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样?”
血液顺着顾铭泽指尖滴落,“没事,别担心。”
林野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黑,“叫救护车,电话,打电话……”
“这点小伤,不用叫车。”顾铭泽抽回手机,看着仓皇而逃的背影,“先报警。”
二十分钟后。
林野坐在急诊室门口,他神情恍惚,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
他自责自己的疏忽大意,为什么没留意拿刀冲向他的人。林野庆幸顾铭泽是用手帮他挡刀,可又懊恼为什么会是手。
等候期间,警方也随之赶来。
案件进展迅速,凶手已经被警方抓获。
行凶者是凌嘉宁,他因订婚宴被搅黄,对林野怀恨在心,一时冲动采取了报复行动。凌嘉宁被逮捕时,凶器还没来得及丢,人赃并获,他连狡辩的资格都没有。
急诊室的门打开,林野冲了上去,“医生,他怎么样?他不会有事吧?”
“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不必担心。”
可他怎么能不担心,顾铭泽帮他挡刀的,是那只伤痕累累的左手。
“他的手有旧伤,会有影响吗?”
“这也是我正要说的。”
林野心思一沉,“怎么了?”
“您跟我来,咱们慢慢商议。”
房间内,顾铭泽靠在床边,左手缠着绷带。
林野看着医生,莫名发慌,“他的伤势很严重?”
“行凶者很用力。”医生查看顾铭泽手掌的x光片,“伤口很深,筋骨都有损伤。”
林野视线空白,开始胡思乱想。
可能的、不可能的,幸运的、不幸的,好的、坏的,所有结果他都考虑到了,到最后甚至开始幻想,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手接给顾铭泽。
“您就直说吧。”林野深吸一口气,“只要人没事,我都能接受。”
大不了他以后就当顾铭泽的手,如果顾铭泽还是承受不了,他就把自己的手也废掉,陪着他。
医生看到沉重林野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位家属,您不必担心,我要和您说的是好消息。”
林野看医生的表情,又返回来看顾铭泽,他还是懵的,恢复不过来。
医生找出顾铭泽的检查报告单,“我刚准备做缝合,却意外发现了新摸机会。”
这次意外,造成的伤口很深,顾铭泽的手筋再次被砍断。恰好近期医院引进了一台新型设备,对于这种崭新的伤痕,可以重新修复,手术顺利的话,将有机会恢复至最原始的灵活状态。
林野以为自己在做梦,“您的意思是,他的手能好,能握重物?阴天下雨不再疼,也能继续弹吉他?”
“如果成功的话,这些都没问题。”
幸福来得太突然,林野激动又兴奋,“什么时候可以手术,我想尽快。”
林野想走出这只手的噩梦,一分钟都不想等。
医生笑道:“您先别急,既然是手术,自然存在一定风险。”
这项新型设备目前还处于试验期,手术效果谁也不敢保证,但顾铭泽正处于手术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再也恢复不到从前。
“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之三十。”
即便手术成功,顾铭泽也还要经历两个月的康复训练,且这个过程非常艰难痛苦。
另一方面,如果手术失败,不仅会错过最佳缝合期,还会留下后遗症。
顾铭泽原本的手,除了不够灵活外加阴天下雨会痛之外,对日常工作生活毫无影响。但他手疼林野可以给他做艾灸,拿热毛巾敷,甚至是放在怀里焐。
他根本没必要冒风险,也不用受那两个月的罪。
做与不做之间,唯一差的,是顾铭泽能否熟练使用吉他,并实现做林野吉他手的梦。
他们能走到到今天,林野早就不在意那个承诺,只要有顾铭泽在,他什么都不在乎。
“谢谢您。”林野毅然果断,“手术我们不做。”
“为什么不做?”顾铭泽很强硬,“必须做。”
“我不想你冒险,也没必要。”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小野,我答应过要做你的吉……”
“不用。”林野打断他,“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顾铭泽根本不让他,“需不需要我说了算。”
见两个人僵持不下,医生好不容易插上嘴,“要不这样,今晚留院观察,你们再商量商量,最晚明天上午给我答复。”
临睡前,林野帮他洗澡,给他换衣服,守在床边陪他睡觉,但就是不肯理他。
林野背对着他躺在床边,显然还在生气。
“还生气呢?”顾铭泽的手从他腰往前钻。
“别弄。”林野怕伤到他的手。
顾铭泽搂得更紧,亲吻林野的耳根,“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野哪儿舍得生气,顾铭泽随便一哄,他瞬间软下来。
“非要手术吗?”林野转过来,额头贴在顾铭泽心口。
“就答应我这一次,行吗?”顾铭泽揉搓他的耳垂。
“可我怕。”林野往他怀里钻,“还有两个月的恢复期,我不想你受罪。”
医生说这个过程很痛苦,如果手术失败,这个过程会更加痛苦。
“可我想可以和从前那样,陪你弹吉他,和你没日没夜的练习,还想单手就能抱紧你。”
“你现在单手也能抱。”
“但左手不行。”
因为旧伤,完全无法用力。
“小野,我只剩这一个梦想,答应我,好不好?”
顾铭泽的手部修复术如期进行。
林野等在手术室门外,全程没有离开。
八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向里打开。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非常成功,接下来,就是后续恢复了。”
林野谢过医生,拼命扑进了顾铭泽怀里,“我都要担心死了。”
顾铭泽揉了揉他的头,“放心吧,一切都很顺利。”
“饿了吗,咱们回家还是去外面吃?”
林野本来拜托姨妈顿了汤,之前医生预估的手术时间是四个小时,但实际花费了八个小时,汤早就凉掉了。
“回家,只想和你单独待会儿。”
手术时,顾铭泽半麻醉状态,他顾铭泽在手术室躺了八个小时。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他以为自己能很坦然,但一想到林野,还是会担惊受怕,怕手术不成功,怕他成为废人,怕再也没办法抱起林野。
又想到当初对林野的承诺,和他期盼的眼神,他不怕病痛,却舍不得林野失望?
他有多喜欢林野,就有多想实现他的愿望。
术后修复这段时间,林野的体贴程度完全出乎顾铭泽的预料。
他推掉了所有工作,新专辑也再次延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陪在顾铭泽身边。
顾铭泽吃饭有人管,喝水有人喂,就连上厕所和洗澡,林野也要亲力亲为。
这种照顾会让顾铭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半身不遂。
顾铭泽享受于林野给予的这种特殊照顾,但也有个十分烦心的问题。
当晚临睡前,林野给他吹完头发,换好衣服,安抚他躺下。
“晚安。”
顾铭泽翻身凑过来,“跟你说件很严重的事。”
“怎么了?”
“我已经一周没碰你了。”
林野捏了下还搂着他腰的手,“你这叫没碰?”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顾铭泽装可怜,往他怀里拱,“你男朋友正值壮年,有需求的。”
“忍着。”林野确认顾铭泽缠着绷带的手完好无损。
“你每晚睡我床边,让我怎么忍?”顾铭泽咬住他的耳垂,热气顺着耳廓往里灌,“你这么勾人,我根本忍不了。”
“那行,我去隔壁。”林野他一个晚安吻,撩被子起身,“早点睡,明天还要做复健,晚安。”
顾铭泽:“……”
“臭小子,你心是石头做的吗?”
林野刚才走得坚决,可到了隔壁他就后悔,从正式交往开始,他们就没有分床睡过。
可他要是坚持不走,肯定会受不了就范。
医生专门提醒,康复期内,觉不能有任何的外界损伤。他们每次做那种事,动静都很大,根本没办法控制不动。
林野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几个轮回,始终没有困意。
他怀里抱着枕头,之前都是抱着顾铭泽胳膊睡的。枕头太软,没有手感,也没有顾铭泽的味道,早知道刚才就拿件他的衬衫过来了。
林野还在酝酿困意,卧室的门缓缓打开,一团熟悉的温暖把他揽入怀中。
顾铭泽的声音散在夜深人静的空气中,“小野,没你我根本睡不着。”
林野也不想再骗自己,他转过身挤进顾铭泽怀里,“我也是。”
顾铭泽的气息喷在林野嘴边,“亲一下可以么?不动手。”
隔壁卧室的床不大,林野没开空调,盛夏夜晚的气温还有点高,窗外还能听到没睡觉的蝉鸣。
林野躺在床上,并不敢乱动,窗外的夜灯还在发光。
顾铭泽勾住林野,过来咬他的嘴唇,“上次在医院,我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林野点点头。
“你上来。”
北城特殊监狱门口。
“王子,到了。”
“嗯。”车门打开,齐颂缓缓下车。
苍白的房间,齐颂坐在浅棕色方凳上,“你们出去。”
两个保镖低头颔首,“是。”
五分钟后,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另一位狱警的带领下,带着一位穿蓝色服装,面容姣好的人出现在齐颂面前。
“他怎么?样?”齐颂问医生。
“最近能吃能喝的,精神状态也不错,但就是不能听到你的名字。”
齐颂整理领带,对那位狱警说:“我能单独和他聊聊吗?”
狱警看了眼监控,“五分钟。”
“好的,谢谢。”
随着铁门紧闭的声音,周围恢复安静。
齐颂看着坐在他正对面,低头摆弄手铐的楚唯,因长时间的挣脱,手腕已经被勒出了红痕。
“不要转了,摘不掉的。”
“为什么,为什么掉不了?”楚唯并不罢休,拼命晃动手腕,“为什么掉不了。”
“你做了坏事,这是对你的惩罚。”
楚唯放下手,终于留意到齐颂的脸,“哇,你的睫毛可真长,真好看。”
随口说出的话,却把齐颂带回到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楚唯在宿舍,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而那句话之后,楚唯便热心的帮他收拾东西,整理床铺,他们第二天开学,还有缘成为了同桌。
只可惜,相同的话却早已物是人非。
“是来找我玩吗?”楚唯笑容灿烂。
“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礼物?”楚唯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兴奋鼓掌,手铐的金属撞击声却显得冰凉,“什么什么是什么礼物?给我礼物,我要礼物。”
齐颂从西装里兜里掏出一枚用口香糖折成的戒指。
楚唯接过,套在手上摆弄着玩,“这是什么呀?”
“戒指。”
“干什么用的?”楚唯很稀罕。
“你也有一个,你忘了吗?”
楚唯噘着嘴,“我没有,我只有这一个。”
也是,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只有他会珍惜快十年。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是两个人相爱的证据。”
八年前的今天,是他们正式交往的日子。那时候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但看其他交往的情侣,都会买个戒指见证爱情,齐颂也想这么做。
但那个时候,爸爸为了让他体验生活,对他管教很严,生活费给的也很少。
齐颂为了给楚唯买个像样的戒指,便开始不吃饭偷偷攒钱。最后被楚唯知道了,心疼又生气。
后来,楚唯找他要了三块钱,去商店买了包口香糖。
楚唯的手很巧,两张口香糖纸很快变成了两枚戒指。
楚唯跟他说:“我们有戒指了,不需要再再俄肚子省钱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齐颂还记得,楚唯那句话说完后,他就控制不住吻了他。
楚唯落下的话,伴随齐颂冲动的吻。
十几岁少年青涩的吻,带着和无名指戒指一样的凉薄荷味。
“相爱是什么?”楚唯的话抽回他的思绪,
“和喜欢的人结婚,再白头到老。”
“你要和我结婚吗?”楚唯眼圈泛红,是在祈求,“你要带我出去吗?快带我出去,带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他们好可怕,他们给我打针,逼我吃药,好怕,好害怕!”
“我不是和你结婚。”齐颂面无表情,“我只是和曾经的爱情告个别。”
“为什么,什么啊,为什么不和我结婚,你和我结婚,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很乖很听话的。”
齐颂不再回复他的问题,毅然离开。
他的爱情早就死了,被人无情葬送在了十年前。
作者有话要说:
楚唯也美好过,但错了就是错了。
宝们,先和大家道个歉,今天家中老人去世,最近更新内容可能会有些影响。但放心,承诺的日更,就不会断更的,只是怕内容会受心情影响,写不出最满意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答应大家的专栏右边迟迟没出。
如果过两天大家看到【修】,麻烦回看一下,但不会差很多的,我之前有存稿,别担心么么
本不想给大家带来这些负面情绪,但又觉得不说清楚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
我会很快恢复的,鞠躬。
家中老人年龄很大了,不慎被传染的x冠,终究还是没扛过去,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抱抱。
明天周四,还是下午四点更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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