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回到安排的单独房间, 古洛那抱着枕头坐在床与墙面的夹角。
为了避嫌,古洛那事先告诉中岛敦自己在忙学校里的事后就把手机关机,所以现在谁也不能联系, 更别说向对方表达此时的心情。
呜呜好难……他不想撒谎骗人……
如果不是需要从【夏油杰】那里得到点计划的情报, 他早就动手了。
然而算了算时间, 截止下次给中村编辑诗稿还有将近一周时间, 这也是他这次任务的时限。
在盘星教待的第三天,古洛那坐在露天阳台上听【夏油杰】谈人类谈诅咒谈咒术师,听得他想要睡觉。
对方说了一通, 最后还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结论:“越是退让, 自己脚下的土地越小,咒术界只会得寸进尺, 你一直退避的话, 永远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片净土。”
“所以我该怎么做?”古洛那问。
【夏油杰】依旧维持着笑容,“昨天也见过了同伴,我想你应该也有了决心才对, 更何况现在整个咒术界都视你为豺狼, 自然是要进行反击才对。”
“你说得对。”
古洛那口头上回应,心里却越发讨厌这个鬼神之卵,虽说是同伴,却完全没有向他透露计划的意思, 说到底自己现在只是对方手里的工具罢了。
接下来的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没有收集到新情报, 【夏油杰】团伙行事太低调了, 短期内几乎无事可做, 古洛那终于感觉到忍不住了。
因为明天就要截稿了啊——
不管怎样, 拖稿是不对的!
走在盘星教内,古洛那心里盘算着见到【夏油杰】后该怎么做。
其实有艾邦之书在, 他并不担心对方逃得掉,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那具身体。
他需要的是鬼神之卵的灵魂,其寄宿的身体并不在考虑范围内。
到一个转角时,古洛那看到两个制服少女站在走廊说着什么,似乎都在为某件事犹豫不决。
“……别傻了,那个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夏油大人了,你现在去找他还指望听到真心话吗?”
“我,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
少女似乎注意到古洛那的存在,快要到嘴边的话立马吞了回去,二人都往边上缩了缩,十分警惕地看着他。
这个少年,是【夏油杰】从咒术高专带回来的那个,而且貌似很快就与对方达成了共识,如果被他听到什么传入【夏油杰】耳中就不好了。
古洛那停下脚步,虽然还有些不擅长应付女孩子,但可以试着从她们那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见少年在面前停下,美美子和菜菜子更警惕了。
“你们已经知道【夏油】不是原来那个了么,那他原来是什么样的人?”
美美子抱着菜菜子后退一步,眼里满是抗拒与抵触,“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知道【夏油】在被夺取了身体前的状态,我以为你们会知道。”古洛那实话实说,心想如果不回答他那就直接去找【夏油杰】得了。
该知道的都会揭晓。
“夏油大人……对我们很好,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菜菜子回过头面向古洛那,听了对方的话之后,她意识到除了她和美美子,还有别人看出来这点,莫名激动起来。
“你知道这些想做什么?我们只是觉得异常,并不知道已经换了人。”美美子出于警觉和她们二人的安危考虑,并不像菜菜子那么情绪化向古洛那全盘托出,毕竟实在说不准对方的立场。
古洛那微微低头,和女孩子交流果然还是适应不能,“啊,就是……想问问你们了解多少。”
当然还有接下来的计划,可惜看样子是不会告诉他了。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后,一致选择离他远远的。
奇怪的家伙。
古洛那继续去找【夏油杰】,见到的时候对方依旧悠然自得地坐在躺椅上眺望城市景色。
“你来了,很无聊吗?”【夏油杰】没有回头。
“有点。”古洛那停在他身边,调动身体的狂气,仿佛已经急不可耐了。
【夏油杰】似有所感地扭过头,“说起来,你因为咒术界的追捕而被迫限制行动,感到急躁也是正常的,但为了计划,你不能过早暴露。”
古洛那让狂气渐渐蔓延出来,显得他愈发躁动,问:“所以计划到底是什么?”
“要沉住气呀古洛那……你这样会坏事的。”【夏油杰】面上笑意温和地安抚着,实则内心对古洛那充斥着轻蔑之意。
“因为你的话,我选择信任你,但夏油一直在隐瞒。”古洛那脸色阴沉下来,“夏油并不信任我吧。”
眼前的少年被咒术界背叛,已然失去了曾经的羁绊,是【夏油杰】以一个令对方心动的理由将其带了回来,虽然见了部分同伴,却也只是试探,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对方。
真难得,竟然被他看出来了。
但是得知自己不被信任又怎样呢?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能选择的只有默默配合,反之,那就成为一个永远听话的工具吧。
【夏油杰】觉得不如把只有人类躯壳的少年变为自己的咒灵,毕竟对方实力在真人之上,使用起来的体验感会更好。
“我对古洛那的黑血很感兴趣,如果能成为我的力量就好了。”
古洛那身后顿时涌出大量由黑血凝成的荆棘,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哦?你想把我收为己用吗?”
“现在看来,的确是很不错的能力啊。”
“那你知道……真人是怎么被我吃掉的吗?”少年的声线彻底沉下来,从宽大的和服衣袖里拿出艾邦之书,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翻开书页,【夏油杰】就变为一簇亮光被吸了进去。
“啪”得一声合上书本,古洛那收敛了身上的狂气,黑荆棘也缩回体内,接着向外走去。
还有漏瑚和陀艮,至于花御……如果碍事的话就一起吞了吧。
失去计划的主谋之后,他们的行动便无法进行,剩余的事都不在古洛那关心的范围内。
进入上次的领域中,古洛那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没见过的人,是个穿和服的少年,毫不意外也是鬼神之卵。
“小鬼,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夏油呢?”漏瑚还躺在沙滩椅上,见人进来微微坐起身。
古洛那分别看了他们一眼,说:“他让我来通知你们。”
“嗯?”一听到古洛那是来传话的,几个咒灵都向少年靠近,心里还疑惑有什么事不能自己来说。
“计划有变。”古洛那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来,继续道,“至于新计划的内容,需要你们和他重新讨论。”
漏瑚狐疑地问:“那他人呢?”
“你们会在里面见到他的。”
古洛那说话的同时打开手里的书,不给他们反应时间,把三个咒灵吸进书里后,一转身就将来不及躲闪的里梅吸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古洛那抱着艾邦之书深深吐出一口气,“是不是结束了?”
他真的不想再骗人了。
诸神黄昏立刻蹦了出来,“笨蛋,还有那个老头!把他绞杀!绞杀!”
“Pass……”古洛那没有听他的话,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换掉这身别扭的和服。
到服装店里随意选了套衣服换上,古洛那戴上外套的兜帽来到街边小巷里,第一时间把诗稿发送给中村编辑,终于赶在了死线之前交稿。
然后他慢慢翻看起这几天中岛敦发过来的信息,上面提到侦探社与另一个外来组织展开交战,横滨现在很乱,让他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过去。
但是如今他被咒术界通缉,东京恐怕早就布置了眼线,而横滨因为其政治特殊性,几乎不受咒术界管控,他就算不是为了敦,也不得不前往横滨了。
在这之前,古洛那把自己得到的情报都反馈给了五条悟,包括自己将团伙主要成员都收入书中一事。
“我一下子就收集到了这么多鬼神之卵,你说如果我一口气全吞噬掉的话,是不是能恢复全部记忆?”古洛那在等对方回复的时候对诸神黄昏说道。
“记忆不清楚,但肯定会变得更强。”
“……”古洛那看了眼手机,见五条悟问他现在的位置,于是把坐标发送了过去。
眨眼间,身高腿长的白发教师就出现在他面前。
“五条老师……”好快。
“哟。”五条悟抬手示意,接着伸手拎起少年后领就把人带到上层会议现场。
在场的人本来还想嘲笑五条悟把他们聚集起来开会是在做无用功,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对方带着被通缉的古洛那出现,第一反应就是下令让人将其抓起来。
古洛那整个愣住,没想到五条悟会这么直接,让他连苟一苟的机会都没有,“……”
诸神黄昏看到这么多讨厌的人都在,在他脑内高呼杀光他们,古洛那只好拼命压制住对方。
“大家都冷静一下,别急嘛,你们不是以为古洛那是内应吗?没错,他是我安排在咒灵团伙中的内应。”五条悟一脸轻松地说着,“现在他漂亮地完成了任务,你们不想看看成果吗?”
一个高层冷哼一声,“他除了这副壳子,哪里像人?你怎么就知道他的心向着哪一方?”
五条悟淡定回答:“就凭古洛那到现在没有杀过一个人,甚至祓除了不少咒灵,这还没有说服力吗?”
“那他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咒具公布出来?如此隐瞒,自然是心里有鬼。”乐岩寺见缝插针。
“好了先跳过这个无耻的话题,不如我们来看看古洛那都做了什么吧?”
古洛那抬头看向五条悟,“要,要在这里……?”
“你随便展示一下就行,这帮家伙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类型。”五条悟小声对他说。
“那,那就……”古洛那拿出艾邦之书,翻开其中一页把漏瑚放了出来,“这个是其中一员,叫漏瑚。”
在场的高层都瞪大了眼睛。
漏瑚还没从书里的世界回神,就看到五条悟向他打招呼,“是你啊,上次没干掉你真是遗憾。”
“……”漏瑚心中有万匹草泥马奔过,眼下自己不仅被最强咒术师盯着,甚至身处咒术师大本营,流下冷汗看向古洛那。
“你竟然背叛我们,古洛那……你很好……”身陷必死困局,大不了死前带上一个,那他一定会选择先杀死古洛那。
这个靠着身体特质瞒骗他们的卑鄙小鬼!他根本就不是自己人!
在五条悟动手之前,古洛那只是将摊开的艾邦之书向前一伸,朝他袭来的漏瑚又被吸了回去。
“……就是这样。”古洛那合上书。
上层们亲眼见到这书的能力,纷纷红了眼,有了这书,还会怕诅咒的威胁或是不听话的家伙吗?
五条悟看出他们眼中的贪婪,随即拍了拍手吸引注意力,“我带他来只是想向你们宣布一件事,望周知。”
“古洛那在六天前被你们从学校开除了学籍,冠上了诅咒师的名头,不过他从未杀过人,首先要去除诅咒师的通缉令,其次,古洛那以后也不是咒术师,并将不会受你们任何人管制。”
“你在说什么?他的命可是我们商量之后才留下的。”傲慢的上层反驳道。
“那你们觉得……在场有几个人能赢过他?当然不包括我,毕竟我是最强的。”
“……”
“还不明白吗?古洛那想要收拾你们只要一本书就够了,但他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呢?”五条悟摊开手巡视一圈,将众人难看的脸色尽收眼底。
没人答话,五条悟便轻笑一声,揭晓了答案,“自然是他比你们要脸了……”
“你……”
“所以说嘛,你们一直困扰的咒灵团体会得到解决,别想着干涉别人的自由了,对自己对大家都好。”五条悟知道说服这帮人是不可能的,但手里握有权柄的时候就很好拿捏了。
他们虽然蠢,但是都很胆小,会忌惮身为古洛那老师的他,万一借着这本书将上层掌权者清洗一通的话就亏大了。
“……”守旧派们在旁边气得都快发抖了,却因为见识过艾邦之书不敢轻易动手。
最终,面对暂时无法应对的实力,上层还是妥协了,古洛那成了自由人,但是从今以后不能再踏入咒术师的势力范围内。
五条悟把少年带回东京街头,他知道对方之后会将咒灵吞噬,既然挖不到更多情报就算了。
“五条老师,你不打算问问那个首脑【夏油】吗?”古洛那觉得还是可以试试问出点信息的。
“没必要了,对方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今后会安稳一段时间,其他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五条悟回答得干脆。
“那身体呢?”
“埋了吧……”
五条悟说完便转过身,背对着古洛那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
听到这句话,古洛那便暂时放下了吞噬鬼神之卵一事,径直前往横滨。
我来帮你了……敦。
作者有话要说:
超人为什么穿紧身衣?
——因为救人要紧: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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