃。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不太耐烦的敲门声。


    不用猜,能找到这里的除了郑家夫妻也没有别人。


    初心起身过去开门,三人刚一照面,郑爸就推门进来了。


    初心把门关上后,跟了过去。


    郑家夫妻盯着凉席上的月月,神情各不相同。


    郑爸本想直接问,结果被郑妈摁住,用祈求的眼神冲他摇头。


    郑爸哼了声,决定让妻子给女儿一次机会。


    郑妈吸了口气,转过身拉住初心的手,哽着嗓子说,“阿云,你就听妈一回,别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这个孩子,妈答应你,一定给她找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养父母,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也可以经常上门看看,没必要自?????己去养。


    我相信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也体会了到养一个孩子有多难,尤其是没人帮你的时候,那日子只会更难,你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而堵上自己的后半生。”


    郑妈劝的没毛病,句句都是实话。


    可谁让初心遇上一个坑爹的系统,发布的坑爹任务。


    初心只好低着头装沉默。


    她这副样子落在郑家夫妻的眼里,就是死心眼,不肯把孩子送人了。


    郑爸也不跟她客气,直接用冷漠的声音说,“明天你带上孩子,咱们去公安局迁户口,以后沿江的老房子归你,你就跟你捡的这个孩子自己去过吧。”


    这事郑爸早在心里琢磨了一晚上,他想过女儿的两种不同的态度。


    如果要是女儿想通,他可以替女儿找四姑那边要个说法,让四姑那边跟女儿赔礼道歉。


    可要是想不通,也不要怪他不留父女情面。


    沿江的房子虽然破,面积也不大,但好歹也值一两万块钱。


    郑爸觉得,一个父亲当到他这个份上,已经是做得很好了。


    换了其他人,别说给房子,老早就给你撵出去了。


    郑爸说完这些,也不管郑妈不舍的眼神,硬拉着郑妈离开了佳运小区。


    初心站在窗口,看着楼下争吵的郑家夫妻,也只是叹了口气。


    *


    次日一大早,郑爸就带上户口本过来接初心。


    初心抱着月月坐上车,一路上,父女俩一句话都没有说。


    郑爸提前找了人,所以手续办的也很快。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初心就获得了一个新的户口本。


    户口本上的户主写着郑阿云,第二页是郑逐月,与户主的关系是母女。


    从派出所出来,郑爸把沿江路老房子的钥匙扔给初心,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开上车就走了。


    初心没去沿江路那边看房子,而是打车先去了一趟火车票代售点,买了一张大后天去京市的火车票。


    买完火车票后,初心就回家收拾行李了。


    等郑阿芳得知妹妹已经从家户口迁出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郑阿芳连忙赶过去佳运小区,想再劝劝妹妹,结果敲了半天门,始终都没人应。


    郑阿芳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七八点钟,都没见妹妹回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回去告诉了父母。


    不想,郑家夫妻听到初心和孩子失踪的事,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神色各异。


    郑阿芳看了眼伤心的妈妈,又看了看生气的爸爸,心里有了个猜测。


    “阿云走了?”


    郑妈没忍住眼泪,带着哭腔说,“你说她是不是傻,一个人跑到外面去,还带着孩子,万一要是碰到歹人,我还活不活了。”


    郑爸听不得郑妈的哭声,猛地一拍桌子,“哭哭哭,就知道哭,她又不是死人,还能让人给害了?就算她没脑筋,让人给骗了,那也是活该,谁让她这么能耐,那么有本事,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


    这一夜,郑家吵吵闹闹,没有休止。


    远在千里之外的初心,却已经带着月月进入了梦乡。


    早上六点,初心准时醒来。


    趁月月还在睡觉,抓紧时间去公厕倒尿桶。


    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其他人家也陆续起来了。


    这是一个老式的四合院,不到两百平的地方,住了七八家人。


    初心跟月月母女俩还好,十多平的地方,勉强能住开。


    可有的人家,一家老小五六个,就挤在二十平的房间里。


    每天吵吵闹闹,满院子都能听见。


    早饭过后,初心先把母女俩的衣服给洗了拿出来晾晒,然后打扫屋子。


    等到十点多钟的时候,才用背带把月月背在胸前,拖着一辆小拖车,开始去附近大学城出摊。


    中午吃饭点,本地的学生离家近的都会选择回家吃饭,离家远的,就会到附近的小饭馆里凑合一顿。


    小饭馆的饭菜再不好,那也比食堂大锅饭要强。


    这是初心在大学城外面摆摊的第三天,她做的卤牛肉和几样凉菜都属于味道重的,稍微打开点儿盖子,路过的人都能闻见。


    靠着这点,摆摊第一天,初心还没开始吆喝,小推车上的卤牛肉和凉菜就被大学生给买光了。


    凉菜是夏天必备,本地学生大多都不差钱,所以光顾起初心的生意来,也是十分大方。


    初心卖凉菜,也不用带称,她自己在家弄好了一盒盒的,直接按一盒多少钱,方便的很。


    没一会儿,学生们放学出来,有几个脸熟的看到墙根下的初心后,自发的走了过去。


    初心每次准备的凉菜不多,一共就五十盒,卖完她就回去。


    等傍晚的时候,她再去附近小学门口,卖她的奶油纸杯蛋糕。


    第 72 章(修)


    初心凉菜和奶油纸杯蛋糕卖的便宜, 味道又不错,所以每天准备的都能很快卖光。


    因为要带孩子,初心尽量缩短在外面摆摊的时间。


    每天中午加上傍晚, 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其他时间, 都是带着月月在家里玩,偶尔也会去附近公园。


    在京市住了一个多月以后, 初心手里的积蓄也多了一些, 但她没有急着换房子。


    现在住的这件十多平的房间,开始租的时候,房东要求最少租三个月。


    钱都交了, 肯定要住完三个月再说。


    十月下旬的时候,京市就已经给人一股进入深秋的感觉。


    车工房东知道初心是南方人, 又看她一个人带着孩子, 便提前给她提了个醒。


    京市这边是十一月下旬降温, 不过也不用怕, 北方的冬天跟南方不一样。


    北方是干冷, 只要不刮风, 出门穿好防风的衣服,就不会太冷。


    何况屋子里还有供暖设备, 冬天在屋子里,就跟夏天一样。


    不像南方, 室内室外一个温度。


    房东大姐之所以会这么热心,主要是她家里另一套三十平的小房子,介绍给初心续租了。


    房东大姐听说初心想换个大一点的房子,方便带孩子, 当时就掏出一大串钥匙, 要带初心看房子。


    初心过去看过, 就在她现在住的房子附近,隔着两个院子。


    将近四十平的房子,有单独的客厅、厨房、厕所。


    初心来这边最不习惯的就是每天早上起来抢公厕,有个厕所,晚上也方便一点。


    于是,这边房租还没到期,初心直接加了点钱,带着月月搬了过去。


    反正都是房东大姐的房子,一倒手的事情,也不麻烦。


    *


    天冷以后,初心的凉菜生意反倒比之前更好了。


    学生们基本上都是给家里人带的,还有些是帮邻居带。


    每回初心刚摆摊还没二十分钟,箱子里的凉菜就让人给买空了。


    剩下那些来得晚,没买着的就拉着初心的小拖车,让她下回多做点。


    “老板,你每天就做这么点,才挣多少钱啊,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你要是多带点过来,不也能多挣点钱吗?”


    初心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主要的经历还是得放在照顾月月身上,挣钱也不急于一时。


    现在她每天固定卖五十盒凉菜,两百个奶油纸杯蛋糕,每天的收入就有将近三百块钱。


    这里头的成本也没多少,一个月下来,能攒下不少钱。


    目前初心只想带好月月,挣钱的事情也不急,有这么多就足够了。


    十一月下旬开始,初心就给月月增加了辅食。


    吃了一段时间以后,月月的小手小脚,蹬起人来都更有劲儿了。


    进入腊月以后,京市的各大学校也开始陆续放寒假了。


    初心也就暂时停了摆摊的生意,外面风大雪大,带孩子出去也不方便。


    居家不出以后,初心也没有闲着。


    月月醒的时候,就陪她玩一玩。


    等月月睡着的时候,初心就抱着买来的书看。


    虽然她的任务是养孩子,但初心还是想替原主完成学业,考一个大学。


    初心的时间很充裕,月月上幼儿园以前,肯定是离不开她的,这中间有几年的时间可以让她慢慢看书。


    过年前,初心也跟着房东大姐出去采购过年的食物和日用品。


    房东大姐是个热心人,看初心一个人带着孩子,平时哪家有打折的东西,都会拉上初心一起去买。


    虽然初心不大需要,却也没拒绝房东大姐的好意。


    采购第二天,初心特地带上月月去了一趟附近的邮局。


    初心给郑家写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不管怎么样,郑家那边都是原主的父母亲人,她可以不跟她们相处,但也不能跟人家断了联系。


    除此之外,初心还买了一些京市这边的特产和礼物,专门寄给了郑阿芳。


    这会儿的邮局跟十几年后的快递不一样,等郑家人收到信和包裹,起码要到年后了。


    97年的除夕夜,初心一个人做了六个菜,凑个吉利数。


    她吃菜,月月捧着奶瓶喝奶。


    母女二人看着窗外烟花,在鞭炮声和小孩儿的笑闹声中,一起度过了第一个除夕。


    因为初心的不告而别,郑妈很是伤心了一阵子。


    不过家里事情多,慢慢的她也很少想起初心了。


    过年的时候?????,郑妈也刻意不去提初心,她知道丈夫还生女儿的气,儿子又一直不喜欢他二姐。


    大过年的,郑妈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谁让家里还有个郑阿芳,她在饭桌上提了一嘴初心,被郑爸劈头盖脸说了一顿。


    “她自己不想好,到处乱跑,现在你还想怪我们?是我跟你妈逼着她走的?”


    郑阿芳到底还是个没出过社会的学生,心思单纯,只是担心妹妹在外面过的不好而已。


    毕竟妹妹比她还小,扪心自问,要是她一个人跑出去,怕是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


    可妹妹却一走就是半年,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郑阿芳有的时候想到这一点,连复习的心思都没有了。


    正月里,郑阿芳也没有走亲戚的心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


    直到初八这天,邮递员上门送信和包裹。


    正好郑爸和郑妈带着郑小龙出去走亲戚,家里只剩下郑阿芳一个人。


    郑阿芳看到包裹上的名字,立刻把信拆开看了。


    看到信中报平安的话,郑阿芳没忍住哭了。


    看完信,郑阿芳才打开妹妹专门寄给她的包裹,里面除了一些特产小吃外,还有一件新裙子。


    郑阿芳又感动又心疼,“她哪儿来的钱,怎么不自己攒着。”


    把衣服收起来,郑阿芳看了眼信封和包裹上的寄出地址。


    不是住址,而是邮局的地址。


    看来妹妹是故意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现在的位置了。


    郑阿芳叹了口气,心里到底没之前那么担心了。


    妹妹既然能寄特产和裙子给她,说明应该能养活自己跟孩子,只是这过程肯定不会太轻松就是了。


    郑阿芳把信封收进抽屉里,等晚上父母走亲戚回来,把信纸拿给父母看。


    郑爸简单扫了一眼,就信扔给郑妈,自己拿上外套进房间了。


    郑妈看完信,嘴里直念阿弥陀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开学以后,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发现郑阿芳比以往更认真刻苦了。


    去年下半年,她还偶尔会走神。


    可现在每堂课都是聚精会神,下课了也积极的跟同学交流,弄不懂的地方,还会追到办公室去问老师。


    原本郑阿芳是打算考本地的学校,可想到妹妹在京市,心里也生出一股勇气,她想考京市那边的学校。


    名校她肯定是不敢想的,但其他一般的学校,还是可以努努力,争取一把。


    郑阿芳的刻苦学习的劲头,也带动了其他复读的学生,班里的气氛瞬间变得不一样。


    四月的天,阳光明媚。


    远在京市的初心,也带着月月在公园里晒太阳。


    初心和房东大姐混熟以后,房东大姐对月月也是当自己家晚辈一样照顾。


    平时家里要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只要月月能吃,都能送一碗过来。


    初心也是投桃报李,常给房东大姐家送自己做的凉菜和点心小吃。


    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时间一长,房东大姐也拿初心当自家妹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月月开始学说话,慢慢又开始会走路。


    等月月能跑能跳的时候,初心才恍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


    今天是5月15号,月月的三岁生日。


    这个日子是初心定的,月月的大名叫郑逐月,月亮又是十五圆。


    初心希望,月月的以后的人生,可以圆满平安。


    三岁的月月长得很可爱,吃完蛋糕后,就跟着DVD的音乐,给初心跳舞。


    初心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要把月月培养成舞蹈家。


    月月也的确在这方面有过人的天赋,学会走路以后,只要听到音乐,就会摆动四肢,十分的开心。


    房东张大姐知道月月爱跳舞,早半年就告诉初心,给月月找一个舞蹈班,先打打基础。


    初心一直放在心上,老早就开始挑舞蹈班。


    小孩子身体骨骼都很软,但也更容易在不经意间受伤。


    在挑舞蹈班上,初心的要求也比较多。


    不仅要看舞蹈班的合格资质,班里的学生的学习情况,老师的个人水平和性格也在初心的考虑范围。


    虽然是打基础,但一个好的启蒙老师,对孩子未来走上舞蹈道路后,可以起到很大作用。


    暑假前,初心终于挑到了一个各方面都让她满意的舞蹈工作室。


    初心带着月月过去报名,然后先让月月试上了一节课,见月月适应良好,初心才松了口气。


    月月开始学舞蹈以后,初心每天的日程也多了一个。


    每天早上起来,先把中午要出摊的凉菜给做好,然后送月月去工作室学舞蹈。


    中午带着月月赶回家,吃了午饭后,赶过去大学附近摆摊。


    等凉菜卖完回到家,月月去午休,初心则开始做纸杯蛋糕坯。


    等月月睡醒,母女俩又一起出去卖奶油纸杯蛋糕。


    晚上做饭的时候,初心顺便把牛肉煮上,到睡觉前,差不多也煮好了。


    这时候把卤好的牛肉,放在卤水里浸泡一晚上,味道会更好一些。


    初心每天都很充实,这也导致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看书了。


    摆摊这几年,初心的存折里也有一笔不小的积蓄。


    不过要想在京市买房子,还是有些困难的。


    初心本来就打算,等月月上学以后,就租两个门店。


    一个专门卖卤菜和凉菜,另一个专门卖点心和纸杯蛋糕。


    这个门店不用多大,她不做堂食,所以几平方大小就足够了。


    租门店这事,初心还是拜托的房东张大姐,让她帮忙牵线搭桥。


    张大姐认识的人多,没两天就给她打定清楚了。


    地址就离四合院不远,就在大学城拐角后面的那条巷子里。


    别看是小巷子,但一条路过去,都是做小生意的,所以来这儿的客人也多,也方便她卖吃食。


    初心选择在这条巷子开卤菜店,租好房子后,办完开店手续,简单挂了个招牌后,就准备营业。


    店里卤菜,除了比较费时的,都头天做,其他都是每天早上现做,放进冰箱保鲜储藏。


    初心没打算招人,她在店招牌下写了开店时间。


    每天固定十一点半到一点钟,其他时间都关门。


    正式开店之前,初心跟大学那边的老顾客们,都说了一声,以后不再过来摆摊。


    大学生们问了卤菜店地址,知道隔得不远,便每天绕过去买。


    别看卤菜店每天只开门两个小时,店里从来没剩下过东西,基本上当天做的,当天就卖完了。


    *


    京市某职业技术学院门口,郑阿芳跟同学约好出去吃饭。


    俩人熟门熟路来到学校附近的饭馆,等菜的功夫,同学见郑阿芳又在发呆,就知道她又在想她妹妹的事情了。


    “京市这么大,你又不知道你妹妹住哪儿,想找到人,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郑阿芳神情低落,“我知道,只是我都三年没见她,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同学跟郑阿芳是一个宿舍的,只知道郑阿芳有个妹妹在京市,三年都没回去。


    具体为什么不回家,也不让家里人知道现在的住址,就不清楚了。


    “这种事只能随缘了,反正你妹妹每年都寄信回去报平安,等她哪天想通了,自然就出现了,你现在这样天天愁,难道就能把你妹妹愁出来不成?”


    服务员端菜上来,同学给郑阿芳递了双筷子,“别想了,赶紧吃饭,下午还有课呢。”


    初心并不知道郑阿芳来京市上大学的事情,对郑家那边她一直都是采取单方面联系。


    不过初心大概能猜到,郑阿芳有可能考上了大学,所以这两年过年,她给郑阿芳寄了不少好看的衣服。


    郑小龙因为这事,没少在家里发牢骚,说初心各种不好的话。


    郑爸很少在这方面管教郑小龙,郑妈倒有心想让儿子对姐姐放尊重些,但又不舍的说太重的话。


    只有郑阿芳在家的时候,还会教训教训弟弟。


    等她出来上学,郑小龙在家就没人能管了。


    郑家的事情初心并不清楚,她此时正忙着给月月找学前辅导班。


    本地的一些孩子,刚一岁多点,就被父母送去了幼儿园。


    虽然幼儿园的招生标准是三到六岁的孩子,但有些幼儿园开设了早托班,最小18个月就可以入学。


    这样的幼儿园,大多都是公立的,私立的也有,只是价格上就有些偏贵。


    初心还打算攒钱买一套房子,把户口落在京市,这样一来,以后月月读书的问题,也能解决了。


    所以初心现在是能省则省,有那上私立幼儿园的钱,不如攒下来,先争取把房子买了。


    这几年京市的房价一直涨的很快,初心记得她刚来京市的时候,附近的房价才八千一平,现在过去三年,却已经涨到了一万一。


    她算了算自己的每月收入,卤菜店一天的营业额,满打满算也就七八百块钱。


    一个月下来,刨除门店房租,四合院的房租,和母女俩人的生活费,月月的舞蹈班和学前辅导班的费用,顶多也就剩个一万七八。


    按照这?????个速度,最快也得后年,初心才能勉强买得起一套五六十平的两居室。


    这还是在初心不大手大脚花钱的前提下,同时还要保证卤菜店的生意,始终都这么好。


    给月月找到学前辅导班后,初心就开始准备把蛋糕店给开起来。


    多一个店,也多一分收入。


    早点攒够买房的钱,月月也能早点进公立幼儿园读书。


    作者有话说:


    第 73 章


    京市的蛋糕店不少, 而且都是开了好多年的老牌子。


    初心要想争客户,就得在蛋糕上花一些巧思。


    蛋糕店的地址,初心没有选择开在小巷子里, 而是开在商场附近。


    蛋糕店的装修一定要现代化, 透明的大橱窗,和果色系的装修和内室。


    蛋糕师是初心花大价钱挖来的, 另外初心还在当地的培训学校, 找了两个刚毕业的学生。


    店里的一些基础饼干和蛋糕,可以交给他们,复杂难做的一点的, 就交给蛋糕师。


    初心开的工资不低,何况他们还可以跟着蛋糕师后面学技术, 所以他们干起活来都很认真。


    店员初心招了六个, 两个放在前台, 四个负责帮助客户解决一些小问题。


    初心学习十几年后的蛋糕店模式, 在蛋糕、饼干、面包上做了一些小小的巧思改动, 并且还在店里增加了奶茶饮料的选项。


    开业当天, 靠着买一送一,第二份半价的活动, 吸引了不少客人上门。


    店里繁多的品种,以及各种赏心悦目的小蛋糕, 也是给店里带来了不少的流水。


    开业活动持续了三天,店里的流水快要比卤菜店一个月的收入还要多了。


    初心在这个蛋糕店,前期投入了几十万。


    要是以后的每日流水能有开业这三天的一半,过不了多久, 就能实现盈利了。


    初心还是每天照旧去卤菜店那边卖卤菜, 下午没事的时候, 才会过来蛋糕店这边看看。


    *


    自从99年开始实行国庆七天假后,每年国庆节,各个旅游景点,和街面上都是人挤人的热闹。


    初心的蛋糕店地址选的不错,租金虽然贵,但贵也有贵的道理。


    国庆七天假期,整条街上的生意都迎来了高峰。


    初心是七月份租的这个门店,装修办手续请员工,以及后续培训,前前后后花了两个多月。


    到九月末尾,蛋糕店才正式开业。


    蛋糕店的名字叫心月,因为不是大牌子,开业三天活动结束后,进店的客人依旧比不过其他蛋糕店。


    可经过这次国庆节的活动宣传,庞大的人流量,也渐渐让心月蛋糕店打出了一点儿名声。


    心月蛋糕店里的小蛋糕不仅味道好,外形上也别出心裁,经常能出新款式,并且店里的小饼干和小面包,也都跟其他蛋糕店不大一样。


    人都是追求新鲜的,再搭配上不错的味道,口口相传,人气也就慢慢上来了。


    月底初心过去盘账,店里的流水,让她都感到意外。


    负责担任临时店长的小郝脸上带着几分自豪,主动跟初心介绍起店里的经营情况。


    因为初心每次来都是下午,那会儿并不是客流量的高峰,所以初心每次来,店里都只有几个客人。


    店里最挣钱的除了各种奶油蛋糕,就是柜台前的奶茶和果汁了。


    奶油蛋糕都是外送的订单比较多,客户都是写字楼里的白领,一次最少都是十份起步,奶茶和果汁则是傍晚下班、放学的时候卖的多一点儿。


    下午两三点钟这个时间,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自然看着就像没什么生意的样子。


    小郝之所以这么积极,也是想争取表现一把,好把自己店长前头的临时两个字去掉。


    初心怎么会看不出小郝的心思,但是心月蛋糕店,满打满算也才开店一个月出头,还是再等一个月看看。


    看着初心认真算账,小郝也没有心急,关上门,把空间留给初心。


    初心把整个十月的账算完后,扣除掉成本和要缴纳的税款,以及员工的工资,剩下的净收益居然有近两万块钱。


    虽然看着跟她的卤菜店收益差不了多少,但卤菜店的成本低,只需要支出房租就行。


    心月蛋糕店不一样,不仅要支出部分原材料成本,还有人工工资和房租。


    从总体上来看,还是心月蛋糕店的生意要好一些。


    十月因为有国庆黄金周,所以收益看着十分不错,等到十一月底的时候,收益就要比上个月少了五千左右。


    初心知道这也是正常现象,并没有因此责怪小郝。


    看着小郝有些忐忑的目光,初心当众宣布小郝为心月蛋糕店的店长。


    别看只是少了两个字,听着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工资方面,却有着大几百的差距。


    小郝为了坐稳店长的位置,对心月蛋糕店的经营也是十分上心。


    年底初心去银行存了一笔钱,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初心的心情格外的好。


    只要两家店的生意一直这么平稳的进行下去,明年年底前,她就可以买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反正家里就两个人,也不需要多大的空间。


    总之,先把户口落下来要紧。


    从银行出来,初心带着月月去坐车。


    昨天她答应了预约带她去滑冰,刚好今天太阳不错,挺适合户外活动的。


    “阿芳,你看什么呢?”


    银行门口,郑阿芳看着初心牵着孩子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刚才走过去那个人,好像我妹妹啊。”


    同学笑了声,“别瞎想了,我看你就是想妹妹想魔怔了,你不是说你妹妹比你还小两三岁,刚才过去的可是一对母女,你都还在读书呢,你妹妹怎么可能带着孩子。”


    同学这一番话,本意是想打消郑阿芳的胡思乱想,不想刚好点醒了郑阿芳。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郑阿芳把书包推到同学身上,朝着初心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同学在背后喊了几声,都没能制止郑阿芳。


    郑阿芳追了半条街,眼看初心要带着孩子上车,郑阿芳一着急,直接喊了起来。


    “阿云,郑阿云!”


    初心一开始还反应过来是在喊她,还是月月提醒,“妈妈,后面有个姐姐在叫你。”


    初心回过头,郑阿芳刚好停下来,估计是跑不动了,扶着腿,站在离初心不到两米的位置,喘着粗气。


    “大姐。”


    初心挺意外的,她真没想过会在京市碰见郑阿芳。


    郑阿芳听到她这一声大姐,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妈妈,这个姐姐为什么哭呀?”


    初心摸了摸月月的脑袋,牵着她走到了郑阿芳面前。


    郑阿芳透过模糊的眼睛,看了看初心,又看了眼三岁多的月月,眼神忽然就变得复杂起来。


    “你就一个人把她养到这么大?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除了有点忙,其他都挺好的,月月也很好带。”


    初心语气很轻松,但郑阿芳却觉得妹妹是故意在她面前报喜不报忧。


    “你、你就打算一直在外面,永远都不回晋城吗。”


    郑阿芳本想问初心回不回家,但一想她既然能三年不跟家里联系,又怎么可能因为她一句话就回去。


    “爸不是把沿江路的房子过户到你名下,要是这边不方便,你也可以把月月带回晋城去上学。”


    初心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郑阿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


    郑阿芳解释自己在京市上专科,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同学还在银行门口等自己。


    “你现在住哪儿,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把地址告诉我,我晚上过去找你。”


    郑阿芳眼神忐忑,生怕妹妹连她都不愿意告诉。


    初心却没郑阿芳想的那么多,“你是过来办事的吗,我陪你一起过去吧,等办完事,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郑阿芳明显松松了口气,高兴的连连点头。


    同学在原地等了几分钟,远远看见郑阿芳带着一对母女走过来,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麻烦你了悦悦。”


    郑阿芳从同学手里接过书包,回头跟初心说,“我去取点钱,你要不带着月月进去等我吧?”


    初心应了声,牵着月月跟在郑阿芳身后再次进入了银行。


    郑阿芳跟同学殷悦去柜台排队取钱,银行的大堂经理看到初心去而复返,以为还有什么业务要办,也是热情的迎了上来。


    殷悦对郑阿芳的这个妹妹好奇的紧,所以排队的时候,也一直往后看。


    “你看你看,银行的人找你妹妹说话呢。”


    郑阿芳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应该是问需不需要帮助吧。”


    毕竟初心带着个孩子,要办业务的话,肯定也不方便。


    郑阿芳取好钱,又等了会儿殷悦,才一起从银行出来。


    殷悦知道她们姐妹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聊,也就不留下来碍事了。


    借口回学校有事,跟初心和月月打了招呼,就去公交站台坐车去了。


    姐妹俩相顾无言,月月抬头看了看相似的两张脸,带着童真的语气问郑阿芳,“阿姨,你是我妈妈的?????姐妹吗?”


    郑阿芳蹲下来,看着被养的白润秀气的月月,冲她笑笑说,“对,我是你妈妈的姐姐,你应该叫我大姨。”


    月月从记事起家里面就只有妈妈一个人,四合院里虽然有很多姨和叔,但都跟她们家没有亲戚关系。


    “你是妈妈的姐姐,那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月月只是单纯的道出疑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郑阿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路面上的风渐渐大了,初心觉得站着说话也不是事,就提议去附近的咖啡厅。


    进入咖啡厅后,初心给月月点了一份小蛋糕。


    平时初心都不大让月月吃太多甜食,小蛋糕上来后,月月也是很快把去滑冰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


    初心给郑阿芳点了一杯香草拿铁,她自己不大爱喝这些,所以就没点。


    月月在一旁安静的吃蛋糕,郑阿芳就跟初心聊这几年家里的事情。


    初心其实不太想知道郑家发生了什么,不过看郑阿芳说的起劲,也就没有打断。


    “其实,爸妈他们也很想你,只是老一辈的人都好面子,有些话他们说不出口,但心里面还是想你回去。”


    郑阿芳抬眼看向初心,见她垂下眼皮,慢慢搅动着勺子,一时猜不到她心里的想法。


    “阿云,要不今年过年,你跟我回去吧?”


    月月听到回去两个字,也是偏过头看了眼初心,懵懂的小眼睛里好像在问回哪里。


    初心揉了揉月月的脑袋,对郑阿芳说,“不了,我在京市这边挺好的,回去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郑阿芳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初心干脆堵住她后面的话,直接转移了话题,“对了大姐,你们放寒假还有段时间吧,等下周放假,我带月月过去找你玩。”


    郑阿芳怎么会听不出来初心的意思,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消除的,反正她也快毕业了,她会争取留在京市工作,以后相处久了,或许能改变妹妹的想法。


    从咖啡厅出来后,郑阿芳就准备回学校。


    姐妹俩分手前,相互交换了联系地址,约了下周末一起带月月出去玩。


    *


    因为郑阿芳快放寒假,所以年前的这段时间里,姐妹俩也只见了两面,然后郑阿芳就坐火车回晋城了。


    今年初心就没有寄信回去,她跟郑阿芳都已经联络上,再寄信也是多余。


    郑阿芳回去后,跟父母说了自己在京市见到妹妹的事情。


    “真的,你妹妹现在过的怎么样?好不好,有没有吃苦?”


    郑妈想着都觉得心酸,“她也是犟脾气,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大城市,就是过的不好,也不会跟你说。”


    郑阿芳安慰道,“没有,我碰见阿云的时候,她跟孩子的脸色看着都红润健康的,月月那孩子被阿云养的可好了,又乖巧又懂事,听说还学了舞蹈,跳的有模有样。”


    “是吗?”


    郑妈听了有些高兴,“可怜见的,刚捡来的时候也就比猫儿大点儿,也是你妹妹肯用心养,换了她亲生父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呢。”


    母女俩在厨房有说有笑,郑爸装作不在意,坐在客厅里看体育比赛。


    郑小龙踢了踢桌子上的烟灰缸,“爸,你就不能把声音调大点,我啥都听不见。”


    “谁让你把脚往桌上放的,你怎么不放脑袋上去。”


    郑爸难得没给儿子好脸色,他本来正聚精会神听厨房里母女俩说话,结果儿子来了这么一下,差点没给他心脏病吓出来。


    郑小龙歪了歪嘴,有些无所谓。


    “你自己调。”


    郑爸扔下遥控,开始在客厅里活动,只是活动着活动着就到了厨房门口。


    过完年,郑阿芳大包小包的带上了火车。


    从火车站出来,郑阿芳先去了初心家。


    她带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给初心的,有她自己买的晋城特产,也有郑妈准备的给月月的衣服和玩具。


    最近天气不好,初心也没怎么带月月出门。


    郑阿芳上门的时候,初心正跟月月在看一些舞蹈家的演出录像。


    对于郑阿芳带来的东西,初心全收下了。


    辛辛苦苦大老远背来,总不能让郑阿芳再带回去。


    郑阿芳的学校还没有开学,初心就留郑阿芳在家里住两天,反正床还有,地方也住的开。


    在初心家住的两天,郑阿芳也是第一次体验到来自亲妹妹的好手艺。


    以前在晋城的时候,妹妹也偶尔做过饭,但味道没有现在好。


    郑阿芳就以为是初心在京市这几年里,给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月月过了年,也叫四岁了。


    初心打算上半年先把房子的事情给定下来,把户口给落实了。


    下半年给月月报一个公立幼儿园,将来升小学,也更方便一点。


    四月份的时候,初心看好了一套房子,前前后后跑了三个月,才把房产证拿到手。


    买房的事,初心没有告诉郑阿芳,一个是不想多事,二个是郑阿芳这会儿也忙。


    姐妹俩最近两三个月,见面次数一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郑阿芳毕业以后学校安排了实习,实习的公司不错,郑阿芳想要留在公司,所以工作很拼,想要争取在实习期结束前,完成转正。


    八月底的时候,郑阿芳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了转正的机会,而初心也成功给月月在家附近的幼儿园报上了名。


    第 74 章


    月月上学以后, 初心也给自己报了一个自考辅导班。


    原主只读了高一,要是早点读书,拿个高中毕业证, 还可以选择成人高考。


    成人高考要比自考要容易一些, 不过没有也没事,初心也要求考什么名校, 能拿个文凭, 算是对得起原主就行了。


    郑阿芳知道妹妹在准备自考后,也是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些书送给初心。


    由于最近的一次考试, 是在今年的十一月份,时间紧任务重。


    卤菜店那边初心招了一个有经验的大姐, 初心只需要每天晚上准备好凉拌的料汁就行。


    现在除了早晚接送月月, 其他的时间, 初心都在学习。


    因为报了班, 一些报名手续上的事情, 都不用初心自己操心。


    考试前夕, 郑阿芳还特地买菜上门,亲自下厨给初心和月月做了一顿饭, 算是给初心加油助威吧。


    “阿云,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就当平常考试一样。”


    月月在一旁跟着举起手,“妈妈加油!”


    初心倒没觉得有什么压力,不过看着两个用心给她打气的亲人,这种感觉让她愉悦。


    自考的科目是随机的, 报名前, 你也不知道会考哪几门。


    初心是选择先把需要死记硬背的给记下, 剩下的只要刷题就行。


    好在初心比较幸运,十一月的考试,有两门都是死记硬背的科目,剩下两个都是专业科目。


    考试时间分两天,考完后就可以等着出成绩了。


    初心自己估了成绩,别的她不敢保证,但那两门死记硬背的科目,是肯定能过的。


    到了查成绩的那天,初心自己登录官网查询了一下,发现她居然过了三门。


    要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年十一月份她就能考完了。


    为了庆祝初心通过考试,郑阿芳特地请初心和月月母女去外面餐厅吃饭。


    郑阿芳的班上的挺好,年底前又涨了工资。


    这次过年回家,郑阿芳就没提让初心带月月一起回去的事。


    因为郑阿芳知道,妹妹还没有放下心结。


    郑阿芳回去后,初心也给心月蛋糕店的员工发了年终奖,卤菜店那边的大姐,也给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


    *


    初心自考专科上岸以后,打算继续专升本。


    初心忙着自学,月月也没有闲着,周一到周五要上学,周末要去学舞蹈。


    别看今年月月才六岁,却已经是有三年舞蹈经验的小朋友了。


    幼儿园每年举办的国庆和元旦庆祝会,月月都被老师点名表演舞蹈。


    不过不是单人舞,而是跟其他小朋友合作,一个人弹钢琴,两个人作为伴舞。


    月月的生日是在上半年,所以04年9月,刚好可以赶上这一批升入小学。


    读了小学以后,初心又多了一件工作,辅导月月写课后作业。


    下半年,郑阿芳也有点忙,姐妹俩好几个月都没碰面。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郑阿芳还要准备考证和学习。


    郑阿芳读的是专科学校,如果想在工作上更进一步的话,文凭方面最好要往上再升一升,同时还要兼顾考证。


    不过郑爸和郑妈却觉得女孩子家不需要读太多书,工作上过得去就行,最要紧的还是嫁一个好男人。


    去年郑小龙毕业的时候,跟已经怀孕三个月的女朋友结婚了。


    今年年初,郑爸和郑妈得了宝贝孙子。


    因为这个孙子,夫妻俩也开始加紧催促大女儿结婚,并且扬言过年的时候,要给她好好介绍几个当地的青年才俊。


    郑阿芳今年才二十七岁,但在郑家夫妻的嘴里,好像已经到了再不嫁人,就要变成大甩卖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了。


    对于父母的催促,郑阿芳听归听,但从来不实行。


    她一心想在京市买房定居,目前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说来初心都有些佩服郑阿芳,不管郑家夫妻怎么催她,过年的时候叫多少亲戚轮番做思想工作,郑阿芳都没有想过躲在外面不回家。


    每年过年她都照常回去,至于家里父母亲戚说什么,左耳进右耳出,过了年她还是那个时间出来。


    或许是有了初心这个‘叛逆’先例,郑家夫妻对大女儿也不敢太过逼迫,多数用怀柔绑架政策。


    郑阿芳不为所动,该上班上班,该攒钱攒钱。


    *


    月月读三年级的时候,已经参加了不少比赛了。


    初心并不看重名次,只是想让月月多一点儿人生经历,锻炼一下心态。


    虽然这些比赛含金量都不高,但对一名小学生来说,已经是目前能接触到最好的比赛了。


    家里的奖牌也累积了不少,什么名次的都有。


    初心单独买了两个展柜,用来摆放这些奖牌。


    月月在舞蹈方面也的确有天赋,许多见过她的老师和评委,无不这么说。


    这两年郑阿芳的工作倒没有以前那么忙了。


    她晋升了管理层,工资翻了一番。


    虽然已经是三十岁的成熟女人,但精神上却要比二十多岁的时候,看着还要好。


    郑阿芳偶尔回去看月月比赛,有时候拍了照片,就会传给郑妈看。


    郑妈看到照片,就要说一次郑阿芳。


    你妹妹虽然没结婚,但好歹有个孩子在身边,你这么大年纪不结婚,将来你老了怎么办。


    郑阿芳把这话说给初心听,姐妹俩都笑了出来。


    世上哪有完美的事情,初心虽然有月月,但是却跟郑家其他人变成了陌生人一样。


    郑阿芳虽然没有婚姻和孩子,但她在事业上却节节攀登。


    说不上哪种人生更好一些,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年的暑假,心月蛋糕店终于开设了分店。


    早两年就有不少老客户提议开分店,但初心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门店。


    今年刚好有个新商场建成,初心就租下了商场一层外面的店面。


    总店的郝店长工作一直干的不错,分店开业后,初心先让郝店长兼顾管理,顺便再带一带新人。


    虽然多了一份工作,平时更忙,但郝店长确是干劲满满。


    初心能把分店交给他暂管,说明是信任他。


    不过郝店长也没想着两手抓,他工作的重心还是要放在总店上。


    等郝店长把新店长带出来后,又继续回到总店,专心管理经营。


    月月小学毕业以后,初心的本科毕业证也总算到手了。


    虽然是个普通本科,但也算是替原主完成学业了。


    郑阿芳知道后,也替初心高兴。


    先前初心之所以会从晋城跑到京市,不就是因为要养月月,而放弃了学业。


    爸妈也因为这个事,跟妹妹闹翻,一直到今天都没能和好。


    郑阿芳把初心拿到本科毕业证事情告诉父母,郑妈在电话里,高兴地眼泪都出来了。


    郑妈私底下给了郑阿芳转了一笔钱,想让她转交给初心。


    郑阿芳知道初心肯定不会要,便拿这笔钱,买了一个金手镯,当做礼物送给初心。


    “这我不能要,大姐留着自己戴吧,你看我平时也不喜欢戴这些东西。”


    初心知道郑阿芳在攒钱,去年郑阿芳攒够首付,在郊区买了一套两居室。


    每个月的月供都要一万多,再加上房租和生活费,郑阿芳的工资就差不多月光了。


    郑阿芳却强硬把金手镯塞到初心手里,“戴不戴是你的事,反正东西我送出去了,就没有往回收的道理。”


    姐妹俩推让一番,初心最终还是收下了。


    不过等到年底的时候,她给郑阿芳买了一块牌子的手表。


    放假前,初心还特地问了郑阿芳回不回去过年。


    毕竟郑阿芳今年都已经三十三岁,过完年就叫三十四岁,哪年回去等待郑阿芳的不是亲戚们的轮番上阵说教。


    这要是换了自己,老早就受不了了。


    郑阿芳却笑着说,“当然得回去,过年就得人多一起才热闹,亲戚们愿意说就说呗,反正平时她们也见不到我,我在她们眼里可怜,并不代表我真的可怜,有时候学会示弱其实挺好的。”


    郑阿芳宁可别人看到她时,露出同情的表情,也不想别人对她太热情。


    早些年她爸当老板的时候,家里亲戚就没断过,一年到头都有人上门,借钱的、求办事的,偏偏她爸又好面子,又不好拒绝。


    借出去多少钱,也从来没见还过。


    这几年大家生活都好了,郑爸的生意也没有以前那么红火,大家才渐渐淡下来。


    郑阿芳回去后,初心跟月月母女俩也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


    母女俩在京市也没有亲戚,每年正月,顶多拎上东西去一趟以前的房东张大姐家。


    初心搬家以后,也没跟张大姐断了联系,偶尔有什么事,初心还能问一问张大姐。


    元宵节前,初心和月月母女俩搬到了新房子。


    一百四十平的三居室,比原来的房子要大了两倍还不止。


    新房子是去年暑假的时候,买的一套二手房。


    说是二手房,其实楼盘也是近两年的,跟新房差不多。


    原房主刚装修没一年,要不是缺钱,也不会把房子出手。


    初心看装修还挺清爽的,就没有重新装修,简单收拾了一遍,把其中的一间书房改成了舞蹈房。


    整面墙装了镜子,四面装了把手,方便月月练舞和拉伸。


    郑阿芳过完年回来,告诉了初心一个好消息。


    “沿江路那边要整改,老房子全都要拆,爸给你的那套老房子,虽然平方不不大,但好歹有两层,也算平方,到时候房子的拆迁补偿款,再加上人头的安置费,能有小一百万呢。”


    月月从记事起就一直在京市,对于大姨口中的晋城一直很好奇。


    这会儿听说什么沿江路的老房子要拆迁,就问,“大姨,是我跟妈妈的老家要拆了吗?我都还没回去过,真想看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长什么样。”


    郑阿芳冲她笑了笑,也没解释,只说,“想回去就跟你妈说,现在只是发了拆迁文件,等真正拆,少说得一年半年以后。”


    月月就过去缠初心,想要暑假的时候去晋城玩。


    初心不大想回去,“你忘了你暑假得练舞,你哪有时间去外地玩,京市这么大,还不够你逛的?”


    月月努了努嘴,对郑阿芳露出求助的眼神。


    郑阿芳过来劝说,“你是房主,到时候拆迁签字,还是要回去的,晋城虽然小,但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月月想去,你就带她去玩玩呗。”


    初心看着月月期盼的眼神,没同意也没拒绝,只说到时候再看。


    月月吐了吐舌头,冲郑阿芳偷偷比了个耶。


    晚上等月月睡着后,初心才去客房找郑阿芳说话。


    郑阿芳知道初心来找她是想说什么,不过她也话要劝初心。


    “今年我回去,爸妈头上都白头发了,他们老两口还能活几年,你难道真想一辈子都不见他们?”


    这话初心其实不大好回答,毕竟她不是原主。


    对于郑家夫妻那边,她到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唯一担心的就是月月。


    “月月是我捡来的这件事,我从来没告诉过她,她也一直以为她是我亲生的,主要是她年纪还小,我怕带她回去,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也知道我当初是因为什么才离开晋城的,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到月月。”


    郑阿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爸妈这几年变了不少,月月在他们心里,同样也是孙女。”


    初心担心的倒不是郑家夫妻,最主要还是郑小龙。


    这些年她虽然没有刻意打听郑小龙的事情,仅凭郑阿芳平时跟她谈心说的那些消息,也知道郑小龙这些年并没有什么改变。


    郑小龙小的时候就是挺欠的一个人,性格自私又霸道。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父亲的身份,但却丝毫没有为人父亲的自觉,依旧把自己当个单身汉,天天在外面跟朋友喝酒聚会。


    因为读的是专科,郑小龙的工作也只是个普通职员,工资不高,倒很爱吹牛。


    常常跟朋友喝多了酒,就刹不住车,非拉着人家说一车的话,好几次都是他老婆深更半夜去饭馆把人接回家。


    因为这事,夫妻俩没少吵架。


    郑小龙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对自己老婆也是动辄贬低谩骂。


    家里成天闹得鸡飞狗跳,差点没把郑家夫妻给气出心脏病来。


    为了家里能有个清净,郑爸把佳运小区那边的房子给郑小龙夫妻俩去住。


    至于孙子,当然不能让儿子媳妇带走,反正郑妈在家没事,还能帮着带带。


    郑阿芳知道妹妹比自己还固执,所以也没有硬劝。


    在初心家住了两天,郑阿芳就回自己家了。


    正式上班还没一周,郑妈就急急忙忙给郑阿芳打了个电话?????。


    原来是郑小龙跟人家赌钱,被人家下套,一口气输了大几十万。


    人家上门要钱,刚好碰到郑爸在家,直接把郑爸给气进医院了。


    郑阿芳先给初心那边通了个气,然后急急忙忙请假回去了一趟。


    等郑阿芳回到晋城后,初心打了两个电话过去问情况。


    好在郑爸情况还行,只是被气的气血上涌,晕倒了而已。


    郑爸做生意二十多年,要说没点家底,那肯定没人信。


    郑小龙也是仗着这一点,被朋友连哄带拉的入了局……


    刚开始的时候,郑小龙跟他们玩的不大,五块十块,一局顶天了就是几百块钱。


    郑小龙的运气不错,头几天一直连赢,每天入账好几万。


    郑小龙每个月的工资才五千不到,这点钱他半个小时就能挣到手。


    尝到甜头以后,郑小龙开始瞒着家里人,请假去赌钱。


    人家都奉承他手气好,然后哄着他玩更大的牌,郑小龙觉得自己财运旺,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入了套。


    直到他手气越来越差,越输越多,不仅把前几天赢的几万块钱输的精光,还倒欠别人七十多万。


    这些钱,郑爸拿是拿的出来。


    可郑爸就不愿意给郑小龙还赌债,但凡这些钱,是郑小龙做生意亏的,或者是买房欠的,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赌钱这种败家破业的营生,一旦沾上,一辈子都脱不了身。


    为了让儿子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再沾赌,郑爸放下狠话,让郑小龙自己去解决,他一分钱都不会给。


    作者有话说:


    第 75 章


    人家既然能找上门要钱, 肯定不会给郑小龙太多凑钱的时间。


    没两天功夫,佳运小区的房子就让人砸了。


    郑小龙老婆跑到医院,哭着让郑爸、郑妈拿钱, 否则这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郑爸躺在床上脸色难看, “要钱没有,不行你们就卖房子卖车!”


    郑小龙当初结婚的时候, 郑爸前前后后花了二三十万。


    除了娶媳妇的聘礼, 请客的酒席,还给郑小龙买了一辆车。


    孙子欢欢出生后,又把佳运小区那边的房子, 过户到儿子的名下。


    郑爸替他们算过,房子车子一卖, 再拿俩人的工资存款凑一凑, 差不多能还上。


    只要手里没钱, 郑爸不信儿子还能继续去赌。


    可惜全家除了郑阿芳没人理解郑爸的心思, 都以为郑爸真打算狠心不管儿子。


    郑小龙的老婆被砸家砸怕了, 再不想经历第二遍。


    于是她当着全家的面, 指着郑小龙的鼻子让他自己想办法。


    不管怎么样,房子肯定不能卖, 要是谁想卖房子,她就跟郑小龙离婚。


    郑小龙本身对这个老婆早就没有多少感情, 被这么一激,也是随口就说,“离就离,谁不离谁是孙子。”


    郑小龙老婆就开始在病房里哭, 闹得整条走廊都听见了。


    郑妈只好两头劝, 可谁都不听她的, 没办法,她只好向病床上的郑爸求助。


    “老郑,你管管呀,再不管这个家都要散了,欢欢才八岁,你忍心让他当单亲家庭的孩子吗?”


    虽然医生说郑爸身体还好,只是单纯一时血气上头才晕倒。


    可到底年纪不轻,动怒对他身体也不好。


    “钱是小龙欠下的,没道理让爸妈帮你们还,你们要是实在没钱就算了,可你们房子住着,车子开车,两个人工资加起来也有一万,又不用养孩子,怎么就还不起钱了?”


    郑阿芳本来不太想管,她只是怕郑爸又气的住院,到时候事情更多。


    郑小龙瞪着眼睛看向郑阿芳,凶狠眼神,不像是在看亲姐姐,反倒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郑阿芳跟郑小龙对视着,时间一长,反倒是郑小龙先败下阵来,冷哼一声,不屑的移开目光。


    郑爸喘了口气,冷淡道,“你姐说的没错,你自己的赌债,自己想办法去凑,要是凑到最后,还差个几万,我跟你妈倒可以先借给你们,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还得留着跟你妈养老呢。”


    这话就是当着外人说,也是站得住脚的,又不是真的没钱,不过是自己不想掏,净盯着两个老的口袋。


    可郑小龙却不觉得自己父母说的有理,反而觉得父母忽然变得狠心了。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的宝,父母也疼他,什么都依着他。


    因为郑爸发家比较早,郑小龙从来也没缺过零花钱,一直都是大手大脚花钱,哪怕工作了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消费观。


    包括这次的赌债,一开始郑小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顶多觉得挨两顿骂。


    可现在郑爸却反复提醒他,不会帮他还这笔赌债,郑小龙的心态就有些不平衡了。


    “爸,你真的不管我死活?”


    郑小龙捏紧拳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


    “你不是有能耐吗?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吧。”


    郑爸冷哼一声,但凡儿子有半点悔过的样子,他都不会把话说的这么绝。


    郑小龙在病房里环视一圈,什么话都没说,扭头就走。


    郑妈还想追出去,被郑爸给喝止住了。


    “不许追他,让他跑,我看他能跑到哪里去,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就是被你给惯得!”


    郑妈有苦难言,说她惯孩子,丈夫不也一样。


    “妈,我去看看欢欢他爸。”


    郑小龙老婆怕郑小龙回去卖房子,急忙说完,就跑出去了。


    郑小龙离开后,就没再露过面。


    郑阿芳陪着父母回到家,她公司还有一堆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待多长时间。


    第三天晚上,郑阿芳就坐飞机回了京市。


    一连工作了五天,郑阿芳才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


    恰好第二天是周末,就提前跟初心约了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初心才得知郑家发生的事情,对于郑小龙能欠下赌债,初心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


    “他打小受宠,又不好好管教,这会儿都快三十了,还指望他能改?”


    初心觉得郑爸的心思怕是注定要落空,想让一个赌徒改过自新,除非重新投胎。


    大部分赌徒都不信邪,不搞的自己倾家荡产,家破人亡,都不会撤手。


    初心提醒道,“你最好打个电话让家里注意点儿,别弄出什么事来。”


    郑阿芳有些迟疑,“不能吧?”


    虽然弟弟是从小就不大懂事,长大了也一身的毛病,但也不至于敢对家里人动手吧。


    郑阿芳到底不是没有社会阅历的年轻人,这种想法在她脑子里过了一秒,就被她给刷掉了。


    “我现在就给妈打电话。”


    郑阿芳放下筷子,立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只是电话响了十几声,始终都没有人接。


    郑阿芳心一沉,抬眼看向初心,摇了摇头。


    “打邻居的试试,让邻居帮忙看一眼。”


    好在郑阿芳还真存了老家邻居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


    对方一听是郑阿芳,连忙通知她赶紧回来。


    “你爸中风进医院了,你妈带着孩子陪着呢。”


    郑阿芳忙问发生了什么事,邻居三言两语给她解释了前因后果,挂完电话,郑阿芳连忙让公司助理帮忙订票。


    等郑阿芳忙完,初心才问,“真出事了?”


    郑阿芳苦笑着点头,“小龙带着朋友,把爸的保险柜给撬了,里面的现金跟一些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了,爸以为进了贼,就报了警,没想到查出来是小龙,爸直接气中风了,现在正在医院里,妈带着欢欢在医院里陪着。”


    初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郑小龙胆子太大,还是赌到脑子不清醒了。


    “你什么时候的票?”


    “我让助理订最早的飞机,有凌晨的就凌晨回去,没有就等明天早上。”


    刚说完,郑阿芳的助理就回复买到了凌晨的飞机票。


    郑阿芳饭也不吃了,赶回去收拾行李,然后赶车去飞机场。


    初心一直跟郑阿芳保持联系,所以对郑家的事情也都十分清楚。


    郑小龙跟其同伙都被抓进了看守所,郑爸还没有醒,郑妈又只知道哭,郑阿芳一个人当几个人用,又得跑上跑下,还得安慰郑妈,还要照顾欢欢。


    初心问起郑小龙的老婆,就算郑小龙老婆想跟郑小龙离婚,那欢欢总是她儿子吧。


    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个郑阿芳都想骂人。


    “他们已经离婚了,我走那天办的手续,欢欢他妈,现在估计已经回娘家了。”


    初心:……


    “那郑小龙呢,警察局怎么说?”


    “人证物证都有,暂时行政拘留。”


    郑小龙到底姓郑,只要郑爸和郑妈不指控,郑小龙就不会有太大的事,但他的同伙就不一定了。


    第二天郑爸醒了,只不过身体不能动,嘴巴也变得僵硬,说话都不利索。


    郑阿芳连蒙带猜的,知道郑爸是想问郑小龙,就回他说郑小龙被行政拘留了。


    “活该!”


    这句郑阿芳听清楚了。


    警察局那边听说郑爸醒过来,也是派了人过来。


    郑爸这次是真气狠了,看到警察的时候,甚至想让儿子进监狱,好好反省反省。


    可看到郑妈身边?????的孙子欢欢,顿时又心软了。


    儿子现在摆明是个废物,但孙子还小,要是当父亲的坐了牢,对孙子以后的前途也会有影响。


    为了孙子,郑爸还是原谅了儿子。


    警察局那边追回了一部分的赃款赃物,剩下的没追来的估计有七八十万。


    郑爸能猜到这笔钱被儿子用到哪去了,也没多说什么。


    郑阿芳这回请了一周的假,临走前给郑爸请了护工,还特地叮嘱他不要再心软。


    “你那钱放银行存着,不比放家里安全,放银行存着还能有利息,放家里又招外贼又招家贼的,你现在都这个年纪了,就别逞强了。”


    郑爸被大女儿数落一顿,也不像以前那样生气的呵斥大女儿无法无天了。


    一个是身体上不允许,二个是大女儿也的确说的没错。


    趁大女儿走之前,郑爸让郑阿芳帮他把钱存到银行去。


    这会儿他谁也不信,老婆是个心软疼儿子的,儿子又是个心狠白眼狼。


    大女儿自己在京市有房子,每月工资又高,也不会贪他这点养老钱。


    郑阿芳帮郑爸办完存款的事,才又回了京市。


    这一来一回两次,半个多月就过去了。


    郑小龙在看守所待了大半个月,出来的时候感觉像是过了半辈子那么久。


    因为他偷窃的行为,公司已经把他辞退了。


    郑小龙想回家跟父母认错,郑爸直接让人把他赶出去了。


    这后面的事情,初心就没关注了,反正跟她关系也不大。


    *


    月月在舞蹈方面的天赋很高,但是学习方面就要差了一些。


    从小到大,她的文化课都只是中上水平。


    初心的任务是要把月月培养成舞蹈家,所以也没有太过苛责她的文化课,只要能达到考上舞蹈学院的标准就行了。


    12年国庆,郑阿芳忽然带了个人介绍给初心。


    初心看着年纪比郑阿芳要明显大上几岁的男人,也猜到郑阿芳想说什么。


    “我跟肃文打算明年明年情人节去领证,国庆节办酒,到时候还请月月来做我们的花童。”


    郑阿芳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


    初心之前跟郑阿芳聊过,郑阿芳不打算生孩子。


    这个叫周肃文的男人同样也是丁克,年纪比郑阿芳大五岁,今年刚满四十。


    俩人算是同行,对方也不是本地人,但比郑阿芳早几年在京市安家。


    四个人一起吃过饭后,初心后面又找郑阿芳聊了天。


    郑阿芳很直白的告诉初心,要说俩人有多浓烈的爱情,那是假话。


    俩人能走到一起,肯定是有一些感情在的,但更多的还是想找个余生作伴的人。


    何况俩人都是外地人,在京市打拼多年,想要再往上走,单打独斗就有些困难,找个人合作,做资产结合,就会容易的多。


    对于郑阿芳的这种婚姻观,初心并没有表达反对。


    她自己就是例子,过了这么多世界,足以说明,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不过,前提是得在年轻的时候,打下养老的基础。


    *


    月月中考的成绩一般,但是通过特长加分,勉强上了一个不错的高中。


    因为国庆节郑阿芳结婚,郑家的亲戚也都来了京市。


    郑爸经过一年的恢复,已经能够自己走路了。


    他的生意也转给了别人,算是提前退休了。


    这次婚礼,月月肯定要跟郑家人见面。


    郑阿芳知道初心的担忧,让她放心,她已经提前跟家里打过招呼了。


    毕竟是自己大女儿的婚礼,郑家夫妻再糊涂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搞出事情。


    国庆婚礼当天,郑阿芳打扮的十分漂亮,尽管脸上依旧有了细纹,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女人在每个年纪,都有不同的美,哪怕是到了八十岁,也有岁月沉淀的美。


    月月作为花童,负责送婚戒。


    开场前,初心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所以郑家那边也没人看到过月月。


    等郑阿芳和周肃文相互确定誓言,月月便上台送上婚戒。


    郑家夫妻坐在礼台的旁边的桌子上,看到月月后,郑妈还冲月月笑了笑。


    可惜月月并不认识郑家人,礼貌冲郑妈点头微笑,然后下台去找初心了。


    婚礼结束后,郑妈找上了初心。


    原本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可到了初心跟前,又一句话都说出不来了。


    初心看着郑妈已经红了的眼眶,冲她喊了一声‘妈’,然后对月月说,“这是奶奶。”


    月月漂亮的眼睛看向郑妈,甜甜的喊道,“奶奶好。”


    郑妈连应了两声,回头擦了擦眼泪,才又看向月月。


    “你们过的还好吧?”


    “挺好的。”


    两句话说完,好像又没有话题继续了。


    月月还算健谈,见场面尴尬起来,就跟郑妈说起自己生活上的事情。


    郑妈听得入神,脸上也不自觉带了点笑容。


    郑家夫妻是跟亲戚一起住在酒店,倒不是郑阿芳家住不下,只是郑家夫妻觉得跟女婿不熟,住在一起尴尬,还不如跟亲戚住在同一个酒店,还能串门说话。


    初心跟月月没有留多久,月月晚点还有舞蹈课,于是跟郑妈说了声,就带月月先离开了。


    郑妈又回去找郑爸,跟他说了初心跟月月的事情。


    郑爸沉默很久,一直到晚上才跟郑妈说,等回去以后,给郑阿芳转点钱,让她转交给初心,就算是这些年补偿给月月的压岁钱。


    郑家亲戚在京市待了两三天就陆续回去了。


    郑家夫妻留的久一些,郑阿芳和周肃文带着夫妻俩在京市玩了一圈,有两次也叫上了初心跟月月,初心没去,只有月月一个人去了。


    回来的时候,月月跟初心郑妈是个心软的奶奶,郑爸是个爱面子,嘴巴又很硬的爷爷。


    初心觉得月月总结的挺形象,“那你说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月盯着初心左看右看,然后笑着说,“妈妈是电视剧里的神仙,能变出很多东西,还能满足月月很多愿望,所以妈妈,今年寒假你带我回晋城好不好?”


    初心听到前半句心都提了起来,还以为自己什么时候露馅了。


    直到月月后半句话出来,她才明白过来,月月是被人给收买了。


    第 76 章


    不管是原主还是她自己, 跟郑家夫妻都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初心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晋城。


    先前郑阿芳说沿江路的老房子要拆迁,她也没想过要带月月回去。


    反正就是签字办手续的事情, 要不了两三天的功夫。


    月月现在也不是一刻都离不得人, 到时候找熟人帮她照看两天就行。


    这回月月想寒假的时候带她回晋城,多半是跟郑阿芳一起出去玩的时候, 郑家夫妻在月月跟前说什么了。


    初心之所以没拦着月月跟他们一起出去玩, 主要是看这次郑家夫妻冷静懂事多了。


    要是还跟十几年前那个脾气,初心肯定不会同意。


    初心愿意让月月在京市跟郑家夫妻见面,不代表愿意带月月回晋城。


    别忘了晋城还有个郑小龙, 那可是个隐形炸弹。


    郑小龙对原主本就带着偏见和恶意,现在又是个赌鬼, 谁知道让月月碰见他能发生什么事。


    初心打算等月月放了寒假, 就带她去滨海城市玩一玩, 到过年边上再回京市过年。


    孩子们的忘性都大, 指不定到那时候就忘了。


    *


    12月上旬, 郑家夫妻给郑阿芳打电话通知, 说沿江路那边终于要拆了。


    政府那边是说最好是年底前把签字的事情都搞完,第二年方便整合打款。


    周末吃饭的时候, 郑阿芳就跟初心说了这事。


    “下个月月月放寒假,你就带她回去一趟呗, 反正也要不了几天,怎么说月月也是咱们晋城人,从小到大都还没在晋城好好玩过。”


    “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读书,好好练舞, 等她长大以后, 想去什么地方玩都行。”


    郑阿芳也就是随口一问, 没指望初心能答应。


    毕竟这么些年自家妹子怎么护月月的,她全都看在眼里。


    郑阿芳摇头失笑,“行吧,你要不想带就算了,那就趁这个月回去一趟,先把字签了,月月我帮你带几天。”


    初心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20号坐飞机回了进城,签字办手续花了两天,办完她就回京市了。


    速度快的,等她离开晋城几天以后,郑家夫妻才知道。


    初心回来都没跟他们打招呼,走又走的急,明显就没打算回家看一眼。


    郑妈每天在家唉声叹气好几天,郑爸听着觉得烦,天天吃过早饭就催郑妈出门跟她的老姐妹们一起跳舞去。


    今年郑阿芳跟周肃文结了婚,初心本以为她不会再回晋城,而是会跟周肃文一起回他那边。


    没想到到了年边上,郑阿芳还是跟往年一样,提前买了票。


    初心猜应该是放心不下郑家夫妻老两口在家,怕郑小龙大过年的上门搞事。


    虽然老两口之前把郑小龙赶出了门,郑小龙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谁知道他私底下干什么去了。


    初心带着月月去滨?????海城市玩了一周,回到京市的时候郑阿芳刚好离开。


    因为初心没带月月回晋城,月月天天都跟郑阿芳通视频,让郑阿芳给她看晋城的风景特色,顺便跟欢欢说话。


    上回郑阿芳结婚的时候,就跟欢欢认识上了。


    别看郑小龙跟他老婆两个人不怎么样,生的孩子却是个难得乖巧安静的孩子。


    说来也奇怪,老子儿子都是郑家夫妻一手教养出来的,偏偏郑小龙给养成的那样,欢欢却乖巧懂事的很。


    原主跟郑小龙这对姐弟的关系不好,欢欢跟月月倒是玩得好。


    或许是月月从小没有什么玩伴,虽然上学后认识了几个朋友,但又不能常在一起,尤其是这种过年的时候,月月除了练舞,就是跟初心一起看各种舞蹈大家的视频。


    现在认识了欢欢,过年期间,只要有时间,都是跟欢欢开着视频。


    哪怕两个人只是开着视频一起写寒假作业,也比一个人写要有劲儿一样。


    年后郑阿芳带了晋城特产回来京市,给初心送了些,剩下的给同事们一人分了一些。


    这两年晋城的发展也不错,拆迁款也到账的很迅速。


    拿到这笔拆迁款后,初心用月月的户口,在银行开了一账户把钱存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月月在练舞上花费的精力太多,高中三年,她的文化课成绩一直不太理想。


    原先在初中的时候,还能保持在中上游。


    等上了高中,成绩就只能勉强在中游混着。


    如果月月的目标只是普通的大学,加上舞蹈特长分,勉强也够了。


    可月月的目标是舞蹈学院,目前的分数就不太够看。


    月月也知道自己水平,便让初心给她请了家教,在最后一年半里恶补文化课。


    高考的时候,初心都替月月捏了一把汗。


    舞蹈方面她都不担心,唯独担心月月的高考成绩。


    初心跟其他家长一样,撑着伞等在考场的门口。


    附近都是月月她们班同学的家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着孩子的成绩和二胎的问题。


    听到二胎的问题,初心就不免想起了原主出生的那个年代。


    原主就是因为计划生育,才被父母送到乡下亲戚家,也导致她的童年过的并不是很快乐。


    现在却已经全面开放二胎,面对持续走低的生育率,或许距离开放三胎也不远了。


    初心不得不感叹时代发展太快。


    今年的高考天气格外的热,考场里还有空调,考场外等候的家长们,就真的站在铁板上的鱿鱼了。


    考试结束后,家长们都松了口气。


    初心也没问月月考的怎么样,免得给月月太大压力。


    “最近天气有点热,要不我带你去避暑山庄玩几天吧?”


    月月却摇头说,“不太想去,我跟老师约了去练舞,等高考成绩下来再去吧。”


    在等待高考成绩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月月每天都按时去舞蹈工作室练舞。


    虽然月月表面上镇定的很,但初心知道她心里同样紧张。


    上半年月月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一米七八的个头,修长苗条。


    说来也很神奇,月月是原主捡来的,但母女俩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月月的脸在某些灯光下,居然跟初心有几分莫名的相似。


    郑阿芳经常这么说,每次月月都笑的跟刚吃过小鱼干的猫咪一样。


    初心天天看着月月的脸,到不觉得跟自己有多像,但是在某些行为和气质上,比较贴合。


    *


    高考成绩出来后,刚好够得上舞蹈学院的分数标准,月月的艺术统考分数也比较高,如愿被舞蹈学院录取。


    舞蹈学院的许多学生,都是初中就进了舞蹈学院的艺考生,像月月这样的,通过高考考进舞蹈学院的,都只能算做艺术特长生。


    不过好在月月从小坚持学舞蹈,进入舞蹈学院后,有了更优秀的老师教导,很快跟上了同学们的进度。


    大学期间,月月也参加了一些比赛,获得了不少金奖。


    大三下学期结束后,第十二届桃李杯在江省举办,自从几年前桃李杯改革以后,就不再评奖,而只是单纯作为学校的成果展示活动。


    月月也凭借个人舞,在青年组中,获得了老师们的肯定和称赞。


    次年,月月从舞蹈学院毕业,正式成为了歌舞剧院的舞蹈演员。


    虽然月月是刚加入的新人,但由于之前的种种优秀表现,以及在十二届桃李杯中的完美演绎,一入剧团就主演了古典舞剧。


    初心跟郑阿芳去剧院看过月月的演出,连郑阿芳这种不大爱看歌舞剧的人,也渐渐因为月月,而喜欢上了歌舞剧。


    月月自从加入歌舞剧团后,比初心还要忙,经常连大周末的时候,都很少在家看见月月。


    初心也给自己找了点事,在家里领养了两只流浪狗。


    这几年,郑家夫妻也经常过来京市,不过都是等欢欢放寒暑假,带着他一起过来。


    初心也禁止月月跟郑家夫妻见面,就当是走个亲戚。


    郑小龙自从上次被郑爸赶出门后,好像就离开了晋城,跟当初的初心一样,一走就是几年没有音讯。


    欢欢他妈也差不多,离了婚后,很快就再婚,从来没说打电话发视频,问候一下儿子。


    或许是因为有这样的父母,才导致欢欢过于乖巧温柔的性格。


    郑家夫妻现在也看开了,早几年还会催着郑阿芳要个孩子,现在郑阿芳年纪在那放着,就算强行要孩子,对她也不好。


    夫妻俩就经常拿初心跟月月做例子,让郑阿芳跟周肃文夫妻领养一个。


    夫妻俩不知道什么叫丁克,反正就觉得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要养个孩子陪伴自己,不然到老了两个人都不能动,再一生病怎么办。


    郑阿芳和周肃文也知道不能跟老年人讲这个,大多时候都糊弄过去。


    随着月月在歌舞剧团的演出作品慢慢变多,一些节目组也开始找到她,想请她参加节目,给观众展现一下古典舞的魅力。


    这档节目也在当时成为了火爆一时的综艺节目,前来邀请月月的节目组越来越多。


    月月最主要的重心还是放在歌舞剧团上,只有不太忙的时候,才会偶尔接一两个节目邀请。


    这也就导致,月月一年到头都没个空闲的时候。


    初心始终在月月的身后,替她打理生活,默默的支持她。


    欢欢大学毕业以后,也交了个女朋友。


    郑爸和郑妈就开始辗转通过郑阿芳,想让她跟初心说说,催一催月月,让她抓紧解决个人问题,甚至想让欢欢来劝月月这个表姐。


    老一辈的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始终觉得到了一定年纪,就得先解决家庭的问题。


    初心倒不急,成家与否,全看月月自己的意思。


    月月现在也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现在的月月足够成熟,她能够分辨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月月一直活跃在舞台上,优秀的作品一部接着一部,亲自编过舞,拿过奖。


    要是把她这些年的履历翻开,足以让大部分人惊叹她年复一年的努力和坚持。


    在月月三十五岁这年,她领养了一个女孩。


    初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月月其实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她捡来的,月月当做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跟初心说过。


    母女俩十多年后,再次睡在一起,谈心到了半夜。


    月月坚持自己的舞蹈梦想的同时,也开始培养起女儿绵绵。


    跟月月通过高考加入舞蹈学院不同,绵绵小学读完后,就考入了舞蹈学院。


    初心看着她们母女俩共同练舞,姿势形态气质,越来越相像,不由想起了多年前,郑阿芳评价她跟月月俩人。


    月月在四十五岁这年,获得了国家一级舞蹈演员的职称。


    初心跟绵绵奶孙俩,特地准备了惊喜,给月月庆祝。


    四十五岁的月月,脸上虽然有了细纹,但从气质上看来,依旧十分青春有活力。


    月月搂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对着庆祝的蛋糕,许下了自己新的愿望


    【任务已完,积分已计算归档,新世界载入中——】


    初心在上个世界活到了七十多岁,看着绵绵加入歌舞剧团,一点点向月月靠近,母女俩也成为了歌舞剧团的一段传奇故事。


    *


    深夜的梆子刚敲了三声,已经三更天了。


    初心却被屋外不断传来的酒气给闷得睡不着,她干脆掀被子起床,走到门外,把醉醺醺的趴在桌上的男人给拖到门外,再把桌上的残羹剩菜收拾干净,才栓上门,继续躺回床上。


    这是个古代世界,初心所穿的身份,是梓州城中一户小生意人。


    原主名叫邓婆子,说是婆子,其实年纪也就五十不到。


    时人成婚早,邓婆子十六岁的时候就生了大女儿,后续又接连生了四女一子。


    刚才被初心扔到屋外的,就是邓婆子的幼子王元宝。


    这个王元宝从小被全家宠爱,养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长大后更是一味的啃老。


    好不?????容易到了成家的年纪,邓婆子跟丈夫给王元宝娶了一门媳妇。


    或许是觉得自己儿子没什么本事,邓婆子便想找个厉害的儿媳妇,好替儿子管家。


    不曾想,厉害的儿媳妇分很多种,有能持家的,也有能败家的,王元宝的媳妇就是后者。


    进门三年,不仅要吃好的穿好的,还一点活都不干。


    邓婆子原想着,要是儿媳妇能提王家生下一儿半女,不干活就不干,反正她还干得动。


    不想儿媳妇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邓婆子还没说什么,王元宝的媳妇就满街嚷嚷说是王元宝不行,才没能让她怀上孩子。


    王元宝一个妈宝,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又气又羞,成日里在家里躲着,连门都不敢再出。


    去年邓婆子的丈夫因病去世,王元宝的媳妇许氏见家里只剩下两个面团似的人,就开始在家里作威作福。


    母子俩不知道受了多少气,有心想反抗,嘴巴偏又说不过许氏。


    许氏更加变本加厉,除了在家作威作福,还在外头勾搭男人。


    乡里乡亲们谁不知道,都在背地里说王元宝是绿头王八,没种的男人。


    今年四月,许氏带着娘家人,逼着邓婆子和王元宝母子让许氏跟王元宝和离。


    许氏娘家人多势众,而王家就只有邓婆子和王元宝母子两个,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和离以后,王元宝就更颓废了。


    成日间不是喝酒就是浑睡,要不是邓婆子每天外出卖豆腐,买酒买菜回来给儿子吃,外人都当王元宝死在家里了。


    初心接受完剧情,点儿无语,怎么每个世界她穿的身份,都能经历各种极品人生。


    难道就没有稍微正常的吗?


    初心在心里吐槽了句,看了眼自己的任务:让王元宝子孙满堂。


    初心:???


    从邓婆子的记忆来看,王元宝是看过大夫的,并且大夫也明确说过,王元宝不易让人有孕。


    换句话来说,很有可能就是弱精症。


    初心觉得与其给王元宝再娶一门妻子,还不如另辟蹊径,想别的办法来的靠谱。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子孙满堂


    反正任务上也没有明确规定, 子孙满堂,一定是要亲生的子孙,甭管是捡来的养子还是过继来的孩子, 只要喊王元宝一声爹, 不就算是他的孩子么。


    初心迷迷糊糊睡过去,已经忘记了刚刚被她丢到门外院子里的儿子王元宝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 初心听到外面有人在拍门, 同时还小声的喊着‘娘’。


    初心一下子清醒过来,穿上衣服,过去开门。


    王元宝揉着脑袋, 迷迷糊糊的问,“娘, 我昨天晚上怎么会睡到院子里了。”


    初心面不改色, “估计又是你喝醉酒, 自己胡乱跑到外面, 不小心躺倒地上, 然后就睡着了吧, 我看这酒以后还是别喝了,伤身不说, 还容易伤脑子。”


    王元宝神色变得黯然,“娘, 儿子也不想喝酒,可儿子心里憋得慌啊。”


    “憋得慌就多做事,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初心从门后拿了一把扁担,塞到王元宝怀里, “去, 把水缸挑满。”


    王元宝愣愣看着初心, 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从前王元宝爹在世的时候,家里的水缸一直是王元宝爹在挑,等王元宝爹去世以后,邓婆子舍不得儿子受累,每天都是自己辛苦挑水。


    一担水少说也有一百来斤何,邓婆子又是个小脚,每次挑水都是受罪。


    初心不打算折磨自己,何况王元宝一个二十岁大小伙,一担水都挑不了不成?


    “去吧,娘今天不舒服,腿有点疼,要是家里没水,明天就没法做豆腐了。”


    王元宝脸上带着纠结,估计是在考虑要不要出门。


    毕竟自从许氏和离后,王元宝就大受打击,生怕外人看见他,都骂他不是男人。


    许氏的长期打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王元宝的自信。


    “娘,要不、要不我晚上再去挑吧。”


    王元宝纠结了半天,才终于想出既不会碰到乡亲们,又能帮初心完成挑水的法子。


    初心也知道王元宝的这种情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所以也没太逼迫他。


    “行,那你就晚上再去挑水,我先出门卖豆腐,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做饭,厨房里什么都有。”


    初心收拾起原主走街串巷卖豆腐的东西,把四板豆腐放进独轮推车里,慢慢推出了门。


    梓州城占地不大,百姓却有数万之众。


    原主一家住在城南的花枝巷,附近基本上都是梓州城的平民百姓。


    原主的卖豆腐,一般也都是走街串巷,在城南的各大巷子里叫卖。


    这要比蹲在街上等人上门买要快得多,每回原主出门,顶多一个时辰就回去了。


    这主要是原主是个小脚,教程慢,换了大脚女人,顶多半个时辰就卖完了。


    初心按照原主往常的路线,边走边吆喝,巷子里的人家也估摸着她快来了,初心的声音一响起,便陆续有人家开门出来买豆腐。


    等她走完七八条巷子,独轮车里的四板豆腐也卖得差不多了。


    最后剩下一两块,初心也不想再跑,干脆拿回去中午炖鱼汤。


    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估计王元宝又跑到房里睡觉去了。


    “元宝,元宝。”


    初心站在院子里喊王元宝的名字,没一会儿功夫,王元宝就出来了。


    “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元宝一边系腰带,一边打着哈欠说话。


    “去把柴劈了,劈完柴再把棚子补一补。”


    王元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娘忽然就支使起他干活,但向来听话的王元宝还是乖乖去棚子下面劈柴了。


    看着王元宝慢腾腾的干活,初心也没说什么,拿上东西进了屋里。


    以前原主太过宠爱儿子,从来没让王元宝干过活,所以才会让王元宝变成这么个不能经事的性子。


    人生在世,只要管好自己就行,哪能管得住别人。


    外人的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可你要是认真放在心上.


    那也不用过日子了,干脆直接一头碰死算了。


    初心早起都没吃饭,先去厨房下了碗面,端到堂屋里吃。


    面条的香气传到外面,让王元宝的肚子咕咕直叫。


    因为面条有些烫,所以初心吃的很慢,刚吃了两口,一抬头就看到王元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


    “事情做完了?”


    王元宝眼睛盯着面条,小声说,“鸟,面条还有吗?”


    “你没吃?”


    初心看着王元宝慢慢摇头,一时沉默,接着说,“面粉在橱柜里,自己抱柴去厨房做。”


    “娘……”


    王元宝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往常他吃饭,都是原主做好了哄他吃,什么时候让他亲自动手过。


    初心又不是原主,对王元宝没那么多亲子滤镜。


    要是王元宝今年才十岁,那她可能会帮王元宝做饭,关键他一个二十岁大小伙,还成天指望吃现成的不成?


    “元宝啊,从今天起,你得学着干活了。”


    初心叹了口气,“以前是娘想错了,总觉得自己能活个百八十岁,把你照顾到老,可自从娘脚崴了以后,才明白过来,娘年纪比你大,总要先你一步入土,等娘一死,你要是什么都不会干,娘就是到了阴司里也不安心呀。”


    王元宝被说的眼泪汪汪的,“娘,您老人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初心看着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哭的鼻涕都快出来了,搞得她吃面条的胃口都没了。


    她那话重点是长命百岁吗?


    初心不得不再次提醒了王元宝一遍,然后安慰说,“不会没关系,娘一定会慢慢教到你会为止。”


    王元宝含着眼泪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


    为了不让王元宝影响自己的胃口,初心把王元宝赶出去继续干活了。


    吃完了早饭,初心也没闲着,把做豆腐的工具清洗了一遍,挂在院子里晾晒。


    中午母子俩简单吃了两菜一汤,估计是早饭没吃的缘故,王元宝吃的狼吞虎咽,碗里一粒米都没剩下。


    吃过饭,王元宝就打算回房歇着,结果被初心给叫住了。


    王元宝不解的回头,“娘,柴火已经劈完了,棚顶也补好了。”


    意思是该他干的活都干完了,所以他想去休息。


    初心淡淡笑着说,“别睡了,睡多了不好,娘要下乡去收豆子,你带上背篓,跟娘一起吧。”


    初心知道王元宝想说什么,所以在他开口前,就拿了个草帽出来。


    “娘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带上帽子,跟娘离远些,别人也不一定能认出你。”


    王元宝被养的有点儿单纯,所以初心几句话就忽悠的他答应了。


    等到真要出门的时候,王元宝又在哪纠结,好像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初心直接拉他一把,把他从院子里拉了出来。


    为了不给王元宝躲回家的机会,初心反手就把门给锁上了。


    “元宝,你先走,娘断后。”


    王元宝站在门口,不停前后张望,生怕有个熟人过来,?????把他给认出来了。


    听到初心的话,王元宝低下头,闷声不吭的快速朝前走着。


    初心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碰到熟悉的人,也停下来说上两句。


    “诶,邓婶子,前头是你家元宝吧?”


    “可不就是他,也难为他,终于肯出门了。”


    “不是我说,元宝这么个老实孩子,活生生被那姓许的婆娘给害了。”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没一个说王元宝怎么怎么样,都在讨伐王元宝的前妻许氏。


    这固然有当着初心的面,不好说王元宝闲话的缘故,更主要是,王元宝虽然妈宝,但在花枝巷这些大婶大娘们的眼中,却是个顶顶听话的好儿子。


    反观许氏,性子泼辣又霸道,是所有婆婆都不喜欢的那一类儿媳妇,何况她还红杏出墙,还不要脸的带上娘家兄弟们,找王元宝和离。


    这样的人,在世人眼中是道德败坏的坏女人,自然受人谴责。


    王元宝的那点毛病,在许氏做下的事情面前,已经算不上什么令人诟病的事了。


    顶多偶尔聊闲的时候,唏嘘上一两句,扭头就过去了。


    初心看着王元宝已经快跑没影了,也顾不得跟邻居们说话,赶忙追了过去。


    母子俩一前一后出了城,到了城外,王元宝的速度才慢下来,直到初心追上来。


    往日原主下乡收豆子,都是一个人去,王元宝从来没说一起跟着去帮忙背豆子。


    王元宝不识得路,自然不敢闷着头继续跑了。


    干走路也无聊,王元宝就跟初心搭话。


    “娘,咱们这是往哪儿去收豆子。”


    初心看着路边的天然风景,头也不回的说,“抱石村。”


    王元宝虽然很少下乡,但也听人说过,抱石村离梓州城最远,又是个穷地方,干什么跑那去收。


    初心听到王元宝把心里话说出来,解释说,“抱石村的豆子便宜,多跑几里地,能省出十几文,你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不都是你娘我一点一点省出来的。”


    原主一个小脚女人,能吃得了苦,会挣钱又会省钱,要不是养了个没出息的儿子,老早就可以享福了。


    母子俩走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看见了抱石村的大石头。


    这个点村里的劳力基本都下地干活去了。


    村里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孩子,有人看见初心进村,立刻回家把自家准备的豆子拿了出来。


    原主在抱石村收了十多年的豆子,跟村里的人算是老相熟了。


    先看过豆子成色,确保不是陈豆子,然后从王元宝的背篓里拿出秤,熟练的称好斤两。


    “刚好八斤,一共二十四文,您老收好。”


    初心把钱拿给没牙的老婆婆,对方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今年我家在后山上开了荒,多种了半亩地的豆子,等年底豆子下来,保证都晒干净,挑好的给你留着。”


    初心还要收其他家的,所以也没多聊,跟老婆婆点点头,让王元宝背上豆子去下一家。


    一连收了七八家,总共差不多有四五十斤豆子。


    王元宝掂了掂后背的篓子,喘着气问,“娘,还要收啊?”


    初心看到他额头上冒的汗,显然是从来没怎么干过活。


    “再收两家吧,多了你也背不回去。”


    王元宝松了口气,继续跟在初心身边。


    抱石村的因为石头多,地势高低不一,所以每家每户并不挨着。


    刚绕过一个拐角,准备去上面的人家看看有没有豆子,忽然一道凄惨的哭声就远远传了过来。


    初心估量着怕是谁家在教育孩子,也就没放在心上。


    随着哭声越来越近,初心才听出几分不同来。


    这哭声凄惨得很,并且还夹杂着不少骂人的话。


    “你个赔钱货,让你干活你装死,这会儿吃起东西,怎么不说头疼屁股疼了!”


    “我就一眼没盯住,你就敢偷你弟弟手里的东西吃,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吃!”


    “今天我不好好教育教育你,人家还说我当后娘的虐待你了,平时没给你饭吃,你个死丫头,你还敢躲!”


    初心跟王元宝母子刚顺着石阶来到上面,就看见一户人家门口围了不少人。


    人群中央,一个年轻妇人,挽着袖子,手里拿着扫把,追着一个身材干瘦的小丫头厮打着。


    看那小丫头的年纪,顶多也就六七岁大。


    估计先前是挨过两下打,跑起来脚还有些跛,好几次没跑的及,被妇人用扫帚对着脑袋狠狠打了几下。


    “行了行了,打两下就得了,你这么下死手,还不把大丫给打死了。”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帮小丫头说起话来。


    妇人叉着腰,凶狠的骂道,“关你什么事,我教育自己家的孩子,就是官老爷来了,我也有理。”


    帮小丫头说话的人摇了摇头,似乎也对妇人的蛮横十分的无语。


    “你哭,你哭个屁,小小年纪就学会欺负弟弟,心也太毒了,等你大了,还不把我们都给害死啊。”


    妇人越骂越起劲儿,明明小丫头哭的都快断气,她还不依不饶。


    眼看一扫帚就要落到小丫头的脸上,初心连忙叫住。


    “你说她心毒,可你把她打成这样,你又算什么?”


    妇人回过头,看到说话的不是本村人,难得收敛了点。


    “你们外村来的知道什么,我打她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满村里去问问,我什么时候无缘无故打过她。”


    妇人这话一出口,引得围观的村民顿时躁动起来。


    “说这话她也不觉得羞耻,人家大丫多懂事的一个孩子,家里什么事不是她干,还嫌弃大丫吃的多,她怎么不说大丫干了多少活呢。”


    “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二牛那个人,现在全听她媳妇的,咱们就是再心疼大丫那孩子,到底不是人家亲生父母,又能管得了什么。”


    “要我说,还不如让二牛媳妇把大丫卖了算了,万一碰上个好人家,还能吃口饱饭呢。”


    妇人听着人群的议论,一点儿不觉得羞愧,反而理直气壮的瞪着所有人。


    初心也从村民的口中,了解了七七八八。


    大丫的娘生完她就大出血死了,没半年,大丫爹就娶了新媳妇,新媳妇进门后就给大丫爹生了个儿子。


    大丫爹本来就不喜欢大丫,只不过新媳妇没进门前,在吃喝上没短过大丫。


    等新媳妇进门后,生完儿子站稳了脚跟,大丫的苦难生活就开始了。


    后娘看前头生的女儿,自然是各种不顺眼。


    多少次妇人都想卖了大丫,不仅能给家里换点钱,顺便还能除掉一个碍眼的人,多合算的事。


    只是村里人不同意,又不是灾荒年,哪有卖人的道理。


    倘或传出去,也影响抱石村的名声。


    大丫虽然留了下来,但日子却跟在苦水里泡大的一样。


    原主以前过来收豆子的时候,也见过几次大丫挨打,只是原主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所以也就没怎么打听。


    这时躺在地上的大丫估计是哪里疼狠了,咬着牙断断续续的小声哼哼着。


    妇人听了这动静就来气,回过头恶狠狠的骂道,“你别躺在地上装死,打量谁心疼你,能出来替你撑腰不成?我呸,你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妇人的跋扈凶狠,让王元宝都看不下去。


    “娘,要不咱们把她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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